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让感叹似的笑了下,明明在笑,语气却让人发寒:“你们都以为老子不打女人是吧?”
赵都南脸色发白,小镜子都拿不住。
她真的怕季让打她。她看到过季让打人,在校外的一条巷子,他拿脚往那人脸上踩,满地的血,要不是身后的人拉着,她觉得季让能把那人的脑子踩扁。
后来那人进了ICU,听说是高三的学长,可最终季让只是警告处分。
她以前还暗恋过季让,那次之后,只剩下畏惧。
赵都南快哭出来。
她余光瞟见门口有人,求救似的看过去,看到高壮的龙海蹑蹑站在那,对上她的视线,心虚地转身走了。
赵都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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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梨虽然叫的凶,也怕季让真的打人,正想说点什么,戚映把手中的工具放下来,开心地跑到季让面前。
他坐着,她总算不用仰头看她,小手背在后面,歪着脑袋甜甜地冲他笑。
季让嚣张的坐姿顿时收敛,有些不自在地把蹬在椅子上的腿收回来,还不够,又站起来,左右看了一圈,问岳梨:“要帮忙吗?”
岳梨:“要!”
然后季让就开始拉桌子。
他力气大动作快,两张两张地拉,很快就把座位排好了。
龙海急匆匆把老师喊到教室里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九班的坏学生季让在帮三个女生搬桌子。
老师非常不满地瞪了目瞪口呆的龙海一眼:“虽然季让同学平时有些行为确实过激,但你也不能污蔑他啊!栽赃陷害的行为最要不得!周末回家写一千字检讨来!”
龙海:“……”
龙龙委屈,龙龙心里苦。
布置完教室,季让拎过戚映的书包往外走,岳梨挽着戚映内心激动跟在后面,近距离接触大佬,觉得大佬好高好帅啊!
虽然自己当不成大佬的女人,但自己闺蜜当了大佬的女人,也算是梦想实现了吧?
走到门口,季让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后面发呆的赵都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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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视线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赵都南身子一抖,埋下头去。
最近心理医生建议适当放松对戚映的照顾和监管,让她更快地独立起来,所以俞濯放学都没等她,脱缰野马似的,跑去跟同学打台球了。
季让的山地摩托依旧停在校门口。
他拎着书包往摩托车跟前走,戚映迟疑了一下,扯着他衣角,伸手指了一下那边的公交车站。
季让脸色沉下来。
她不想坐他的车。
戚映想起上一次他送自己回家差点被舅舅撞见,下雨那次又被弟弟遇到,真是每次都很惊险,再不敢冒险了。
季让盯着她看,领口斜垮垮的,露出一边锁骨,低头恶声问:“怎么,嫌弃老子的车啊?”
她眨眨眼,长睫毛扑闪。
好半天,还是他投降。
没好气地转身,大步往公交站的方向走。戚映小跑着跟上来,她知道他不坐公交,过去之后伸手拿自己的书包。
季让气得腮帮子疼:“就这么嫌弃老子。”
他松手,发脾气似的转身就走。
戚映急急扯住他衣角。
季让咬着牙,一脸的不耐烦:“又做什么?!”
她朝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有浅浅细纹。
她找他要糖。
第20章
季让今天穿了条黑色的运动裤。
这条裤子, 没有裤兜。
气氛一时很尴尬。刚才还凶巴巴的少年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在戚映期待的目光中迟疑着说:“明天补给你行不?”
她也看出他今天没带糖,乖乖点了下头。
公交车靠站,周围学生一窝蜂地往上挤, 戚映朝他挥挥手,也转身上车。季让闻不惯车上那味儿,捂着鼻子后退了两步。
看戚映刷了卡,用力踮脚去够扶手。
公交车门关闭的前一秒,他长腿一跨,跃了上去。
本来拥挤的车厢更挤了,因为大家都齐刷刷往后退, 车门那一块儿瞬间宽松下来。戚映也被人流挤到了中间。
他眉头皱得更紧,就要往后走, 司机说:“刷卡啊。”
季让步子一顿, 视线越过人群落在戚映脸上,要笑不笑地说:“谁来帮我刷个卡啊?”
车内学生面面相觑,大佬开口,不敢无视, 前排几个学生默默把公交卡伸出来。
季让没接,只是看着戚映。
她终于透过缝隙看见他, 本来因为拥挤而皱巴巴的小脸顿时明艳起来, 艰难地从人群中挤出来, 捏着公交卡摇摇晃晃跑到他面前。
嘀,学生卡。
车子转弯, 车身倾斜,她慌忙去拉扶手,季让手臂从她背后环过握住扶拦,几乎将她圈在怀里。
她摇晃的身子撞在他手臂上,终于站稳。
想了想,把他袖子当扶手,两只手紧紧拽住。
季让身上的T恤都被她扯歪了。
他却望着窗外,勾起了嘴角。
车内默默看着这一幕的一众学生:“…………”
你不就是来泡妹的吗?假惺惺找我们要什么公交卡?
戚映要坐半小时的车,每停靠一站,季让的脸色就白一分。
从来没坐过公交车的大佬晕车了。
旁边的同学不知道真相,只看到大佬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越皱越紧,还以为是他不满没有座位,抓着书包站起来,结结巴巴说:“季……季同学,给给给给,给你坐……”
季让咬着牙,努力压下胃部翻涌的酸意,把在他怀里摇摇晃晃的戚映按在了座位上。
他感觉自己快吐出来了。
不想让戚映看见。
下一站刚停,直接从前门冲了下去。
戚映没反应过来,无声诶了一下,小手扒着车窗往外看。季让绷着身子站在下面,面无表情冲她挥手。
戚映也挥了下。
公交车渐渐驶离,直到确定戚映看不见他,才转身冲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扶着树干吐了。
他妈的。
差点把胆汁吐出来。
两个经过的女生穿着四中的红色校服,窃窃私语看了他半天,等他吐完,其中一个长相清秀的女生立刻走上前去,递上一张纸巾和一瓶水,柔声问:“同学,你没事吧?”
季让俯着身,碎发扫在眼睑,抬手用手背刮了下嘴角,“滚。”
那女生一愣,羞恼得脸都红了,愤愤转身跑回同伴身边。
季让直起身子,面无表情走向一旁的便利店。走得远了,还能听到那女生跟同伴哭诉:“什么人嘛!凶死了!”
……
周末两天,戚映没有出过门,把新学的知识都复习了一遍。虽然听不到老师讲课,但后排坐的是学习委员,同桌岳梨也是个勤奋刻苦的,每次下课都会结合他们的笔记整理自己的知识点,课程基本没有落下。
戚映严阵以待,俞濯倒是没把一个小小的月考放在眼里,写完周末作业就敞开了玩儿。吴英华一看就到就骂,俞濯烦得不行,躲到戚映的房间,躺他姐床上打游戏。
拿枕头垫脑袋时,看到枕头下面放了一颗草莓糖。
他顺手抓起来剥了吃了。
一直到吃晚饭,看完书的戚映才在垃圾桶里看到了粉色的糖纸。
她赶紧跑到床边,抱起枕头一看。
空空如也。
差点气哭了。
第二天俞濯再想往她房间钻,戚映就不开门了。
周一开学,大概是因为早自习结束就要开始考试,学生比往常每一个周一都要蔫儿。戚映也紧张得手心冒汗,到教室的时候,看见自己课桌上放了一颗糖。
周围同学神情如常。
他一定是在所有人到教室之前,放在了她座位上。
紧张感因为这颗糖消失了不少,戚映认认真真把草莓糖放在自己的文具盒里,早自习一结束,抱着文具盒去她的考场。
海一的考号是按照年级成绩来排,越靠后的考场就证明成绩越差。戚映因为是转学生,之前没有她的分数,她排在全校最后一个考号。
考场在最北边那栋旧教学楼,上周五岳梨已经陪她看过考场,此时顺顺当当就找了过去。进去的时候,考场里稀稀拉拉坐了四五个人,趴着的仰着的,没个考试的正行。
戚映的位置在最后一排靠近垃圾堆的地方。
她找到座位坐好,放好准考证和笔袋,又把带过来的语文书翻开看。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
年级倒数都集中在这个教室了,打打跳跳闹闹嚷嚷,完全不像来考试的。
跟戚映隔着一条过道的男生抬起他穿AJ的脚踢了踢她的椅子,笑嘻嘻问:“喂,转学生,一会儿把卷子竖起来,借我抄抄选择题啊。”
戚映椅子被他踢歪了,只得站起来摆正。
刚坐下,男生又踢了一脚,“喂,别不理人啊。”
他前边那女生看不下去:“那是二班的特殊同学,她又听不到,你吼什么吼!”
男生恍然大悟:“哦哦,那个聋哑人啊。”他从课桌里翻出一张废弃的草稿纸,给戚映传纸条:同学,一会儿卷子借我抄抄呗。
戚映看了眼纸条,抿着唇角,对着他认真地摇头。
男生被她严肃拒绝的神色气笑了,又踢了她椅子一脚:“还他妈挺清高啊。”
戚映的椅子三次被他踢歪,再好脾气也忍不了。可是她说不了话又不能骂他,气呼呼站起来,也抬脚踢了他的椅子一下。
男生倒是没生气,被她的动作逗笑了:“你踢老子?”他拍了拍自己大腿,“来来来,朝这儿踢。”
话音刚落,过道闪过来一个人影,飞起一脚踹在他大腿上,当即就把男生给踢翻了。
踢完还不算,一脚踩在他膝盖上。
男生杀猪似的惨叫起来,惊恐地看着季让面无表情站在他面前,脚上还在使力。
他感觉自己膝盖都要碎了,连连求饶:“让哥,我错了让哥,让哥……”
监考老师走进来,大喊:“干什么呢!都坐好!马上考试了!”
戚映也被突然出现的季让吓了一跳,她觉得他的眼神好凶,怯怯地伸手去扯他衣角。
季让看了她一眼,这才收回脚,走过去帮她把椅子摆好,又走回自己的座位。他其实就坐在她面前那个位置。
刚才懒散地走到门口,一眼看见她,没敢进去。
继打架抽烟被她看见后,考全校倒数第一也要被她知道了。
季让站在门口想,他妈的干脆不考了,不能被她看见自己出现在这个垃圾考场。
结果就看见那人欺负她。
她生气的样子也好乖。
傻乎乎的,还去踢人家的椅子。
考试铃拉响,广播里开始播放考前规则,监考老师在台上拆了密封的试卷袋,一列列发下来,往后传。
季让接过前面传来的最后两张试卷,转身递给戚映。
看到她的准考证上放了一颗糖。
是他早上很早很早溜进二班教室放在她课桌上的那颗。
傻子,怎么不吃呢?
还他妈供着?
他有点想笑。
戚映接了卷子,甜甜朝他笑了下,然后埋头开始做题,用的是蓝色的鲸鱼笔。
他回过身,从裤兜里掏出那支粉色的鲸鱼笔,拧开笔帽,第一次认真规范地在试卷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高二九班,季让。
写完班级和名字,就没能写的地方了。
全他妈不会。
“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后边儿是什么?他知道有篇《沁园春.雪》,怎么他妈还有叫《沁园春·长沙》的?那是不是还有《沁园春·上海》、《沁园春·北京》?
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是什么玩意儿?后面那个字读啥?
算了还是看选择题吧。
阅读下面课内文言文片段,完成选项。
季让:……
算了,都选C吧。
以往觉得漫长无聊的考试,认真做起题来,竟然过得这么快。他还没开始写作文,监考老师就已经宣布: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
全校倒数的考室,再怎么抄也就那样,监考老师老早就在台上看起了报纸。
屈大壮给刘海洋扔了小纸团,刘海洋还以为是答案,兴奋地打开一看,上面画了个惊恐的小表情,写着:你看到让哥了吗?他竟然认真地做了两个小时的题!他是不是背着我们搞学习了?
刘海洋:应该没有,我估计他在写小作文骂老师。
二十分钟后,铃声拉响,考试结束,季让看着自己写满整个格子的作文,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屈大壮跑过来,兴致勃勃问:“让哥,你作文都写啥了?”
季让:“我的梦想。”
骆冰茫然地转过身来:“什么你的梦想?这次的作文主题不是中国梦航天梦吗?”
季让:“?”
第21章
跑题跑到外婆桥的大佬面无表情离开了教室。
之后的每一场考试, 他都早早过来了,还装模作样拿着一本书看。只不过,下一堂考数学,他看英语书, 下一堂考英语,他看化学书。
屈大壮算是明白了,他在卷子发下来之前压根就不知道这堂考什么。
他叹着气给刘海洋传纸条:让哥这次真的栽了,而他自己还不知道。
刘海洋:除了答案,禁止你他妈在考试期间给我传纸条。
等所有科目考试结束,季让总算明白那些好学生为什么经常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认真考试真的太伤神耗力了,虽然他基本什么题都不会, 选择题全选的C,但……
反正他妈的非常伤神就对了。
最后一堂他提前交了卷, 戚映做题做得认真, 没发现他走了,直到考试结束铃响起,她停笔抬头,才发现前座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