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凤这边,荼姚至今不肯承认锦觅不断说着锦觅的坏话,直言锦觅这样大的仇恨都可放下不是居心叵测就是冷血无情,对旭凤必定不是真心。而水神那边,也忍不住与锦觅分说旭凤无法约束他的生母荼姚保护锦觅不受委屈的无能无力。
旭凤和锦觅结合,原本就不被众人看好,翼渺洲的鸟族如今全靠旭凤武力震慑才勉强接纳了他们一家,在荼姚将流言传开之后,态度更冷漠了两分。
润玉和傅卿大婚的那一日,荼姚在自己屋子里一边忍着身体的不适痛苦一边不甘心地咒骂,水神沉默地站在翼渺洲的山崖边上远眺天界方向长叹一口气,而旭凤和锦觅,两人在屋内相对而坐,虽然十指相扣,却是相顾无言。
比起天界之上那场盛大而又热闹,得了所有人祝福期待的大婚,先前他们两个的婚礼……
穗禾站在树下,枝头仍因先前傅卿赋予的生机之力,迅速抽条开花结果,她看了看枝头肉眼可见地从青涩变成熟的果实,目光朝向旭凤和锦觅成婚后的居所,想到先前荼姚与她说起的事,眯了眯眼睛紧紧攥着双拳,过了许久,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姨母说得对,她时日已是不多,待她去后,旭凤极有可能不会太顾念他们之前多年的情分不再留在鸟族为她撑腰坐镇。没了姨母这个最大的障碍,旭凤跟着锦觅去花界的可能就大大提升。到那时……她这个鸟族族长……
如姨母所言,她不能放弃旭凤,或者说,不能放弃让旭凤为她镇压鸟族的利用价值。
旭凤,你对不起我的,便……这样偿还吧。
天界,摇光宫。
润玉和傅卿相偎着坐在后殿水潭边的树下,一青一白两条龙尾泡在清澈的水潭之中,偶尔搅动起一片一片的水花,摔碎在水面上,溅出清脆的声响。
傅卿靠在润玉身上,放心地将自己的重量尽数交给他,看着水潭中的两条龙尾巴,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润玉的尾巴。
润玉僵了一下,揽着傅卿的手臂却十分注意着没有勒到她让她有半分的不适:“……卿卿?”
傅卿的手还贴在润玉尾巴的鳞片上轻轻摩挲,掌下凉滑的触感十分不错,她撇了撇嘴:“同样是龙,一样都有尾巴,可我总觉得……你的尾巴比我的尾巴好看,唔……还比我的尾巴好摸。”
润玉喉头动了一动,气息顿了片刻才重新恢复:“夫人喜欢,是润玉的荣幸。”
听到润玉突然用“夫人”代替了“卿卿”两个字,顿时头皮发麻感觉身上汗毛竖起来,尾巴上的鳞片也差点儿忍不住都炸起来。傅卿眨了眨眼,眼看着水潭中那条月白色的龙尾就要往自己的尾巴上面缠,连忙转身从背靠着润玉的姿势变换了一下,往他怀里一扑,双手搂着他的腰脸颊埋在他胸口迅速状若撒娇地转开话题:“说起来,原先我还是魂魄状态的时候就觉得呆在你身边舒服很多,当时想着应该是你的逆鳞融在我魂魄中的关系,可是现在,我成了青龙之后,为什么这种感觉反倒又深了几分呢?”
润玉在傅卿扑过来的时候将人搂好,笑着低头去看埋在自己怀里不抬头对视,却让他能透过衣料感觉到他脸颊的热度的傅卿,听到傅卿这么说,也是怔了一下:“卿卿是说……如今的感觉比当初还要深上一些?可有哪里不妥?可是……”
“没有啦!”感觉到润玉升起的担忧,傅卿蹭了蹭他的胸口安抚解释:“哪里都好,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或者说,比以前还好上许多呢!真的,我觉得自己……只要在你身边,就觉得,浑身舒畅。原本还觉得可能只是因为……嗯,心情所致,但是慢慢地感觉……连体内灵力都似乎活跃一些来着。后来我想了一想,除了逆鳞,我还想到了一个可能。”
“哦?是什么?”
“你是水系应龙,我是青龙,属木。”
傅卿只说了这么一句,润玉却是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揽着傅卿的手臂略收紧了两分,低低地笑了起来:“五行之中,水生木。卿卿属木,润玉属水,正是相合相契的。”
“金生水,水生木。真算起来,我似乎不大能反过来……”
润玉摸了摸傅卿的长发打断她:“润玉,能养护卿卿就好。”
傅卿在他怀里深吸了口气,脸上挂着笑,微微一叹:“你说的哦,要好好,养护我一辈子的。”
“……自然。”
两人静默相拥片刻,水潭中的两条龙尾有了动静。
“……哎哎哎!润玉!你干嘛!”
“养护夫人。”
傅卿愣愣地被润玉抱在怀里,下一刻尾巴变回了双腿,被润玉一手托住:“等……等一下!你……你……你怎么把我的尾巴变回来了!”
润玉顿了一顿,抬步继续往寝殿方向而去,却是低垂着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傅卿:“润玉前几日参透了夫人先前给了两卷上古典籍,学会一招小把戏,层叠空间使得外观不变却能扩大数倍内里空间。其后,润玉在摇光宫的寝殿试了一试,很是成功。”
傅卿惊讶,觉得心底发毛的感觉更是深刻了一些:“你什么时候弄得?我都不知道!”
“大婚后夫人都歇在璇玑宫,摇光宫的寝殿有些时候没用过了。”
“那……那你……”
“夫人若是更喜欢真身龙尾,润玉,自当从命。”
“!!!”
作者有话要说:
实验组vs对照组~
咳咳,水生木~设定卿卿成为青龙的最后一个梗在这里~
同是龙,果然方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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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生辰
六月十五。
大婚过去半个月,傅卿已经习惯了天后这个身份,处理天后份内事务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对妖界那边的传承情况多加关注。
只是显然,并没有那么快。
索性,她也并不心急。
回到璇玑宫的时候,整个璇玑宫一个仙侍都没有,只是她倒没有太过在意,只是估摸着润玉大约比她早些地回来了。
慢慢地走进璇玑宫的后院,这里明显有施过法术的痕迹,除了正中间的一条走道,两侧都暗沉不已,肉眼看去什么都看不清晰。傅卿感觉到这法术十分熟悉,施展法术的灵力也十分熟悉,便坦然走上那条走道,站在中央轻轻呼唤:“润玉?”
随着傅卿的这声轻唤,四周原本暗沉一片的庭院一下子亮了起来,清晰地露出了,半悬在空中的,一幅又一幅的水墨丹青。
每一幅,上面,都是她。
穿着现代的衣服梳着马尾的她,在灶间往来忙碌的她,捧着书本正在讲解的她……
还是半透明魂魄状态时坐在桌边看摊开的竹简的她,在棋盘前撑着下巴思索的她,搂着魇兽的脖颈磨蹭亲昵的她……
在妖界时凝聚法术重新封闭青龙秘境时的她,侧卧在软榻上睡得正沉的她,跟邝露低声说着什么神色柔和的她……
还有摇光宫水潭边泡着尾巴的她,微笑着捏着点心递过来的她,穿着大婚的礼服亭亭而立的她……
每一幅,每一个画面,都是她。有许多,是她自己都不曾注意的样子,却在这个时候,被人生动而形象地记录了下来,笔触柔软,栩栩如生。
傅卿咬着自己的嘴唇,看着悬在半空的这一幅幅画面上的自己,忍不住有些红了眼眶。
“卿卿。”
傅卿听到声音回过头,意料之中也有些意料之外地,看到手里捧着一个……寿包的润玉。
傅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却忍不住随着这声笑从眼角滑落下来。她几步上前走到润玉身前,看了看他手里那个长得寿包样子却是没有写上“寿”而是“生辰快乐”四个字的不算太过圆润寿包,笑得甚至有些哽咽:“这是……你自己……做的?”
润玉见傅卿落泪,心头一急,一手仍托着好容易自己在没动用法力的情况下折腾出来的寿包,一手抚上傅卿的脸颊,拇指轻柔地抹去她脸上挂着的泪珠:“嗯,润玉……似乎不大擅长厨事,做得……不够好看,让卿卿嫌弃了。”
傅卿摇了摇头,咬着自己的嘴唇将眼泪憋回去,朝着润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伸手摸了摸他手上托着的寿包:“没有,我很喜欢,真的!看着……就觉得会十分香甜美味。”
润玉的手掌贴着傅卿的脸颊:“卿卿,生辰快乐。”
傅卿笑出声来,用力点了点头,半转过身指着一院子的画卷:“这些……都是你亲手画的?”
“润玉笔力有限,神韵不足,卿卿……莫要介意。”
“哪有?”傅卿白了润玉一眼,回头细细地看着院子里的画:“我觉得,你画得太好了,比我本人要好看呢!”
润玉摇摇头:“不及卿卿十之一二。”
傅卿靠近他挽住他的手臂,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这些画,你什么时候画的?我都不知道。”
“三年有余。”
“……三年?”
“嗯。”润玉低声轻叹:“只是过去三年,卿卿少回天界,润玉也不甚抽得开身。这些礼物,直到今日,才能送到卿卿眼前。”
傅卿闭着眼睛蹭了蹭润玉的肩,吸了吸鼻子,眼睛还红着,脸上的笑却是明媚而又灿烂:“真好!”
润玉侧过头看着身旁的傅卿,轻声应和:“嗯,真好。”
她在他身边,彼此相倚彼此相伴,日后万年千载不会再分开。
真好。
静默片刻,傅卿抬起头来,看向润玉:“既然你说都是为我准备的生辰礼物,我就不客气地都收起来了?”
润玉点头微笑:“好。”
傅卿笑起来,随后抬起手掐了个法诀,又取出一只大大的锦盒。顺着她的法力从半空中依次飘过来的画停在她手边,她并不继续用法力收敛,而是站在石桌旁,将锦盒打开,而后亲手一幅一幅地,将飘在手边的画卷一个一个地细细看过,再妥善地收在锦盒之内。
傅卿脸上带着明媚而满足的笑意,一幅一幅小心翼翼地将画收好。即便她明知道每一幅画都是被润玉谨慎施过法咒不可能轻易损坏的,她的动作仍旧放得很轻很仔细,像是手中一次次捧着的是易碎的稀世珍宝。
一幅幅画,一个个画面,依次落在她手上,让她近距离地看到上面的每一笔每一画,每一个墨色每一点颜料。画面上的自己总是笑着,温和的,柔软的,明媚的,开怀的,那样生动,那样美好。
她一幅一幅地收着,时不时停下来,伸手轻轻抚摸。她动作不快,画又很多,用了不少时候。
润玉一直站在一旁,手里还托着用法术保温着的寿包,静静地站在傅卿身旁,微笑地看着她的动作,并不催促,也不打扰,脸上都是满足。
等将最后一幅画也收在锦盒之中,傅卿将这只硕大的锦盒的盖子盖上,手掌不由自主地在盒子上面摩挲了好一会儿,才挥手收了起来。
下一刻,润玉将手上的寿包放在先前傅卿放置锦盒的石桌桌面上,拉着傅卿在桌边坐下。傅卿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石桌旁的凳子上竟早就十分贴心地垫了软垫。
“润玉?”
润玉轻按着傅卿的肩让她做好,忍不住低头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而后轻声笑道:“今日卿卿生辰,润玉也……略准备了些酒菜,这便去取来,卿卿等润玉片刻可好?”
“酒菜?”傅卿瞪大了眼睛着实有些惊讶:“你……你亲自下厨了?”
“咳。”润玉脸上微微一红,略有些不大自然:“润玉先前从未做过……今晚勉励一试,比不得卿卿的手艺,瞧着也只是还过得去,希望卿卿莫要嫌弃才好。”
眼睛似乎又有些酸涩起来,傅卿深吸了口气,仰头看着润玉:“天帝陛下亲自下厨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荣幸,我怎么会嫌弃呢?”
润玉听出傅卿调笑的语气,也笑了起来:“的确不是谁都能有,但……眼前的天后娘娘,恰是符合条件的唯一一人。”
傅卿双手撑着下巴放在石桌桌面上,微微侧过头看着还站在自己侧后方的润玉:“那……天帝陛下,还不快把您的手艺拿出来?您的天后娘娘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润玉低头在傅卿的额头又落下了一个吻:“谨遵天后娘娘法令。”
傅卿坐在桌边,看着润玉的背影才从视线中消失没多久,就再次端着一个托盘出现。
等一道道卖相看着很不错的菜色被摆在石桌桌面上,傅卿深吸了两口气才平复了下来。
不出意料,都是她向来喜欢的菜色。
润玉摆好了菜色,将一个琉璃瓶子也放在一旁,在傅卿身边坐下,递给她一双筷子:“卿卿尝尝,润玉做的,可还勉强过得去?”
傅卿接过筷子,每一样都夹了一点放在口中,细细咀嚼品尝咽下,在润玉有那么几分忐忑之意的目光中笑着点点头:“好吃!”
润玉松了口气:“当真?”
“嗯!”傅卿看着润玉:“我夫君果然厉害,学什么都这么快,连厨艺都是,已经很是不错了!色香味俱全。”
润玉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能得夫人夸赞,润玉甚是喜悦。”
傅卿看了看桌上的寿包,想了一想,放下手中的筷子,干脆用手捧过来,送到嘴边,毫不顾忌形象地狠狠咬了一大口,而后眯着眼睛咀嚼咽下:“……这个也好吃!”
润玉笑了笑,正要开口就见傅卿将寿包递了过来,眼睛晶亮:“来,你也吃一口?”
润玉顿了一顿,看了看傅卿,而后面带笑容地凑了过去,在傅卿刚刚咬了一大口的位置上咬了一口,又在脸色微红的傅卿目光注视之下咽下,却是微微叹气:“还是不及卿卿的点心。”
傅卿将寿包收了回来自己又咬了一口:“我觉得这个最好吃!”说完,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琉璃瓶子:“那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