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说,付母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嗯,你明白就好。妈也是为你好,走吧,先跟爸妈回去。”
“嗯。”付静萱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
一家三口刚要走出休息室就看到陆母进来了。
陆母看她们母女手挽手,拎着包的样子,揉了揉眉心,冷冷地问道:“你们要走?”
付家父母皱起了眉头,都有些不高兴,今天这个事是陆昊远惹出来的,他结了婚瞒着大家,害他们家静萱变成了小三,陆母这是什么态度?过来不但不向他们道歉,说两句好听的安慰安慰静萱,竟然还用这种带着责备的语气说话。
眼看父母的神色不对,付静萱先一步开口道:“阿姨,我们先回去了,等昊远找到了沈容再说吧。”
说完,神色凄楚,可怜巴巴地望着陆母。
可惜陆母不是陆昊远,不吃她这一套。陆母瞥了她一眼,嘴角泛起冰冷的笑意,说出来的话非常刺耳:“现在知道找到了沈容再说,以前干嘛去了?明知昊远结了婚,你还回国找他,安的是什么心?”
这一刻,陆母对付静萱的厌恶达到了顶点。她虽然不喜欢小家子气的沈容,觉得她配不上自己的样样出色的儿子,但同样也看不上付静萱。当初这个女人吵嚷着什么追求理想,出国甩了她儿子,后来又恬不知耻地跑回来找她儿子。如今出了事,又第一时间撇清关系,话说得再好听都没法掩盖一出事,她就走人这个凉薄的事实。若说事前,陆昊远骗了她也就算了,但并没有,她回国就知道陆昊远不但结了婚,甚至还有了孩子。
其实是陆母要求太高了,换了她自己的女儿遇到这种事,肯定也会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女儿领回家。
付静萱也明白她这是迁怒,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沈容,如今沈容不在,陆母就把火气撒在了她这个不受待见的准儿媳妇身上。
她压下心底的不悦,依旧温柔有礼地对陆母说:“阿姨,我知道你怨我当初离开昊远,所以才生出了这么多事端。确实是我那时候不懂事,我也后悔了,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辜负昊远,也不会让他难过。我今天之所以先离开,也是不希望他为难,我相信他能处理好沈容的事。”
她虽然服了软,话也说得很动听,还替自己解释了一番。可陆母的脸色并没有好转,睨了付静萱一记,陆母忽地抓过私人助理手里捧着的那份文件,一把摔在付静萱怀里:“那你说说,这个怎么解释!”
付静萱低头一看,竟然是她子宫膜病变的检查报告,她心里马上掀起惊涛骇浪,脸上青白交加,不安极了,陆母究竟知道了多少?她知不知道陆昊远给自己捐肝的事?
付静萱不傻,陆母最在乎的就是陆昊远,如果知道陆昊远给她捐了肝,哪怕不会危及生命,也不会特别影响健康,陆母肯定也会非常生气,绝对不会同意她跟陆昊远的事。这种事,换了哪个母亲都没法同意。
陆母见付静萱低垂着头一副吓傻了的模样,顿时明白,这份检查报告并不是捏造的。她就陆昊远一根独苗苗,娶个子宫有病的女人进门,这是要让他们陆家绝后啊!要不是突然收到这份报告,她还会一直都被瞒在鼓里。
这一刻,陆母对付静萱的不满达到了顶点,甚至超过了沈容。她侧身,指着大门口的方向:“付小姐,请你以后离昊远远远的,你跟他的事我绝不会同意!”
她的反应一点都没出乎付静萱的预料。
付静萱仰起小脸,漆黑的双瞳中蓄满了泪水:“阿姨,我的这个病已经治好了,没有影响的!”
陆母的视线扫过她的肚子,妆容精致的脸上一片肃杀:“这跟我们家没关系,你不必跟我说这些。”
付家父母也看到了那张报告,付母直接哭成了个泪人,付父又气又担心,见陆母咄咄逼人,拉着老婆和女儿说:“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我们付家虽然大不如前了,但还没到吃不起饭的地步,用不着在别人家里碍眼!”
付静萱被拖走了,在离开会客室前,她回头哭得梨花带泪,伤心地看着陆母:“阿姨,我的病真的好了,我没骗你,我可以去做全身检查的……”
“怎么回事?”陆昊远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自己的心上人哭得那个凄惨伤心,准老丈人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母亲一脸肃穆。
他忙揽住了付静萱的肩,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柔声安慰她:“静萱,对不起,是我的疏忽,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很快就能解决掉这个麻烦,重新给你一场更盛大的世纪婚礼!”
付父听了这话火大地把付静萱拉了过来,凶狠地瞪了陆昊远一眼:“我们高攀不起!”
付静萱也擦了擦眼泪,担忧地瞥了陆母一眼,低声说:“昊远,我跟爸妈回去了,你先把事情处理了吧!”
这一瞥,让陆昊远意识到,静萱跟母亲发生了不愉快。
只是现在事情多,付父又一脸怒气,他也不好当着他们的面跟母亲争论这边,便朝陆母点了一下头说:“妈,我送伯父、伯母和静萱出去!”
他转身,不顾付父的白眼,执意把三人送到了门口。
上了车后,付静萱降下了车窗,欲语还休地看着陆昊远,盈满水光的眸子中一片深情:“昊远,我等你!”
付父看了就烦,赶紧示意司机将车子开出去。很快,汽车就开走了,直到看不到陆昊远了,付静萱才收回了目光,这时,付静萱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进来了一条信息。
付静萱以为是陆昊远,低头滑开手机一看,却瞅见里面只有一句话:今天的这份礼物还满意吗?不满意还有。
随之而来的是一条彩信,彩信是两张图片。第一张鲜红的肝脏和子宫放置在白色的塑料袋里,另一张是化验单,上面清楚地记载着,她的子宫和肝脏并没有发生病变。
付静萱如遭雷击,脸刷地一下变得苍白毫无血色,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恐惧的光芒,整个身体都在轻颤。
坐在她身边的付母察觉了,还以为她是太难过了,伸手抱住她,劝道:“静萱啊,别难过了,我看陆昊远还是很舍不得你的。等他解决了他自己的事再说吧!”
前面的付父不高兴地说:“解决了,他陆昊远也是一个离过婚的男人,有什么好稀罕的。我们家静萱长得这么漂亮,性子又好,还怕找不到对象?回去我就给找人打听,你别管这事了!”
这个时候,付静萱哪还有心思管父母的争吵,她将手机一锁,按住前排的靠背,对司机说:“停一下!”
付家父母连忙让司机把车靠在路边,然后齐刷刷地看着付静萱:“怎么啦?静萱不舒服吗?脸色这么白!”
付静萱拿起包,摇了摇头说:“没事,我现在不想回家,我想去朋友那儿呆着,爸妈,你们先回去吧!”
付母不放心,还想问什么,被付父用眼神制止了:“行吧,你保持手机畅通,有事给咱们打电话。”
他这个女儿从小骄傲,今天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穿陆昊远已经结了婚的事实,后又被陆母一顿打击,心里肯定非常难受,让她单独呆一会儿也好。
“嗯。爸,妈,你们回去吧,我没事的。”付静萱关上了车门。
等家里的车子开走后,她迅速招了一辆车,直奔医院而去,路上,她就给徐主任打了个电话过去:“你在医院吗?”
徐主任刚做完一台手术,声音有点哑,他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才问道:“今天不是你的婚礼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对了,忘了对你说,恭喜你得偿所愿!”
“你没看微博,没看新闻?”付静萱没好气地说,“邓医生在医院吗?”
这话题跳跃得太快,徐主任有点懵了,眯了一下眼,才说:“什么新闻?跟邓医生有关吗?你找他?”
“电话里讲不清楚,我马上到你的办公室,你自己上网看看新闻就什么都明白了。”说罢,她挂了电话,抬头对前面的出租车司机说,“师傅,快点,我给十倍的价钱!”
她现在是一刻都等不了了。她只想马上杀到医院,搞清楚究竟是不是邓医生做的手脚。
可这是市区,路上都是车,隔个几百米就是红绿灯,不是师傅想快就能快的。
还是等了二十多分钟才到了医院,付静萱丢下一把钱,匆匆拉开车门,以最快地速度跑进了医院。
办公室里,徐主任已经看到了新闻,他的讶异和惊恐不比付静萱小,要知道,当初可是他看着人把沈容丢进了开河中。结果现在人还活着,这么久都没露面,没找他麻烦,徐主任直觉不好,拿着水杯的手一不小心将杯子碰倒了,水弄得桌子上都是,连文件和电脑都进了水。
付静萱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她看着徐主任在拯救电脑和桌子,气闷地把包拍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别弄了,我赔你十台电脑!”
徐主任见电脑黑屏了,也放弃了拯救电脑。转过身,看着气急败坏的付静萱:“究竟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当初是你信誓旦旦地说将沈容给弄死了,现在反倒问起我来了!”付静萱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又问:“姓邓的呢?”
徐主任想了一下才意识到她指的是谁:“你说邓医生?他昨天被派去欧洲进修了,怎么,你找他有事?”
她就知道,付静萱的心不住地下沉,还是抱着一丝微薄的希望问道:“去多久?”
徐主任拧眉看着她:“半年左右,究竟怎么啦?”
半年?恐怕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了吧!付静萱把打开手机,将那条彩信拍到了他面前:“怎么啦,你自己看!”
徐主任接过手机,看清楚那条彩信的内容,登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脸色一瞬间变得漆如锅底,咬牙切齿地吐出四个字:“好个邓仁!”
果然是不咬人的狗最凶最坏,这家伙平时见面总一副笑眯眯很好相处的模样,不曾想,竟然挖了这么大一个坑给他!
徐主任盯着彩信看了几秒,越看越熟,迅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一对比:“这跟上次发短信约我在秋山茶楼见面的是同一个号码!”
付静萱讶异地抬起头,惊恐地盯着徐主任。两人都不是傻子,所有的线索一串,马上明白了,短信那短的人跟邓医生都是一伙儿的,他们一开始就着了对方的道,走进了对方设置的圈套里,落了一堆把柄在对方手里。
此时此刻,付静萱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她后悔自己当初怎么会鬼迷了心窍,竟然想出这种主意,又后悔在听说了沈容的“死讯”后,怎么不及时回头。否则何至于落到把自己好好的肝和子宫都换了,还让对方抓住了这种致命的把柄。
相比较现在的这个把柄,她以前对陆昊远的欺骗根本算不了什么,以陆昊远对她的痴迷,她只要真心忏悔,小意温柔,时间一长,陆昊远应该会原谅她。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怎么办?”付静萱焦虑地在不大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沈容肯定也知道这一切,要是陆昊远找到她,你我就都完了!”
徐主任比她要更沉得住气:“她不会让陆昊远找到,这件事捅出去,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说白了,沈容也是算计陆昊远的一员,甚至算得上是幕后黑手,这件事暴露了,陆家肯定会不计一切代价找她算账,甚至会迁怒她的亲人朋友。
付静萱也冷静下来,心底稍安,可还是很不放心:“咱们这么大个把柄在对方手里,终归不是个事啊!
这就像一枚不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把他们俩炸得粉身碎骨。
徐主任拿起她的手机,噼里啪啦打了一行字发过去。
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沈容已经回了公寓,正在上网。陆家不愧是这本书的第一豪门世家,这么大的新闻才多久啊,就被压了下来,现在热搜、微博上面都找不到了,更甚至,连搜索都屏蔽了。
啧啧,有钱就是为所欲为啊!
她再一次庆幸自己没傻得跟对方硬杠。
“看什么呢?这么专注?”景纬走进来,解开了袖子上的扣子,将袖子往上挽了挽,好奇地瞅着沈容,“可惜了,你今天没去陆家,这场好戏真是太精彩了!”
沈容暼了他一眼:“我可从你脸上看不出什么可惜!”
他现在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景纬嘿嘿笑了笑:“没办法,那家伙是我们韩总的死对头,有几个臭钱就总是自傲自大,以为自己能为所欲为,这下脸被人丢在地上踩了吧!”
沈容没在现场也能想得到陆昊远的失态和愤怒。她低头看了一眼短信,然后伸到景纬面前:“看看,这就忍不住了!”
景纬一看就乐了:“想跟我们和解,哈哈哈,这女人真是脸大啊,她拿什么跟我们和解?”
连对手是谁都没弄清楚,还想和解,做白日梦呢。
沈容也笑了,笑付静萱的天真。她真当自己是傻子啊,现在抓了付静萱这么致命的一个把柄,付静萱弄死她的心都有了,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地跟她和解。
景纬乐过之后,点了一下下巴,对沈容说:“现在陆昊远发了疯地到处找你,韩总让你最近一段时间别出门,需要什么让芳婶去买。”
“好,我明白。”沈容这个时候可不会任性,她拿着手机,慢悠悠地打着字。
景纬伸长脖子,凑了过去,念了出来:“我要陆昊远的一颗肾,事成之后,销毁所有资料!”
那边,徐主任马上用付静萱的手机回道:你要他的肾做什么?
沈容笑眯眯地回了两个字:喂狗!
他朝沈容竖起了大拇指:“你够狠的!你让我深深的意识到,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这女人一旦狠起来,哪还有男人什么事啊!”
沈容笑了:“你有这个觉悟很好,继续保持!”
那边,付静萱看到这条短信,简直气疯了:“这人有毛病吧!竟然要人的肾喂……”
她说不下去了。徐主任盯着短信:“对方是冲着陆昊远来的,我们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
付静萱瞥了他一眼,有些怀疑。
见她不信,徐主任问道:“你在国内除了沈容还有结了很大怨仇的人吗?没有,你才回国多久。而沈容,如果她真有这么多的手段和能力,当初就不会被陆昊远逼得流产了。沈容也不过是对方的一颗棋子,对方是冲着陆昊远来的,神仙打架,你我两个凡人倒了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