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了醉了——响萍
时间:2019-07-17 11:10:51

  从洗手间出来,汪郁迫不及待地坐到儿子身旁,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掀开被子看了看他的腿,这才握着他的手问:“是比赛时摔倒的吗?”
  睿睿皱了皱鼻子,哼哼叽叽的,“妈妈,我疼。”
  汪郁心疼得站起来:“一会儿妈妈去问问医生,你先忍忍。”
  “爸爸说了,疼是正常的。”
  “不是他说跟蚂蚁挠痒痒一样,不疼么?”
  “爸爸说,他忘了告诉我,做手术不疼,手术完了会疼。但疼几个小时之后就会慢慢不疼了。”睿睿懂事地说道。
  “你怎么管他叫爸爸了?”汪郁问。
  睿睿小心翼翼地看妈妈一眼:“不行吗?”他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喜欢爸爸,别人都有爸爸,我也要爸爸。爸爸答应我了,只要我比赛得第一名,他就当我爸爸……”
  汪郁一听火了,她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姜智豪……”看到儿子可怜巴巴的眼神,她语气又软了下来,“行了,大人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你好好养身体。”
  特护阿姨来了之后,帮汪郁带来了换洗的衣服,汪郁换完衣服,拿着手机到走廊给姜智豪打电话。
  “你是说过,只要孩子得第一名,就让他管你叫爸爸,对吧?”
  对面的姜智豪没吱声。
  汪郁只觉得气火攻心,满腔怒气无处发泄。
  “你明知道我和睿睿是什么状况,你怎么能这样?要不是你设这么大一个悬赏,我儿子至于受伤么?他骑行时间本来就比别人短,得第一本来就困难,你这种行为,属于变相的逼迫,懂吗?”
  因为心疼儿子,汪郁有些口不择言。
  姜智豪设什么奖赏不好,偏偏设这个?
  她相当生气。
  姜智豪等她平稳呼吸的间隙,慢条斯理地开口。
  “睿睿是这样告诉你的?他难道没有说,我是在他受伤之后才知道他有这个想法的?”姜智豪盯着会议室里一众沉默的下属,语气冷凝地说道,“我还在开会,有事见面再谈吧。”
  下属们互相对视,对于姜总富有生活气息的电话都表现出了一定的好奇心。
  汪郁拍了拍脑袋,回到病房。
  她问睿睿:“姜智豪在比赛前还是比赛后让你管他叫爸爸的?”
  睿睿瞪着一双童稚的眼睛:“比赛前爸爸说只要得第一名有奖励,比赛后,我管他要了这个奖励。”
  汪郁跺脚:“你怎么早没说清楚?”
  害她像疯狗一样向他乱叫了一气。
  睿睿表情无辜:“我没说清楚么?”
  汪郁胡乱挥挥手:“算了算了,已经很清楚了。”
  汪郁性格比较直爽,想到冤枉了姜智豪,她就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思忖了会儿,汪郁拿着电话再次步出病房。
  正在开会的姜智豪,正面色平静地听下属汇报工作,放置在他前方的手机忽然响了。
  汇报工作的下属顿住。
  姜智豪紧了紧眉头,拿起手机,看到是汪郁的名字之后,他摁了接听。
  “姜智豪,对不起。”汪郁语气迟疑,幸亏是隔着电话,否则她肯定觉得不好意思,她语速飞快地说道,“刚才我就是一时着急,你别往心里去。谢谢你陪睿睿参加比赛,谢谢你照顾他,谢谢啊。”
  姜智豪眉峰蹙了蹙,“你还是多保重身体吧。”
  他的意思是说她的身体挺弱,动辙还会来个晕倒啥的,希望她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好好养护她自己的身体。
  汪郁理亏的时候声音特别轻,不似刚才那么气势,唯唯喏喏挂了电话。
  姜智豪挂了电话,将手机调到静音,示意刚才的下属:“继续吧。”
  下属们看向姜智豪的目光都有些特别,他们的冷面上司,通电话时的语气略显柔和,柔和里还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第23章 
  任生兵公司里。
  人事经理领着林经理来到采购部,指指角落的一张桌子:“这是你的位置。”
  林经理瞅眼那张小小的桌子, 语气失望地问:“我的工作内容是……”
  “任总没跟你说么?就是普通的采购员。待会儿你们部长会跟你详谈具体细节。”
  林经理漫不经心地“哦”了声, 他对这份工作相当不满意。
  他那么郑重其事地拜托袁丹果, 以为至少会当个副部长什么的。结果只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员。眼前这种职位, 他用不着求袁丹果自己就可以找到。
  人事经理走后, 林经理没有走向自己的座位,他在采购部门口站了会儿,掉转头走了。
  他拒绝了这份工作。
  姜智豪在去公司的路上接到任生兵的电话。
  “智豪啊,今天晚上是任真的生日, 她请了一帮子朋友来家里热闹热闹,你今天晚上要是有空的话, 也过来坐坐吧?”任生兵硬着头皮邀请姜智豪,“任意的房间,我保留了这么久,你伯母念叨过多少回,这样不好, 应该让任意走得安心些。等过了今天, 我想, 就不再保留了……”
  姜智豪脱口而出:“谢谢伯父的邀请, 今晚一定到。”
  汪郁在医院里照顾睿睿。
  这几天她的主责是照顾儿子,抽空才去上会儿班。程不雷在这一点上相当配合,任劳任怨地担负起了所有的工作。
  姜智豪提着一个袋子从外面走进来,睿睿正在喝粥,看到他, 兴奋地喊了声“爸爸”。
  姜智豪微微点了下头。
  他们两父子从最初的陌生、尴尬,渐渐变得熟悉、默契。
  他们相处融洽,偶尔会给汪郁一种错觉。
  感觉睿睿就是姜智豪的儿子。
  当然,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这种离谱的想法总会不经意间闯入她的脑海。她觉得,可能上辈子睿睿和姜智豪有什么未了的缘分,所以这辈子会有这样一个机遇,将两人莫名其妙撞到了一起。
  “爸爸,袋子里是给我的礼物吗?”睿睿盯着姜智豪手里的袋子,想象着一会儿之后爸爸会不会从里面变出点儿什么给自己。
  姜智豪把袋子放在旁边的床上:“别想了,这是给别人的礼物。”他看眼穿着半袖衬衣和长裤的汪郁,她最近几天忙着照顾儿子,衣着愈发随意,几天不洗澡是常有的事情。
  他淡淡吸了吸鼻子,病房里似乎只有消毒水的味道。
  “今晚让特护陪睿睿吧,你跟我去个地方。”
  汪郁头也没抬,弯腰帮睿睿擦身体,“去哪儿?”
  “一个朋友的生日宴。”
  汪郁直起身子,好奇地看向他:“我去方便么?”
  姜智豪:“方便。”
  晚上七点,姜智豪开车带着汪郁去了任生兵的家。
  乘坐电梯上楼的时候,汪郁歪头看着电梯侧壁的广告牌,“好奇怪,怎么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之前来过?”
  汪郁笑了下,“肯定没来过。”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可能是照顾儿子太累,所以生出幻觉了。”
  “对了,好久没见你爸妈了。这个周末,我是不是需要过去拜访?”
  汪郁似乎才想起自己的职责。
  是因为他母亲生病,自己才跟他纠缠到了一起。
  可现在登记之后,他父母反而极少跟他们碰面。
  她偶尔觉得这婚结得挺没用的。
  起码在她看来,没起到啥大作用。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
  姜智豪迈出电梯之前,轻轻“嗯”了声。
  两人站在任生兵家门口,摁了门铃之后,姜智豪安安静静地站着,汪郁则四处望着,眼睛里流露出说不出的情绪。
  门从里面拉开。
  袁丹果笑容满面,“智豪,快进来。”
  当看到姜智豪身侧东张西望的汪郁时,袁丹果表情凝住,她表情惊悚地看着汪郁,像是看外星人一样,连起码的礼遇都忘了。
  姜智豪轻轻拽了下汪郁,汪郁忙笑着打招呼:“伯母好!”
  为了配合姜智豪,汪郁极尽本分,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得体、大方,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袁丹果震惊几秒,神色慌乱地往里指指:“快,快请进!”
  屋内已经来了几男几女,正围着打扮漂亮的任真说着祝她生日快乐的话。
  “智豪哥!”任真撇开朋友,惊喜地来到姜智豪身侧,“你来我太高兴了。”
  她抓住他手中的袋子,惊呼一声:“这是送给我的吗?”
  姜智豪把袋子往她手里一塞:“祝你生日快乐!”
  任真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红色的皮包,小巧精致,很漂亮,适合夏天背。
  “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包的?”任真看向自己的朋友们,“这个包我一早就相中了,可老没舍得买,还是智豪哥最疼我。”
  汪郁莫名不喜欢这个任真,她礼貌对之笑笑后便开始观察她眼前的这座房子。
  陌生中带着点儿说不出的熟悉感。
  就像是梦中曾来过一样。
  袁丹果盯着汪郁的一举一动,只觉得心惊肉跳的。
  她万万没想到,姜智豪竟然把汪郁给带来了。
  她现在内心非常慌乱。
  像是光着身子来到大街上,很快就要面对人们非议和不屑的眼神。
  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却又无处可躲。
  除了恐慌还是恐慌。
  任真走过来挽住老妈的胳膊,娇里娇气地说道:“妈,快去准备水果。”
  袁丹果从恐慌中抬起头,“哦,好,好。”
  她心情烦乱地去厨房清洗水果。
  哗哗的水声中,她表情木木的,任真跟进来,奇怪地喊了声:“妈,你在干嘛?”
  袁丹果恍然回神,发现自己把没洗的水果放进盘子里,手中始终在洗那一个。
  “你瞧我这脑子。”袁丹果猛拍一下自己的脑袋,“连个水果也洗不好。”
  任真帮老妈洗好水果,奇怪地问:“妈,你没事吧?”
  袁丹果挤出一抹笑,“没事,你快去吧。”
  洗完水果出来,袁丹果往客厅里扫了眼,没发现姜智豪,只看到汪郁坐在角落的单人沙发里,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袁丹果心生一计。
  姜智豪站在任意的房间里,眼神在那些书籍、电脑、化妆品和衣柜之间慢慢略过。
  任生兵说了,这屋内的一点一滴都没有动过,任意在时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
  他想象任意坐在桌前看书、用电脑,抑或躺在床上睡懒觉。
  想象她躺在床上时,撒娇般地伸出两只光裸的胳膊,对着他喊:“抱抱!”
  他会笑着迎过去,将娇软的她搂入怀里。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太幸福了,幸福得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他眨了眨眼睛,眼前的画面全部消失了。
  留在眼前的,始终是空荡荡的房间,还有那些被冷落很久的生活用品。
  姜智豪垂下眉眼,脸上表情是萧瑟的,像冬天里刺骨的寒冰。
  没有一丝温暖的气息。
  忽然,客厅里传来任真的尖叫声,接着是任真失控的喊叫声:“你,你干了什么?!竟然把我姐姐的遗物给打破了……”
  姜智豪蓦地睁开眼睛,他迅速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汪郁正表情莫名地盯着地上的碎片。
  任真在她对面指手画脚,长长的指尖近乎戳到她的脸上。
  袁丹果站在两人之间,表情是痛心的。
  姜智豪走到近前,蹙着眉头问:“怎么了?”
  袁丹果抬起头,“唉呀,想来汪郁也不是故意的,我看,我看就这么算了吧。”袁丹果继而用一种怜惜的口吻说道,“这个杯子看着不值钱,可它是任意亲手做的,她爸一直都很宝贝,可惜了,可惜了。”
  她找来笤帚,慢慢清扫地上的残片。
  任真却气势汹汹地:“什么不值钱,这个杯子明明很贵,爸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她一抬手,毫不客气地指向汪郁,“你一来就打破了它,你倒底存的是什么心思?是不是因为智豪哥想着我姐,所以你故意来伺机报复的?!”
  被骂了半天,汪郁听都听烦了。
  她对眼前这对母女有种说不出的反感。
  她眼睛一瞪,轻轻挥开了任真的手,“麻烦你们娘俩客气点儿。”
  汪郁口气不善,没有丝毫怯懦的迹象。
  她淡淡地扫了眼站在对面的姜智豪,一字一顿地说道:“她们诬陷我。”
  她盯着他的眼睛,看他如何决定。
  刚才她自己在那边坐得好好的,袁丹果忽然过来找她,热情地拉着她看墙上的壁画。
  汪郁没什么兴趣,但主人如此热情好客,她只好勉强陪着。
  可看了一会儿画之后,袁丹果忽然拿起电视机下面的一个杯子,笑着递给她:“你看这个杯子漂不漂亮……”
  汪郁刚伸出手,还没来得及接那只杯子,便听到杯子碰触地面发出的刺耳的声音。
  袁丹果还没递到她手里便松了手。
  杯子被摔得四分五裂。
  汪郁还懵着,任真便冲过来,跟袁丹果一唱一合地指责她。
  汪郁看她们咋咋唬唬的架式,心里烦得不行。
  她直接点出事实真相,静等姜智豪做出决断。
  是他带她来的,所以她得尊重他的决定。
  他信她,她会很开心。
  他不信她,她则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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