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亲了我的手指一下,也不用这么大的反应吧。”
她说到这里,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开口。
“大不了,我就当你是无意的,不是故意调戏我的好了。喂,你这个样子,很容易让别人误会的,还以为是我霸王硬上弓,把你怎么着了呢。”
许映欢说完,见男人还是没有反应,眉心不由皱了一下,生出几分担心。
她捏住被子的一角,慢慢地揭开。
就见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整个蜷缩成一团,怀里紧紧地抱着她送给他的那只小泰迪。
他的脸色一片苍白,额头上满是汗水,就连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身体还一个劲地直打颤。
许映欢看到眼前的情形,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脸上露出几分慌张。
“你这是怎么了?可千万不要吓我,这样一点都不好玩。”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了一下男人的额头,入手是一片滚烫的触觉,如同碰到了大火炉的壁边。
“你发烧了!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她刚想回房间拿手机打急救电话,手腕一把被男人握住。
男人的掌心也是一片滚烫,穿透薄薄的肌肤,淌进血液里,直达心底深处,烫得她心头猛地一颤。
“不去医院。”
男人张了张干涩起皮的嘴唇,低声说道。
他的声音虽然虚弱无力,可语气中却夹杂着不容忽视的倔强与固执。
许映欢闻言,眉心紧紧皱了起来,素来轻软的嗓音莫名加重了几分。
“你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不去医院怎么行?”
梁莫深一手抓着女孩儿的手腕,一手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小泰迪,虚弱地摇了摇头。
“不去医院,不要去。”
男人眉心紧锁,那张被汗水打湿的俊脸上露出几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压抑与隐忍。
不知道为什么,在许映欢看来,此刻的梁莫深就跟他怀里的那只小泰迪一样,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莫名地,她的内心突然软了几分。
“好,不去医院。你先放开我,我去给你拿药,好不好?”
许映欢放柔了声音,用着轻缓的语气对男人说道。
女孩儿的口吻是那么的温柔,清甜,仿佛在诱哄不谙世事的稚嫩孩童一般。
床上的男人紧闭着双眼,却缓缓地松开了女孩儿的手腕。
在指尖与手腕即将脱离的一刹那,男人那张深刻硬朗的脸庞上突然生出一丝不安,又紧紧地握住女孩儿的手腕。
许映欢垂眸,看着男人的大手。
或许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根根青筋鼓爆出来,就连骨节都泛了一层白。
她强忍着手腕上传来的酸痛,柔声安抚对方。
“我不骗你。我去拿了药,马上就会回来的。”
她见对方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故意板起那张小脸,娇声吓唬他。
“你如果再不松开的话,我现在就把你送到医院去!让医生在你屁股上面扎个十针八针的,戳成一个蜂窝煤。”
不知道是她哪句话起了作用,床上的男人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迅速把手抽回来,双手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小泰迪。
许映欢在楼下的医药柜里找到退烧药跟退热贴,又打了一盆温水上来。
她取出一片退烧药,端着一杯白开水走到床前。
“你先把退烧药吃了。”
梁莫深闻言,眉心狠狠皱了一下,把脑袋扭向一边。
他的嘴巴微微撅起来,细看之下,神情里还带着一丝小孩儿般的不情愿跟委屈。
“你如果不吃的话,我现在就打电话叫120 。”
许映欢再次吓唬他。
梁莫深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半分钟过后,把脑袋扭过来,眼睛依旧闭着,嘴巴却慢慢张开。
许映欢把药片放进男人口中,刚想给他喂水,就见男人“咕咚”一下就把药片囫囵吞下去了。
她见男人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似是嫌药苦,赶紧给他喂水。
随后,许映欢用温毛巾把男人脸上、额头上的汗水给擦掉,给他贴上退热贴。
她刚想起身,男人的意识似乎有一瞬间的清醒,突然伸手抓住女孩儿的手腕。
“不要走。”
男人的声音里裹挟着一丝极力隐藏着的脆弱与乞求。
许映欢的心尖无来由地被轻轻撞击了一下。
“好,我不走。”
她在床边坐了下来,顺便把被子帮对方往上提了提。
感觉到女孩儿的气息,梁莫深眉间的褶痕慢慢地舒展开来,昏昏睡去。
许映欢的意识也渐渐变得混沌起来,眼皮越来越重。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许映欢的手腕蓦地一痛,模糊的意识瞬间清醒。
“妈妈……不要打我……”
梁莫深突然梦呓了一声,嗓音喑哑干涩,隐约还夹杂着一丝丝的颤音。
他的眉心紧紧皱了起来,鼻翼微微扩张着,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那张俊脸上写满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孤寂与悲凉。
“哎,我在这里。”
许映欢下意识应了一声。
等她反应过来,又连忙解释。
“呸呸呸……我不是有意要占你便宜的。我还小呢,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
“热……”
梁莫深紧皱着眉头,把被子掀开。
黑色的睡袍微微敞开着,一小片略显苍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当中。
许映欢帮对方把被子再次盖好。
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男人的第二根肋骨附近,眸光倏地一滞。
在对方的心脏部位,一道泛白的疤痕清晰地横亘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许映欢:小骚爷,你果然是个有故事的淫儿(⊙v⊙)
第12章 小少爷X12
天色渐渐发亮,东边仿佛蒙上了一层赤红色的幕布,泛着柔和的霞光。
整座城市都被红色的彩霞笼罩着,红彤彤的,有些晃眼。
高耸入天的梧桐树的枝桠树梢处氤氲着几许素淡光晕,倒映在柏油马路上,形成一片斑驳绰约的暗影。
火红的朝霞穿过玻璃窗,透过粉色的窗帘照耀进来,在地面上铺散开,一直蔓延到硕大的软床上。
梁莫深躺在床上,眼睛闭着,额头上还贴着退热贴。
他的呼吸略显轻缓,不似之前那般粗重,虽然脸色仍带着一点不正常的苍白,却微微染上了一丝健康的红晕。
他一手把小泰迪玩偶搂在怀里,另一只手牢牢地握住许映欢的手腕。
女孩儿趴在男人身上,眼睛轻阖,安静地睡着。
她的皮肤白皙,被阳光一照,泛着莹润光泽,仿佛镀上了一层浅淡的柔光。
两排睫毛又长又翘,在眼底遮出一片扇形的阴影。
女孩儿的呼吸绵长而又轻缓,唇角微微向上翘起,脸颊绯红,犹如三月里的桃花,仿佛正在做着一个美梦。
缓缓地,梁莫深睁开眸子,瞳孔黑白分明,仿佛一座精致的雕塑一般。
他安静地凝视着天花板,那双深邃的瞳眸中难得露出几许茫然与怔忡,如初初降生到人间的婴儿,眸光澄澈而又纯粹。
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许映欢缓缓睁开眼睛。
或许是刚睡醒的缘故,那双眸子湿漉漉的,氤氲着一层蒙蒙雾气。
她眨巴了几下眼睛,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放空的意识也逐渐苏醒。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男人略带湛青的下颌,以及微微凸起的性感喉结。
许映欢的手无意识地伸了过去。
随后,手心里传来一阵难以形容的触觉,有点扎手,又有点痒痒的。
这种酥麻的刺痒让她陡然回神,手心也猛地收回来,悄悄握紧。
意识到两人的姿势过于亲昵,她手忙脚乱地从男人身上爬起来。
女孩儿的动作将梁莫深从意识游离中惊醒。
“你醒啦。”
许映欢有些不自在地冲对方打了一声招呼。
她抿唇笑着,颊边带着两道浅浅的印痕,模样看上去透着几分娇憨。
梁莫深将视线缓缓投向女孩儿,眸光深邃中夹带着一丝慵懒。
许映欢倾身摸了一下男人的额头,温度已经不似昨天夜里那么滚烫,甚至还透着一丝清冷。
“还好,烧已经退了,也不枉我昨天忙活到大半夜。”
“咳咳……”
梁莫深突然咳嗽了一下,因为用力,脸颊两侧染上几许潮红。
他抬手摸了一下脸,上面空空如也,于是瞳孔倏地一缩,眸底深处掠过一缕慌乱。
他侧首看向床头柜,一只黑色的口罩放在上面。
刚想伸手去拿,就听许映欢在一旁幽幽地开口。
“你浑身上下我哪个地方没有见过?跟我就不用戴口罩,遮遮掩掩的了吧。而且,我抵抗力好着呢,也不怕你传染上我。”
听到女孩儿这番话,梁莫深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默默地收回来。
他沉默了片刻,想起平日不离身的那只小泰迪,扭头四处找寻。
明明男人从醒来之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许映欢却莫名看穿了对方的心思,开口道。
“你要找那只小泰迪啊?它不是在你怀里好好地躺着呢嘛。”
梁莫深垂眸,那只小泰迪安安稳稳地趴在自己怀里,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似乎在跟他撒娇一般。
他缓缓抬起手,宽厚的掌心在虚空中滞留了两秒钟,然后惯性地捏住了小泰迪的一只耳朵。
“咕噜噜……”
一阵清晰的声音传来,在安静的空间里听上去格外响亮。
许映欢的脸颊顿时涨红,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尖。
“那个……你饿了吧,我去做饭。”
她这般说着,急急忙忙地从床上站起身来。
刚想转身,这才注意到男人一直抓着她的手腕。
许映欢轻轻晃了晃,似是找回场子一样,促狭地开口。
“喂,还不松手,你打算牵到什么时候?”
梁莫深闻言,握着女孩儿手腕的掌心微微收紧几分,然后慢慢地松开。
掌心里温软滑腻的触感消失,他突然觉得心头竟生出几分空落落的失落感,嘴角轻轻抿了一下。
那张深刻立体的俊脸上明明没有任何的表情,许映欢却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种“我不想,我不愿意,我是被逼的”情绪。
她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举起双手放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端详着。
她的手上是有什么隐形的魔力吗?
梁莫深一直目送着女孩儿的背影,直到它消失在房间门口。
“咳咳……”
他的喉咙突然发痒,用力咳嗽了几声。
额头上的退热贴失去黏性,缓缓脱落下来,掉在他的手背上。
梁莫深看着面前的退热贴,那双深邃幽暗的瞳眸里跳跃涌动着一种近乎复杂的情绪,明明灭灭地交织着。
光与影在他脸上交错纵横,切割得那张几近完美的脸庞越发深刻。
许映欢走到楼梯口,突然想起什么,又重新折返回来。
“对了,你有……”
她刚想开口,看见房间里那具满身疤痕的身体,原本想说的话顿时卡在嗓子眼儿里。
她的大脑懵懵的,一片混沌。
忘记了女孩儿家该有的羞涩跟赧然,眼睛怔忡忡地望着男人身体上面那一道道泛白的疤痕,甚至……忘记了呼吸。
她原本以为,昨天晚上在对方身上看到的那道伤疤或许是做手术留下的。
可是,此刻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她几乎想象不出来,面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有过一种怎样恐怖的经历?
梁莫深顺着女孩儿的视线缓缓垂眸,当看到身前满身的疤痕时,瞳孔猛地收紧,刀削一般的五官也微微绷紧。
他迅速将旁边的睡袍扯过来,披在身上,将那些可怖的疤痕掩盖起来。
男人的动作将许映欢从错愕骇然中猛地惊醒。
她连忙背转过身去,仓忙而又急乱地开口。
“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许映欢等了两秒钟,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自顾自地说道。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是没有忌口的了。那什么……你继续,我出去做饭了。”
她说完这话,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出了房间。
梁莫深站在原地,眼睛望着门口的方向,眸中弥漫出各种情绪,错综复杂地纠缠在一起,似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
梁莫深洗了个澡,拎着小泰迪下楼来。
客厅里弥漫着淡淡的饭香味儿。
他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女孩儿忙碌着的身影,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凝视着对方,素来生硬冷沉的面部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
许映欢觉察到身后传递过来的灼热目光,侧首看向对方。
“你先稍等一会儿,饭菜马上就做好了。”
十分钟过后,许映欢关掉煤气灶,把冒着热气的饭菜端出来,摆放到餐桌上。
她见梁莫深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头发湿漉漉的,发梢上凝结起一颗颗水珠,沿着脸颊淌落下来,不由开口。
“你怎么不把头发吹干了再下来呀?”
她转念一想,似乎有哪里不对,犹显稚嫩的小脸上露出几分严肃。
“你还感冒呢,怎么就洗头发了?”
“难受。”
梁莫深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有些别扭地回答道。
许映欢一想也是,他昨天晚上出了那么多汗,不难受才怪呢。
“你先回房间把头发吹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