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燃放完毕，唐米领着一行人要回乾清宫，却在刚踏入门的那一瞬惊得停住了脚。
耳边，传来朱晓曼的惊叫声：“啊！”
周飒冲到了唐米跟前，小心翼翼地护着。
秦嘉和继续摇着扇子，原本戏谑的脸慢慢沉下。
然后段小海也跟着叫：“啊啊啊啊！”说着，还跑到唐米身边，“皇上，嫔妾好怕怕，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唐米：……
徐亦越看了段小海一眼，转而将视线又重移回殿内。
唐米没理段小海，却问了徐亦越：“皇后，你怕吗？”
徐亦越垂眸，缓而吐出一个字：“怕。”
“要我亲亲抱抱举高高吗？”唐米问。
段小海不乐意了：“皇上，是我要……”
唐米睨他：“没问你，没看我在撩皇后吗？”
段小海瘪嘴。
徐亦越额上青筋跳了跳，看向唐米：“皇上请自重。”
唐米翻了个白眼，悠悠道：“皇后真是不解风情啊……”
秦嘉和抚额，无奈地说了句：“皇兄，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你没看见你殿上吊死了人吗？”
的确，此刻在殿中央正梁上，吊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穿着后宫妃嫔的宫服。她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眼睛紧闭着，而那条吊着她的白绫勒紧了她的脖子，勒得她脸部都变了形。女人的一双脚还在晃荡着，如同一个牵线木偶。
“是甄妃！”朱晓曼指着吊死的女人喊道，她手指颤巍巍的，说，“她怎么能死在这个地方？而且还是今天皇上的寿……”
说到这里，朱晓曼及时打住，看向唐米。
唐米脸色沉下，命人把尸体放了下来。
缓而，看向一众人说：“有人让甄妃死在乾清宫这里，死在朕面前，摆明了给我脸色看。杀死她的凶手，一定在你们之间。朕会彻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挑战朕的权威。”
说着，走近内殿，坐上主位。
“你们先坐，好好捋一捋自个儿今日的时间线，然后挨个挨个给朕说清楚。”
其他人纷纷入座，秦嘉和问了句：“皇上，那还用介绍自己吗？”
“人在做事，天在看。朕认识你们，可天不识。”唐米说，“秦亲王，你说要不要介绍呢？”
秦嘉和的问话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唐米能答得一板一眼的。他忙不迭地点头，说：“要要要。”
段小海跟着说了句：“切克闹。”
秦嘉和好笑地抚额，缓而开口：“那就由我先说说吧。”
唐米点头。
“我是秦亲王，皇上的亲弟弟。我放荡不羁，人设说我是假正经，说得太错了，我就没正经过。”秦嘉和玩着大拇指的扳指，继续，“今日来参加皇上的寿宴，我感到十分荣幸，所以我自早上十点就进宫了。先去拜见了圣上，和圣上一道吃了午饭，十二点之后我就一个人在宫中晃悠了。大概是下午三点，我在御花园见到了甄妃，寒暄了几句就散了。再然后……就到了傍晚，皇上的寿宴开始我便再也没离开乾清宫了。”
“你中间有一大段时间是空的？”唐米皱着眉，问，“在干什么？”
“皇上，臣弟也是有隐私的。”秦嘉和笑嘻嘻地说。
唐米“嗯”了声，然后看向徐亦越。
“皇后，你说说吧。”
“我是徐皇后，是皇上的结发之妻。”徐亦越说。
不知怎的，徐亦越说得平淡，但唐米心里却有些触动。
“结发之妻”，多好的词语啊……
徐亦越没注意唐米的出神，继续说道：“今日一日，我都在筹办万寿节的大小事宜，几乎在内务府和乾清宫两处。皇上的寿辰，不敢有分毫怠慢，所以格外仔细。”
唐米问：“那你见过甄妃吗？”
“见过。”两个字，没有多余的解释。
唐米想了想，又问：“你最后到达乾清宫的时间是？”
“下午五点半。”
“再没出去过？”
“没有。”
唐米若有所思地点头，缓而看向朱晓曼。
朱晓曼一见唐米看过来，立即委屈巴巴地说：“皇上，您是在怀疑臣妾吗？”
“朕怀疑你们每一个人。”
“可是，臣妾那么爱您，就算杀人怎么可能让人死在您的寿殿上啊。”
“朱贵妃，你的戏真多。”段小海吐槽道。
朱晓曼“哼”了一声：“你这个小小嫔妃，小心我让你领盒饭。”
段小海立即朝唐米哭喊：“皇上你看，朱贵妃露出本色了！刚刚还说不会在您的寿殿上动手呢，这会儿就要送嫔妾盒饭了！”
虽然朱晓曼的戏是真多，但是段小海的戏更多。唐米捂着头，觉得自己脑袋都大了。她摆摆手，让朱晓曼继续。
“我是朱贵妃，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后宫佳丽三千人，皇上偏偏独宠我一人！别羡慕，你们羡慕不来的！”朱晓曼傲娇地说。
秦嘉和问：“贵妃娘娘怎么就这么笃定皇上最宠幸的是你呢？”
“有本事你让皇上亲皇后，亲段嫔啊……她可只会亲我。”
唐米好笑地说：“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
她是女的，能亲的不就是女的吗？
秦嘉和也对朱晓曼这一说法甘拜下风。
“白天的时候呢，我都在自个儿的宫里为皇上挑选礼物。好不容易才选上件如意的，可转眼就已经是下午四时了。我原本想出去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却没想到甄妃突然来拜见我。在我屋里聊了三十分钟吧，然后就打发她走了。四点半，我才出门好好转了转，再到六时就是过来参加皇上的寿宴了。”
在朱晓曼之后说的是段小海，他依旧捏着嗓子。
“我是段嫔妃，和甄妃一个宫，她坐主位我算是她的小跟班吧。今天我一直都在自己的宫中，当然其间和甄妃碰见了好几次。我最后一次见她吧，是下午的二时。在宫内待到下午五点，我就出门了，在后宫里转悠转的，转到六点去了乾清宫。”
“寿宴的时间明明是六点，你那么早出门干什么？”唐米问。
段小海眨巴眼看唐米，撒娇模样地说：“皇上，嫔妾那不是想快些见到您吗，内心激动啊……”
看着段小海搔首弄姿的模样，唐米觉得有些晕。可以说，段小海的女装和徐亦越的女装是不相上下的，唐米原本是赏心悦目的，但是前者作天作地她有点hold不住。
hold不住，唐米就干脆敷衍地打call。
“666。”
最后是周飒。
“我是周侍卫，是御前一品带刀侍卫。保护皇上的安全和宫内的治安，是我分内的事。但今天出现这样的事情，我难辞其咎。”
周飒呼了口气，缓而说时间线。
“今日我几乎都跟着皇上，就下午四时到六时这一个时辰，我有些私事所以不在御前。”
“周侍卫你说得这个时间段很危险啊？”唐米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抬眼看他，“从目前你们的时间线来看，甄妃的死亡时间应该就在四点半之后，六点之前。毕竟，六点我们的宴席已经开始，凶手根本没有作案的机会。”
“可是那时候我们这根本没有尸体啊？”秦嘉和提出疑问。
唐米笑了：“所以，尸体究竟是如何出现的，我想我们还需好好探究一番。”
说着，她从位上站起，挥了挥手。
“分组搜证吧。”
第57章 5.2
第一次分组轮流搜证，唐米、徐亦越、段小海一组，周飒、朱晓曼、秦嘉和一组。正好是，反串的一组，正常的一组。
场景门打开，唐米穿着身龙袍走在正中，旁边是皇后装的徐亦越和妃嫔装的段小海。她越想越神气，走路的姿势也大摇大摆的。看到后面跟着自己的两位走得极慢，她忍不住回头问：“你们离我这么远，是想腾出地给我空手翻吗？”
段小海：？？？
徐亦越：……
“皇上，请保重龙体。”段小海捏着嗓子说。
唐米蹙眉：“我空手翻跟我保重龙体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段小海说，“要是腰闪了，满足不了后宫需求了怎么办？”
唐米：……
徐亦越扯了扯嘴角，转而指着现场说：“我去乾清宫了。”
“皇后等等我，我也去。”唐米赶紧跟上。
见两人都要去看现场，段小海也好奇地走了过去。
此刻，尸体已经被平放在地。甄妃面容发白，穿戴整齐，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徐亦越蹲下，看了看对方的脖颈，和身后的两个人开口：“有两道勒痕。”
段小海点头：“看样子啊，凶手是先勒死的人，再将她吊上了房梁。”
唐米抬头看着尸体正上方的梁，微微蹙眉，说：“将人吊上房梁是需要时间的，凶手是怎么做到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吊人的行为呢？”
“也有可能是……”徐亦越说，“尸体早在房梁之上，凶手是趁烟花绽放的时间点，将人放了下来。”
“我觉着吧。”段小海抱着双臂说，“无论是哪一种，这个人都得会武功。”
段小海说这句话时，终于用了自己的本声。
唐米感激涕零：“段嫔啊，你这样说话挺好的，别故意作了好吗？”
段小海“啧啧”两声，说：“糖糖，我才说几句啊，你就这样说我了，还记得第一案时你的唐甜心吗？”
唐米抚额。段小海说得没错，那时候她几乎全程都是嗲嗲的语调。
段小海继续：“徐爷都能为了角色忍受，你咋不能呢？”
唐米：……
徐亦越看向段小海，说：“我没有忍受。”
顿了顿，继续。
“我觉得很好。”
段小海：？？？
不是吧？那时候徐亦越凌厉的眼神是“觉得很好”的眼神？
是他眼神有问题还是徐亦越眼神有问题。
徐亦越还在说：“现在我们都觉得不好，所以……”
他一字一顿。
“不能忍。”
段小海觉得周身窜着一股寒气，他立即缴械投降：“好好好，我不作我不作。”
唐米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乐了。徐亦越好像在帮她嘛。
徐亦越好像刚刚没说过话一样继续检查尸体，并与他们分享：“除了勒痕，身上无明显伤痕。”徐亦越说着，碰到对方的手腕，眉头微蹙，“她的右手衣袖是湿的。”
唐米蹲下，也跟着摸了摸，的确是湿的。她想了想，凑上去嗅，说：“有一股茉莉花的味道……”
“茉莉花？”段小海歪着脑袋问，“咱们这个背景可以有香水吗？”
“可以有。”唐米说，“但我不知道有没有，这又是不是。”
“这是……”徐亦越从甄妃的衣服上扯下一丝黄穗，“剑穗？”
“看来带有此颜色剑穗的人，和甄妃又有亲密接触。”段小海笑嘻嘻地看着唐米，说，“皇上你绿了！”
唐米抹汗，说：“抬尸体也是亲密接触啊。凶手要把人吊在梁上，自然要对甄妃……呃，上下其手？”
“皇上明鉴，哈哈哈。”
“你们有没有觉得甄妃的脸很白？”徐亦越突然问。
段小海挠挠头：“是很白啊。”说着，看了看自己的手，瘪嘴，“我的黑衬托了她的白……”
徐亦越的发问，这才让唐米开始仔细观察甄妃的脸。对方的脸很白，比起苍白还要白。虽然对方脸上带妆，但是有些地方被蹭掉不少。
“有一种病态白的感觉。”唐米歪着头问徐亦越，“这会不会是缺氧的反应啊？”
徐亦越摇头：“不确定。”
尸体检查完毕，唐米也就让大家散了。
“我们分开搜证吧，我去皇后的房间。”
“那我去甄妃的房间。”段小海说。
徐亦越指了指乾清宫殿：“我在这里。”
分配好，三人立即去了相应的房间，秒投入到搜证中。
唐米去徐皇后的房间是有私心的，想要撩徐亦越，就得掌握他的一切。
只不过，她一进门看到角落里的花瓶碎片，一颗心也碎成了渣渣。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花瓶还是前几天皇上专门挑的来送给皇后的。烧制花瓶的时候，皇上还特意提了一句“春风十里不如你”的话。此刻，所以的情谊都变成了渣渣。
“皇后，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唐米看着乾清宫场景的徐亦越，质问道。
徐亦越看了她所指的方向一眼，撇过头原本没想回的，但几秒过后又看向唐米，开口：“如你所见。”
唐米想了想，故作委屈地问：“你不爱朕了吗？”
她盯着徐亦越，眨巴眨巴眼，尽量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徐亦越一滞，缓而说：“皇上，又爱过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