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让没表态,等出了餐厅才低声问戚映:“去酒店还是回小院?”
戚映也知道寝室回不去了,想了想说:“小院吧。”
他点点头,用手机叫了车,宋经年几个人在旁边挤眉弄眼,等他上车的时候还握拳打气:“老大,加油啊!”
被季让冷冷瞪了一眼。
回到胡同小院天已经黑透了,下车后两人先去附近的商场买生活用品。
牙刷,牙膏,毛巾,水杯,睡衣,季让还给她拿了洗面奶和护肤品,也不知道什么牌子好,都捡贵的挑。
她还没跟他在外面一起过过夜,国庆那几天季让一到晚上就会把她送回学校。
他自制力不好,把小姑娘留下来过夜,他会控制不住做点什么,所以只能从源头断绝了。
有一个月没来小院了,屋内又落了一层灰。
季让把洗漱用品拿出来,调好水温,让她先去洗澡。自己拿着拖把抹布把房间打扫了一遍,然后又铺好了床。
四四方方的院子,只有这间屋子亮着灯。
戚映从浴室出来,踢着拖鞋啪嗒啪嗒跑进屋子里来。
少年正在换衣服。
手臂往上,露出结实有力的后背。
听见声音,他回过头来,看见被水汽笼罩的小姑娘,喉结动了动,又把T恤放下去,拿起搭在椅子上的毛巾,把她拉到床边坐下,给她擦头发。
整个屋子都是她身上的香味。
那件睡衣是他随便拿的,米白色的纯棉睡裙,她穿有点宽松,胸前空荡荡的,稍微一动,轮廓就若隐若现。
她发丝也好柔软,滑过他指间时,有细密酥痒的触感。季让给她吹个头发差点把自己吹疯了。
吹到一半就受不了了,关了吹风机放到她手里,绷着身子说:“我去洗澡,你自己吹。”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等他洗完澡回来的时候,小姑娘已经钻进被窝躺好了,枕着枕头在玩手机。
她没大注意他,还在寝室群里跟大家聊天,直到十分钟后,季让掀开旁边的被子,躺上床来。
小姑娘手机差点吓飞了。
愣愣看着他,好半天才组织出语言:“你……你也……睡这?”
季让手臂枕着头,皂角的淡香混着男性荷尔蒙的气味,带着体温的热度将她笼罩。他一派淡然:“不然呢?其他房间十几年没住人了,我只收拾了这一间屋子出来。”
话说得这么轻松,鬼知道他身体都绷成石块了。
戚映湿漉漉的眼睛眨了眨,像在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好半天才小声说:“那好吧。”
虽然她曾经和他同床共枕过,甚至,有过更亲密的接触……
但是!
毕竟已经隔了一世,她也是在现代环境下成长了十几年的小姑娘,多少还是有些害羞。
她把手机放好,捻着被角往下缩了缩,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时不时偏头看他一眼。
季让在翻手机。
但其实根本什么都没看进去。
不知道戚映第几次看过来的时候,他终于受不了了,翻身压过去,在她唇上胡乱亲了几下:“你不睡觉乱看什么!是不是勾引老子?!”
小姑娘委屈得不行:“我没有……”
他才不听她的:“你有,你故意勾引我。”
他已经被撩得起火,手脚都不安分,又亲又摸又蹭,戚映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快吓哭了,用手推他:“你压疼我了……”
季让快疯了。
他埋下头,在她胸前狠狠咬了一口。
小姑娘呜嘤了一声。
季让眼眶都憋红了。
好半天,到底是从她身上下来了。
他跳下床,赤脚走到衣柜旁边,从里面拿出一叠棉絮被套。
戚映看了他半天,忍不住小声问:“你做什么呀?”
季让把被子扔地上,咬牙切齿:“老子打地铺!睡觉!”
第96章
他打好地铺,把灯关了,重重往地上一躺,说睡就睡。戚映气都还没喘匀,房间就已经暗下来。
她愣了愣,真是快被这个人笑死了。
缓了一会儿,把卷到胸口的睡裙往下扯了扯,然后一点一点蹭到床边去,偷偷往下看。
窗外的光朦朦胧胧透进来,眼睛适应黑暗后,看见躺在地上的少年紧闭着眼,一手枕头,每一次呼吸胸膛都重重起伏,可见情绪有多激烈。
戚映歪着脑袋偷看了好几眼,突然听到他问:“你喝过旺仔牛奶吗?”
戚映愣了下,不知道怎么会转到这个话题,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喝过。”
“知道它的广告词是什么吗?”
“……”
少年在黑暗中倏地睁开眼,恶狠狠地说:“再看就把你吃掉!”
戚映唰的一下缩回去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捂着嘴笑得发抖。
床上还有他的体温和气味。她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盖到鼻尖的位置,闻到属于少年躁动热烈的气息。眨了眨眼,轻轻开始深呼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季让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一点,就听到小姑娘又小又软的声音:“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季让:“?”
他快要气死了:“你做个屁的心理准备,给老子闭嘴,睡觉!”
床上窸窸窣窣的,他感觉有只小手伸下来,轻轻扯他被子:“真的不要吗?”
季让:“…………”
血气方刚的少年差点一口血喷出来,青筋都暴起了。
好半天,闷闷的声音简直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没买那个,你乖一点,别说话了,别折磨老子了好不好?”
他今晚本来就没那个打算,去商场的时候压根也没往那方面想。
他总觉得他的小宝贝太小了,怕她会痛,怕她害怕。他舍不得碰,想等她长大一点,再长大一点。
他妈的,长大个屁,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小姑娘“哦”了一声,躺回去,乖乖说:“那我睡了哦,晚安。”
没多会儿,床上就传出浅浅的呼吸声。
季让:“……”
他不想吵醒她,硬撑着没出去洗澡,强行闭上眼开始在脑子里回顾这一周的军事训练,转移注意力。
什么时候睡着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警校每天早上六点就要起床集合跑操,他生物钟习惯了,六点左右自动就醒了。
但人还迷糊着,眯眼看了看窗外蒙蒙亮的天,听到床上浅浅的呼吸声,把身上的被子踢了,手脚并用爬上床去,两三下把被窝里的小姑娘扒到自己怀里来,抱紧,继续睡。
这一觉就睡到九点多。
睁眼的时候,发现怀里的小姑娘好像早就醒了,仰着小脸看他,好像在数他的睫毛。
看他醒了,嘴角弯出甜甜的笑,往他怀里蹭了蹭,埋在他胸口,软乎乎说:“我肚子饿了。”
香软在怀,不硬也得硬。
还他妈是早晨。
他也不知道小姑娘感受到他的异样没,尽量让下半身远离她,低头亲了她一下:“想吃什么?”
戚映说:“冰糖葫芦。”
季让用手指弹了下她额头:“不行。忘记上次牙医怎么说的?是不是想长满蛀牙以后什么都吃不了?”
她噘了下嘴,撒娇,蹭他颈窝:“就吃一颗好不好?买一串,我就吃一颗,剩下的都给你。”
季让被她蹭得全身起火,想推开又舍不得,紧绷着唇,快憋死了。
戚映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什么。
一下不动了。
半天,小心翼翼从他怀里爬出来,像怕惊动什么似的,小声说:“好吧,我不吃了。”
季让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迟早要坏。
他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等戚映洗漱完,两人一起把房间收拾了。不知道下次过来是什么时候,被褥都装进衣柜里,然后锁好门去吃饭。
上次没看成故宫,现在人不多了,总算可以去了。
他提前在网上买了票,取票也方便很多。秋末的天有些阴沉,故宫看上去也格外清冷肃穆,他没什么兴趣,戚映倒是提前做了攻略,拉着他挨着挨着参观。
上辈子她没进过皇宫,想象中,应该就是故宫这个样子吧。
她见季让恹恹的,兴致缺缺,晃他的手逗他开心:“说不定你以前也在皇宫生活过呢,看!有没有一种熟悉感?”
季让掀起眼皮瞟了两眼,小宝贝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他点头:“有,我上辈子肯定是个暴君,天天不上朝,独宠你一人。”
戚映快被他笑死了,小声嘀咕:“才不是暴君呢。”
季让听见了,揉她脑袋:“那是什么?”
她抿了下唇,若无其事的:“肯定是大将军,特别厉害的那种。”
季让说:“哦,我是将军,那你是什么?”
小姑娘不说话。
他帮她安排了个人设:“你肯定是个小公主,等我打完胜仗,回来就娶你那种。”
这下子戚映也不想逛了……
季让不知道小宝贝怎么突然变蔫儿了,还以为她累了,没再接着逛下去,牵着她从出口离开,查了附近的美食街,带她去吃饭。
快到傍晚的时候,才把她送回学校。
那日之后,B市就逐渐入冬了。
北方的冬天,雪下得猝不及防,一夜时间就铺满了整座城市。
校园里,那些站在大雪中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学生,不用问,铁定是南方来的。
夏晓和欧阳碧也特别激动,拖着戚映去堆雪人,正堆到一半,戚映电话响了。今天正好是周末,季让过来带她去吃饭。
他发现了一家海城的特色小菜馆,夫妻俩都是海城人,在海城生活了大半辈子,为了陪来B市读大学的女儿,干脆来B市开了家馆子。
季让去吃过,味道很正宗。
那馆子开在一条小巷子里,地段虽然不好,但胜在房租便宜,而且这来的都是回头客,生意还不错。
老板娘听说他们也是海城人,特别热情,把他们带到最宽敞的靠窗的位置,“边看雪看吃饭,刚刚好。”
戚映乖巧地跟老板娘说谢谢,点完了菜,正撑着下巴看窗外纷飞的雪,季让从衣服兜里拿出一个蓝色的盒子:“试试合不合适。”
戚映愣了一下:“什么?”
季让看她懵懵的,摇头笑了下,把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只玉镯。
那玉通体莹白,成色很好,他拉过她手腕,径直套上去。
大小刚刚好。
他拉着她的手满意地看了一圈:“刚戴可能有点冰,用体温养一养就暖和了。”
戚映愣了好一会儿才问:“为什么送我礼物?”
季让还独自欣赏镯子呢,若无其事的:“送你礼物还需要什么理由。”
她垂了下眸,低声说:“今天是初雪日呢。”
“嗯?”她声音太小,季让没听清,刚好老板娘上菜来了,他抓着她的手亲了一下,把她袖口卷下来,摸摸她的头:“吃饭吧。”
戚映感受着玉镯渐渐变暖的温度,手腕有些轻颤。
她偏头看了一眼在给她夹菜的少年,凑过去他脸上亲了一下。
季让挑眉,侧过另一边脸:“小傻子这么容易感动啊,来,这边,再亲一下。”
她抿着唇笑,又乖乖亲了一下。
东海扬尘,时过境迁,哪怕他早已忘记前尘,对她的承诺却仍未改变。
B市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
戚映比季让先放寒假,她想跟他一起回海城,又在寝室等了几天。高年反正回去了也是打游戏,也在寝室多住了几天陪她。
一周后季让才放假,拖着行李箱来B大接她。
戚映跟高年告了别,和季让一起坐上回海城的飞机。
在飞机上的时候,季让想起什么,偏头跟她说:“季芊要订婚了。”
戚映“哇”了一声,问:“跟谁啊?”
季让笑:“还能是谁,那个疯子呗。”
陈风致追了快十年,总算把人追到手了,季芊一点头,立刻安排订婚,季让朋友圈都快被他刷爆了。
季让说:“她应该会给你发订婚宴的邀请函,到时候我来接你。”
戚映兴奋地点点头。
飞机落地后,俞程已经开车等在外面了。自从火灾那件事后,俞程已经彻彻底底接纳季让了,看见他笑得比看见自己儿子还开心。
他先把季让送回去,交代他随时来家里玩,才又转道回家。
快有半年没见到外甥女,一家人都特别想她,吴英华又做了一大桌子菜给她接风洗尘。
只是俞濯现在高三,要上晚自习,晚上很晚才回来。
看见客厅里的戚映,有些疲惫的眉眼倒是亮了一些:“姐,你回来啦?”
俞濯只开心了一会儿就頽了,洗完澡回自己房间,趴在书桌上看书。
吴英华叹气:“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总是没精打采的,饭也吃得少,这高三真是折磨孩子啊。”
戚映把给他带的礼物拿到他房间,少年半张脸压在草稿纸上,无精打采地算一道数学题。
戚映看了他一会儿,小声问:“你怎么啦?”
俞濯撇了下嘴,好半天,闷闷道:“我失恋了。”
戚映:“?”
脑子里除了打架就是想当大佬的弟弟,居然也会有失恋的一天吗?
戚映知道自己不该笑,但实在忍不住,她捂着嘴,尽量不让俞濯看见。
结果俞濯还是看见了,快气死了:“你还笑!能不能有点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