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瑜突然的沉默不免让陆臻担心,“君瑜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臻臻你不用担心。”
“君瑜,没有人天生适合结婚。都是在一起以后彼此磨合,共同成长。如果你爱一个人,就应该毫不犹豫地嫁给他。别的一切问题都以后再说。人生短短数十载,倘若瞻前顾后,犹犹豫豫,一辈子都不能尽兴,更不会快乐。我始终相信上天眷顾勇敢的人,越勇敢越幸福。”
越勇敢越幸福。可她什么时候才有孤注一掷,义无反顾的勇气呢?
——
和陆臻通完视频电话,沈君瑜去跑了个澡。
在外面走了一天,不说筋疲力尽,多少还是有点累的。泡了个热水澡,解乏得很。泡完以后神清气爽,通体舒畅。
裹着浴巾走出卫生间,她便听到正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在响。
她赶紧拿来手机,垂眸瞥一眼屏幕,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这个电话不是别人打来的,而是父亲沈万钧打来的。
沈君瑜定了定神,手指滑动屏幕,接通电话,“爸?”
接话接通以后,对面男人劈头盖脸就问:“在哪儿呢?”
沈君瑜:“在外面旅游。”
沈万钧:“哪里?”
“梵于。”她胡乱编了个地方搪塞。
沈万钧:“……”
“这都快过年了一个人傻跑什么?明天就给我回来!”话不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沈君瑜握着手机满不在乎地拉黑了父亲。
——
这边刚挂完电话的沈万钧想起又有话没交代女儿,立马给对方回拨过去。
殊不知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沈万钧:“…………”
沈万钧那个气啊!
“翅膀硬了想飞了!”他冷声道。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他打电话给曹秘书。
通话进行后,对面很快就传来曹秘书小心翼翼的嗓音,“沈厅?”
沈万钧麻溜吩咐:“给我查查君瑜那丫头在那儿,差人把她带回来。”
曹秘书点头应下,“好的,我马上让人去办。”
***
距离除夕还有两天。古城的年味儿也越来越浓郁了。
沈君瑜酒店的房间一直没退。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待几天。
酒店的领班来询问她的行程安排。
沈君瑜轻声告诉对方:“我这几天会一直住。”
领班明显有些诧异,“可是后天就是除夕了。”
年轻的女人反问:“你们酒店除夕不营业?”
领班笑了笑,“那倒不是。”
马上就过年了,酒店的客人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就连很多工作人员都已经回家过年了。沈君瑜一个人留在酒店就显得越发突兀了。
似乎谁都有家,谁都有归宿。只有她是一个人,形单影只。自从母亲离世以后,这种孤独感就越发明显了起来。每年一到过年,孤独感就攀至顶峰。过去在沈家,她格格不入。如今一个人在外,她同样孤独。
这两天她也不出门了,就窝在酒店里躺尸。饿了就吃外卖。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
这两天她和童时誉也没怎么联系。他应该已经回横桑老家过年了。
除夕那天一大早她便醒了。然后叫了酒店的早餐。
没过一会儿门铃就响了。
这么神速?
她心里困惑酒店的效率可没这么高的。每次叫早餐都要等老半天。
可能是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没什么工作量了。
她踩着拖鞋跑去开门。
门外却不是服务员,也没有她的早餐。而是立着童时誉,长身玉立,如松如柏。
看到她,男人冲她微微一笑,“早啊君瑜!”
她心下诧异,“你怎么在这儿?还没回去过年吗?”
男人双手插兜,音色清朗温润,“这个年我想陪你一起过。”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说了,前两天被编辑敲了,说题材敏感。不止文案改了,文案上的那个剧情也不能写了。所以我只能改大纲了。
第40章 第40场雨
第40场雨
沈君瑜从来想不到除夕这一天她会跟童时誉一起过。她已经做好了一个人过年的准备。
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反正童时誉提出要跟她一起过年的时候, 她毫不犹豫就同意了,像是在循着某种本能。
或许从一开始她决定一个人来童谣古城, 决定一个人过年,在那时就注定了这个年不会平凡。
这个年却不是在童谣古城过的。
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除夕。
童时誉亲自开车把她带离了童谣古城。
两人走到酒店门口, 童时誉扔下话:“我去开车, 等我一下。”
“我们今天要去哪儿?”她心里很好奇。
男人微微一笑,“我先卖个关子, 等你到了就知道了。”
沈君瑜:“……”
他很快就从停车场开来了他的车子。还是她熟悉的那辆黑色路虎。
坐上副驾驶座,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车厢里的一切都是她所熟悉的, 就连空气里味道都是她熟悉的。
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坐过童时誉的车子了。
她替自己扣好安全带,扭头看着童时誉,“你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啊?”
童时誉:“我妹妹开过来的,她没抢到回横桑的车票。”
“哦。”原来是这样!
沈君瑜也不管童时誉要带她去哪里, 她似乎也不关心。她更不怕他会把她给卖了。一上车就开始补眠。
这两天窝在酒店疯狂刷剧, 昼夜颠倒,睡眠严重不足,顶着一双熊猫眼,眼底一片乌青。
看得出来她很放松, 对他没有任何戒备,靠着车窗一下子就睡着了。
童时誉调高了车厢里面的温度。又在她身上披了一件外套。
她睡着的样子特别乖巧可爱,没什么棱角, 讨人喜欢。
其实比起她平日里的冷清和防备,他还是更喜欢她眼下这个样子,安静乖巧, 模样可爱。
车子疾驰在大马路上,两侧行道树一晃而过,只留下一幅幅斑驳的剪影,不甚清晰。
车子七弯八拐进了郊区。由市区开到郊区,路上的车流也越来越稀疏。
童谣古城这一带多的是老建筑。一部分是明清时期保留下来的,其他一部分则是近几年仿古建设造起来的。
独特的古建筑群吸引了很多剧组过来取景。这里经常能够偶遇明星。这也是童谣古城近几年游客激增的一个重要原因。
前一天晚上当地刚刚下过一场大雨,路面湿漉漉的,很多还未干透。天空微微放晴,空气清冽干爽。
沈君瑜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是被童时誉叫醒的。
醒来那刻脑袋混沌,一脸迷惘,完全不知道自己当下置身何处。
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脖子酸涩难耐,疼得厉害。
她抬手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又伸了个懒腰,音色倦怠,“我们这是在哪儿?”
视线转到窗外,入眼是一抹耀眼的明黄.色。那是一整面墙,墙上印着一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佛。
“这是寺庙?”她瞬间睁大了眼睛。
这大过年的这个男人竟然带她到了寺庙?难不成是来拜佛?
拜佛不应该是正月初一吗?今天来凑热闹干嘛?
童时誉兀自解了安全带,告诉她:“这是法慈寺。”
“所以我们这是在天梁山山脚?”年轻女子一脸的不敢相信。
男人静静点头,“没错。”
沈君瑜:“……”
乖乖,一不小心就被带到了天梁山山脚!
法慈寺位于云陌南部,距离童谣古城不远。是北方地区的名刹,和西南地区的永安寺齐名,也是百年古刹。
天梁山景区则是国家4A级风景名胜地,风光无限好,完全不亚于铜卜山。
近两年一些网红明星也时常前来天梁山打卡,为景区增加了不少人气。
沈君瑜很不解,“大过年的怎么来这里了?”
他应该知道她不信佛,之前爬铜卜山路过永安寺,他们都没有怎么拜,在寺庙里转了一圈就离开了。今天还带她来法慈寺做什么?
男人勾唇一笑,高深莫测,“相信我,会有惊喜的。”
沈君瑜:“……”
因为刚刚下过雨,整座天梁山都笼罩在一片迷迷濛濛的水雾里,俨然一幅青釉秀色的丹青。远山青黛,就像古时女子精致的眉妆,美却不妖娆,反而清丽动人。
座落在山脚的那座百年古刹,安静而又祥和地伫立在那里,很显然它就是那幅丹青上面最功于技艺、最和谐统一的一笔。青灯古佛,僧侣住持,参天古树,碧瓦飞檐,一景一物皆不可多得。
砖红色的大门明显刷了一层新漆,可依旧难以掩盖它的古旧沧桑。檐角挂着两盏大红灯笼,红彤彤的,火热惹眼,让人无法忽视。
童时誉停好车。两人并排走进寺里。
走进大门以后,寺里异于寻常的热闹。游客有很多,熙熙攘攘,都是来拜佛祈福的。
沈君瑜没想过会这么热闹,有些惊讶,“怎么这么多人啊?今天是除夕啊!”
童时誉告诉她:“和西南地区一样,云陌人也非常信佛。逢年过节来拜佛的人就特别多。”
法慈寺很大,建筑群密布,佛塔林立,七殿八殿一大堆。
光转一圈都需要花上好多功夫。
不过童时誉明显不是带她闲逛的,他是有备而来。
两人一入寺一个殿都没去,直奔后山。
法慈寺的后山连着天梁山。后山被开发出一大片空地,有些建了房子,专门供寺里的僧人居住。有些则用来种菜,还有一部分则是茶园,种着云陌人喜爱的白茶。
两人并排拾阶而上。
青石板的台阶长有青苔,看得出来平时走得人很少。
台阶一侧是护栏,另一侧靠山。山上种了许多不知品种的树木。即便是在大冬天也是绿意葱茏,勃勃生机。
虽然很好奇去见什么人。不过沈君瑜知道童时誉爱卖关子,她索性也就不问了,跟着他走就好。
路上偶尔会碰见一两个僧人,冲他们点头致意。
沈君瑜回以微笑,礼貌妥帖。
她虽然不信佛,可对僧人却很有好感。她总觉得每个下定决心遁入空门的人都是值得敬佩的。他们放下红尘,超然于物外,找寻自我,追求内心深处的宁静。他们似乎都特别睿智,慈眉善目。
沈君瑜跟着童时誉走到一间禅房。也不知道里面住了谁。
和过去无数次一样,男人轻扣禅房门扉,只一下,里面就传来大师的浑厚的嗓音:“进来!”
门未锁,两人推门进去。年迈的老者正席地而坐,闭目吟诵经文。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意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诟不净,不增不减……”
……
童时誉自然地在古旧的檀木桌边坐下,并抬手招呼沈君瑜:“君瑜找位置坐下。”
沈君瑜:“……”
如此自来熟,好像他不是客人,而是主人。
她依言坐在她身侧。
屋里非常空荡,略显冷清,看不见几样家具。
桌子上万年不变煮着清茶。茶水在精致小巧的炉火里滚滚沸腾。一时间茶香四袭,满室弥漫。
老人家低头专注于自己的事。两人也识趣地不打扰他。
童时誉提起茶壶,揭开壶盖,缕缕茶水应声注入瓷杯。
他将杯子递给沈君瑜说:“来尝尝这茶。”
沈君瑜依言接过放在嘴边轻抿一口,茶香立即扑鼻而来。那味道说不上好,有点苦,又有点涩,但是很香,香气在口齿间紧紧缠绕,久久不散。
童时誉给自己也斟了一杯,他仰头喝下后这才抬眸问沈君瑜:“味道如何?”
沈君瑜微皱着眉头,语气很是无奈,“我不懂茶,喝不出什么特别的味道。”
童时誉听了她的话扬眉笑出声,声线低沉和缓,“这可是法慈寺今年的新茶,千金难买一克。”
“什么?”沈君瑜难以置信,不可能吧?怎么会这么贵。
“时誉又胡说八道了!”老者浑厚的嗓音蓦地传来。
沈君瑜侧头看过去,大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身。
老者两鬓花白,神采奕奕,看上去很亲切。一双桃花眼和童时誉神似非常。
他很快就在桌边坐下,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急不缓的语调,“姑娘你别听他胡说,这是老衲自己种的茶,今年收成好屋里还有很多,你若是喜欢可以带些回去。”
沈君瑜笑着道谢,不愿坲了大师心意,其实她一向不太喜欢喝清茶,平时喝得很少。偶尔也就泡泡玫瑰花茶和菊花茶什么的,清热解暑。
倒是她的父亲钟爱茶,尤其是云陌一带产的白茶。
她将小巧的瓷杯放置桌上,对着老人道:“这茶初入口苦涩,过后回甘,有点像望川一带的涑茗茶,应该也是好茶。”
老者当即面露诧异,捋一捋斑白长须看向沈君瑜:“姑娘原来懂茶?”
沈君瑜谦虚道:“懂茶不敢,随口这么一说而已。”
老者微微一笑,指了指对面的童时誉,“他就说不出来这些话。”
躺枪的童队:“……”
喝了几口茶,一老一少开始闲聊。
“时誉你好久没过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