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又把他当成叶初阳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又立刻被他否定了。
不重要了,一点都不重要。因为他舍不得放掉这片刻的温存。即便她把他当成别人,他也认了。
一段感情里, 谁先动心谁就输了。而他更是输得彻底,从第一眼就已经一败涂地了。
为了她,他甘愿认输, 甘愿意乱情迷,甘愿被俘虏,甘愿做囚徒。
他一把扣住女人的脑袋,也打算放手博一把。
男人很快就反客为主,霸道无比,可又无不流露出温柔。
沈君瑜清晰无比地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心脏聒噪,心跳如擂鼓,呼吸越来越急促。
触感清晰,她真切地知道她并不反感他的亲近,相反的她无比依赖这种亲近。
两人离得那么近,男人身上有她一直熟悉的一生之水的味道。过去她一直依赖这个香味,如今更是彻底沦陷。
它能让她安心,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渐渐打开自己,卸下防备,褪去不安,忘记了一切。
男人的温柔悉数展现,毫无保留。
“我今晚能留下来吗?”男人的眼睛炙热而明亮,话也说得坦坦荡荡。
很少有男人对女人提出这个请求时能这么坦荡。
越是坦荡,就越是让人难以拒绝。
都是成年人了,这句话的含义不言而喻。
或许今晚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可思议的。他愿意把命给自己,而她也愿意跟着他赌一把。连生死都可以忽略不计,其余的又有什么难的。
一个人孤独得太久,任何一点细枝末节的温暖都想尽可能的抓住。何况他给她的是他的全部。
她太需要这份温暖了。
她是成年人,能够负担起一份感情,更能对自己负责。
既然不排斥,她不打算为难自己,顺其自然吧。
她撑开厚重的眼皮,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坚定,“好。”
她清楚地看到他笑了下,眉眼遍布柔情。
借着一份孤勇,借着一份义无反顾,一切都不受控制了。
这是一份默契,他们彼此心领神会。
这一刻,沈君瑜真切地感受到他们好像认识很久很久了。久到她对接下去要发生的一切无比熟悉自然。
他是童时誉,不是别人,单就这一点好像就能让她彻底安心。
“家里有吗?”男人的嗓音低沉无比。
“有,在床头柜。”
沈君瑜看到男人笑了笑。
卧室里没有开灯。窗帘半开,外头几缕淡淡的微光飘进来,室内半明半昧。
沈君瑜看不怎么清男人的那张脸,可那双漆黑的眸子她却看得分明。
那双眼睛很黑,很亮,炯炯有神。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觉得自己是一条游鱼,被困在人世,想放弃一切,却总有牵扯,狠不下心来。
这一天却真切地做了她自己。拿命做赌注,她放手赌了一把。
大抵人就该有这样的孤勇,把一切都交给老天爷决策。
生死有命,生便是生,若是死,她也认了。
既然死不了,那就好好活着。就像童时誉说的那样。
过程很愉悦,结束后身心畅快。
时间有些长,她难免酸.疼。
她枕着他的手臂,半晌没动。
“项链怎么没了?”男人摁亮床头灯,暖橘色的一捧光束,温暖柔和。
“什么?”光线刺眼,沈君瑜下意识拿手挡住眼睛,嗓音混沌。
在黑暗处待久了,灯一开,很不适应。
“你脖子上不是挂着条项链么?哪去了?”
“你是说人鱼之泪啊!”她回过神来,“埋了。”
童时誉:“……”
“怎么埋了?”
女人笑了笑,语气清淡无奇,“埋葬过去。”
童时誉:“……”
男人闻之一笑,“还挺有仪式感。”
“饿不饿?”他坐直身体,伸手捞来自己的衬衫。
男人的身材特别好,八块腹肌杠杠的,一看就知道是经常锻炼的。
刚才黑灯瞎火的都没看清。她没管住眼睛多看了两眼。不经意间又看到了男人衬衫衣领上有两道明显的红印子。
之前纠缠得太厉害,什么时候蹭上去的口红都不知道。
“饿了。”折腾了一晚上,两人都没有吃饭。这会子早就饥肠辘辘了。
他麻利地套上衣服,“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沈君瑜惊诧地看着他,“你会烧饭?”
他弯起嘴角,“我也没说过我不会啊!”
沈君瑜:“……”
他确实没说过自己不会烧饭。是她想当然的以为他不会。
“给我十分钟。”他跳下床,直接出了卧室。
沈君瑜看了眼手机屏幕,已经晚上十点半了。没想到都已经这么晚了。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睡衣。
等她洗完澡出来,童时誉已经煮好了面。
一人一碗西红柿鸡蛋面。看着普通,可味道却很不错。这手艺倒和自己不相上下。
“手艺不错!”沈君瑜毫不吝啬对童大队长的夸奖。
“也就只会煮个面,炒个蛋炒饭,复杂了不会。”
“别谦虚童队,你这底子再学几个家常菜完全不在话下。”
“有时间你来教我。”
年轻的女人自然地点头,“好啊!”
她半低着头吃面,头发垂落。他立马伸手给它撩起来,别到耳后。
她的发质特别好,又细又软,乌黑发亮。
“谢谢。”
睡衣领口有点大,脖子以下一大片白皙透亮的皮肤。细腻的一片白中又隐约可见几抹红痕。
冷不丁想起刚才在床上他就没管住自己的手……
他其实已经很小心,很温柔了,但极致的欢.愉之下,难免也会失了理智。下手就重了。
“明天穿高领毛衣遮一下。”
“什么?”沈君瑜专注吃面,不明所以。
“脖子。”
到底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男人这么一说,她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童时誉说:“抱歉,下手有点重了,下次注意。”
她抬手摸了摸,“不碍事。”
沈君瑜是真饿了,一口气吃光了所有的面。
而对面童时誉却没怎么吃。
“你怎么不吃,不饿么?”
“我饱了。”
“都没见你吃啊!”
“秀色可餐。”
沈君瑜:“……”
土味情话张口就来!
童时誉洗了碗。
沈君瑜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双崭新的女士拖鞋和一件棉质T恤。
“家里没男人的拖鞋,将就穿一下吧。”
“我穿自己的鞋子就行。”
沈君瑜睨了他一眼,“你不去洗澡?”
“好吧。”
“这件T恤我买来当睡衣穿的,特意买了XL码,你这么瘦应该可以穿。”沈君瑜有条不紊地告诉他:“牙刷毛巾都是新的,放在洗手台上。”
他伸手接过说了句谢谢。
女孩子的卫生间瓶瓶罐罐一大堆。在一大堆瓶瓶罐罐中童时誉看到了一小瓶一生之水。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又重新放下。
拖鞋那么小,只能将就穿了。T恤倒是刚好。
他洗完澡出来沈君瑜还没睡。缩在沙发上看电视。正播放着一部爱情片。耳旁时不时传来洗衣机的滚滚声响。
“你把衬衫给我我替你洗一下。”
童时誉一边用干毛巾擦头发,一边往沙发走去。
“不用了,这种天气洗了也干不了。”
“上面有口红印子不怕?”
“在哪儿?”
“衣领。”
“没关系,我明天上班之前回去换一件。”
听他这样说,沈君瑜就不勉强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起看了一集无脑爱情片。
“很晚了去睡吧。”
“好。”
“我明天送你去上班。”
沈君瑜默了默,最终说好。
——
一夜风雨飘摇,窗外的老树瑟缩颤抖,落了一地的枯枝败叶。
当晚沈君瑜做了个梦。梦境旖旎,模糊不清,浮浮沉沉。
梦里有个年轻的男人。
男人的指尖夹着点燃的香烟,身材挺拔修长,背对着她站立在路灯下。富有暖意的灯光恣意地洒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浸染在一片暖色的光晕中。
灯光从高处向下,拉长他的影子,将他整个人切割进两块不用的区域。一面暗影重重,一面立体清晰。一明一暗,各自凸显,各自迷离。
微弱的一捧火星子,在黑夜里忽明忽暗,影影绰绰。
这一幕毫无预兆,带给她一种无与伦比的视觉冲击。
她看过不少男人抽烟,但是她发誓却从未有人给过她这样强烈的视觉冲击。
这让她不禁想起一些国画大师笔下的水墨画,淡雅清明,温暖柔和,即使没有任何光彩照人的奢华色调,却同样夺人眼球,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沈君瑜觉得自己沦陷了,根本就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男人似乎有所感应,骤然转身,她还来不及收回目光,就这样和他四目相对。男人的眼睛在漆黑的夜幕下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男人冲她微微一笑,“君瑜。”
竟然是童时誉。他入了她的梦境。
作者有话要说: 美人在怀感觉如何?
童队:好,很好,非常好!
第32章 第32场雨
第32场雨
沈君瑜从未想过她还能在另一个男人怀里熟睡一整晚。整夜安睡, 连做梦都是美好的。
叶初阳离开后她的睡眠质量一直都不好,浅眠, 易醒,时常还做噩梦。午夜被噩梦惊醒, 那种被人扼住脖子, 无法呼吸,近乎窒息的感觉浓重而惨烈。
每每被噩梦吓醒, 然后她便很难入睡。有很多个夜晚她都睁着眼睛辗转难眠,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从深沉黑夜到天空泛起鱼肚白。
最难熬的那段时间她都只能靠安眠药才能勉强睡上几个小时。
而现在她挨着床就睡着了, 睡着以后便没再醒来。一直到第二天一早童时誉喊她起床她才醒的。向来规律的生物钟竟然都不起作用。
睡得太好了,醒来后神清气爽。
她坐在床上扒了扒凌乱蓬松的头发,音色倦怠,“几点了?”
“整七点。”童时誉拉开窗帘, 外头万里无云, 天朗气清,几缕俏皮的阳光悄然越过窗户,跳入房间,正巧落在床前。
男人抬手推开窗户, 冷风携裹住太阳的味道迎面吹来,让人身心舒畅。
一个美好的,充满阳光的大晴天。
童时誉微微一笑, “君瑜你看,我们看到了今天的太阳。”
天气预报说宛丘今天会有中雨,这一大早却是个大晴天。想来应该是昨晚雨下了一夜也下够了。
宛丘今年的雨已经下得太多了, 都有些泛滥成灾了。空气里湿哒哒的,潮湿厚重,堪比梅雨季节。
沈君瑜受够了雨天,她渴望雨过天晴。
沈君瑜伸出手去接,那些灵动的小东西悄然跃入掌心。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表情柔和,呢喃细语,“我希望别再下雨了。”
她的世界阴沉了太久,下了太多的雨,也是时候放晴了。
男人靠在窗边看她,眉眼温柔,“心若不再下雨,每天都是晴天。”
“起来洗漱吧。”童时誉抬了抬眼,静静看着沈君瑜,刚睡醒她睡眼惺忪,眼神迷离,顶着一头蓬松凌乱的头发,整个人似乎都变得柔软了,不复之前的棱角。
在他心里,他总觉得女孩子就应该这样,温婉而柔软,有个性,却不要有太多的棱角,也不要那么冷清。
最初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浑身长满利刺,充满了防备,整个人也都分外冷清,不容易让人接近。
大抵内心缺爱的女人才会这样。他喜欢她温婉柔软的样子,卸下防备。
童时誉:“早餐已经做好了。吃完早餐我送你去上班。”
“这才七点你就已经做好早餐了?这么迅速?你几点起来的?”沈君瑜有些惊讶。
童时誉:“我每天都六点起床。”
沈君瑜:“……”
典型的老干部作息呀!每天起这么早!
比起他,沈君瑜自叹不如。
男人自觉地退出卧室,“我在外面等你。”
沈君瑜对着镜子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脖子上有几道明显的红痕。她皮肤白,这痕迹看上去则越发明显。
她特地穿了件白色的高领毛衣遮盖住。
早餐是煎蛋加三明治。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倒是还可以。
两人安静地吃完早餐,童时誉收拾碗筷。沈君瑜看了眼手机,“别收拾了,等我回来再弄。”
男人笑了笑,“五分钟就搞定的。”
临近年关,街道上的年味是一天浓过一天。马路两旁的行道树已经挂上了火红的灯笼,格外醒目。
“你今年在哪儿过年?”沈君瑜看着窗外大红的灯笼。
“回老家。”童时誉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
“你老家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