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整个星期,蒋丽妃每次都晚上九点多,甚至十点以后才回家,早上一大早就出门了。不在家里吃饭,自然也就没空做家务和照顾孩子,这些活都落到了孟母和孟军身上。
孟军不乐意了,等蒋丽妃回来,把她拉进卧室说:“你故意的吧?你们单位那么清闲,哪有那么多班加!说到底你就是不想回家做家务,带孩子!丽妃,你讲点良心,我妈天天在家又要带孩子,又要做家务,这么辛苦,你作为儿媳妇,孩子的妈,下班早点回家,帮帮忙,不是应该的吗?”
他不提还好,一提可捅了马蜂窝。蒋丽妃抱胸冷笑:“你妈才做几天?我妈照顾我月子,把小进带到这么大,天天给你们爷俩洗衣做饭,把家里搞得干干净净的,咱们一下班回来就有热菜热饭,那时候你怎么不说我妈辛苦了?你怎么不想着帮我妈干点活,心疼心疼她?当真你妈才是妈,我妈就是免费的保姆?”
“你,你不讲理,这能一样吗?”孟军说不过她,就强词夺理。
蒋丽妃可不是以前的沈容,逆来顺受,她讥嘲笑地瞥了孟军一记:“到底谁不讲理?我妈在的时候,家里天天弄得整整齐齐的,她才走不到一个星期,这家就跟狗窝一样了。我妈也五十岁出头,你妈也五十来岁,我妈能做,凭什么你妈就不能做?你心疼自己的妈,那就自己干活去啊?别使唤我。”
丢下这句后,蒋丽妃就背对着他睡觉了。
孟军窝了一肚子的火,但又拿蒋丽妃没辙,因为蒋丽妃说的都是事实。在内心深处,他其实也有点怪孟母。他妈现在不用上班,就在家里做做家务,带带孩子,能有多辛苦,他丈母娘都能干好的事,他妈为什么不能?
次日,蒋丽妃依旧我行我素,下了班就约朋友出去玩,一直玩到十来点孩子都睡着了才回家。
孟母本来就不是个脾气好的,儿媳妇天天不落家,活不干,工资也不交,凭什么?她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等到蒋丽妃回来就直接发话了:“丽妃,碗还没洗,你去洗了!”
蒋丽妃打了个哈欠:“我上了一天的班,好累,放在那儿,明天洗吧!”
至于明天她洗不洗,傻子都知道!
其实洗碗不累,有洗碗机,只需要把剩菜剩饭倒了,依次把碗放进洗碗机就可以了。但婆媳俩谁都不愿意做。
孟母自然也知道这是蒋丽妃的推托之词,心理上瞥了好几天的火气马上发了出来:“才十点钟,你有多累?别人家的儿媳妇下了班就回家做家务,带孩子,就你天天不着家,太不像话了。这碗你必须得洗,明天下班就回家做家务,不然我去问问你们领导,天天给你派这么多工作加班,单位的活都给你一个人吗?”
最后一句惹到了蒋丽妃,找她领导,她工作还要不要干了?
“你怎么不说别人家的妈还天天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饭准备好,等儿子儿媳妇下班就有热饭热菜吃呢?”蒋丽妃嘲笑道,“你要找我们领导,你尽管找,我工作丢了,你儿子养我!”
“反了天了,你敢顶嘴!”孟母气得抄起桌上的水果盘就往蒋丽妃脑袋上砸去。
幸亏蒋丽妃反应快,躲了一下,水果盘擦过她的脸,掉在了地上。她捂住脸,惊恐地尖叫:“杀人啦,婆婆打儿媳妇了……”
声音大得同一栋楼上下左右几户都听见了。
躲在屋子的孟军也没法装死了,他跑了出来,皱眉看着蒋丽妃:“没事吧?你别一惊一乍的。”
蒋丽妃捂住左边脸,恨恨地说:“什么叫我一惊一乍的?你妈拿果盘砸我,要不是我反应快,脑袋都要开花了。孟军,我跟你说,这日子没法过了,搬家,马上就搬,咱们搬到云锦去住,让我妈来照顾小进,不然咱们就离婚!”
孟母才不受她的要挟:“离就离,你一个二婚的破鞋,离了我们孟军能找更好的,谁稀罕你!”
蒋丽妃不鸟她,扭头直直地看着孟军:“你怎么说?”
孟军夹在老婆和老娘之间,左右为难,挠了挠头,他劝蒋丽妃:“你就别跟妈生气了,几个碗而已,我去洗,这总行了吧!”
“不行!”蒋丽妃和孟母异口同声地吼道。
蒋丽妃瞪了他一眼,迅速跑进卧室,把自己比较值钱的东西都装进了箱子里,拉着箱子就走。
孟军去拉她,孟母见了,马上喝止道:“让她走,我看她能到哪儿去!”
蒋丽妃家是什么情况,孟母也知道,一家三口就住在个棚户区六十平的小两居中,蒋丽妃想回去才怪了。
孟军下意识地松了手。蒋丽妃回头,似笑非笑地瞥了孟母一眼:“我还真有地方去,我去云锦住,我住自个的房子,谁敢赶我走?”
“什么你的房子,那是我家的房子,是孟军的婚前房,跟你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你想住门都没有。”孟母怒吼道,却对上蒋丽妃似笑非笑的眼神,她转过头去看孟军,孟军避开了她的眼神。
孟母心里咯噔了一下,声音发尖:“孟军,你……你把房子给她了?”
见瞒不过,孟军结结巴巴地说:“妈,我们提前还贷,然后加了丽妃的名字,她家也是出了钱的。”
孟母马上追问道:“她家出了多少钱?”
孟军伸出两根手指头:“二十万!”
二十万!孟母差点气晕,他们那套房子买的时候都花了一百一十万,现在少说也要卖个一百五六十万。蒋丽妃竟然只出二十万就让她加名字。
“你是疯了吧!”孟母气得脑袋发晕,身体一晃,直直倒在了沙发上。
第95章 不孕不育原配
孟母只是一时急火攻心,气晕了,并没有什么大碍,孟军把她扶到沙发上,她就醒了。
睁开眼,孟母抬起手就给了孟军响亮的一巴掌。
啪的一声,打得孟军七晕八素。孟军难以置信地捂住被打的半边脸,怔愣地看着孟母:“你打我?”
作为独生爱子,孟军从小到大都长在蜜罐里,父母非常疼爱他,尤其是孟母,特别溺爱这个儿子,别说扇耳光了,就是孟军小时候调皮闯了祸,把别的孩子打得流血了,她也没碰过孟军一根手指头。
小时候都没挨过打,长大了,爸爸都当了,反而挨了揍,孟军当然没法接受。
孟母看着他受伤和愤怒的眼神,这大半年积累下来的郁气和不顺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我打你怎么啦?你是我生的,我养大的,我还不能打了?为了个女人,你傻得都找不到北了,房子说过户就过户,问过我的意见吗?那套房子可是我省吃俭用买的,你却便宜了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
孟母一出狱就沦为了保姆,天天辛辛苦苦在家带孩子做家务,儿媳妇却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上班、逛街、跟小姐妹约会,买衣服、喝咖啡。她心里能平衡才怪了,说她几句,结果发现自己在监狱里时,儿子竟然把房子过户给了儿媳妇,她能不愤怒吗?
孟军本来有点理亏,但挨了一巴掌,又被他妈这一通训,火气也上来了,站直了身,气哼哼地说:“你不就给我出了三十多万的首付,贷款是用我的名额贷的,还贷也是用我的公积金和工资,我自从上班,每个月都给你一半的工资,首付款早还给你了,也就是提前还贷问你拿了四十万,回头攒两年,我把这笔钱还给你就是!”
“还?你拿什么来还?你上班六年,刚开始只有几千块一个月,自己都不够花,经常问我要,你拿了几块钱回家?更别提,跟沈容离婚,你给了她四十万,这笔钱是谁出的?”孟母对儿子的反抗非常不满,一桩一桩,掰着指头跟孟军算账。
孟军被她一提,才想起还有四十万的支出,不过:“要不是为了让沈容她妈出具刑事谅解书,我才不会给她四十万呢!这四十万是为了给你减刑,让你早点出来所花的,凭什么算到我的头上?”
听他把钱推到自己头上,孟母更不满:“我当初去找沈容的麻烦,砸她家的店是因为谁?还不是为了你,要不是你把蒋丽妃的肚子搞大了,我用得着去找沈容吗?又怎么会摊上牢狱之灾?”
孟军不乐意了:“搞大怎么啦?我当时又没想离婚娶她,是你要孙子,是你说蒋丽妃比沈容会来事,又有稳定的工作,你让我离婚娶她的!”
……
这笔烂账完全没法算,母子俩为了这件事,吵得不可开交,彼此都觉得这是对方的错,自己是无辜的,最后孟军拿起手机和车钥匙摔门而去,这场战火才暂时消停。
孟母倍觉委屈,坐在沙发上伤心地哭了起来。等孟父回来时,客厅的垃圾篓里已经堆了大半篓用过的卫生纸,而孟母两只眼睛快哭成核桃了。
“这是怎么啦?好端端的,哭什么?”孟父带着酒气,坐到孟母旁边,关切地问道。
孟母吸了吸鼻子:“还不是你那好儿子!为了个女人,就不要妈了,老话说得果然没错,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对于家里最近的矛盾,孟父心里门清,不过他比较传统,大男子主义思想,理所当然地认为男主外,女主内,家里的事是女人的事,他也懒得插手,反正回家有饭吃,有衣服穿就行了。所以也没管,想着老伴抱怨几句就完了,哪晓得会爆发。
他摸了摸下巴,和稀泥:“回头我好好说说那小子。没有你这个当妈的,哪有他,待会儿我就让他给你赔礼道歉,母子没有隔夜仇,你也别生他的气了!”
以往,家里有矛盾的时候,孟父这么说,孟母的心情就会变好,等他再意思意思地说孟军两句,父子俩赔小心,说几句好话,就过去了。
但他今天着实低估了孟母的火气。
孟母停止了哭泣,把手里的卫生纸丢到了垃圾篓里,抬起头盯着孟父,把火烧到了孟父身上:“是你同意把房子过户给蒋丽妃的?”
孟父心里咯噔了一下,暗叫不好。一起过了三十多年,他老婆的控制欲和支配欲有多强,他比谁都清楚,这事怎么就让她给知道了呢?
斟酌了一下说辞,孟父小心翼翼地说:“这个是事出有因,当时亲家母提出这个事的时候,我也是不答应的。可是小进是咱们盼了好几年才得来的孙子,这不准备彩礼就算了,婚房也不出,说出去也难听啊。反正咱们就这一个儿子,以后这些东西还不都是大军的,大军的以后都是小进的,一家人,左手转到右手,也没什么区别……”
“没区别?那你把家里的房子都转到我名下啊!”孟母大声截断了他的话,抄起沙发上的抱枕就拍到孟父的脸上。
本来抱枕软软的,没什么杀伤力,可孟父鼻梁上架了一副金属边框的眼镜,今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眼镜掉到地上踩了一下,把框架踩得金属架变形了。因为孟父的度数比较高了,不戴眼睛面前都是模糊的,他就想先戴着,明早等眼镜店开门了再去换个镜框。
可孟母这用力一打,眼镜歪了过去,变形的那截金属戳到了孟父脆弱的眼球上,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孟父的耐性告罄,他一手扶着眼镜勉强戴上,一手拽过抱枕,摔到了沙发上:“够了!这么点小事,你有完没完?名字都加了,你现在吵有用吗?”
他很少这么发火,每次一发怒,孟母都有点怵得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站在那儿不吱声。
沉默了一两分钟,孟父的火气消了一些,耐着性子劝孟母:“你以前不是一直都很想要孙子吗?现在咱们孙子有了,白白胖胖的,双眼皮跟大军小时候一模一样,多可爱,这不如了你的愿吗?你还有什么好闹的,天天在家带着孩子去小区楼下,跟别的老太太唠嗑唠嗑,多有意思!”
一点都没意思,今时不同往日,孟母因为坐过牢,加上以前性子就不好,尖酸刻薄,得罪过不少人。小区里的老太太们并不待见她,她一过去,原本还热热闹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然后过不了一分钟,大家就各自收拾东西,找借口回家了。压根儿都不愿意跟孟母打交道。
孟母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被人这么明晃晃的嫌弃,几次下来,她也没兴趣再往她们身边凑了。没有工作,天天苦闷地守在家里干家务,带孩子,等丈夫、儿子回家,连一句好都没落,他们还处处拿她跟蒋母比,嫌她干得不好,孟母心里能痛快吗?
她坐在沙发上,赌气地说:“我觉得一点都不像,孟军小时候虎头虎脑的,比蒋丽妃生的可爱多了!”
孟军小时候都是快三十年前了,不看照片谁还记得他小时候长什么模样?这是故意找茬嘛,孟父心里不痛快,见老两口在客厅里说了这么久的话,儿子儿媳妇都没动静,他瞥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问道:“大军和丽妃呢?”
孟母斜了他一眼,嘲笑道:“走了,你的好儿子,好儿媳,两句话不中听,就丢下孩子自己走了。这也就是你惯的,把房子过户给了蒋丽妃,现在她底气可足了,两句话不如意就直接去云锦那边住了!”
丢下这句话,孟母也懒得理孟父,起身回卧室,手刚碰到门把手,隔壁的婴儿房里就传来了孟进的哭声。
孟母的身形一顿,气哼哼地甩开了门把手,恼怒地说:“哭哭哭,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哭,要哭找你妈去!”
孟父最疼这个小孙子,见不得人说他,立马走了过来,对孟母说:“孩子这么小,什么都不懂,你说他做什么?”
孟母本来是要去给孟进冲奶粉,换尿不湿的,一听孟父这话不干了:“我天天伺候他,还不能说两句了?你这么心疼你孙子,那今天晚上你去照顾他!”
孟母说到做到,马上折身回了卧室,留下孟父吹鼻子瞪眼。
孟父一向不怎么管家务事,更何况前面五个月都是蒋丽妃母女俩在带孩子,一个是亲家母,一个是儿媳妇,为了避嫌他也不好意思往旁边凑,因而,他几乎没给孩子冲过奶粉,也没换过尿不湿之类的,完全无从下手。
可孟进不知是饿了还是拉大便了,躺在婴儿床上呜呜呜地哭个不停,见没人理,他哭得更来劲了。
孟父伸了伸手,摸了摸孟进的小屁股,摸索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解开了尿不湿,上面果然有大便。孟父把尿不湿扯了下来,可孟进的屁股上还有大便,他没给婴儿洗过屁股,不知道该怎么弄,只好冲卧室的方向喊道:“大军他妈,小进拉大便了,你快过来帮帮忙!”
但孟母装死不吭声,也不出来,没办法,孟父只好自己抱着孟进去了浴室,手忙脚乱了好一阵,才把他的小屁股给洗干净。但因为操作不熟练,水溅到了孟进的衣服上,浅色的和尚服下摆都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