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马受伤,她在床上养了一年,寻医无数,受伤的右腿好不容易才痊愈,她差点就变成瘸子了!
人家长得这么美,若是瘸子该多可惜啊!从那之后,马就是阿月的心理阴影了。
落马的场景历历在目,阿月回想起来还觉得双腿发软,胸口发闷,有点喘不过气来。
“摸摸。”赵玹把阿月的胳膊试着往马的脖子上放,就想告诉她,这匹马真的一点也不吓人。
阿月心惊胆战,小手连忙往后缩,委屈道:“不要……不想摸……”
“你摸一下都不肯,还如何照料它?”
“……”阿月使劲摇头,就是不肯伸手,不照料不行么,她不想照料……
阿月眼眶都红了,眼泪包在里头水光滢滢的,看起来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赵玹快要被她气死了,“你怎么这么没用!”
这真的是武将世家出来的小姑娘?父兄一个个杀人不眨眼,勇猛如虎,她简直……就像是一只得了瘟病的兔子!动不动掉眼泪,摸个马都不敢摸,要活生生把人给气死了。
阿月偷瞄皇帝一眼,看他目露凶光,好像有点生气……
为了不要惹怒他,阿月也只好硬着头皮,颤抖着手,颤颤巍巍伸出小手指,在马脖子上戳一戳,触碰到皮毛的一瞬间,连忙缩了回来,浑身鸡皮疙瘩。
她都不敢正眼看那匹马,一直闭着眼睛,就好像让她摸的是老虎屁股那么可怕……
赵玹头疼欲裂,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而后将梳子塞进阿月手中,指着马脖子后的鬃毛,示意她去梳毛。
阿月接过梳子,偷瞄一眼赵玹阴沉的脸色,不敢拒绝,拿梳子,朝着马鬃毛伸了过去。
她鼓起勇气,一点一点小心试探。
刚开始还好,梳了两下,发现马儿毫无反应,只顾埋头吃着鲜草,阿月就稍微放松了警惕。
可马儿不知道什么毛病,突然发出“嘶嘶”两声鸣叫。
突如其来,吓得阿月浑身一颤,“啊”的一声尖叫卡在喉咙里,扭头转身,一头栽进旁边某个人的怀里,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
“不要不要不要……”阿月从头到脚,每一处肌肤都是紧绷着的,好像背后有只饿狼在追赶她,好像她小命都快没了似的,不管不顾,只下意识抓着面前让她觉得安全的人。
少女入怀,来得突然,赵玹也吃了一惊,浑身僵直。
旁边御前侍卫本想上前阻拦,被梁安一把拦了回去,用唇语说了句“不识相的”,而后梁安喜滋滋的看着少帝跟小仙女抱在一起,唉,还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隔得老远都让旁人心跳加速。
阿月惊恐之下,还没去想自己抱着的是谁。
可是赵玹,少女娇小的身子就这么轻飘飘抱在他身上,比想象中柔软绵绵得太多,就像一滩水似的,一不小心就会从手心漏出去,根本不敢有丝毫动作,只能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
少女身上的芳香,也不知是香膏还是天生的,闻起来独特又好闻,芬芳馥郁,沁人心脾,耐人寻味。
这大概是第一回接触少女的娇躯,身体的反应来得总是比较诚实,赵玹不禁心下燥热,腹部热流涌出,一瞬间呼吸都变得炙热起来。
赵玹垂目,见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虽然涂得稍微有些黑,也难以掩饰那副绝美姿色,还有点肉嘟嘟的小脸,年纪不大,却已经呈现出古今罕见的倾城容颜,一双澄澈的杏眼,秋波灵动,总叫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轻疼怜惜,特别是,微微撅起的肉嘟嘟的小嘴,以及唇角细小不易察觉的美人痣。
梦里的美人痣……梦里的缠绵悱恻……只可惜太过模糊,只记得最后的结局。
赵玹猛然清醒过来,顿时蹙起了眉。
她的美人计,她的蛊惑人心,肯定是故意投怀送抱的吧?就算是再怎么胆小的女孩子,也不至于被一匹马嘶鸣一声,就吓得随便找个男人就抱着不松手。
赵玹黑着脸,冷着声,咬着牙根问:“抱够了没有?”
阿月渐渐平静了一些,缓缓睁开眼,眼前早已被泪水模糊,扬起头来,就对上了一张俊美的脸,那面如冠玉,眉如墨画,眼如点漆,实在绝无仅有。
发现自己竟然情急之下躲在他身上……
阿月整个人傻了,心跳都几乎停止,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就这么愣愣看着他,与他目光撞在一起,瞳孔中全是那张美得不像话的脸。
半晌,阿月才猛然回过神来,连忙后退了两步,双腿一软跪了下去,试图解释:“不是,臣女一时受惊,并非有意冒犯龙体……还望陛下恕罪……”
赵玹隐隐还能感觉怀中残留着她的气息和温度,不禁喉中干涩,哽了哽,喉结滚动而下。
他一甩袖子,道一句:“一边呆着去!”
而后前去牵着那匹马,便是翻身而上,骑着出去溜溜去了。
阿月还哭丧着脸跪在地上,深埋着头,感觉死的心都有了,为什么总是一回比一回尴尬……她竟然抱他,那可是皇帝啊。
好想剁了自己这双手……
梁安过来搀扶阿月起来,阿月还不敢起,委屈道:“陛下这么生气,我是不是死定了……”
梁安微笑安慰,“陛下没生气,是县主太紧张了,其实陛下当县主是表妹的呢。”
梁安叹息,小姑娘每回见到陛下都这么神经紧绷,把陛下想象得太可怕了,根本没意识到他们就是年纪相差不大的选房表兄妹。
阿月眨巴着眼睛,还有点不信,“当真?陛下当我是表妹?”
梁安点点头,悄悄跟阿月说道:“县主要是不信,一会唤陛下一声表哥,他肯定不会说什么。”
阿月连连摇头,“我不敢……”
他是皇帝啊,怎么能喊表哥……
梁安道:“不必害怕,丹阳郡主私底下都是直接唤陛下表哥,县主试试无妨。”
阿月侧脸过去看了看正在骑马的赵玹,就见俊美高贵的少年坐在银白色汗血宝马之上,一人一马,仿佛天人合一,迎着春日的阳光,美得让阿月有点分不清是不是梦境。
远远看着他骑马的样子,这也太好看了吧……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父兄骑上马那就是彪悍糙汉,皇帝骑上马就像是高高在上腾云驾雾的神仙,简直万丈光芒,不可一世!
正当阿月沉浸在美貌之中无法自拔时候,赵玹骑马来到她身边停下,翻身一跃而下,动作潇潇飒飒。
赵玹去骑了几圈的马,总算冷静了下来,此刻额上已浮出一层薄汗。
他瞥了阿月一眼,道:“今日且先回去,明日过来,别再让朕看见你这不争气的样。”
阿月偷瞄他一眼,想着刚刚抱在一起的画面,脸上顿时滚烫,心跳如鼓,后知后觉的有些害臊……
皇帝肯定觉得她特别轻浮吧,竟然……
她真的就是被那嘶鸣一声受惊过度,在她眼里,马和吃人的老虎一样可怕。
表哥肯定是不敢喊的,阿月只能赶紧乖乖应了一声:“臣女遵旨。”
告退之后,阿月赶紧灰溜溜的逃离了。
赵玹负手背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着刚刚怀里少女那般柔若无骨,香气依旧萦绕在鼻间,心下总觉得火急火燎的,那感觉如何也挥之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阿黄:啊啊啊,为什么要让她出去,为什么不抱久一点,啊啊啊啊,追悔莫及……
一起骑马,嗯,后面会有的……
第 12 章
阿月一路都在捂着发烫的脸,神色匆匆赶回锦华居。
杜若赶紧迎了上来,长吁一口气,道:“县主你回来了,刚刚丹阳郡主来过!”
阿月一边换衣裳,还一边询问,“她来做什么?”
杜若道:“说是太皇太后给大家发海棠饼,她帮你领了一份,给你送过来了,在这里。”
杜若到桌边将食盒打开,从里头取出来一碟糕点,雪白颜色,夹杂着粉色的花瓣,模样很是精致好看。
阿月早饭都没吃,正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随手拿了一块塞进嘴里吃了起来,还念念叨叨道:“味道还不错,太皇太后怎么突然想起来发饼啊?”
杜若看她突然拿起来就吃,脸色都黑了,窘迫道:“县主,就是,那海棠树上的花……摘下来做的饼……”
太皇太后让人将砍掉树上的海棠花都采下来,做成了海棠饼,宫里宫外,所有文武百官都赏了一份……
阿月一听,大概是惊恐过度,喉中一梗,被海棠饼给噎住了,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似的,一时捂着脖子,涨红着脸,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水……”她要噎死了……
杜若赶紧将水壶拿了过来,都来不及倒出来,直接给阿月对着壶嘴喝……还一边给她拍背,冷汗都吓出了一身。
咕噜咕噜的两口水喝下去,才将喉咙里卡着的海棠饼给冲了下去,阿月终于重获新生,大口大口的喘气,胸口上下起伏。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阿月赶紧将吃了两口的海棠饼给扔了。
竟然就是用她砍下来的花做的饼!太皇太后该不会已经知道是她砍的树了吧?
阿月想一想就瑟瑟发抖,心虚至极。
等到爹爹给阿月拿了蜜汁烤鸭进宫,金黄颜色的烤鸭切薄片放好,摆在桌上的时候,阿月垂涎欲滴,挑起筷子就开始吃,不过她小嘴巴吃得很慢就是了。
甜甜的蜂蜜烤鸭肥而不腻,油滋滋的又香又脆,有着蜂蜜的香甜,吃得阿月露出了满意的笑脸,夸赞道:“汴京的烤鸭还是挺好吃的嘛……”
楚河坐在旁边看着闺女吃,满意笑道:“这是刚刚烤好,快马送进宫里来的,就怕凉了不好吃。”
阿月抿唇轻笑,点点头,又送了一块连皮带肉的鸭肉进嘴里,小嘴上都沾上了油渍,愈发鲜亮,一脸幸福,本来还夹了一块给爹爹,爹爹不肯吃。
“我吃这个。”楚河顺手塞了一块桌上放着的海棠饼进嘴里,还嘀咕,“御厨的手艺就是不一般,那些人还不敢吃,呵……一个饼有什么不敢吃的,老子就敢吃!”
看见爹爹在吃海棠饼,一口一个,阿月瞠目结舌,吃烤鸭的动作瞬间凝固了,连忙将一碟海棠饼全都塞给了楚河。
“爹爹喜欢吃都给你了。”反正阿月不敢吃,也不敢扔了。
*
与此同时,万寿殿之上。
太皇太后并没有因为那几棵海棠树影响心情,正高坐上方,手上捏着串佛珠,阖眼,心平气和的模样。
旁边弯腰低头站着的中年络腮胡男子,正是现在孟家的掌权人,宁国公孟常,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子。
孟常正提议道:“姑母,楚大河的女儿既然带进京了,不如就别放回去了……听说楚大河对这个独女爱之如命,若是将她留下必有用处!臣膝下老三今年正好十六,尚未婚配,就将那丫头许给我家老三,姑母意下如何?”
大周律历成婚年纪为女子十四,男子十六。
太皇太后心下还有些不屑,楚河连皇帝做女婿都不愿意,怎么可能瞧得上那个孟三!
她都没有睁眼,只是淡淡道:“前两日哀家跟他提过亲事,他一口咬定要上门女婿,你舍得把你家的老三给他做上门女婿,跟他回陇西,生的儿女还姓楚?”
孟常不以为然,道:“什么上门女婿,不过是他推拒的借口罢了!若是姑母做主,安排一道圣旨赐婚,想必楚大河也不敢有半点异议!
“楚家总归就是个隐患,万万不可放任不管,也是该打压打压了,当年的事情楚河肯定还耿耿于怀,姑母可千万别对他掉以轻心!”
当年的事情……是指将楚家撵出汴京的事情,那已经是太.祖时候的事了,楚家曾辅佐太.祖打下江山,建立大周,立下汗马功劳,可惜功高震主,遭皇帝猜忌,京城世家打压,最后找了个罪名全家被贬出了汴京。都是后来太皇太后掌权,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才重新重用楚家……
太皇太后眸光深不可测,正在想,给阿月另外赐婚也未尝不可。
听说阿月身体不适,这两日都在屋里休息,太皇太后还叫了钟嬷嬷前去探望,顺便赏了些东西。
*
楚河大摇大摆从宫里离开的时候,已经吃海棠饼吃饱了。
走到宫门口,正好遇上一个中年男人,笑盈盈的就走上来,一拍楚河的肩膀,“大河,你进京了这几日,也不来我宁国公府坐一坐,我母亲还念叨着你呢。”
面前的中年男人就是宁国公孟常,正是如今外戚孟家的掌权人,因为其早逝的妹妹嫁给了先帝为元后,曾是国舅,现在还计划着把女儿嫁给新帝,再做国丈。
孟常如今位列三公,可谓权势滔天,日常飞扬跋扈,作恶多端,太皇太后主要依赖他们孟家,所以只要不是太过分,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楚河跟孟常是表兄弟,所以宁国公府孟老夫人,楚河要叫一声舅母。
孟常还道:“听说你带了女儿进京,还给藏在宫里不让人看见,也不带到宁国公府来给我母亲请个安,是不是也太不把老人家放在眼里了?”
孟常一直都想跟楚家联姻,亲上加亲,巩固关系和势力,这次她女儿进京正是一个好机会。
楚河笑了笑,“孟公说哪里话,阿月进京水土不服,身体不适,在宫里顺便陪陪太皇太后而已,过两日必定带去拜会舅母。”
二人相对一笑,就此作别。
楚河看着孟常背影,脸色一变,目中露出一丝不屑,差点没忍住“呸”的一声。
*
夜里,阿月躺在床上,盖着暖融融的锦被,早早睡下。
一闭上眼,立即就想起来那时候的“投怀送抱”,简直辗转反侧,心跳难以平复。
少女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这是除了父兄之外,第一回与外头的男人如此亲密的动作,满脑子都是当时抱在一起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