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今自己跟锦觅除了那道婚约之外没有丝毫瓜葛,但润玉此时听傅卿提到锦觅仍是有那么两分不自在,不由得在心底更是迫切地想将婚约解除。等听到后来,忍不住抿唇笑了一声:“那……傅卿觉得,润玉还有什么想法?”
傅卿看着润玉眼中的几分愉悦,想了一想继续猜了起来:“是……先下手,解释了自己的行为,打消以后可能有的……怀疑顾虑?”
“呵。”润玉郎笑出声,点了点头:“傅卿果然聪慧,润玉佩服。”
傅卿略低了低头:“别笑话我了,我也只是凭感觉罢了,你要真让我细说,反倒什么都不知道了。”
“傅卿敏锐。”润玉捏着一颗傅卿的棋子,笑了笑道: “锦觅是彦佑带上天界的,彦佑跟鼠仙同为十二生肖,颇有往来。”润玉顿了一顿,继续道:“一开始不去细想便也罢了,若是日后有机会深究,总是有可能会惹得怀疑。最重要的是,告知鼠仙锦觅乃花神之女的玉兰芳主,你我都知晓在‘剧情’里是将自己与鼠仙之事承认出口过的,只是‘剧情’中那时鼠仙已经……自然便不再深究。可现在却是一切不同了,鼠仙不会再有对峙荼姚,将所有揽在自己身上,承认算计锦觅的事。因而与其等日后水神仙上从玉兰芳主那里得知这些推测出结果来,怨怪于鼠仙,不如,早些自己说出口。”
傅卿点点头,伸手指着棋盘上的一处让润玉落子:“那鼠仙……”
润玉轻笑:“鼠仙怕此时还并未想过与他结盟的玉兰芳主会反口,也并不知道他以为的天帝之女锦觅其实是水神仙上的血脉。对锦觅的算计这事,虽是润玉知会过鼠仙才敢出口,可真能对自己难得算是交好的友人坦诚,鼠仙自己也觉得轻松几分。”
傅卿也笑了一笑:“若是没有这提前的交代,锦觅身世一出,再如何去对水神解释致歉,怕也没办法完全抹消水神的消疑虑了。”
润玉点头:“嗯。”
傅卿双手撑起自己的下巴:“如此一来,以后鼠仙的话,水神想来不会太过怀疑,多半是能相信的。就算以后咱们不打算让鼠仙联系着水神帮什么忙或者有什么计划,去了他怀疑甚至捣乱的隐患也是好的。权当给……给鼠仙留着一份善缘,今后也许会用用得上的时候,现在把事情弄清楚透彻了,总比到时候再临阵抱佛脚强。”
润玉敏锐地注意到傅卿话中微小的停顿,和那之后那句“给鼠仙留着一份善缘”。
润玉勾起嘴角,笑得眼中微微发亮。
门外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润玉看向有些疑惑的傅卿笑道:“是魇兽。”
然后,便瞧见对面的傅卿一下子亮起来的眼睛。
这些天来傅卿虽然在璇玑宫内,却大部分时间都留在房间内慢慢恢复,也会去看些润玉的书籍,偶尔学习下棋,只遇见过两回魇兽。润玉近来比较忙,除了自己的谋划外,还费心想要研究了解如今傅卿的情形,说来算是有些冷落了魇兽,而没有主人在身旁,它又看不见碰不到傅卿,自然没让傅卿得着什么机会细看。
润玉瞧见傅卿亮起来的眼睛,手上微微一动撤了设在门内的简单结界,又一挥手打开了紧闭的门扉。门外的魇兽先是一惊,而后便抬起脑袋,水润润的大眼睛颇有几分委屈可怜地看着自己的主人,直到瞧见自己主人朝着自己招了招手,才很是欢快地踏进门内,也不管在它进来之后重又被主人关上的门扉,凑到了桌前坐着的主人面前用自己的脑袋去蹭他的袖子。
傅卿勾着唇角看着毛色洁白的魇兽低低呜咽着跟润玉撒娇,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想要试一试。
润玉见傅卿站起身走到一旁有些疑惑,还未张口便瞧见傅卿闭了闭眼,尽管润玉感觉不出周围的任何异样,可偏偏能看到在傅卿有些吃力的神色之中,她在他眼中一直只是半透明的身体,竟然缓缓凝实。
屋内突然出现模糊的人影,魇兽缩在润玉身边探着脑袋看了看,又抬头瞧见自己主人抿着嘴一副紧张万分却又不敢打扰的样子,并不十分明白此刻的情况。
等傅卿重新睁开眼睛,此时此刻的她除了面色有些不好之外,已与常人无异。
“……润玉?”
润玉连忙上前两步伸手扶住似有些脱力不稳的傅卿:“傅卿,你……”
傅卿笑了一笑:“这些日子发现魂魄凝聚地不错,想碰到什么拿起什么已经不费力了,我隐隐知道还能有更进一步的,先前自己悄悄试过,今天还是
第一回完成。”她的声音有些轻有些虚,却透着一股愉悦,偏过头没有再看润玉带着几分心疼不甚赞同的目光,转向一旁歪着脑袋看她的魇兽:“我还是高估自己了,本想凝实了自己,能不能跟魇兽小乖乖多说几句,打个商量,摸一摸它的……”
傅卿的话音未落,她好容易凝实的身体又虚化了下来,却好在仍留了一分让润玉能触碰到自己的力气,被他扶着慢慢到一旁歇息。而魇兽,瞪大了眼睛看着润玉,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还能瞧见跟主人站在一起的人只两句话的功夫就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固定加更,晚上六点还有一章~
咳咳,感觉鼠仙对水神的这一段虽然不能比剧中赴死前指责荼姚那段,但也有点小热血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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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婚约
天帝的人来璇玑宫,传天帝太微口谕召润玉去九霄云殿时,先前已经得了水神亲自带着锦觅入了天门往九霄云殿而去的消息的润玉,心中已经有数。
锦觅的真实身世已经揭晓,并未如‘剧情’之中一般去九霄云殿听旭凤的凤首箜篌的润玉,这会儿正是要被天帝召去,见见那个四千年前婚约之上提到的“水神长女”。
润玉叹了口气,目光转向此刻门扉大敞的那间书房。
知道今日水神会带锦觅上天界,傅卿没有呆在璇玑宫,只与润玉说了一声,要试试仗着自己如今情形特别的便利,想要在天界打探一番能否找些有用的东西,就独自飘了出去,润玉除了多叮嘱几句让她量力而为不要轻易涉险外,再多的便做不到了。甚至此刻,他并不知道她飘到了哪里。
润玉掩下心思,心头的想法更坚定了一番,起身与来传召他的仙侍一起,去了九霄云殿。
一步步踏上九霄云殿前的阶梯,润玉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不知第多少次地衡量计算着稍后会有的情形和各种应对之法。
大殿之上,先前应邀来听旭凤弹奏的一些仙家尚在,大殿中央,旭凤脸上带着还未褪去的惊喜笑意站在凤首箜篌旁看向锦觅,而面色不是很好的水神身旁的锦觅懵懵懂懂,天后荼姚仍在上首坐着,天帝却已经下了阶梯站在离水神锦觅不远的位置上,有些惋惜的样子。
润玉脸上挂上了恰如其分的两分疑惑和惊讶,来到殿中央拱手躬身行礼:“润玉见过父帝,母神,见过水神仙上。”行礼过后,润玉起身看向天帝:“不知父帝召润玉前来,所为何事?”
天帝叹了口气,扬起一丝笑意,抬手指了指锦觅:“润玉,眼前这位锦觅仙子,正是水神长女,也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水神冷哼一声,才要反驳,就瞧见身旁的润玉脸上先是一惊看向另一边大惊失色的旭凤,而后皱了皱眉面上神色颇为木然低头道:“如此,润玉明白了,多谢父帝,多谢水神仙上。”
“不必!”水神深深地看了一眼微微低头朝自己行礼的润玉,心头对他方才的反应有些不大痛快:“本神今日前来,除了将小女身份告知众位仙友,也想退了当年的这桩糊涂婚事。”
“水神!”天帝脸色沉了下来:“这婚约是四千年前你我二人亲自定下的上神之盟,岂能轻易废止?况且……”天帝看向低垂着眼并不作声的润玉:“我儿润玉等了你这长女已有整整四千年,你如何忍心让他空等一场?”
“哎呀!”先前惊住的月下仙人从桌后跳起:“这万万不可啊!觅儿若是许给了润玉,那我们凤娃怎么办啊?”
水神脸上更添了两分怒意,先瞥了一眼并不做声脸上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润玉,心头更是不悦,转向锦觅时却是放缓了一些语调:“觅儿,将东西还给火神罢。”
锦觅闻言,从袖中掏出那支金光璀璨的寰谛凤翎,递给一旁目光灼灼看着她的旭凤:“凤凰,喏,爹爹让我还给你。”
旭凤一愣:“你……”
月下仙人见状着急道:“哎呀觅儿,这可是凤娃送你的定情信物,你怎么能……”
“丹朱!”上座的荼姚猛地喝止了月下仙人,而后转向旭凤:“旭凤,还不快把你不小心丢了的东西拿回来!”
“今日可真是个吉日。”穗禾插口道:“如今水神仙上得女归,夜神得妻正,火神失物返,真是可喜可贺,三喜临门呐。”
“慢着!”水神抬了抬手:“这桩婚事,本神并未答允,今日前来也是想要退婚的,况且夜神……”水神看向一旁不论锦觅,旭凤和月下仙人如何说如何做,都没有半点反应全然一副漠不关心之态的夜神,眼光一沉:“夜神与小女之间也并无丝毫情愫,若是勉强,成了一对怨偶,反倒不美。”
天帝看了一眼手里还拿着旭凤并未接过的寰谛凤翎的锦觅,眼光闪了一闪转向一旁的润玉:“哦?润玉,你怎么说?”
润玉低垂着眼,平静道:“润玉与锦觅仙子并不相识,只在先前母神寿宴远远见过一回。”润玉说着,抬眼看了看一旁盯着锦觅的旭凤,继续道:“此婚约既是父帝与水神仙上的上神盟誓,润玉需为其负责,会按约遵守。”
水神心中的不满和渐生的怒意越来越浓重了几分,听着眼前的润玉这番对答,分明是将他与锦觅的婚约当成一个顺从天帝而不得不为之的任务,没有半分感情!水神瞥见锦觅手上旭凤还未收回的寰谛凤翎,想到先前月下仙人的话,和当日寿宴上听到的月下仙人所说锦觅与旭凤有一百年的朝夕相处……从方才润玉说着话时朝旭凤看过去的那一眼来看,他分明心中也是清楚有数,可竟然也丝毫不放在心上!结合先前润玉的话,他这般对明显与锦觅有些情爱瓜葛的旭凤之事毫不在意,可根本不是因为对锦觅的好感和大度心胸,分明是……他根本不将锦觅当做自己未来的伴侣看在眼里!因为毫不在意,此时才能毫不介意!水神越想心头越是窝火,自己愧疚万分捧在心上的女儿,竟然被别人只当成一个不得不接受的任务!
“不必了!”水神脸色有些发黑,声音都高了几分:“违弃婚约,违背神誓,一应代价本神会一力承担!只求我的女儿锦觅,能与心上之人携手连理,幸福美满地安度此生!”
顶着水神看过来带着怒意和几分深意的眼神,天帝想到先花神梓芬不由地有几分心虚:“……水神言重了,本座长子润玉性情温和宽宏,而锦觅娇俏烂漫,两个孩子可谓天作之合。先前不过是没有机会,若能有机会相处,假以时日必定是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
水神听出天帝的意思,不满道:“陛下!夜神……”
“本座也是为人父者,明白水神心中顾虑,既如此这婚约一事我们便先暂且放下,待两个孩子相处些日子再问过他们的意思才好,免得此番仓促抉择,倒误了孩子们的终身大事!”天帝见水神还要说什么,摆了摆手打断:“好了,今日便就到这儿吧。润玉。”天帝甩袖离开前深深地看了一眼润玉:“你可要与锦觅好生相处,莫要欺负了她。”
水神看着天帝不再多言转身离开,心中郁郁不已,看了一眼仍旧无甚表情的润玉,冷哼了一声转向锦觅,脸上挂起温和些许的笑意:“觅儿,将东西还给火神,爹爹便带你去洛湘府,可好?”
旭凤看着锦觅递过来的寰谛凤翎有些失落,可想到水神退婚的坚决态度和根本不认识锦觅的润玉对这桩婚事似乎也不甚上心的态度,心头又好受了几分:“送出去的东西,岂能有收回之理啊。何况,我遗失在锦觅仙子处的,何止区区一支凤翎啊。若是归还,就一并都还了,不然,就一样都别还。”
润玉冷眼看着锦觅有些心疼地犹豫了一番,将那寰谛凤翎猛地又收了回来:“我不还!一样都不还!”
“觅儿!”水神有些不赞同地看向锦觅,却见锦觅攥紧手里的寰谛凤翎朝他可怜兮兮地摇着头,水神眉心动了动,终究撇过头去叹了口气。
润玉垂下眼,眼瞧着旭凤在锦觅耳边耳语了一句后转身离开,心头十分平静。
离开九霄云殿,润玉同水神一道去了洛湘府。
到了洛湘府内,水神让锦觅先去四处逛逛,等锦觅离开,便转向了润玉,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今日本神特地请夜神过来,便是想与夜神,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你与小女的婚约一事。”
润玉低垂着眼,微微低头对水神行了一礼:“水神仙上的想法,先前在九霄云殿,润玉便已知晓了。”
“哦?”水神挑了挑眉:“但夜神还是要坚持婚约?”
润玉脸上神色有些木然:“并非润玉坚持婚约,是父帝,坚持与水神仙上的上神之誓。”
水神眼光一沉,不悦之意越发浓重:“你的意思是,若无天帝之意,这婚约你也并不愿意?”
润玉神色不变:“润玉愿不愿意于众人而言并无意义。四千年前水神仙上应允父帝,定下婚约之时,并无人问过润玉的想法,如今不论是想退婚的仙上还是想坚持的父帝,也都不曾问过润玉的意愿。这婚约从始至终,都不是能由润玉做主的。”
“你……”
“润玉还是要谢过水神仙上。”润玉拱手朝水神拜了一拜:“这四千年来有了这道婚约,虽然润玉更被忌惮了几分,却也受了水神仙上声名的庇护,润玉感怀在心,因而如今,润玉不敢欺瞒仙上。对锦觅仙子,润玉确实并无感情,而将来也不会生出半点情愫。”
水神眼中带着怒意:“既然如此,你还应允婚约?难不成真的要应了天帝的意思娶了觅儿,却根本不会爱重于她?你怎么敢!”水神深吸了两口气,目光锐利地刺在润玉身上,有些怀疑道:“夜神方才说不会对觅儿生出半点情愫,难不成,这些年来夜神早已另拥了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