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叶打开门，见姜恒端着杯热牛奶站在门外。
“喝点热牛奶……你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样子……”
“没什么！”何小叶突然大嗓门地打断他，同时接过他手里的牛奶，“谢谢，我要睡觉了。”然后二话不说把门关上了。
吃了闭门羹的姜恒：？？？我干什么了？？我只是来送奶啊？！？
何小叶握着温热的玻璃杯，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
大概是前半夜情绪起伏太大，何小叶后半夜睡得不是很踏实，翻来覆去无法进入深度睡眠。这两天过度紧张，胃经常会疼起来，今天晚上没怎么吃饭，之后又跟赵秀芝争吵，现在胃疼又开始出来捣乱。
何小叶从睡梦中疼醒，她捂着肚子，缓缓睁开眼，神志逐渐清明，才发现自己出了满背的汗。
她原想自己捱到天亮，但身上的骨头又酸痛了起来，好像要散架似的。
不得已，只能打通了姜恒的电话。
第31章
姜恒窝在椅子上，噼里啪啦打着键盘玩儿游戏, 他身体里燃着一股燥热的火, 完全没办法睡觉。借着这股火气, 玩儿游戏贼溜, 把把爆掉对方狗头, 让对方哭着叫爸爸。
姜恒正玩儿得来劲，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不耐烦地骂了一句，侧头一看, 屏幕上闪烁着“何兔子”三个字，他立马很有骨气地选择了出卖队友, 退出游戏，接通电话。
游戏哪有何小叶好玩儿！
电话刚接通，那头传来何小叶微弱的声音：“姜恒，有没有胃药。”
姜恒挂了电话，拎着一个大药箱就直奔楼下。
门打开了一条缝, 何小叶带着红晕的小脸露出了出来。她捂着胃, 微弯着腰, 抬头看他, 但下一瞬，她却面色大变，随即砰一声关上门，让姜恒又吃了一次闭门羹。
“卧槽，你关什么门？”
何小叶细细的声音从门后传出来：“你……没穿衣服？”
“呃……”姜恒这才反应过来, 他只穿了条长休闲裤，“那是你占便宜了啊，躲什么躲！我美妙的酮体还能玷污你的眼睛啊！”
何小叶：……我差点没瞎了。
姜恒很不爽地锤了一下门，“开门，把药先递给你。”
何小叶将门开了一条缝。
姜恒把药箱递给她，然后跑去客厅，抓过一件外套，边穿边往这边走。
他隔着门板问：“有你需要的药吗？不行我去买，你等等我。自己会害怕吗？把灯都打开？我们开着视频？”
姜恒一边念念叨叨，一边转身往外走。
“等等，”何小叶打开门，看见他急里慌张的样子，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暖意，“有我要的药。”
姜恒动作一顿，回过身，见何小叶光脚站在那里，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吓得姜恒赶紧丢掉车钥匙，一把抱起她往屋子里走。
“姑奶奶，你好好躺着行不行？”他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细心替她盖好被子，嘴里不忘抱怨，“上辈子欠了你。老子这颗心好像挂你身上了，你他妈……不是，你一动，它就噗通乱跳，差点没心梗。”
他絮絮叨叨，说的极其自然，何小叶却看着他失了神。
姜恒替她整理好被子，一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他愣一瞬，立刻挪开目光，“卧槽，你别这么看着我！”
“怎么了？”何小叶不明所以，微微抬起头。
“小孩儿瞎问什么，乖乖躺着。”姜恒凶了一句，随手将那颗小脑袋摁回枕头上，“我去，你发烧了？”
何小叶睁大一双眼懵懂地看着他，因为发烧，她的脸颊染上了一抹异样的红晕，双眸也蒙了一层水雾，额发被汗水打湿，可怜兮兮地贴在额头上，怎么看都是一副被欺负的模样。
姜恒开始忧心忡忡，怎么能让别人看见她这副模样？
何小叶后知后觉地伸出手摸了摸额头，掌心也是滚烫的，倒是不觉得额头太烫。直到姜恒微凉的手掌覆在她额头上，一丝丝让人舒爽的冰凉从额头处传来时，她才确认自己发烧了。
额上凉爽的感觉让她有些贪恋，轻轻蹭了一下。
姜恒立马触电一样收回了手，面色不自然地看着她说：“我要被你害死！乖乖等我回来。”
姜恒转身走出了房间，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掌心，那里还残留着灼热的温度。
姜恒给何小叶拿了温水和退烧药，“吃了药睡一觉，明早我带你去医院。”
何小叶乖巧地把药放进嘴里，然后喝了一大口水咽下去。
“谢谢。”她还杯子的时候低低道了一声谢。
“呵呵，我才不要你道谢呢！”
“那你要什么？”
姜恒突然低下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知道。”
何小叶立马扭过头去，目光闪躲。
姜恒有些挫败地啧了一声，说道：“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别有负担，我犯贱，心甘情愿。”
何小叶回过头看他，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他挥挥手打断了，“行了，赶紧睡觉，不准说话了。”
何小叶轻轻点一下头，然后闭上眼。不一会儿，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关灯的声音，她感觉隔着眼皮透过的微弱光亮消失了。过了片刻，房间里寂静无声，何小叶以为姜恒已经离开了，缓缓睁开眼，却看见姜恒盘腿坐在一边的地板上，俯身在茶几上不知道在写什么。
因为怕打扰到她休息，姜恒关了大灯，打开了茶几边的落地灯。灯光昏暗柔和，浅浅光晕洒在他身上，掩住了他原本的张扬肆意。他低着头认真书写着，额发垂下遮住了眸光，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认真而沉静的气质，与平时完全不同。
何小叶愣了一瞬，鬼使神差地开了口，“姜恒？”
姜恒抬起头，有一瞬间的迷茫，“啊？”
“你在写什么？”
一提起这事，姜恒来了精神，抓起桌上的纸，嘚嘚瑟瑟走了过来，“你身体太弱了，这样不行，我给你制定一个食谱，以后要好好吃饭。”他说着，对何小叶眨了一下眼，“我会时刻提醒你的。”
何小叶看了看手写的食谱，然后怔怔望着他，“姜恒，你怎么这么好？”
“那你为什么不当我女朋友？”
“我……”
“是不是又要说你喜欢好学生之类之类的？”姜恒打断了她，一屁股坐在床边，靠着床沿看她。
“对，”何小叶思索片刻，想让他知难而退，“如果你能考进年级前十，我就答应你。”
姜恒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他扬起眉，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喊道：“卧槽，你同意了？！”
他差点激动地跳起来。
“我是说……”
“我知道，年级前十。”
他可真执着。
何小叶笑了起来，“别为难自己。”
姜恒突然严肃了起来，盯着何小叶，认真道：“何小叶，你不准反悔，谁食言谁是孙……小狗。”
“孙小狗是什么？难道不是孙子吗？”看姜恒兴高采烈的模样，何小叶也起了玩心。
他眉眼弯弯，露出一个明晃晃的笑，何小叶的心跳猛然乱了起来。
他突然凑近了一点，声音低哑道：“不是孙子，是我的小姑奶奶。”
※
何小叶在家休息了一天，周三才去上学。她跟往常一样，提前半小时到了学校，乖乖开始读英语。
昨天缺了一天课，新学的课文还背得不流利，磕磕巴巴，很艰难才能读一句。
“when people use、use words and ex……expressions……”何小叶有些背不下去，想翻开书看一眼。
“ ……expressions different from the ‘standard language’，it is called a dialect. ”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何小叶吓一跳，抬头，姜恒站在桌前，低头看她，眉眼弯弯。
“你……”
“我什么？别又忘了吃早餐。”姜恒说着话，将一盒温牛奶和一袋面包放在了她桌上，然后自己绕到旁边坐下，笑嘻嘻看她，道，“听说咱俩要当一个礼拜的同桌？新同桌，请多多关照。”
姜恒的情绪似乎特别好，一直弯着眉眼，不知在乐什么。
“赶紧吃啊，一会儿上课了。”姜恒一边说，一边将牛奶拿过来，替她插上吸管，将牛奶递到她面前，“一天三餐都要我照顾？还要我给你喂么？我真命苦，自己还是学生呢，怎么就得伺候别人了呢？”姜恒满嘴的抱怨，脸上却是掩盖不住的喜悦，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上去了。
何小叶：没感觉到抱怨，只感觉到嘚瑟。
监督完何小叶吃早餐，姜恒自己剥了颗棒棒糖放进嘴里，大爷似地往椅背上一靠，全然没有读书的样子。但是他的英语书翻开着，正是新学的、何小叶还没有背熟的那篇课文。他吊儿郎当坐着，两条长腿大喇喇打开着，不时抖一下，根本不像在读书，可是他的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课本，就连何小叶在他旁边看了他半天，他也没察觉。
片刻后，他搅了搅嘴里的棒棒糖，突然仰起头闭上了眼。
何小叶在一旁看得诧异，连奶也忘了喝。
突然，姜恒睁开眼，扭过头来，何小叶呆愣愣看着他的模样全落在了他眼底。他愣一瞬，然后拿出嘴里的棒棒糖，凑近何小叶，勾着嘴角坏笑，压低声音问：“好看么？”
何小叶大脑轰的一声响，整张脸就烧了起来。
姜恒退开一点，开始日常自恋，他掏出手机，对着屏幕理了理发型，然后对着何小叶笑了起来，露出雪白的牙，“真的挺好看。”
晨曦就在他身后，衬着他的笑脸，灿烂得让人不敢逼视。
何小叶轻轻吸一口气，他吃的是柠檬味的棒棒糖，空气里全是柠檬清新的味道，那味道随着呼吸进入身体，让他的一颗心变得轻飘飘的。那个初冬清晨，柠檬和晨曦就是姜恒留在何小叶脑海里的印象。
姜恒破天荒的一天都没逃课，但也不像认真听课的模样。他就那么大喇喇靠坐在凳子上，一会儿看看黑板，一会儿低头看看课本，一会儿又开始出神，不知想什么去了。他根本不记笔记，右手搭在桌上，拿着笔，不停地转来转起，一副人在教室心在外的模样。
何小叶暗笑，他只是装模作样，大概坚持不了两天。
何小叶以为姜恒只是说说而已，像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安安分分坐在教室里读书写作业？所以当连续几天，姜恒都出现在她身边的座位上时，她简直惊掉了眼珠子。
姜恒往那儿一座，安安静静的样子，还真有那么点学霸的意思。
“你……真的要认真学习？”
何小叶实在憋不住心里的好奇，轻轻戳了旁边人的胳膊一下。
姜恒回过头，对她扬扬眉：“不准反悔。”
沈非心里憋了一个大秘密，他坐在后排，看着姜恒逗何小叶时一脸贱兮兮的样子，实在有些忍不住。考进前十，就跟他交往？这什么狗屁约定！
他觉得姜恒坏得过分，忍不住发了一条微信。
沈非：姜恒，你这不是坑人何小叶么？你他妈一个大尾巴狼装什么小绵羊？
姜恒看着手机，特无赖地笑了。
姜恒：你管着？我特么乐意，而且我觉得她也挺乐意。
作者有话要说： 沈非：腹黑。
姜恒：我特么拐个媳妇儿容易吗我？你少给我拆台。
第32章
时间缓缓流逝，天气一点点变冷。寒冬,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
在考前一个月, 向文秀就开始反复强调, 期末考试不同于期中考试, 这次考试排名与下学期的奖学金挂钩, 希望大家能慎重对待，全力以赴。
三中的惯例便是这样，上学期期末排名决定下学期奖学金获得者。高中不同于大学，说是素质教育, 但总得还是看考试成绩。年级前五会获得数额不等的奖学金，因为两个实验班通常会包揽年级前五, 所以为了照顾其他班级，每班的第一名可以免除下一学期学杂费。
期末考试的紧张气氛，几乎是肉眼可见了。考试当天，所有人都拿出了一副铆足劲儿的气势进入考场。
何小叶提前到了考场，再过一遍重点笔记。她拿出签字笔, 一边写, 一边加强记忆。
“为什么不回信息？”
随着低沉的声音响起, 一盒牛奶放在了她的稿纸上, 挡住她正在默写单词的笔。
何小叶抬起头，见姜恒正板着脸看她。
她猛然反应过来，早上的信息还没看。自从姜恒上次说要监督她吃饭以来，真的一顿不落，一到饭点就会提醒她吃饭, 并且建议她应该吃什么，完全一副老管家的姿态。
何小叶今天一心想着考试的事，完全忘了姜恒早上会提醒她吃早餐，所以根本没看手机。
她看着他，弱弱笑一下：“忘了。”
姜恒脸色缓和了一些，但是并没有说话。何小叶目光下移，定在了那盒牛奶上，她早上吃过早餐了，刚想开口，张了张嘴，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默默拿过牛奶，“谢谢。”
她浅浅喝了一口，仍没听见姜恒说话，便自顾解释了起来，“我有点紧张，我怕考不……你……”
何小叶话没说完，就感觉额头上一暖，姜恒宽大的手掌轻轻覆在了她的额头上。她猛然抬起头，捧着牛奶，呆愣愣看他。
姜恒弯起嘴角笑了，黑亮的瞳孔里似乎有万千星光闪耀，“不用怕，给你点好运。”他说着话，突然俯下身，压低声音道，“跟你分享一个秘密，我的考试运爆棚。”
他的手覆在她额头上，说话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何小叶觉得额头温热脸颊微痒，心底滋生出一点点异样的情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