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起弯腰蹲下去捡，平常那个话少的女生道歉的时候，视线触碰到画稿上的内容，愣了一瞬。
徐昭昭难得主动开口，她问林盼，“林盼，你这画的是什么啊。”
每一卷画纸上，都是少年少女的身影。
或重合，或分隔。
但都像影子一样，互相追随，互相依偎，没有离开过彼此。
林盼很有灵气，画风清新，线条清晰简单，笔下勾勒的人物惟妙惟肖。
画中的女生，娇小可爱，一看就是林盼。
男生徐昭昭不认识，但是相貌也足够惊为天人。
林盼笑了笑，眼内藏着星星般的亮，“我的意中人呀。”
·
晚会按照学院划分区域，学生要排队依次进去。
等待其他学院落座的间隙，林盼低着头在队伍里玩手机。
整个大厅里开足了冷气，中央空调就落在林盼站立地方的头顶，徐徐送来风。
她打开微信，找到沈揽也和她的聊天框——
盼盼美少女：【沈同学，你在哪里呀？我没看到你。】
小兰啾啾：【离你不远。】
林盼看到他几乎秒回的信息，几乎是下意识地，瞬间就抬起了头。
她四周逡巡了一番，甚至还往天花板上瞅了瞅，都没有瞧到他。
林盼撇撇嘴，还是没放弃——
盼盼美少女：【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我都找了，没看到，哭了。】
小兰啾啾：【所以你往天花板上找什么。】
盼盼美少女：【……我错了。】
【因为您是天上的仙子！我才往上面看的！没有说您是猩猩的意思！真的！】
小兰啾啾：【……】
找寻无果，林盼甚至还往旁边那个学院的队列看了看。
就在她即将放弃寻找的时候。
下一秒，林盼的手机嗡嗡震动一声——
小兰啾啾：【抬头。】
林盼因为个子的原因，是队列的第一排。
她抬眸，就看到沈揽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蹿出，朝她走过来。
林盼几乎能感受到整个学院的队列陷入一场诡异的沉寂。
沈揽也走到她面前，站定。
林盼圆眼睁得大大的，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乖乖的站着，总是没错的。
沈揽也看见她乖愣愣的站姿，没忍住扯了扯嘴角，然后从衣袋里掏出来一样东西，径直别到她的头上。
是一枚发夹，五角星镂空的卡通样式，俏皮可爱。
林盼手放到自己的头上摸了摸，那个地方他触碰过，还带着点残留的触感，迟迟挥散不去。
“这是什么？”她发了问。
“中午吃饭，你落在我这里了。”
沈揽也似乎是很不解她连自己的东西都记不住，轻轻地挑了挑眉。
林盼这才想起来，中午吃饭的时候很热，她干脆将夹刘海的发夹取下来，用头绳扎了个清爽的马尾。
大概那时候忘了拿，可是这是怎么跑到沈揽也那里的？
她咽了咽口水，转念一想，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哎。
落个东西小兰都要亲自跑过来，这跟当初送她画本的表现完全不一样。
林盼眨眨眼，然后吓死人不偿命地来了一句，“么么哒。”
沈同学认识林盼这么久，总算不会被她突如其来的话吓住
他慵懒地点点头，径直转身走了。
还没等到人一消失，站在她旁边的女生全部一窝蜂冲上来。
这群女生虽然和林盼不是一个班，但是军训这几天早就混熟了。
扣住她的肩膀，疯狂地摇她，“啊啊啊林盼你如实招来，为什么法学院的男神跟你认识！”
林盼还没从沈揽也给她扣发夹的举动中回魂，此刻听到男神两个字，不解地问，“男神？”
这才军训几天！都有男神称号了？
她怎么不知道！
“是啊，你不知道吗，法学院就是全校的男神聚集地啊，沈揽也刚进校就红得不行，我听说他们学院跟他告白的人已经排起队了。”
林盼一听，急了，“不行！”
小兰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她独占欲很强的。
那群女生看林盼不对劲，“还中午吃饭，还扣发夹，林盼你艳福不浅啊，快点说你俩什么关系啊！”
徐昭昭站在第二排，见此插了话，“林盼，这不是你画上的人吗？”
起初她听了林盼的话，以为这只是林盼杜撰的，没想到这两个人是认识的。
“什么画？”
林盼不想让自己画沈揽也和她日常的人被太多人知道，绕开画的话题，只是打起了呵呵，“哎呀……你们猜嘛……”
“你俩是男女朋友？”
林盼摩挲起下巴，神神秘秘，“暂时……不是喔……”
以后嘛……可就不一定了。
然后她大大方方的承认，“我在追他。”
那群女生松了口气，原来不是男女朋友，只是追求者，大家都是好说话的人。
“这样的嘛，有人跟他告白，他都是冷冷的直接给拒绝了。”
她们叽叽喳喳聊起八卦，“不过他长得真好看，就是气质难以述说，有股阴阴沉沉的劲儿，感觉像是要吃人。”
她们转头劝起林盼，“林盼，不会他是那种表面冷漠，内里蠢蠢欲动的斯文败类吧！”
说到这儿为了证实自己的说辞，她们激动的分析起来——
“啧啧啧，刚刚还给你别发夹，我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宠溺，跟传说中的性格不太一样啊，说不定还真是……”
那边教官已经开始让她们去就坐了，她们还在各种脑补。
“咦……我看小说里，这种斯文败类，都是囚禁女主要做各种捆绑p.l.a.y的！”
几道目光如炬的视线霎时射向林盼，她们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瞄了瞄林盼的小身板，开起黄腔——
“就是不知道林盼你这个小身板受不受得住哇！”
嘴皮子功夫几乎没输过的林盼，头一回感受到了无法反驳的无力感：“……”
第22章 第十一颗虎牙
社团招新会在军训后立即声势浩大地宣传招人， 整个校园摆满了学长学姐的摊子， 走在路上手上都能被塞满传单，热情无比。但事实上是，进社前拿你当宝贝， 进社后拿你当牛使。
林盼没有什么感兴趣的， 时下自己手里握着的画笔，才是她的乐子所在。然而这点乐子， 平常上课也能触碰到， 这下她全然不想参加任何社了。
有时间在社团，还不如用这个时间去搞小兰。
再者， 她有时候也是很懒。
画累了，床上躺着就满足地跟餍足的小猫一般，抱着鱼干就能睡很久。
她是不打算入社面试，可是林盼转念一想， 沈揽也虽然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架不住他受欢迎啊。
万一他参加了哪个社团， 她又不在身边，连相处的时间都要比不过他人。
思及此，她二话不说，打开微信——
盼盼美少女：【沈同学，你有想参加的社团吗？】
过了好一会儿， 那边才回复——
小兰啾啾：【怎么？】
盼盼美少女：【我没有什么想参加的哎，我就是好奇好奇你。】
小兰啾啾：【我也没有。】
盼盼美少女：【我就知道！你真像是一个无趣的小老头啊哈哈哈。】
林盼早就注意到他，日常的起居生活十分的简单， 食堂公寓两点一线，什么爱好也没有，清心寡欲冷冷淡淡，也没看见他对什么感兴趣过。
就连两点一线的食堂，也是被她约出来的。
说到公寓，沈揽也一开始就没有申请住宿，直接住在了校外，事实上，高中的时候，刚转校而来的他，也是如此。
这事儿，林盼也是最近才摸清楚。
她有时候中午拉他吃饭，能叽叽喳喳讲好久，这样算下来，军训那段时间他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去午间休息。
好在，军训之后入学教育周完了以后，大家各自选课，休息时间还是可以自己分配好的。
“嗡”地一声，微信的提示声音将林盼的思绪拉了回来。
沈揽也这会儿回复的很快——
【你不也一样？】
林盼脑海中甚至能通过这句话，揣摩出他的语气，说话时习惯性地蹙着的眉，和神色淡漠的脸。
林盼想了想，笑着眯眯眼——
【是呀，那我就是一个无趣的小老婆。】
这下啊。
那头再也没回复过来。
沈揽也独居的公寓冷冷清清，外面夜色渐浓，屋内只点了一盏台灯。
黑暗里，谁也没能瞧到他渐红的耳根儿，微微发热。
他将手机扔在一旁，双眸半阖，头往后仰着靠在椅背上。
脑海里盘旋不去的，都是林盼刚刚回复过来的那句话。
小老头和小老婆。
这个人真是。
他摇摇头，轻轻地笑了笑。
·
大一刚开学，大家上课的时间都抓得不紧，课程的进度自然也没那么疯狂。
但饶是如此，林盼这个专业，对于基本功的反复练习，要求十分严格。
松懈几天，手感就会消失，那就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了。所以，经常能看到她的室友在挑灯夜战，不知疲倦。
基本功是一回事，然而建立在这基础之上的灵感，又是另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这是先天而得，与生俱来的魅力点值，是他人羡慕不来的能力。林盼就是这个幸运儿，从当初进入培训班伊始，里面的老师就屡次夸她。
但多半都是恨铁不成钢的语重心长，说她内心稍有点浮气的成分在，画风虽清新有特色，但是总缺少一点核心。归根结底，老师还是觉得她的心并没有完全投入进去。
这一点，到了大学，也并没有变。
她的专业课老师，开学以来，仔细观看了每一位同学的作品，都细细地作了点评。
林盼在里面占据了大头。
老师这种又爱又恨的感觉，林盼是真的体会不到。
有的时候，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心漂浮在烈日晴阳的葵花田上，恣意如飘扬的蜻蜓，感受热麦浮浪。她的心仿佛埋藏着向远处追着的愿望，这种渴望，让她热血濒临，展颜欢笑。
这样的感受，让她对生活，对周围的人，都带着乐观开朗，她活得确实很畅然。
林盼有太多事情想去尝试了，她的心也如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种子，四处落地安网。
因为她向往自由啊。
事实上，这份自由，也确实带给她很多画卷上的惊艳，那就是灵感。
老师对于她未来的展望，林盼不理解。
或许哪天等到她再一次进步了，或许能够感悟到许多。
大抵真正能够将自由投入到静心中，又或许潜心修造的人能够棱角未泯，到了那时，也许就是人达到巅峰的，最完美的状态吧。
林盼把自己的感受和程荆月说了说，对方笑了一会儿，直接给她拨来了视频通话。
画面里，程荆月的脸足足晒黑了两个度。
她暑假，去国外旅游，走走玩玩了将近一个月。
两个人的大学不在一个城市，程荆月离她很远，平常要是有小长假，除非两人都回阳城，否则，还真的见不上面。
程荆月上来就扯了一嗓子，“林盼！我的盼！”
林盼：“哎，女儿真听话。”
“你要死啊！”程荆月隔着镜头，白了她一眼。
然后她又说了一句，“盼盼，你刚才发给我的，思想真高深，都不像是你会说的话，你该不会是从哪里复制粘贴的吧？”
林盼：“您好，您这边的信号不太好，我们将为您挂断，接通神经病科室的座机。”
程荆月：“……”
“我觉得你老师说的没错啊，一心自由的，在社会上栽了多少跟头。你看看你们这种日后的大艺术家，多少都是被逼疯了的，你呀，还是得静一静，收收心。”
林盼不甘示弱地回抛了个白眼，“我不就是画个画，我容易吗我。”
程荆月笑嘻嘻，“你不是自己开启了这个沉重的话题嘛，我顺着你的思路走，你还凶我啦！”
林盼哼了两声，“说正经的，你不是跟我说你已经春心萌动了吗，是谁啊！”
程荆月神神秘秘，“你周围没人吧？”
林盼下意识看了看四周，随即回过神来，“我这里又没有别人认识你，你以为你是美国检察院吗？”
程荆月“嘿嘿”两下，从嗓子里扯出来声，“我今天脱单啦！”
林盼：“？”
程荆月继续说，“你还记得我们一中，和你说过的年级神话吗？”
林盼不仅记得，还认识。
是大她们一届的学长，名叫何清寒，很帅。是和同一届的大神傅瑾名气并列的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林盼点点头，拼命追问，“然后呢然后呢！你别断句啊！你是不是故意的！吊我胃口！”
程荆月镜头里朝她害羞一笑，这一笑包含了太多情绪，但总归来说，鄙视单身狗总是最强烈的那一抹。
林盼差点没被闪瞎眼，下一秒，就听到程荆月花痴柔软的声音传来——
“我追的他，他答应了。对不起，他实在是太好看了。”
“小盼盼，你加加油啊，你这都快三年长跑了吧。”
林盼不乐意了，“我们同吃同进，我并没有羡慕你好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