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倒了一杯给自己,紧接着她缓缓勾起唇角,“适当的时候,我会帮他一把。”
“那他要是输了呢?”珍妮弗咂舌,看着自己好友的表情,她不禁想现在就为阿克塞尔祷告一番。
“输了?”白苋挑眉,她双眸一片平静。
“那就输了吧。”
当初阿克塞尔自诩为棋手逼她入局,所以即使是丢了小命,也别怪她反客为主,拿他当棋子用。
——
半年时间一晃而过,和白苋预想的一样,她像坐火箭一样,一直窜上了行业的金字塔顶端。
以二十二岁的年纪取得这样的成绩,几乎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依旧是带着纱帽站在镁光灯下,除却天才之名,白苋的神秘,更是让人想要走到现场,亲自掀开那层面纱不可。
无数男女为她疯狂,无数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看着台上不紧不慢,低调内敛的女人,阿克塞尔眼中闪过一丝迷蒙。双手下意识的攥紧,等察觉到隐秘的刺痛之后,他才猛然惊醒,然后恢复如常。
一个小时后,两人相携走出会场大门。
“不得不说,现在你名头真好用。”白苋轻笑,接着她轻车熟路的将纱帽拿下来。
“都这样了,主办方也没有强迫我露脸。”
“托你的福。”阿克塞尔顿了顿,就在他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在车里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上面熟悉的字眼,白苋忙不迭的打了个手势,“抱歉。”
“没关系。”阿克塞尔颔首。
不知道是真的无意还是假的无意,他打眼一扫,就看到了屏幕上面的中文。
“老头子”。
这就是白苋从来不对他提起的,远在华国海市的唯一的亲人吧?
完全不知道阿克塞尔的注意力已经分散了一半过来,白苋这边刚接起电话,那边就有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我还以为你这两年做贼去了,每年就回家两趟,原来是背着我偷偷干大事了啊。”将老花镜放下,沈祯生没好气道。
“……别告诉我,你在看国际新闻。”语罢,白苋扭头,她捂着手机听筒,然后幽幽的问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你不是说这个活动不是实时直播,最后只会在小范围传播吗?”
现在华国电视上都有了,之前的承诺都是骗鬼的?
阿克塞尔大感冤枉,“绝对不是实况转播!”
死死盯着他看了大概半分钟,一直到阿克塞尔身体变得僵硬,白苋才算是确定他没有撒谎。
重新把听筒撒开,白苋紧接着就听到手机那边不停的在喊,“喂喂喂?”
清了清嗓子,白苋忙不迭的回应,“在呢在呢。”
“我还以为又是信号不好。”沈祯生对这边的插曲一无所知。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国际新闻?你都上国际新闻了?”
“应该……有过?”白苋也有些不确定。
电话那头闻言,先是沉默,接着就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爆喝,“白苋!”
“你最好把你这两年干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我!”
这就是她一直不想露脸的原因。
不过现在看来,隐瞒似乎也没什么用了。
抓了抓头发,白苋讨好一笑,“就是跟你看到的一样嘛,我现在成大名人了,说出去光宗耀祖的那种。”
“呸,谁稀罕你光宗耀祖!”沈祯生气得,大口喘气的声音都跟着一道传了过来,“咱家不搞封建迷信那套。”
“这回别想着糊弄我,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说没说瞎话,我能听出来。”
见老头子这么疾言厉色,白苋委屈的不行,“我出名了你怎么还不高兴?”
“我高兴个屁!”心急火燎的在狭小的客厅里踱步,沈祯生咬牙,“我虽然老了,也跟不上时代了,但我并不糊涂,这世界上哪儿会有白吃的午餐?两年时间够干什么,能让你走那么高?”
得到的东西越多,付出的代价就越多。老天爷或许会偏爱,但绝对不会偏袒。
忽然间,沈祯生隐约想到了什么,“是两年前那通电话对不对?”
从那个时候开始,白苋就彻底忙碌了起来。有好几次,不,应该说是每一次,他打电话给白苋的时候,那边的人眼下都是一片青黑。
到底是有多努力,才能让一个人累的跟狗一样?
“你之前电话里说的、说的那个傻逼呢?人在哪儿?”
让一个老知识分子,还是曾经的大学教授说出这么两个字,白苋知道,这回老头子是动真格的了。
她要是再不交代情况,沈祯生真的会一张机票飞到伦敦来。
几乎是瞬间,白苋心惊胆战的开口:“交代,我都交代还不行么。”
“说,我听着呢。”沈祯生不为所动。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我抱上了一条大腿,他带我飞了而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趁着那边没有反应过来,白苋接着补充,“你放心,我们就是合作关系,真的。”
“白苋。”重重的念出这个名字,沈祯生的语调突然没有了波澜,“你到现在还在骗我。”
合作?
什么合作非得找一个没有半点根基,需要从头培养的学生,欧洲资本主义扶贫办的吗?
闭上眼睛,足足花了十分钟把白苋从小到到大的事迹都回忆了一下,沈祯生的头脑很久没有这么清醒过了,“那个人他欺负你了,然后你跟他周旋,勉强搞成现在的局面……”
“我说的这些,对不对?”
白苋的心猛的一颤,“我、我……”
什么叫喉咙堵塞口难开,她今天算是明白了。电话两端,多少言语都化成了默然。
过了足足一分钟,沈祯生才强忍着涩意,看似平静的开口:“别管什么钱不钱的了,你现在就是给我钱我也不想要。”
“回来吧,回家来,不周游什么世界了,我们周游全国就够了。”
“老头子……”白苋张了张嘴,侧过头,避开阿克塞尔的目光,她苦笑,“我跟人签了合同,还有一年。”
只剩下一年而已了。
“什么狗屁合同,限制你人身自由的东西肯定不合法。你马上回国,我看哪个王八羔子敢动你!”沈祯生胸膛剧烈起伏,接着他想也没想,直接转头就去书房的抽屉里翻找电话了本。
“清大法律系张教授还没退休呢,那是我的学生,不行就找你许伯伯和陆伯伯。”
隔着屏幕,白苋都能感受到沈祯生的张皇与无措。
向来都是硬脾气,逮谁训谁的老头儿,什么时候这样过。
然而这边白苋刚准备应答,那边的阿克塞尔终于坐不住了,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他扯了扯嘴角,“别忘了,还有克罗德、尼诺他们。”
“佐罗、安娜也在。”
她总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带走。
“你放心,我不会主动毁约。”如果说之前白苋看阿克塞尔还是平常心的话,那么现在,她就只有深深的厌恶。
沈祯生非常敏锐,愣了一下之后,他问:“有人在你旁边?”
“不会就是那个逼你签合同的人吧?”最后这一句,沈祯生忍不住提高了嗓门。
“对,就是他。”将视线转到窗外,白苋的心绪已然平静了下来,“所以我可能暂时没有办法回去。”
“不过……快了,我很快就会解决所有的事。”
知道白苋可能是真的有点无能为力,沈祯生就算是再不愿意,也只能按捺住脾气。
半晌后,他轻声问了一句,“你保证?”
白苋失神,紧接着,她一字一顿的说:“我保证。”
……
耸了耸肩,白苋佯装轻松的转移话题,“所以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近况的?”
这个……
梁祯生轻咳,然后假装自己已经聋了,“那什么,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喂喂喂?”白苋阻止不及,下一秒她就只听到了忙音。
实在是没忍住,白苋朝天翻了个白眼,“呵。”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另一边。
把手机放到口袋里,片刻后,沈祯生忍不住拍了拍新买的笔记本电脑,然后小声嘀咕,“没想到这东西还挺好用。”
怪不得现在小孩子都懂这么多。
重新将老花镜戴上,沈祯生眯着眼,略显笨拙的操控着无线鼠标。
“咔哒”的轻响之后,浏览器被关掉。
两个小时后,一个青年一边打呵欠,一边拿钥匙开门。
还没进门,他就嚷嚷开了,“爷爷啊,家里网线能用了吗?”
“喊什么喊。”沈祯生正好有气没处撒,青年,也就是沈兴柏可以说是直接撞到了枪口上。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
明明就是老头子打电话死活要让他过来……
沈兴柏摸了摸鼻子,思索片刻,他决定忍了。
走到电脑前,沈兴柏随手测了一下网速,见网速正常,他又习惯性的点开了浏览器,准备看看今天的股票行情。
然而下一秒,沈兴柏突然就沉默了。
被他幽幽的目光盯的脊背有点发凉,沈祯生眉头倏而拧起,“怎么了?”
指着重新加载出来的两个页面,沈兴柏慢吞吞的说:“合着您花了一万八买的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不是为了赶时髦,也不是为了听教授讲课……”
“只是为了在上面搜我亲爱的妹妹?”
可惜了,现在新机都是Windows10系统,页面不一个一个关闭的话,再次弹出来还是原来的样子。
所以沈祯生都搜过什么,现在可以说是一览无余。
看着上面“白苋”两个大字,沈兴柏整个人都在咕嘟咕嘟的冒酸水,“虽然我二十七了,但是我还是会嫉妒的。”
听他幽怨的腔调,沈祯生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你赶紧闭嘴吧。”
沈兴柏完全不予理会,紧接着,他看到了另外一个界面,“埃尔维拉,这又是谁?”
就在沈兴柏准备动作的时候,沈祯生“啪”一下就把笔记本电脑合上了。
见老头子有点恼羞成怒,沈兴柏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做的一切,好像都是在公开处刑。
“呃……”干脆利索的站起来,沈兴柏忙不迭的就往外跑,“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沈祯生轻哼。
——
过了一个月,又一次打起精神参加了家庭聚会之后,阿克塞尔发现,自己的合作者好像是消极怠工了。
不论他怎么邀请,得到的都只有一个字——忙。
“你到底在忙什么?”阿克塞尔皱眉,深吸了一口气,他坐在白苋旁边。
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仿佛没有察觉到男人眼神略微有些暗淡似的,白苋拿着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在找房子呢。”
“你要搬走?”不知道为什么,阿克塞尔一想到自己会得到肯定的回答,就浑身不舒服。
“这里的安保条件比较好,你要是出去住,只凭克罗德他们六个,恐怕不太够。”
“我可以再多雇几个。”白苋耸肩,“你知道的,现在我并不缺钱。”
如今她手上出来的作品,哪一个都价值不菲。
“而且我们合同上可没有规定这一条。”白苋看似是在开玩笑,但她的眼睛里面,满是冷淡。
看得出来,如果这么点小事他还要拒绝,白苋是真的会翻脸。
她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嘴唇微微动了动,阿克塞尔几近叹息,“……好。”
“Ok,既然你同意了,那就先走了。”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白苋提起身侧小小的手包。
阿克塞尔愣住,“现在?”
“对。”白苋点头,然后指了指外面,“我的行李早就拜托克罗德他们搬走了。”
望着女人和往常一般无二的背影,就好像她只是出趟门就回来一样。可实际上,白苋这一走,大概永远也不会再踏进这里半步了。
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阿克塞尔的嗓子有些暗哑,“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我?”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有歧义?
微不可见的皱眉,白苋点头,高高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对。”
“跟你同处一个屋檐下,实在是让我有些难以忍受。”
尤其是,在阿克塞尔再一次威胁了她之后。
“白……”阿克塞尔忍不住想叫她的名字,下一秒就被打断了。
“哦对了,这次家庭聚会,我看你大哥和二哥都有点按捺不住了,在你父亲面前说话都有些夹枪带棒的。之后有什么变化你告诉佐罗就行,他会帮你转达的。”
她既然要走,阿克塞尔肯定是要压一个人在自己手上的。佐罗剪刀石头布输了,所以理所当然,这次留下的是他。
而莱奥和巴尔那边,两年时间已经是极限,再不出手,曾经连个屁都不算的弟弟都要爬到自己头上了!
而且,自从她名声鹊起,彻底在时尚圈站稳脚跟之后,默尼耶也终于对这种游戏失去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