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看上去并不像朋友关系。
自从那个矮小男人出现后,陈嚣本就阴郁的脸色看上去更显冷峻。
一杯威士忌很快就被他喝完了,他又点了一杯。
阮千曲无意与他搭话,陈嚣看上去也并非那些喜欢和调酒师聊天的类型,只差没把“生人勿近”四个字刻头上了。
她是酒吧老板兼调酒师,对于陈嚣这样只点纯饮威士忌,然后闷头喝酒的,不找茬不乱撩的客人,她无限欢迎。
只是不知道他酒量怎么样。
说不定待会儿真得让阿龙把他扔街上去。
刚开始看到陈嚣的时候,阮千曲还有点担心,生怕他会问自己跟秦衍之间的事情,可几十分钟下来,他连秦衍的名字都不曾提起。
他有一种对什么事,什么人都不感兴趣的劲儿。
秦衍也是,听说他舅舅在酒吧喝多了,居然让她把人扔街上去……
真是奇怪的亲戚关系。
从他落座开始,就收获了酒吧里不少女孩子爱慕的目光,可他气场太凌傲,无人敢上来搭讪。
就在他即将喝完第二杯酒的时候,一个穿着性感大胆的美女突然凑近,及时占据他身边的位置,她穿着一片薄薄的黑色抹胸和一条齐臀小热裤,四肢苗条又不失肉感,五官稍带填充感,看上去有些假,但在酒吧昏暗暧昧的灯光下,加上浓妆掩盖,看不太出来。
是普通男人绝不会拒绝的类型。
她一看便是时常混迹夜场的常客,刚刚坐下,右手就急不可耐地顺着陈嚣的手肘攀了上去,一路向上,最后停在他的肩膀,手指有意无意地撩拨着陈嚣的耳垂。
“帅哥,能请我喝杯酒吗?”
陈嚣双手搭在吧台上,神色寥寥。
他侧头看了身边整个身子几乎都要贴到自己身上的陌生女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淡淡地说:“自己点。”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这男人刚进酒吧就被许多女人盯上了,可他看起来太冷,谁也不敢靠近。
她也没想过会这么顺利。
刚刚她是跟陈嚣前后脚进来的,他开着一辆欧陆,随意停在门口,引人侧目。
又帅又有钱,还这么年轻!
哪怕只能一夜缠绵,都不亏!
她笑得很是妩媚,“给我一杯跟他一模一样的。”
吃瓜群众阮千曲盯着女人巴在陈嚣身上的手,暗自咂了咂嘴,默不作声地给她上了一杯威士忌。
陈嚣看上去冷冷的,对于女人主动热情的攻势居然没有拒绝,还真的答应请她喝酒,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似乎很明显了。
在酒吧猎艳的男男女女太多了,尽管一夜情这种事不符合她的三观,但她只是开门做生意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只要不违反法律,她无话可说。
女人端着酒杯,主动跟陈嚣碰了一下,红唇在吧台微微泛蓝的灯光下,像是一朵肆意绽放的冷艳玫瑰,在酒杯下留下一抹唇印。
见男人没有推拒自己,她更加主动,右手的猫眼指甲轻轻勾动陈嚣的衣领,缓缓而下,最后轻轻落在他的大腿根……
从阮千曲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女人伸出食指,轻轻刮蹭陈嚣的西装裤,眼神撩人,半个身子都要挂上去了。
真是刺激香艳的画面。
陈嚣突然勾唇一笑,顺势勾起她的下巴,语气轻挑又邪恶:“你多少钱一晚?”
女人愣住了。
她轻咬银牙,眼神有几分不信,脱口而出:“我不是卖的!”
“是吗?”陈嚣轻舔嘴唇,将女人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笑得残忍,“太可惜了,你还挺有天赋的。”
女人彻底愣住了,大概是从未见过陈嚣这种野路子的人,她停在男人的大腿上的手骤然间僵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你……”
陈嚣笑容顷刻间冷下来,他面无表情地松开她的下巴,将她搁在他大腿上的手拨开,一字一顿地说:“不、卖、就、滚。”
他手劲太大,把她的下巴捏出淡淡红痕。
女人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对待,面子上挂不住,张口就想骂人。
可男人眼中戾气逼人,硬生生吓得她把那些脏话吞了回去。
旁边有人在笑。
她眼中带泪,几乎是落荒而逃。
阮千曲有些心疼地看着她的背影,不是心疼她,而是心疼自己就这么少了个常客,离扩大酒吧的梦想越来越远了。
这笔钱是不是得找他外甥讨回来?
“听说你醉了,我看你骂起人来倒是挺精神的。”
身前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清冷声音,阮千曲抬眼一看。
是秦衍来了。
他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些许露水一般的凉意,衣服上有些水渍。
他在陈嚣旁边坐下,眼神淡淡地落在阮千曲身上。
阮千曲微微一愣。
这是那次电玩城事件以来,两人第一次见面。
他不是不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为她俯首称臣》文案,秦警官表舅陈嚣的故事~
陈嚣和钟亦心的婚姻,充满了商业性质的味道。
正如那纸婚书,冰冷,苍白。
婚礼上那个客套疏离的吻,男人连唇角都是冷的。
新婚当日,钟亦心独守空房,到了半夜,陈嚣踏着月光回来,态度冷酷,向她提出分居要求。
佣人们都吓得不敢说话。
钟亦心穿着红色敬酒服,施施然拿出一张离婚协议书,笑盈盈签上自己的大名。
她气息甜美,“陈先生,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陈嚣挑眉。
“一年时间,我会得到你,”她笑得像只小狐狸,“你赢了,这张纸归你,我赢了,你归我。”
陈嚣嗤笑,薄唇勾起,不屑至极。
钟亦心也笑,吩咐佣人搬出一只黑色行李箱放在陈嚣面前,她柔声说:“亲爱的,我都帮你收拾好了,慢走不送。”
再后来,于人来人往的十字街头,她松开他的手,坦然道:“陈嚣,我腻了,咱们离吧,协议书我签好字寄给你。”
男人反手将她禁锢在怀,英俊的脸上满是强硬凶悍:“这才半年,你玩我呢?”
钟亦心巧笑倩兮,垫脚凑至男人耳边:“现在开始,换你追我。”
小剧场:
陈嚣和钟亦心分居的消息不胫而走,有知情者爆料,两人早已离婚,形同陌路。
某天,两人作为特邀嘉宾,同时出席一场慈善晚宴。
记者眼尖,敏锐地发现陈嚣手上的抓印,还有钟亦心白皙肩颈上的可疑红痕。
陈嚣漫不经心地说:“野猫挠的,太皮了,回去慢慢收拾。”
钟亦心冷哼一声,轻抚脖颈,淡声说:“野狗咬的,不通人性,回去就扔。”
晚宴结束,钟亦心被陈嚣粗暴地拽进车里,男人气息冰冷危险,“听说你要把老子扔了!”
1.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2.男主否认上面一条,表示自己才是被虐的那个
3.作者说句公道话,这是一个专治各种不服小狐狸X桀骜毒舌狗男人的故事
第37章
刚被陈嚣一番表现惊到的阮千曲还没回过神来, 突然看到秦衍来了,她突然很想喝杯小酒冷静一下。
她自觉有些尴尬,很想跟秦衍主动打声招呼,又有点不好意思。
两人现在正处在冷战期,整整一周都没有和好的迹象。
刚刚她主动给秦衍发消息,故意跟他说陈嚣喝醉了,其实只是想找个借口跟他说话。
她甚至都想好了,只要他过来,她一定就上次电玩城的事情跟他认真诚恳地道歉。
现在他来了,那些已经提前准备好的台词又说不出口了。
毕竟他旁边还坐着个陈嚣, 总不能让她当着他舅舅的面说“对不起,上次亲了你那么多下”。
那得多尴尬啊。
看到是秦衍, 陈嚣面色微诧, 随即又反应过来,对秦衍扯了扯嘴角, “差不多快醉了,待会儿记得扶我回去。”
秦衍并未搭理他。
陈嚣对他突然驾到这事并未表示奇怪,也没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他神情淡淡, 眼里戾气稍减, 肩膀松下来,带着些懒洋洋的气质。
“来了就陪我喝一杯?”他语调向上,明明是一句疑问句,却不等秦衍回答就径自点了点吧台桌面, 对阮千曲说,“给他来杯一摸一样的。”
阮千曲看了看秦衍,并未行动,眼皮轻抬,用眼神询问秦衍本人的意思。
她记得秦衍说过,他是不爱喝酒的。
谁知道秦衍并没有拒绝,他朝阮千曲轻轻点了点下巴,表示同意。
阮千曲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却没有表露出来,她微微颔首,转身取酒,给他也倒上一杯一模一样的威士忌。
同样是neat。
她在秦衍面前垫上一张纸巾,将酒杯放上去,秦衍刚好在此时附手上来,两人的指尖在酒杯旁短暂地交错,她手一抖,差点把酒洒了出来。
陈嚣的目光浅浅地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嘴边勾起一丝玩味的笑。
秦衍并不理睬他的眼神,他端起酒杯啜了一口,大概是不喜欢这个味道,他皱了皱眉,又将酒杯放回去。
陈嚣又笑了,“你还是那么讨厌喝酒啊,真是一点都没变。”
秦衍扯了扯嘴角,看着陈嚣,“你不也是吗,说话够狠的。”
不管什么样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可能在陈嚣面前走上三个回合。
阮千曲在一旁默默听着,很想给秦衍点个赞,真的是太狠了。
秦衍和陈嚣都不是话多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这次竟意外的有很多话聊,秦衍那杯酒,尽管他觉得难喝,也不知不觉少了大半。
时间渐渐到了十点,酒吧里的客人多了起来,今天是工作日,大多都是刚下班的白领,刚刚还空空落落的吧台,没多久已经坐满了。
今天本该负责吧台的调酒师请假了,阮千曲不得不待在前台和阿龙一起招待客人。
她忙着给客人调酒,耳朵里不时也传来他们聊天的内容,她无意听他们谈话,只隐约听见几个词,什么“孩子”,“爷爷”,“公司”之类的话。
她也没在意。
大约是聊得来劲,秦衍竟然又加了两杯,阮千曲有些头皮发麻,到第三杯的时候,她手扶着酒瓶,眉头皱得紧紧的,“你确定?”
秦衍微微挑眉,似乎不懂她为何有此一问。
陈嚣开口了:“放心,别看他一副三杯倒的样子,比我能喝!”
是吗?
这样看起来,秦衍都喝到第三杯了,脸色的确跟刚来的时候一样,面不改色,看上去神志清醒,眼神也不见虚浮。
但有些人天生喝酒不上脸,明明醉了,外表还是很淡定。
“真的?”阮千曲疑惑地看着秦衍,想要从他清明的眼里分辨出真伪。
“嗯,我没醉,”秦衍将酒杯推到她身前,低低地凝视着她,低声说:“放心。”
语气轻柔,像是在保证些什么。
阮千曲面色一红,垂下眼睛,躲开秦衍的视线,接过酒杯又给他倒上一杯。
阿龙忙完了他那边的客人,终于抽出点空闲跟秦衍打招呼,“秦队,很少来我们这里啊,以后常来啊。”
秦衍眼神微动,“我很少喝酒,酒这个东西,喝多了,容易出事。”
阿龙来了兴趣,追问道:“出啥事?”
秦衍的目光淡淡地落在阮千曲身上,酒杯里的威士忌映在他眼中,透出一层极其暧昧的琥珀色。
他微微一笑,轻轻摇晃酒杯,若有所思地说:“我有个朋友,总是喝了酒喜欢胡乱亲人……”
阿龙听得目瞪口呆,连连追问细节,就连陈嚣都跟着笑了起来,没人注意到阮千曲心虚地低下了头,借由酒吧昏暗的光线掩饰慌乱。
这算不算点名批评?
他的朋友就是她系列?
可是他这句话不对啊,完全是在冤枉她,她哪有喝了酒喜欢乱亲人?还总是……总共就那么一次!
上一回在电玩城根本没喝酒!
简直血口喷人……
等等……
还是说,他根本就记得五年前那件事?这是在借机敲打她?
阮千曲感觉自己大脑开始嗡嗡作响,好像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她想静静……
酒过三巡,吧台上的客人都换了一批,阿龙抗了几个喝醉的出去了,那两个男人还是屹立不倒。
陈嚣酒杯里还剩最后一口酒,终于尽兴,他懒懒地跟秦衍面前那杯碰了一下,“你还有半杯,喝完走吧。”
他面色微微发红,但声音还挺稳,是微醺的状态。
秦衍点了点头,突然对阮千曲说:“待会儿能送送我们吗?”
他眉眼深邃,淡淡的琥珀色在他眼波中细细流转,无端生出许多耐人寻味的气氛。
阮千曲还沉浸在自己的大发现中,脱口便问:“为什么要我送?”
“我喝了这么多,你觉得我还能开车吗?”秦衍挑眉,“你要我知法犯法?”
阮千曲哑口无言。
她看了看陈嚣,又看了看秦衍,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
最后,她的眼神落在了秦衍面前那杯还剩三分之一的威士忌上。
阮千曲轻轻咬了咬嘴唇,把心一横,突然端起那杯酒仰头一口干了。
琥珀色的Caol Ila,入口醇香,口感非常特殊,即便被她暴殄天物一般的牛饮下肚,仍能品出细腻烟熏和泥煤味,舌尖还带着淡淡的海盐味,入口生香。
也是够呛的。
她抽了张纸,转过身子猛地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她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也喝酒了,不能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