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雨柔跟她认识那么久，印象中她刀枪不入, 从来不掉眼泪。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顾思悠哭的样子。
她没有发出声音, 就这么静静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歌词，眼泪沉默地一颗一颗往下掉, 止都止不住。
段雨柔站了起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她有些慌。
手忙脚乱给顾思悠送去纸巾。
“怎么好好地, 你又哭了。”
顾思悠就这样一动不动听完了整首歌。
她擦擦眼泪，把手机还给段雨柔。
“不好意思，他唱的太好了，我没忍住。”
段雨柔：“当然唱的好，他可是齐尔啊。”
顾思悠擦眼泪的手微微顿了顿。
对啊，他可是齐尔啊。
她曾经那么深爱着的人。
“不过这歌他唱的太投入深情了，我都怀疑他有过这么个女朋友。”
顾思悠咳了声：“他现在都二十六岁了，有过女朋友不是很正常吗？”
段雨柔阴测测看着她：“哪里正常了，娱乐圈里那么多女神级别的天后影后跟他表达好感，他一个都不搭理，现在你却告诉我他一直都在等一个女生回来？这正常吗？”
“不过我觉得我哥这首歌纯粹是瞎几把乱写的，要不然就是那女生已经去世了，否则怎么可能舍得让齐尔等下去。这样的女人存在吗？”
“要是这样的女人存在，我第一个打爆她的狗头，全世界都喜欢的男人喜欢她，她居然还好意思让我哥哥等？”
段雨柔不知道的是，这样的女人本人就坐在这，她这狠话放出来，顾思悠刚刚拿起来的叉子哐当又掉了下去。
“你干嘛啊你，今天得癫痫了？手抖成这样？”
顾思悠没心情再吃饭。
“我吃饱了，你快吃吧。”
和段雨柔吃完饭后，她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说实话，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在过去的很长时间里，她从喜欢上齐尔到追他，甚至于之后谈恋爱。
她都是主动的一方，所以她一直以为齐尔只是被她打不死的小强精神给感动了才会和她在一起。她肯定是爱得多的那方。
这也是为什么她当年能狠心放弃齐尔，也能这么多年强迫自己不去关心任何他的消息。
她至始至终以为，这段感情里，若是分开一定是她更难受，更舍不得。
可是她没想到齐尔也会这么放不下。
现在她脑子里满满都是两人谈恋爱的时候，齐尔对她好的小细节。
齐尔吧，除了平常对她嘴毒了点，其实真的挺好的。
会在冬天握着她的手放进大衣口袋。
会在人群多的时候，揽住她的肩将她纳入保护范围。
会在她失眠的时候，自己不睡觉听她说话任她闹腾，等她想睡了再给她唱歌哄她睡觉。
会在无数个女生团团把他围住的地方，只要她走过去，他都能一眼认出她并且拨开人群牵住她的手。
分手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给自己洗脑他多冷漠傲娇，嘴贱毒舌一点也不暖。
告诉自己齐尔也没有多爱她，分手后会过得更好。
现在却发现，她好像弄错了很多。
他太好了，好到让她都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歌词里说的都是真的。
当年她那么狠心，他却还一直都爱着她等着她，这样对比，顾思悠突然觉得自己是个人渣。
就像段雨柔说的，她真的该打。
从前大义凛然觉得自己为爱放手很伟大的想法，突然在这么一瞬间有了点动摇。
齐尔生日会的那天，祝双双说是要和她一起去，演唱会是下午，两人定的是早上的航班。
这几天她过得很纠结，是她从来没有过得纠结，之前她一直避开齐尔。再次相遇后，他对她所有的暧昧举动又让她再次陷入这段感情。可她依旧是逃避的，逃避去想两个人的关系，也不想纠结他是不是还喜欢她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这将是一条非常难的路，现在的齐尔是巨星，站在她难以企及的高度。她怕自己会再度深陷，又不得不放下，所以她干脆选择逃避。
可是逃避，也只能再确定齐尔心意之前。
他现在把真心袒露在她面前，她不能再逃避了。
于是顾思悠在去看演唱会前这几天，每天除了上班，接下来的时间都用来在网上搜齐尔。
她本来以为了解他这些年的生活她想找的答案会更加明朗化。
结果却发现，自己更纠结了。
因为她看到了另外一个齐尔，被无数人追捧拥促的他，舞台上熠熠发光的他。
她甚至会怀疑，她真的曾经拥有过这个男人吗？
怎么会如此不真实。
在看他在舞台上唱歌的视频的时候，顾思悠一面为他疯狂心动，一面又感受到了两人不可逾越的鸿沟。
最后她把平板丢在床上，埋头在被子里呜呜说了句。
“顾思悠你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给纠结死。”
她现在才发现有些经典名言说的好像有那么些道理。
“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
喜欢一个这么优秀的人，就算知道他喜欢你，你还是会怀疑自己不够好，能不能配的上他。
她现在还没和他在一起，顾思悠都能想象自己被他无数女友粉围着喷，然后齐尔因为公布恋情大面积掉粉，最后他的经纪公司还有他那位妈妈双双出动劝他俩分手的场景了。
可就算这样，她还是好想和他在一起啊。
顾忌太多，是因为爱你。
太过顾忌还是选择向你靠近，是因为深爱你。
纠结了这么久，在该出发的时候，顾思悠还是选择换上那条她特意买的紫色小裙子，出发去了机场。
她跟祝双双一起搭着飞机去了现场。
虽然从视频里顾思悠已经感受过了齐尔粉丝的恐怖力量，但来到现场顾思悠还是再次惊叹。
“这人也太多了吧，她们这么多人都有票吗？”
祝双双：“没票就不能来看哥哥吗，想象和哥哥呼吸同一块地方的空气，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也很幸福啊。”
顾思悠打了个哆嗦，小声说：“组长，如果我真跟齐尔在一起了，这么多人一口一唾沫都能把我给淹死吧。”
祝双双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大概真的会。”
顾思悠害怕地左右看了看。
祝双双噗呲笑了起来，拍着她的肩膀道：“放心吧，齐尔哥哥会保护你的。只要你们够坚定，粉丝说到底也只是外人。”
“别担心，好好谈恋爱，哥哥会保护你，妈妈也会保护你。”
“妈妈是谁？我妈还不知道这事呢。”
祝双双：“你不知道吗，CP粉都是妈粉，天天为你们谈恋爱操心的老妈子。”
顾思悠：“……”
饭圈还真是个神奇又混乱的地方呢。
两人进场之后，虽然她们来的还算是早，但是依旧有很多人已经坐在了座位上，内场的人相对来说是最少的。
顾思悠和祝双双虽然都是内场，但位置却还是隔了很远，两人是分开坐的。
慢慢的越来越多人进来，半个广场都被填满，离演唱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大部分人都提早来了。
“妈耶，那不是齐尔的妈妈吗？她今天也来了啊。”
突然人群躁动起来。
顾思悠看见周围好几个人转过去，往一个方向看。
她身体有些僵，对于齐尔的妈妈，她其实是有些怕的。
赵梦笙直接朝这边走过来，路过的时候有不少胆大又调皮地粉丝喊她：“婆婆好。”
赵女士只是优雅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然后最后走到顾思悠前面的右边位置坐了下来。
她这一坐下来，顾思悠瞬间紧张起来，浑身不自在。当年她让他们分手，现在她却跑来看她儿子的演唱会，赵梦笙会怎么想。
顾思悠不想和她碰面，也觉得尴尬。
她本想趁着她还没发现自己前，去和祝双双换个位置，或者换到别的区也行啊，这么多人赵梦笙也不会发现她。
可谁知道她刚站起来，赵梦笙正好转过头，两人视线正好撞在一起。
第35章
要不我装作不认识直接走人吧？顾思悠第一想法是这个。
她还没来得及走, 赵梦笙转过头，看着她蹙眉喊了声：“顾小姐？”
“阿姨好。”顾思悠没办法只能回应。
赵梦笙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对顾思悠说：“这儿说话不方便, 我们找个地方出去说。”
顾思悠看到赵梦笙在看到她的瞬间，光速跨下去的脸就知道这场谈话准没好事发生。
可有些事情又是她必须得面对的。
她跟着赵梦笙一前一后出了体育馆，然后又跟着她的背影找了块人少的地方。
两人站在一起, 顾思悠还没开口，赵梦笙直截了当道：“你今天怎么会在这？”
顾思悠：“来这的人不都是为了看齐尔的演唱会吗, 我自然也是。”
赵梦笙上下打量她一眼：“齐尔知不知道你会来。”
这高高在上的眼光莫名让顾思悠有些不适, 她说：“当然知道，票是他给的。”
“这么说, 你们又联系上了？”赵梦笙听到后脸色更难看了。
顾思悠：“阿姨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赵梦笙：“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顾思悠：“我要是知道您在这, 我也不会来的。”就算来也绝对不会坐在那个位置。
“你是不是在怨我, 当年要你和齐尔分手？”赵梦笙看向她。
“说不上怨吧，毕竟这个选择是我自己做的, 如果我不愿意，没人能逼我。”
顾思悠说到这忍不住苦笑：“但是有点委屈是真的，我甚至想想不明白, 为什么这么难的选择题要落在我头上。”
赵梦笙听到这话后, 目光不再那么凌厉，软化了几分。
“我很感谢你当初能放手, 齐尔那时候还太年轻，容易感情用事，不清楚什么才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所以只能我来帮他做选择, 你也不要怪我狠心，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他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顾思悠转头看了看不远处那片为齐尔应援的蓝色人海。
“可能吧。”
赵梦笙：“你们现在在一起了？”
齐尔妈妈的忧虑紧张都写在了脸上。
顾思悠：“阿姨，如果我们在一起了，那又怎样？”
“胡闹！”赵梦笙低声呵斥道，态度立马又强硬起来。“现在这种时候，你觉得齐尔适合谈恋爱吗？”
“我们可以不公开。”顾思悠说。
“呵。”赵梦笙直接冷笑。“我的儿子我最了解，当年他还是个练习生，韩国经济公司直接给他放话说他再不守公司规定跑回国，会考虑和他解约。结果这小子还不是能为了你跑回来。他是个练习生的时候都敢这么狂，现在大明星了更不会考虑这么多。你相不相信，如果你们在一起，不出一个月，你俩恋爱的消息就会被所有人知道。”
顾思悠确实相信，齐尔其实本质上并不是很在意别人的看法，他活的太过独立。就像他说的，如果不是某一天突然觉得和她在一起两个人过的也很好，他可能会选择一个人过一生。
而他喜欢一个人也不会在乎别人看法。
顾思悠曾经一直以为他是个冷淡内敛的人，对待感情也会是含蓄害羞的。
两个人刚开始在一块的时候，走在人多的地方，顾思悠不太敢去亲近他，最多也就是牵手，更亲密的举动她想做也不会去做，因为她怕他不自在。
后来的某一天，她因为皮肤过敏，脸上长了很多红点。那段时间真的是噩梦，她不能化妆，天天只能带着口罩出门。
齐尔来她学校等她，顾思悠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好几个女生围着他，为首的那个好像在问齐尔的联系方式。
这种场面她早就见怪不怪，只不过这次跟他说话的女生有点好看，顾思悠莫名就有点不爽。
想了想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她默默地将口罩拉高一点。
按照平常她肯定是笑眯眯走过去，对着勾搭她男朋友的那些幺蛾子笑着说：“各位不好意思，这位兄弟有主了。”
然而那天，她看了看那位妆容精致的肤白貌美的小姐姐，再看了看自己这副鬼样子。只是走过去，拍了拍齐尔的手臂。
“喂，走了。”
齐尔点点头，跟着她走。
走的时候她听到身后那几位女生小声议论。
“这女的是谁啊，该不会是这位帅哥的女朋友吧。”
“不会吧，带着口罩，应该长得不怎么样。”
“眼睛是挺漂亮的，身材好像也不过。但是肯定也比不过我们外语系系花啊。”
“应该就是普通朋友吧，我不信这么帅的一帅哥就有主了。”
顾思悠听到这些拳头都攥紧了。
然后她又听到那位外语系的系花娇滴滴的声音：“可是人家都没给我联系方式诶，可能真的是有女朋友了吧。”
“那也不可能是她吧。你看她穿的是什么，睡衣！还带着口罩！小哥哥品味不至于这么差吧。”
顾思悠口罩下面的牙都要磨碎了。
反正也不能化妆，她这几天放飞自我怎么舒服怎么穿，谁知道还碍她们的眼了。
她不爽的情绪站在旁边的齐尔都感受到了，他偏头看她一眼。
“你好像有点不爽。”
“哪有，我没有。”她才不想承认自己会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飞醋。
齐尔停下了脚步，顾思悠也跟着他停下来。
然后齐尔转过身与她面对面站着。
顾思悠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