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是老同学——子少言
时间:2019-07-15 09:19:39

  云巅俱乐部,坐在办公室的江恒抬手看时间,还有五分钟就到会议时间了,但宋健还没到。他亲自给宋健打电话,问他今天怎么还没到。
  “有点儿事耽搁了。”
  江恒听到宋健说。“那还有多久到?”他问。
  “还有一个多小时。”宋健说。
  江恒皱眉:“会议马上开始,而你还要一个多小时才到,你在搞什么鬼?”这一点都不像是宋健的作风,只要开会宋健从来没有迟到过。
  “抱歉,我实在赶不回来了,会议时间改一下。”宋健说。
  江恒想了一下,说:“时间推迟到一个半小时后,你赶紧地来俱乐部!”
  “好,我会赶到。”
  江恒挂了电话,临时推迟了会议时间。
  一个半小时后,宋健准时赶到了会议室。坐在主席台上的江恒看了一眼风尘仆仆的宋健,开始开会。
  会议结束后,江恒问宋健发生了什么事耽搁了这么久。宋健说:“开车送一个人。”
  “什么人?”江恒问。
  宋健看着江恒,张了张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最后他说:“一个同学。”
  “谢其一?”江恒一下子就猜到了。
  “是。”宋健知道这种事瞒不过他。
  江恒放在桌上的手指弯了弯,握成了拳头。他看着宋健眯了眯眼:“你开车送谢其一?所以,你现在什么意思?开始追求她?”
  宋健想起谢其一手机屏幕上的“江爸爸”三个字,他心里有些不适,所以今天一大早才临时起意等在谢其一公寓楼下。这样的举动实在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但既然他都这样做了,他也就供认不讳。他说:“我想你们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即使我追求她也没有什么不妥。”虽然他看到谢其一手机上的那三个字了,但他猜测江恒和谢其一并没有在一起,不然江恒早就宣布了。
  江恒盯着宋健,眼神警告:“我奉劝你别去招惹她。”
  “我不是招惹,我是真心想追求。”
  江恒沉着脸:“你曾经对她那样瞧不起,现在看到她有这么大的变化就对她动心,你不觉得这是虚荣心作祟吗?当她的弱点被人发现时你就会左右徘徊、觉得尴尬,你还想追她?”
  宋健连忙说:“上次是我做得不好,如果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一定会站在她那边。”
  江恒的拳头紧了紧,笃定道:“你做不到。你的机会在你当年拒绝她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你当年说过你喜欢的是任雨菲那样的人,谢其一连任雨菲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当你这样瞧不起谢其一的时候你就没有追她的资格了!”
  宋健皱眉:“我收回我以前说的话。”
  “伤害是收不回来的。”
  “伤害?当年我只是拒绝了她,这谈得上是伤害?”
  江恒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接着一伸手就揪住了宋健的衣领,他铁青着脸压低声音警告:“收起你的非分之想!谢其一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即使你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他咬了咬牙,说,“我——不——允——许!”
  宋健扯开江恒拽着他衣领的手,说道:“谢其一是一个自由的人,谁追求她都不由你说了算。而且,如果她还喜欢我……”
  谢其一还喜欢宋健?江恒一想到这里就感觉心头一痛。
  宋健又说:“我想我应该把她追回来。”
  “你是认真的?”江恒语气不善地问道。
  事实上,追谢其一并不符合宋健做人的准则,他拒绝过的人他是绝不会再追求的,更何况是他曾经非常瞧不上眼的人。只是,他的内心真的很矛盾,他还无法下最后的决定。他看着江恒说:“我是这么想的。”
  “别让我把你的牙打掉!”江恒撂下这句话就走出了会议室。
  任雨霏正拿着相机站在会议室外面,江恒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离开了。而江恒和宋健说的话任雨霏全部听见了。她没想到谢其一曾经表白的人是宋健。而至于宋健喜欢她她就不惊讶了,因为从小到大,班上几乎百分之九十的男生都喜欢她、暗恋她。只是以前拒绝过谢其一的宋健喜欢上谢其一了,以前暗恋她的宋健移情别恋了。任雨霏愣站在原地。
  好一会儿后,宋健从会议室出来,他的目光和任雨霏的目光对个正着。宋健的眼神闪了闪,有些诧异任雨霏在,又有些惊慌任雨霏在。他想了想,没想到什么话说,于是和任雨霏擦肩而过。
  任雨霏来找宋健和江恒说给客人拍照的事,但她还无法接受刚刚听到的事,她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江恒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办公室的窗户边上。他的目光看向远处,那里有从天而降的五颜六色的降落伞,但他的目光又不在那些降落伞上,他心里想起了多年以前谢其一被宋健拒绝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他不知道谢其一还记不记得,但他对那天晚上的事记得清清楚楚,永远都不会忘记。
  机场那边的红色风向标轻轻飞扬,他的思绪也飞回到了多年以前的那天晚上。
 
 
第四十六章 
  他和谢其一选了同样的选修课——葫芦丝。班上也只有他和谢其一选这个课。那天晚上正好有一节葫芦丝课。大学时无论什么课谢其一都是坐后面,当然他也是。他走到教室门口时上课铃声刚好响起,授课的教授已经站在了讲台上,他加快了步伐,像往常那样走到最后一排的一个位置上坐下。
  葫芦丝选修课的几百个学生来自各个学院各个系,教室里都是陌生面孔,江恒一坐下就东张西望,寻找谢其一的身影。他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谢其一。他顿时在心里暗道:“这丫头逃课。”
  教授在用葫芦丝吹奏《月光下的凤尾竹》,他听了一小会就坐不住了。最后,他猫着腰从座位上离开,溜出了教室。
  外面繁星点点,天气有些闷热,他心里觉得有些没劲。他在校园里闲逛,想着下午放学后在仙人掌园里看到谢其一向宋健表白的情形。她被宋健拒绝了,在仙人掌园里摔了一跤,手脚还被仙人掌刺伤。他看着夜色道:“谢其一,难道你现在正躲在哪里偷偷哭?”
  他开始在校园里找她,找了好一会儿他才在一棵老槐树下找到她。借着星光,他看到谢其一坐在地上孤零零的背影。他站在她背后看了她一会儿,没听到声音,心里笑道:“还没哭。”
  “喂,谢其一,你逃课坐在这里干什么?”他在她身后喊。
  谢其一没回头,还把头低了下去。他走过去,挡在她面前:“谢其一,你怎么不说话?”
  谢其一仍然低着头。他发现了不对劲,蹲了下去,蹲在她面前,低头看她。他这一看才发现她正无声流泪。他皱了眉头,说:“你哭什么?”他刚刚还以为她没哭,心里赞赏她。
  谢其一不说话,只流泪。
  “因为宋健?”他知道他问的是废话,她这个时候哭,肯定是因为宋健。
  谢其一一言不发,就知道哭,和她平时不一样,平时早就瞪他了。而她不说话光哭,哭得他心烦。
  他说道:“不就是被人拒绝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没人要以后或许会有人要,你才几岁啊?哭哭啼啼丢死人了!”
  谢其一依然无声流泪,不跟他说话。这个样子的谢其一真让人着急。他蹲在她面前,又看了她一会儿,见她还哭,哭得他心慌。
  “喂,别哭了。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我……”她终于开口了,但只说出了一个字,因为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嗓子都哭哑了。
  这是哭了多久?他心里越来越烦躁,他说:“谢其一,难道你从仙人掌园出来就一直在这里哭?”
  她点头。
  他冷嗤一声,但她的眼泪让他越来越难过。
  “我哭完就好了。”她的声音沙哑得他都听不清。
  他问:“你说什么?”
  “我——哭——完——就好了。”她用极慢的速度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他终于听清了。他没再说话,他从蹲在她面前改为坐在她身边。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她就在他身边一直流泪一直流泪,他知道她没声音是因为嗓子被哭哑了。他实在佩服她,她哭了几个小时了。
  “你们宿舍快关门了。”他提醒。
  她无动于衷。
  “没力气了就靠过来。”后来,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肩对她说。
  她摇头。他伸手就把她的头按在了他肩上。她没力气挣扎。他的肩被她的泪水打湿透了。
  学校宿舍已经关门了,她没打算回宿舍,他也没有回家。他们就坐在老槐树下。老槐树下有许多蚊子,她在哭,他在挥手赶蚊子。
  后来,她终于不哭了,但精疲力尽地倒在了地上。他觉得他的肩也很累,他跟着倒在了地上。
  “终于哭完了,现在好了?”他一边挥手赶蚊子一边问。
  她又用她嘶哑的声音说:“好了。我从小就被人嘲笑,难道我真的配不上他?我好难过,好难过。我以后或许只能把他藏在心底了。”
  “蠢!”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了这个字。
  “宿舍已经关门了你怎么办?”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又开口说话。
  没有听到谢其一的声音,他偏转头,看到谢其一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他想了一下,把她背起来,往学校外走。他不住学校,住在姑姑的一个小单间房子里。他把她背到了他住的地方。一到家她就迷迷糊糊醒了。
  “这是哪里?”她含含糊糊地问。
  他扭头说:“我住的地方。”
  她“哦”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他把她放在了床上。小单间里唯一的一张床,连沙发都没有。她睡了他的床他就睡在床边的地板上。半夜的时候,她从床上滚了下来,滚到了他身上。她也因此醒了。她在黑暗中大叫一声,赶紧从他身上滚开,她似乎这才想起她不在宿舍。
  “宿舍关门了,你如果还要回去自己想办法。”他从地上爬起来坐在了地板是,对着黑暗中隐隐约约的人影说。
  她又爬上床睡了。
  那一夜他睡在地板上一夜未眠。
  江恒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那一年那一夜,地板上的他面对着床上的谢其一,他紧张了,心跳乱了。而那时的谢其一对宋健可谓痴心一片。她说她或许只能把宋健藏在心底,而刚刚宋健又说如果她还喜欢他,他应该把她追回来。
  江恒的脸色很难看。
  谢其一拍完了照打车回公寓。到了公寓楼下她发现了江恒的车。她走过去,用手轻轻敲着车窗玻璃。车窗玻璃降下来,她好奇地问:“江恒,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
  “等我干嘛?”
  江恒说:“就看看你。”
  他脱口而出倒让她一时语塞。
 
 
第四十七章 
  谢其一的摄影包背在左肩上,她抬起右手,把右手搭在左边摄影包的背带上,然后她直起腰,站在江恒的车窗外,想着怎么接话。
  江恒打开了车门,从车上下来,站在她面前,低头看她。
  谢其一也抬起了头,看着他。但这一次很奇怪,她一触及到他的目光就觉得心脏“噗通噗通”地跳起来。一时竟又忘了言语。
  江恒笑着问:“今天去哪里拍照了?”
  他转了话题,谢其一便说:“西郊那一带。”
  难怪宋健开会会迟到,他竟然送她去了西郊那么远的地方。
  “拍的什么?”他又问。
  谢其一说:“猴子。”
  “顺利吗?”
  “还行。”
  “那上去看看你今天的拍摄成果。”
  谢其一点头,和江恒一起往公寓大门走。他们乘电梯上了第十六层,到了谢其一的房间外,谢其一开门进去。
  谢其一在鞋架旁换鞋,她顺手拿了一双一次性鞋套给江恒。江恒接过鞋套,嘴上说:“准备一双男士拖鞋多好?我42码。”
  买男士拖鞋?还得买42码的?谢其一扭头看了江恒一眼,说:“你还想经常来?”
  “偶尔来也备一双。没钱我给你。”
  “我才不需要你的钱。”
  “那就买。”
  有钱就买,谢其一觉得这毫无逻辑,她当然不上他的当,她说:“不买。”
  江恒似乎轻哼了一声,但很小声,让人觉得是错听。他套上鞋套就率先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了,他的双手随意搭在沙发上,两条长腿交叠,还转过头看向正在脱登山鞋的谢其一。谢其一觉得他的样子就像是这间房的主人一样。
  谢其一换好了鞋,走到江恒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然后从摄影包里拿出相机递给他。
  江恒换了个坐姿,接过相机低头看她拍的照片,谢其一也不问他觉得拍得怎么样了,因为她认为他肯定不会说好听的话。江恒看了几张,抬起头来,说:“有进步。”
  他竟然说有进步,谢其一的嘴角微微上扬。
  “坐过来。”江恒说。
  “干嘛?”
  “给我讲解一下你拍这些照片时的故事。”
  谢其一说:“哪有什么故事?你就看,看完了还给我。”
  “就像你以前拍的一只公羊和一只母羊那样,故事和寓意都可以给我讲讲。”
  当初谢其一跟江恒说她拍了一只公羊和一只母羊上了杂志时他还笑她。但谢其一没计较,她坐了过去,坐在江恒的左手边。
  “讲讲这张。”江恒翻到一张照片。
  谢其一说:“这是两只猴子在树上嬉戏。”
  “情侣?”
  “我觉得是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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