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修成诀——落日蔷薇
时间:2019-07-19 09:21:22

  魂海受此力所震,瞬间一同烧起,似焰山冲天。
  不要——
  似有感应,季遥歌虚弱的声音从深处传来。
  焚元神之力,乃是两败俱伤的做法,稍有差池便要魂飞魄散化作劫灰,至凶至险。
  元还,不要——
  她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响起。
  元还未停手,只盯着漩涡深处那枚被他元神焚染的灵骨。
  魂海翻腾更甚先前,怒焰滔天,将她的元神虚空映得金光璀璨,整个虚空都随之颤抖,可没入漩涡内的季遥歌虚体却迟迟未再出现,元还愈发急怒,元神嘶吼一声,待要全力以对,不妨那魂海之下竟伸来怪力。
  那怪力如爪,缠住他的脚踝,倏尔将他拉下。
  他沉沉堕入魂海海底。
  一望无际的黑暗与寂静,魂海漩涡与玄甲灵骨都消失不见,只剩蜷曲身体,盘踞在深渊的金色蛟龙。
  蛟龙似蛰伏许久,眼皮睁了又闭,闭了又睁,那条蛟尾却如蛇般游去,瞬间缠住元还。龙嘴大张将他脑袋半含,眼见要吞他入腹,却又突然停下。
  懵然的眼和他对望,一时无话。
  蛟魂本体,竟在魂海之下,蜇伏了……不知多少年。
 
 
第144章 轮回之死
  金色幼蛟虽不比成蛟,可体型之大小已足够将元还彻底卷缠。蛟口一收,幼蛟歪着头打量他片刻,巨掌尖利的爪轻戳他的脑袋,硕大的凶眸眯成线,不高兴地盯着他,又看了看上面,露三分思忖。元还握住她的爪尖,道:“连我都想吃?”
  她咧嘴,森森一笑,巨掌揉上他的头,发现自己的龙爪过于巨大,将他的脸反衬得十分小之后,又讪讪收回,以龙头往他脸颊蹭了蹭,分明是亲昵示好之意,如今却添几分宠兽的味道。
  元还抚过她的耳后绒毛,又道:“你不上去看看?”
  她不耐烦地用龙爪洗洗脸,又挠挠后耳,松开对他的钳制,将蛟躯一降,甩甩脑,鼻子里哼出几个字:“麻烦,上来。”
  元还笑笑,飞身站上蛟背,只听她道:“你是第一个被我驮的人。”
  “我的荣幸?”他矮身蹲下,拨弄她金色绒毛。
  她腾身飞起,甩甩头:“烦死了,别碰我。”语气不太好,还没习惯用原形面对他,比没穿衣服站他面前还难受。
  金色蛟影从深渊垂竖而上,转眼没入魂海漩涡。魂海因为蛟魂的觉醒而狠狠一颤,金蛟如鱼得水徜徉在魂海里,全然未受漩涡之力的影响,魂海之内依稀留有元还焚烧的元神气息,她问他:“焚元神之力,你差一点万劫不复,值得吗?”
  他摇头,答案很诚实:“生死关头,迟疑半刻都不容许,哪有那么多时间让我考虑这个问题?等我想清楚值不值得,恐怕已经没机会让我出手。与其过后于事无补的后悔,不如当下放手一搏,即便不值得又能如何?总好过后悔。”
  幼蛟长啸一声,算是回应,一句话功夫,一龙一人已逼近玄甲牛的灵骨。紫黑色的雾球前,季遥歌的虚体浮浮沉沉,蛟尾如鞭扫去,卷起虚体往元还处一甩,只道:“抱紧我,可别松手。”
  元还展臂接下季遥歌,她双眸紧闭,没有醒转迹象。幼蛟又是一声长啸,蛟尾在魂海里重重一搅,漩涡被搅乱,蛟尾扫过,将雾球打下,幼蛟跟着游上,双爪用力一抓,将雾球抓在身前,龙口大张将那雾球一口吞下。
  金光一道,从魂海里窜出,落在元神虚空中,元还抱着季遥歌从她背上跃下,幼蛟腾于他身前,看看他,又看看季遥歌,再低头看看自己,伸出龙爪指指季遥歌,又指指自己。
  “人和蛟,喜欢哪个?”她问他。
  元还仰头,道:“蛟太大了。”
  她冲他呲牙,“嗤”了一声,瞬间化作蛟影冲入季遥歌体内,双影合一。
  季遥歌睁眼,先抬起臂,看到自己莹白的手后,方从指缝上对上他的眼。她灿然一笑,展臂勾挂他的脖颈,只觉见着他便满心欢喜,格外愉悦。
  “你该闭关了。”他将她放到地上,取下她挂在自己颈间的手握住,盯着她的眼道。她的眼眸依旧硕大圆亮,没有在外头时的种种风情,倒和刚才的幼蛟相似,好奇懵懂。
  她看他片刻,点下头:“多谢。”
  千言万语,只化这简单两字。六百年飘摇,得人间这一点眷恋,如涓涓春水汇灌于心,浇生精魂。
  见他便心生欢喜。
  这番滋味六百年来头一回尝到。
  元还不再多言,身影渐渐淡去,从她元神虚空中退出,只余魂海若有似无的属于他的气息,如同烙印,印在她魂海之中。
  ————
  借助元还的力量与觉醒的蛟魂,季遥歌虽然吞噬了玄甲牛的灵骨,然而这并不意味着灵骨被真正吸纳,接下去才是她闭关吸纳灵骨之机。
  化神境界的兽妖,数千年的修行寿元,要想完全吸纳,也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为兽千年,为妖千年,历无数生死争斗,方在这流放之海有一席立足之位。从为他人猎食之兽,到猎食他人之妖,自孱弱幼兽成为强大妖兽,踏着尸山血海一步步走来,手上沾染过数之不尽的杀业。
  没有仁慈,没有悲悯,只有生死较量。
  玄甲牛的道,至简至戾,不过屠路到底,以杀止杀。
  被驱逐近千年,孤道至死。
  磅礴浩大的灵气随着玄甲牛灵骨的消散而一点一点流入季遥歌经脉之内,被她化为己力,魂海内浮沉的杂质亦随着涤魂术的运转而渐渐恢复澄净。身体如沐浴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中,四野鸟虫鸣、花叶抽成的细微声音,清晰入耳,她不需睁眼,天地万象已在胸中。
  不论虫兽花木,自在心头。
  丹田内的金丹绽出璀璨光华,灵气已然满溢,她气息急变——金丹圆满,已至突破之期。
  “不要结婴。”
  外界忽然传来苍老声音,她一顿,并没睁眼。
  只听那苍老声音续道:“你金丹虽满,然历炼不足,肉身锻骨未够,贸然突破风险太大。从元婴期开始,修者每一次突破,便都是生死大劫。金丹结婴,法胎成象,可分神于外,是迈入大修之列最紧要的一步。”
  “那我要待何时才可结成元婴?”她闭眸问道。
  “金丹满,内身坚,备足量晶石与丹药。结婴过程会消耗大量灵气与精元,灵玉或澄晶类储灵之物,越多越好,固元筑精的丹药同样。你要知道,结婴失败则丹毁人亡,没有回路可走,不像结丹,而你蛟魂在体,怕会引发小天劫,没有万全准备,切莫动结婴之心。”苍老的声音继续回答。
  季遥歌便道:“好。多谢指点。”
  外界就再无声音传来,虽不能马上结婴,她却也不急着出关。金丹才满,四周灵气充足,她感悟正值敏锐之刻,便尝试提炼灵气。灵气入脉,青华显现聚于掌心,她指尖轻动,仿如拨弦,在爻杂错乱的气息间感受,便如在人世万相中感受各人纷杂情绪,喜怒哀乐悲苦愁……与这五灵杂爻之气何其相似?
  一通,则百通。
  她似找到一点法门,聚神捻中其中一息,灌以一缕元神,自其间闻出潮汐之音,霜雪之凛,她循脉而抽,施以全力将那微渺之息从杂爻灵气中抽出。
  青华慢慢收拢,凝作一滴,落入她掌心。
  不过芝麻大小的一滴灵露,却是纯水灵气聚化,五行之力她已掌握水灵气。
  季遥歌大喜,双眸骤睁,捧着那滴纯水灵露,唤道:“成了!元还……”
  头一抬,声音却戛然而止。
  穹洞之内,云池天海已枯竭,只剩一方浅浅青池,洞内已结满蛛网,正前方的蛛网上,盘膝坐着鹤发披爻的老者,正睁着枯朽的眼看她,眸中沉敛几缕温柔,是元还从不形于色的感情。
  “十七载,我算算时间,你也该醒了。”他开口,苍老的声音似暮鼓沉沉。
  灵露被她拈干,季遥歌霍地起身,冲到他身畔将他扶入怀中,只道:“怎么回事?”
  纵然皮囊老朽,鹤发满头,一身骨肉均已枯败,她仍是一眼将他认出。他已垂垂老矣,满身暮色死气,除了眸中尚余一点星芒外,已没有任何生气,皮松肉朽,手背筋骨突兀,常年挺拔的背脊弯去,佝偻在蛛网之上。
  “真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副模样。”他握住她的手。
  少年爱慕,源于年轻的容颜与躯体,以及那分傲视天地的气魄,可到老来,河山沉寂,暮雪苍茫,所有吸引她的美好通通不再,纵皮囊之下,灵魂犹存,所得不过几分怜惜。
  所以世人都喜,若不能白头共老,便留姣好皮囊忆当年,何似他二人这般,一老一少?
  “梵天困生的轮回之力?”她很快反应过来。
  他点头的动作带着老人僵固的气息,笑开的唇亦不复昔年风采:“季遥歌,我要死了。”
  生老死,轮回必经。
  只那一个字,便叫她心头惊跳。便是当日在方都五狱塔内,她亲眼见到他的尸身,都不曾如此惊心过。
  “会回来的。”她将他轻拥入怀,“若是你不归,我便寻阎王爷要人,你知道我这人,说到必做到。”
  他呵呵一笑,比年轻时更显温和豁达些,道:“丑吗?”
  “凡人百岁,有谁不丑?我喜欢就可以了。”她柔声细语,面现浅笑。
  “你骗我。连幽精都没长成的人,何来喜欢?”他一语戳破她的安慰,却复又笑道,“不过我喜欢你的话。”
  她抚过苍白失泽的长发,指腹缓缓摩挲他皱纹丛生的面颊,一如云海翻覆时那般。
  “我得走了,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保重。待我归来,归来……”他气息减弱,半抬的手举不到她眼畔。
  要说的话,终是未完。
  她垂首,将脸贴到他掌心,轻轻一蹭,而后俯下头,吻在他余温未散的唇间。
  蛛丝忽漫天涌来,将他从她怀中卷走,一层一层,重重裹起。她退出穹洞,看着整个石洞被雪白蛛丝彻底封结。他去经历她所不知的轮回,她亦有自己道要走。
  这一世修行,无谓爱与不爱,终是聚散离合,难得长守。
  六重楼阙下忽传来猊兽长嘶,楼身微震,几声啸响遥遥传来,山野之间似有异、变发生,阵法被人攻击,也不知出了何事。
  她闭关一十七载,元还说她历炼不足,锻骨未够,如今出关,正是大展拳脚之时。
  不管山下发生何事,这楼阙乃他闭关轮回之处,她断不容人破坏。
 
 
第145章 夺岛(修)
  瑶琴之音从云宵上传下,琴音湍急如险水,隐约可闻弓弩兵马、金铁交鸣的战杀声,仿若两军在云端厮杀,瓦裂玉碎。肃杀的风卷得林间草木簌簌作响,沙石翻滚,尘烟弥漫,将天空染得灰蒙蒙。几道紫芒闪过,带着森冷杀气,扣着琴韵弦音,似音韵化作利箭,破空如雨。
  尘烟之间有壮硕身影,似人似兽,在这紫芒弦击间飞避,手中巨锤急挥成网,不时有“叮叮铮铮”的声音,像不和弦的裂音,在这支激扣人心的琴曲中响起。山间孱弱生灵都被这两道庞大威压吓得瑟瑟发抖,躲在暗处不敢出来。
  “起!”花眠站在石崖上,沉喝一声,长锋天机甲从储物空间内飞出。黑青的战甲一层层套上身,古朴沉敛雕纹上有暗光流淌而过,素来喜笑和善的花眠,在甲衣加身之时,仿似换了个人般。
  他居高临下而望,天际的交锋还未分出胜负,岛上的攻击却已到山下。赤秀岛南边的法阵告急,岛外围的法阵是元还当日设下的雾幛,如今已被撕开一角,流放之海的兽妖群攻而来。大大小小三十几个兽妖,都集中在南角攻进来,历七日七夜的攻击,眼下已攻破泰半法阵与机关,只剩主峰前的两个大阵在撑着。
  “花大哥,现下该如何是好?”眼见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又是一面法幡被毁,胡小六急得跳脚。
  “娘老子的!”花眠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铮”地拔出后背所负的长剑,双眼亦被两片红色晶片所罩。透过晶片,他能清晰看到山间种种情况,四个冲在最前面的妖兽,已然散开往四个不同方向冲去,看情形是直奔法幡所在而去,瞧这阵势,在这群兽妖里亦有精通法阵之人。
  “莫慌,你继续守着机甲阵眼,我下去会会他们。”观望片刻,他当机立断。天机甲两侧有乌青铁翼伸展而出,双翼锋锐如刀刃,花眠腾身而起,朝那两个妖兽冲去。唯今之计,只能先阻止他们破坏各处阵眼。若是法阵失守,外围虎视眈眈的妖兽更是如入无人之境,则赤秀岛不保。
  ————
  风声呼啸而过,四个妖兽在山林里疾掠如电,将一干妖军远远抛在身后,朝着四个不同方向而去。密林间光线不佳,妖兽伏在暗处奔行,只发出些许草木簌响,忽然间,光线彻底暗去,太阳从天而降的巨物遮挡,阴影落下,那妖兽不禁抬头而望,却看到黑色人影张着铁翼从天而降。
  嗡——
  剑鸣震震,修庐剑斩下,只闻林间一声凄厉惨叫,惊得鸟兽逃窜,远处妖军亦随之一惊。那四个妖兽已有一个被斩于修庐剑下。花眠没有片刻停歇,一击得手后马上赶往下一处。短短半炷香时间,林中接连响起几声惨叫,四个妖兽已有三个伏诛,只余最后一个。
  草木间的响动变大,白色纤影穿梭其间,黑色剑芒紧随其后,一道又一道落下。花眠双手执剑,攻击如雨,这最后一个兽妖却是狡猾非常,境界虽然不高,可速度却极快,知道打不过他,只往各个刁钻角落躲避。
  “还逃?”花眠眼眸一眯,放下修庐,按动天机甲上机关,背上那对铁翼如弯刀般交旋飞出,去势甚快,转眼欺近那白影。
  草木间血雾飞起,白影轻吟一声,被铁翼翼刃割过,整个人被弹飞,撞上远处树木。铁翼回旋至花眠身后,归入机窍,花眠几纵落到白影之前,手中修庐再度扬起。
  “别……别杀我!求你!”白影转头,露出惊惶失措的小脸,睁着水汪汪的眼可怜地哀求花眠。
  花眠一愣,手中修庐却落不下去。眼前这兽妖与先前见过的均不同,头上顶着一对雪白的绒毛长耳,着雪白绒裙,生得玉雪可爱,此时被铁翼割伤手臂,正缩在树根前抱臂发抖,看着竟是只兔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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