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刚才沈容说结婚四年,孟军每个月也就给她两百块钱的零花钱时,沈母就心疼。
沈容没留意到她的眼神,只说:“卡和你的支付宝账号还是我拿着,放谁的卡上都一样。”
沈母性子这么软,这么懦弱,她也不放心将钱放她那儿啊,不然万一她的哪个亲戚朋友知道她卖早点赚了点钱就来哭穷借钱,沈母顶不住,把钱都借了怎么办?
听沈容这么说,沈母放心了,但她又想起了孟军走时说的那句话,担忧地问:“阿容,你真不回去啊?本来你婆婆对你就很有意见,你这不回去,她肯定在孟军面前说你坏话,你们小夫妻俩以后怎么过日子啊?听妈的,不如就回去吧,早餐这里,我跟着你做了这么久,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沈容知道沈母的观念老旧,而且根深蒂固,可能她从小接受的教育,接受的人群都是这样,因而要改变很难。沈容也没想去改,但沈母这么老是劝她也不是办法。
想了想,沈容问道:“妈,你觉得我在孟家过得好吗?”
当然不算好,孟母泼辣不讲理,对她这个亲家母都是蹬鼻子上脸的,就更别提沈容这个儿媳妇儿了,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是轻的,动不动就指桑骂槐。
“阿容,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况且孟军长得一表人才,他爸是一小的教导主任,他妈妈在国企上班,他自己也有本事,进了一家外企做销售经理。他们家条件比咱们家好太多了,有时候说话不中听你就当没听见。等你有了孩子,熬成婆了,就好了。”沈母劝沈容往好的方面想。
难怪沈母一直劝她呢,原来是因为觉得她高攀了孟家,估计是也怕她离了孟军,找不到比孟家经济条件更好的人家吧。
沈容问了沈母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妈,你知道新的婚姻法吗?”
沈母迷茫地眨了眨眼。
沈容细细地跟她总结:“根据新婚姻法,谁买的房子就是谁的。孟家是有几套房子,但孟军名下那一套是他婚前买的,没有我的份,孟父孟母名下的更不可能分我了。至于孟军的工资,你也知道,他根本没交给我,说花光了我也无从查证。你说,他们家这条件再好,我享受到了分毫吗?”
“可能你会说住得比咱们家的房子大,明亮宽敞,但那又怎么样?那也只是孟家的房子,孟家人的家,不是我的。人家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还不如住咱们家这个几十年的老房子舒心自在。”
沈母怔了怔,弱弱的辩解:“可是,等他们老了,这些以后都是你们的呀。”
沈容正色看着她:“妈,你也说等他们老了。但现代人只要不发生意外,活个七八十岁也是常事。等孟军的父母老了,我也五六十岁了,弯腰驼背,头发白了,牙齿也开始掉了,你说我还要这些做什么?而且谁又能保证这些就一定是我的呢?如今这个社会,离婚率这么高,未来怎么样,谁也说不好。”
沈母被她说得方寸大乱,惶惶不安地问:“那怎么办?你这么说,你岂不是一点保障都没有。不,孟军他不会这么没良心的!”
沈容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自欺欺人:“你今天也听到了,我要他给你和我买养老保险和医保,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社保最低档一年也就万把块钱,还不到他一个月的工资,他也不愿意出。现在尚且如此,等你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了,病了,需要人照顾了,他会出钱给你治病,把你接过去奉养吗?”
肯定不可能,孟家人对她是什么态度,沈母知道。她抹了把泪说:“都是妈拖累了你。阿容,妈就这一个孩子,只要你过得好就行,妈没关系的,能自己照顾自己!”
沈容有些无语了:“妈,你怎么还不明白呢?这世界上,谁都不能是我们保障,我们的保障只能是我们自己。现在你年纪还不算很大,有劳动能力,我年纪轻轻,有手有脚,我们自己就可以给自己创造更美好的生活,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在所谓的婆家、丈夫身上呢?”
沈母吸了吸鼻子说:“阿容,你还年轻,不明白,家里有个男人跟没男人不一样。”
沈母本身就不是坚强的性子,丈夫走得早,家里没个帮衬,二十年前,思想又没这么开化,孤儿寡母的,受了不少欺负,也只能忍着,她这辈子走来非常辛苦,因而更不想让女儿走她的老路。总觉得家里有个男人总比没有强。
但她不知道,时代不一样了,人们对丧偶守寡、离婚的接受度也高了许多,这些并不是一件让人非议的事了。而且等住进了新的公寓,小区有保安巡逻站岗,也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
沈容把银行卡塞进了自己的钱包里,说道:“那可不一定,至少我现在就觉得比在孟军家过得好,过得开心。妈,你不用担心,咱们好好干,争取攒两年前,买个新房子离开这儿!”
钢铁厂的这种职工宿舍住着很不舒服,房子老旧,房屋格局不合理不说,关键是现在还住在这里的多是下岗,生活得很不如意的老职工,后代也不争气,没能搬出去。长期的生活不如意,看不到希望,让一部分人身上充满了戾气和对社会的不满,进而性格也扭曲了,尖酸刻薄,见不得人好。
尤其是这片老宿舍物业也几等于无,安全根本没保障。沈母有一点没说错,家里没有男人,只她们母女俩住在这种治安不是很好的地方,确实容易受人欺负。
沈母被沈容的豪言壮语给惊呆了:“买房子?现在一套房子少说也要几十上百万,咱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啊。”
沈容笑着说:“咱们好好挣就是。我还不到三十岁,至少还能干三十年,就是一年攒三万块,等到老也够买一套房子了,三万块难吗?随便找个工厂也有这么点收入,更何况咱们卖早点比这还挣钱!”
沈母脑袋本来就不怎么灵活,她完全没想到还有通货膨胀这个问题,还真被沈容的描绘所打动了。她瞥了沈容一眼,又绕了回去:“如果孟军又来要求你回去怎么办?
到底是夫妻,除非离婚,不然不可能一直这么分开过吧?
离婚?沈母被自己心里的这个念头给吓到了,她抬头看向女儿,声音有些发抖:“你不会是打算要跟孟军离婚吧?”
这婚肯定是要离的。不过嘛,沈容也没想现在就离,她又不急着找对象再婚,这时候离有什么好处?如今这是法治社会,便是结了婚,她也有人身自由,她不回去,孟军也拿她没办法。离不离婚,现在对她而言没什么影响。
算算时间,再过半个多月,也就是六月,就到了孟军高中毕业十周年同学聚会了。就是在那场聚会上,孟军跟老同学蒋丽妃好上了,暗通曲款,但妙的是,蒋丽妃也是个已婚女子,也就是说,孟军跟蒋丽妃双双出轨了。
不过两人彼此都有家庭,蒋丽妃的丈夫耿长河家条件还不错,她也没想离婚,所以哪怕出轨,两人还是各自瞒着自己的另一半,只是偶尔借着机会开房,颠鸾倒凤,做一对秘密情人。
这一瞒就是六年,直到孩子五岁时体检,耿长河发现孩子的血型跟他和蒋丽妃都不一样,继而偷偷带孩子去做了亲子鉴定,才确定,这孩子不是他的。
平白戴了六年绿帽子,帮别人养了五年的儿子,哪个男人咽得下这口气,耿长河可不是原主这样出了事,只会哭,毫无反击之力的弱女子。知道真相后,他马上就把蒋丽妃告上了法庭,让蒋丽妃赔他这六年来在这个孩子身上花费的一切费用以及他的精神损失费,并将这个事闹到了蒋丽妃的单位和娘家。
搞得蒋丽妃在单位里都呆不下去了,只能自己辞职。娘家人也因此抬不起头来,天天承受邻居异样的眼光和背后的种种非议。
蒋丽妃离了婚,丢了工作,只好跟孟军结婚。为了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当然也还有已经厌倦了原主的原因,孟军最终跟原主离了婚,几乎让原主净身出户。
离婚后,孟军很快就跟蒋丽妃领了结婚证,办了酒,过上了有妻有子的幸福生活,谁还记得有个沈容啊。
如果就这么简单地跟孟军离了婚,告诉他是他精子的问题,未免太便宜了他。沈容就要让他背上小三、出轨的臭名声,还要让他得罪耿长河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可不会像原主那样,净身出户,别的不说,按照婚姻法,孟军这四年来的收入,怎么也要分她一半,否则,她可不给他的宝贝儿子让路。
至于孟军不愿意掏钱的事,这个,沈容会让他心甘情愿掏这笔钱,求着她离婚!孟军一个月工资一万多,年底还有好几万的年终奖,加起来一年怎么也有个二十来万,四年分她一半,也有四十万,都够给沈母买半套小房子了。
所以她对沈母说:“没有的事,我就想多挣点钱,给你攒笔养老钱,也给我挣笔养孩子的钱,免得什么都要问孟军要,被他妈知道,又要说我了!”
沈母本来就好哄,见沈容说得认真就信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母女俩照旧半夜就起来,做好早点拿出去卖。时间长了,经常乘地铁的人都知道这里有一家很注意卫生,味道很好的早餐摊。她们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
相较之下,孟军的心情就没那么舒服了。
为了面子,他回家没对父母说,沈容不愿意回来,而是装作不情愿去接沈容回来的样子。
孟母干了近两个月的家务活,非常暴躁,连饭都不愿意做了,将菜刀一拍,问孟军:“沈容什么时候回来?她都是咱们孟家的媳妇了,天天不着家,不是惹人笑话吗?”
孟军低着头玩手机,头也没抬:“妈,请个保姆吧。”
他们家三个人领工资,一个月加起来好几万,又不是拿不出这个钱,干嘛为了这点小事生气!
孟母瞪了他一眼:“你说得轻巧,隔壁王姐家请了个保姆,每天就做两顿饭,拖拖地,擦擦桌子窗户什么的,一个月就要四千块。而且做的饭还不怎么好吃,总是放很多油!”
当然更重要的是,明明不用花钱就有人干活的,她为什么还要去花这个冤枉钱。
孟军可没get到他妈计较的点,顺口就说:“那找个做饭好吃的呗!”
“你以为做饭好吃的保姆那么好找?”孟母没好气地说。
得,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么样?孟军也没了耐性,拿起手机,站了起来说:“妈,明晚我们要举行高中毕业十周年同学聚会,我不回来吃饭,你别煮我的。”也免得回来听他妈的抱怨了!
听到这个,孟母的第一反应就是:“同学聚会?谁出钱?”
当然是AA了,不然呢?孟军知道自己妈抠门的德行,模棱两可地说:“反正不是我请客。”
这才糊弄了过去。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散乱丢在沙发、椅子上的衣服,还有乱糟糟卷在一起,丢在床上的被子,眉头皱得紧紧的。这可真像个狗窝,他妈也不给收拾收拾,这方面,他妈到底比不上沈容。
这时候,他想起了沈容的好和曾经为这个家庭的付出了。但这也不过只是一秒的念头,遂即就被愤怒和羞恼取代了。她翅膀长硬了,有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跑去顶着风吹日晒雨淋卖早点,看她能坚持多久!
第二天,同学聚会,一下班,孟军就先开车回了家,换了身衣服,又刮了刮胡子,让自己务必以最精神的面貌去见同学。
成年以后的同学会早变了味,不复当年的单纯与赤诚,更多的是显摆和拉关系、套近乎的名利场。所以穿衣打扮,这些都格外重要。
他把自己弄得人模狗样的,这才驱车去了会所。
但他没发现的是,他踏进会所的时候,路边的树下一个男人举起镜头,将这一幕给记录了下来,下一秒就发给了沈容。
沈容看到照片上孟军的模样,撇了撇嘴,喃喃自语:“衣冠禽兽,难怪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勾搭上女同学呢。”
虽然不齿孟军的人品,但客观地说,他的皮相不错,经济条件又比原主好很多,难怪大家都觉得原主高攀了呢!
不再看孟军这个渣渣,沈容给私家侦探发了条信息过去:盯紧点,一定要等到他们结束出来,记得拍清楚点。
记不清同学聚会的具体日子,沈容潜伏进了孟军的同学圈子,打听到他们举行同学会的时间和地点,然后花了五千块,请了个私家侦探,拍今晚的照片。
至于沈容为何不自己上阵?因为她到底不是专业人员,而且孟军以及他的部分同学都认识她,去了很容易被人发现,还不如花钱找人,简单洒脱,而且对方也比她有经验得多,应付这种事手到擒来。
“还看手机呢?快睡吧,一会儿就要起来了。”沈母洗完澡出来,见沈容房间里的灯都还亮着,忙提醒她。
沈容把手机屏幕一关,点头说:“这就睡!”
同学聚会这才开始,接下来一群人还要喝酒、吃饭、玩游戏,谁知道会折腾到什么时候,沈容也没那个精力等。
她给侦探发了条信息,让他拍完之后,将照片发给她,她再将尾款打给他。
做完这一切,沈容就早早地关灯睡觉了。
而孟军这边的夜生活才刚开始。
他们的同学聚会安排在一家比较出名的会所,吃喝玩一条龙服务。孟军在同学中不算混得顶好的,但也还算不错,中等偏上吧,加上家庭条件也不错,长得又人模狗样,关键是做销售,嘴巴会说,左右逢源,在同学之中很吃得开!
因而没多久,就端着酒杯,先跟这个同学聊聊,接着又跟另外一个同学扯几句。逛了半圈,他逛到了蒋丽妃身边,举起了酒杯,做了一个电视剧中那种公子哥的经典动作,左腿半倚着右腿,偏着头,脸上是不正经的笑,托起酒吧,口花花地说:“敬咱们班花一杯,毕业十年,你越发的明艳动人了,到底是吃了什么仙丹妙药啊?别人都越长越成熟,只有你倒着长!”
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好话,蒋丽妃抿唇一笑,眼波流转,嗔道:“哪里及的上你,你这张嘴啊,就跟抹了蜜一样,谁知道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孟军看着蒋丽妃穿着一身红色的抹胸裙子,胸脯高高挺起,精致秀气的锁骨下方那道玉色沟壑端是壮观,喉头一紧,头一偏,带着几分试探:“你尝尝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你这人真是坏死了!”蒋丽妃捶了他两拳,不过那与其说是捶,还不如说是撒娇调情,拳头轻飘飘的,像是在给孟军挠痒痒,勾得孟军不上不下的。
沈容怀孕、流产,加上住回了娘家,这么算下来,两人有三四个月没同房了。而他是个需求正常的壮年男子,禁欲这么久,早就有点按捺不住了,如今风情万种的女同学冲他这一抛媚眼,还不得把他的魂儿都给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