她没有理会，垂下眼，把笔握紧了几分。
后面的人又坚持不懈地戳她几下。
“手贱吧？”宋迪的声音响起。
“老子愿意。”姜恒边说边更用力戳了戳何小叶。
何小叶右手不停地晃，根本没法儿写。她放下笔，抿了抿唇，压住火气，转头看姜恒。
姜恒含着支棒棒糖，单手支在桌面，歪头靠在手臂上，一只手手指轮流哒哒哒敲着桌面，冲着何小叶挺邪地笑了一下。他拿下棒棒糖，指着何小叶，问：“这位同学，你什么意思？”
葡萄味儿的，空气里都是酸甜的味道。
“上课呢，不要说话。”何小叶淡淡说了一句，就想扭过去。
“我觉着你歧视同学，我受到了伤害。”姜恒把棒棒糖塞进嘴里，对着何小叶很灿烂地笑了一下，“你联合几位女同学排挤我，这是校园暴力啊。”
何小叶没说话，不是很想搭理他。
“德行！闲得慌你就睡觉，无聊不无聊。”宋迪低骂了一句，然后转向何小叶，“别搭理他。”
何小叶转了过去，开始写自我介绍。
后面传来啪一声轻响，接着是姜恒的低吼：“宋迪，你他妈没搞错吧，打老子？”
“滚犊子，再他妈手贱，我还得剁你爪子。”
后面暂时安静了下来。
何小叶认真将自我介绍写完，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然后递给旁边的许安安，自己开始默写第一课的单词。
一颗小纸球掉在了桌面上。
何小叶没理，继续默写。
又一颗小纸球掉在桌面。
许安安捡了起来，打开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她拿着皱巴巴的纸条转过去，轻轻拍在姜恒桌子上，小声道：“姜恒，你丫抽什么疯呢？老骚扰人姑娘，我有一种不好的猜测，你是不是人对何小叶有意思？”
正在默写的何小叶手猛然顿了一下，所有感官似乎下意识都集中到了后排，她能感觉到斜后方有一道目光正灼灼地看着她。
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传过来：“管着吗？”
话是对许安安说的，但何小叶有种话在她耳边的错觉，让她心跳微微有些加快。她捏紧笔杆，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继续默写。
姜恒坐在后面，大爷似得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嘴角挂着一点痞笑，看起来心情极好。
许安安翻个白眼，低骂一句：“变态。”然后转回来继续发信息。
姜恒闲适地坐在后排，目光一个劲往前飘。何小叶低着头写单词，露出一节细白的脖子，被蓝色校服领一衬托，那截白嫩的脖子显得越发水灵。
姜恒的心思跟着目光一起飘，飘得不着边际了，突然就烦躁起来。
刺啦——
刺耳的声音打破教室里的寂静，所有人扭头看向后排，只有何小叶仍坚持写自己的单词。
姜恒懒懒的声音响起：“老师，我肚子疼，要去厕所。”
“老师，我也要去厕所。”教室那边也传来了一道声音，沈非站了起来。
赵老头不耐烦地挥挥手，道：“赶紧去，上厕所也要凑热闹。”
底下一堆人低低地笑。
姜恒和沈非一前一后，溜溜达达出了教室。两人这个厕所上得比较长，下了课还没回来。
课间休息，教室里吵闹了起来。何小叶拿着水杯准备去接水，刚站起来，看见桌下有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她把水杯放下，捡起纸条，是上课时许安安看的那张。上面写着：何小叶同学，你这样让老子很不爽，乖乖换回来，不然就等着我收拾你。
何小叶的眉头轻轻拧了起来，她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后面的垃圾桶里，然后拿着水杯去前面接水。
何小叶抱着水杯回到自己座位时，刚好碰到简文站在过道里，她手里拿了个小盒子，不知道是什么。
简文看见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举起手上的盒子晃了一下，说：“姜恒让我帮他买的东西。”
何小叶只点点头，没说什么，这些事根本与她无关。
简文弯下腰，将盒子放进姜恒课桌抽屉里，然后离开。
第二节课上课铃敲响，姜恒踩着点回来了，倒是没再整什么幺蛾子，自己趴桌上睡觉。
接下来一天的课，姜恒基本都是踩着点进教室踩着点出教室，上课不是睡觉就是玩手机，倒是没再找何小叶麻烦。
下午最后一节是美术课，高一学业还没那么繁重，音美体这些科目都还有，不过老师也知道，这些课只是让学生放松，谁也不会较真去教，所以课堂氛围十分轻松，大家都等不及放学回家。
何小叶正在画美术老师布置的任务，旁边的许安安已经扭来扭去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何小叶被她的动静打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还有十分钟下课。
“这么早收拾东西？”
许安安神情十分严肃，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解释：“我得去八中堵顾燃，他肯定知道我会去，一下课就跑，我得抓紧时间。”
许安安说着话，扭头看宋迪：“迪哥，帮我，八中后门堵着。”
“你他妈能不能给我安排点好活儿？”宋迪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美术课比较吵，她睡得不是很好。
还剩两分钟下课，何小叶将画好的画传上去交了，然后才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
下课铃一响，旁边和后排同时传来拉扯凳子的刺啦声，何小叶正往书包里装东西，她手顿了一下，侧头，就见一道人影一股风似地刮了出去。
她失笑，继续慢吞吞收拾东西。
东西还没收拾完，又是刺啦一声响，她还不及反应，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将她牢牢地困在了课桌里。
姜恒坐在许安安的凳子上，长手伸开，分别支在何小叶和宋迪的桌子上，将何小叶困在了墙壁和他之间。
他看着何小叶，眼角带着坏笑，舌尖在槽牙上舔了一下，慢慢道：“何小叶同学，你怎么那么不听话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温热的气息就扑在脸上，陌生的感觉让何小叶心底生出一丝惊怕，她下意识将书包抱在胸前，努力往后退去。
姜恒凑近一点，一下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手腕很细，握在手掌里一点点，他几乎不敢用力，怕把她捏坏了。
他靠得太近，她几乎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姜恒身上散发的男生特有的热气像一张无形的网，带着他独有的烟草味将她密密裹了起来，几乎让她害怕得窒息。
“你松手！”何小叶尽可能用最凶的语气吼他，但声音软糯还带着微颤，像受惊后的草食小动物。
姜恒觉得那么一瞬间，血液都涌上了头顶，不管不顾得凑了过去。
“姜恒，你他妈走不走？”
沈非上完厕所，走到教室门口喊了一嗓子。姜恒猛然一惊，差点跳起来，他松开何小叶，站起来暴躁地踢了一脚凳子。凳子哐当当摔倒在地上。
“卧槽，你干什么呢？”
“老子锤死你信不信？”姜恒拎起书包砸过去。
沈非：我招谁惹谁了？不是你让我上完厕所回来找你吗？？？
老宸：来一个暴躁姜恒，在线打人的小剧场。不是正文！不是正文！不是正文！看完就忘哈，别影响看正文。
第14章
“你干什么？”何小叶下意识将书包抱在胸前，往后退了退。
“让你换回去。”
何小叶抿抿嘴，鼓起勇气说：“不。”
“我发现你真的很不听话。”姜恒往前凑了点。
“你……”何小叶伸手想推他，伸到半空，又不敢碰他，只好怯怯收回来，“你往后退点，有话好好说。”
她的声音又细又小，粉白的小脸以可见的速度涨红了起来。
“我好好说，你听吗？”姜恒咬咬牙，抬起了手，似乎想打她。
何小叶的心提了起来，更紧地抱住书包，下意识闭眼侧头躲开。她等了片刻，鼻息间的烟草味越来越浓，接着额头传来轻微的痛感。
他弹了她额头一下。
何小叶睁开眼，抬头望着姜恒，他正一脸坏笑地看她。
她有些迷糊，脑抽了，脱口说道：“少抽点烟。”
“啊？”姜恒脸上的笑僵一瞬，下一秒就笑得更痞，他往前凑凑，特不正经地问，“怎么？关心我？”
他的眉眼弯了起来，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好像有两颗星星在闪。
何小叶张嘴想解释，但不知是不是过于紧张，嗓子有一瞬间发不出声音，她的脸涨的更红，似乎要滴血。
终于，她缓过劲，立刻低下头，小声解释：“你手上烟草味很重。”
姜恒似乎有点不爽了，往后靠回去，两人之间的空间变大，何小叶觉得提起的心缓缓放下去，能够正常呼吸了。
姜恒闻了闻自己的手，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神情，说：“管的着？”说完，他似乎想起什么，眉眼又弯了起来，舔舔脸颊，补充道，“只有我媳妇儿能管我。”
“那你也管不着我换不换位置。”
“你……”
“姜恒。”陶川突然走了过来。
姜恒放下举起的手，咽回未说完的话，侧过身，靠在椅背上，大喇喇坐着，“有事？”
他回了一句，但看也没看陶川。
“今天你们组打扫清洁区，其他同学都去了。”
姜恒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看了三秒，道：“班长，你可能找错人了，我姜恒从小到大没扫过地，以后也不会扫地。”说完，拎起地上的书包，从后门走了。
陶川立在原地，微有些尴尬。
何小叶立刻站起来，书包掉地上了她也没管，安慰陶川道：“班长，如果人手不够的话，我可以帮忙。”
“不用，我只是……看他好像在欺负你。”陶川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看起来有些勉强。
“没有没有……”何小叶忙不迭否认，刚才窘迫的境况这辈子都不想听人提起，“不过还是谢谢你。”
陶川没说话，弯腰捡起了她的书包搭在自己肩上，问：“回去吗？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走吧。”陶川也没多说，拎着她的书包往外走了。
正是夕阳西下时，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极长，一前一后洒在校道上。人缓缓地往前走，影子缓缓跟在身后。
到了校门口，何小叶拉了一下自己的书包带子。
陶川回过头，问：“怎么了？”
“你回学校吧，我自己走。”
“我送你去站台。”陶川顿一下，露出暖暖的笑，“我刚好去买点日用品。”
何小叶不好再多说什么，两人默默走到站台。
站台处还有两个男生——姜恒、沈非。
何小叶立刻顿住了脚步，站在站台另一端，不再过去。
初秋傍晚，天微凉，何小叶跟陶川已经穿上了秋季校服，姜恒和沈非都还穿着短袖T恤。两人靠在站台边，嚼着口香糖，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在说什么。
姜恒说着说着，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直起身来，撸一把头发，一侧脸，刚好看见何小叶和陶川。
何小叶整个人紧了一下，反射性张了一下嘴，又觉得自己不需要说什么，也无话可说，便垂下了眼，好似没有看见他。
“嗤。”姜恒哼笑了一声，挑一下眉，也没说什么，好像根本不在意。
“哟，班长？何小叶？”被姜恒挡住的沈非兴高采烈地侧身跟两人打招呼。
何小叶笑着回应了一声：“沈非。”
陶川也挥了挥手，然后自然而然的上前一步，侧身将何小叶挡住了一点点。
沈非挑了一下眉，看看姜恒，又看看旁边二人，正想说什么。
姜恒突然拽了他一把，吼道：“车来了，你他妈要聊到明天啊？老子再给你买点瓜子来？”
“我操，吃火、药了？”
话音刚落，引擎声从远处传来了，不一会，一辆军绿色2020停在了站台前。
车窗摇下，孔训手肘支着窗沿探出了头，“赶紧，上车！”
他说完话，准备退回去，动作却顿了一下，接着拉低眼前的墨镜，转头看向了何小叶：“哟，小叶啊。”
他喊了一声，动作利落地开了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
姜恒很不爽地踢了他一脚：“你他妈不是赶时间啊？”
“耽误一会儿没关系。”
车后门打开了，宋迪也跳了下来，她向着何小叶的方向走了两步，停了下来，看看陶川再看看何小叶，挑起眉，意味深长地笑了。
孔训也看见了陶川，他有些疑惑地扬一下眉，指指何小叶又指指陶川：“男朋友？丫头，你孔哥心都要碎了。”他极夸张地嚎了一声。
何小叶赶紧上前两步，解释：“不是不是，是我们班长。”她说完，看看宋迪又看看姜恒，“宋迪和姜恒都知道。”
孔训特夸张地松口气，说：“那我就放心了。”
“放你大爷的心，走不走？”姜恒有些不耐烦，照着孔训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大爷！”孔训回头骂他一句，又回过来笑眯眯看着何小叶，意有所指道，“不过你们班长怎么不送送姜恒这样的混蛋呢？毕竟他这种人嫌狗憎的家伙容易挨揍。”
何小叶不知怎么回答，一张脸瞬间红了起来。
“哟，妹妹别生气，我瞎说呢……我操，姜恒你他妈再踹老子试试？”
姜恒切一声，没搭理他，转身把书包扔了车里，自己跳上了驾驶座，将门重重摔上，扶着方向盘道：“你他妈再不上来，我就开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