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婆婆一味护着娘家侄女,明知道不对,也没办法下决心让她吃教训,只能让她时不时地出来膈应一下人。
虞老夫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听说连婆婆都不是虞老夫人能对付的,当年因为虞氏的事情,可没少受罪。虞老夫人为了姝姐儿回京,前来参加外孙女的及笄礼,这不,不过一个眼神,就让五夫人腿软,可真是没用的。
三夫人幸灾乐祸之余,面上却没有露多少,一脸微笑地跟着靖安侯夫人去迎接贵客。
霍姝听说外祖母来了,十分开心。
她忙起身去迎,到花厅时,就见宾客们都来了,其中就有她未来的婆婆懿宁长公主和今日要为她插笄的英国公老夫人、荣亲王妃,英国公老夫人身边坐着的是外祖母,两人正在说话。
霍姝走过去,一一给在场的长辈们行礼。
英国公老夫人是个有福之人,儿孙满堂,德高望重,她能给霍姝插笄,对霍姝有着极大的好处,是这京城的姑娘们盼都盼不来的好事。不过若非霍姝和卫国公世子定亲,还是皇帝亲自赐婚,也请不来英国公老夫人为她插笄。
虞老夫人对给外孙女插笄的人是英国公府的老夫人十分欣慰,和英国公老夫人说话时,眉眼舒展,整个人显得格外温和,没有像先前和霍老夫人见面时的僵硬冷淡。
若非为了外孙女的及笄礼,虞老夫人也不会登这个门。
英国公老夫人拉着霍姝的手仔细端详,口中赞道:“这孩子长得俊,天庭饱满,明目有神,一看就是个有福的。”
霍姝一脸羞涩地道:“当不得老夫人赞。”
“好孩子,你很好,当得的。”
虞老夫人和懿宁长公主听了都跟着笑,十分满意英国公老夫人的话。
霍老夫人的脸色滞了下,特别是看到虞老夫人笑成那般模样,心头咯得慌,看着那些京中的夫人们不管是为了讨好懿宁长公主还是其他,纷纷对这孙女交口称赞,一时间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好,脸上的笑容勉强地维持着。
虞老夫人看她这模样,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当年有云海大师批命又如何?她从来不是个信命的,只信事在人为。看,现在她的素素谁不夸赞,得到这满堂的夫人们称赞,谁敢站出来说她的素素命不好,克母克亲?要是将来霍家敢拿外孙女的命格说事,岂不是打了这一室的夫人们的脸?
这些宗室、勋贵、朝中大臣的夫人们可不是好相与的。
虞老夫人心里十分畅快。
她的素素其实是个很好的孩子,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这时,又有丫鬟过来禀报,说四公主来了。
听到丫鬟的禀报,在场的人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许多看向霍姝的目光顿时有些不一样了。
虽说因为懿宁长公主的原因,宗室的女眷很给面子地过来,可宫里的公主是金枝玉叶,若非关系好到一定程度,绝对不会特地出宫去参加哪家的贵女们的及笄礼,那些贵女的身份再贵重,能贵重得过宫里的龙子凤女么?
可今儿四公主却特地为霍姝而来,可见霍姝的面子之大。
先前英国公老夫人夸霍姝是个有福气的,这连宫里的公主都特地来了,可不是个有福气的?
四公主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来,见到霍姝,就拉着她的手笑道:“听说今儿是你的及策礼,不请自来,可别见怪。”
霍姝笑道:“哪里,公主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四公主听了十分高兴,接着笑道:“你可是表哥未过门的妻子,我这当表妹的怎么能不来?我还等着将来喝你们的喜酒呢。”神态亲昵,语气亲切。
室内的人看到这一幕,更觉得这霍七这交了什么好运,连四公主都对她另眼相待,怨不得能让皇上挑中。
很快就到了吉时。
霍姝一身大红色镶领墨绿底子黄玫瑰纹样印花缎面对襟褙子,芙蓉如面,明眸皓齿,容光慑人,站在正堂中聆训,满室诸人,皆无人能出其佑。
虞倩托着一支金凤出云点金滚玉步摇站到一旁,安阳郡主站在英国公府老夫人身边,英国公府老夫人将那支步摇插到霍姝发间,霍姝抬头,朝宾客们露出得体的微笑。
观礼结束后,宾客们移架到花厅吃席宴。
懿宁长公主见女儿心不在蔫的,想让她和霍姝打好关系,便道:“你和四公主、安阳一起去寻七姑娘玩罢,不用陪着我了。”
今儿来参加未来儿媳妇的及笄礼,懿宁长公主见这么多人夸赞霍姝,心里也是与有荣蔫,觉得这儿媳妇其实也不错的。只是想到女儿和她不合,心里又有些无奈,想着霍七的笄礼过后,可能就要商议两家的婚期,指不定霍七很快就进门,总不能让她们姑嫂继续不合,便想让她们提前打好关系。
“我不想去!”许恬抿着嘴,她才不要过去,要是又被霍姝威胁,大哥又不帮她,她岂不是要难过死?
反正,她就是不喜欢霍七。
特别是兄长对霍姝太好了,她这妹妹反而可有可无,让她伤心坏了。
懿宁长公主见她满脸不愿意,生怕这女儿性子娇纵,在人前闹出点什么,也不好再逼她过去,只是心里多少有些无奈,想着等霍姝过门,可不能让她们姑嫂再如此下去。
安阳郡主、四公主和一群姑娘围在霍姝身边,纷纷恭喜她。
安阳郡主和霍姝交情最好,说话也有几分随性,笑道:“听说聂表哥时常给你送些好东西来,对你这未过门的妻子可好了,想来聂表哥是迫不及待要娶你过门,估计很快就要商议婚期了,是不是?”
说着,捂着嘴笑起来。
周围那些姑娘们大多善意地跟着笑,也有一些心里不是滋味的,虽然想要酸上几句,可慑于四公主和安阳郡主在,不敢说什么。只是心里实在想不明白,这霍姝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让公主、郡主都和她交好。
第74章
四公主虽来参加霍姝的及笄礼,却也不能在宫外久留,和霍姝说笑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了,霍姝亲自将她送到垂花门。
四公主离开后,安阳郡主方对霍姝道:“你以后注意一些,四公主可不是个能轻易对别人示好的。”
安阳郡主是亲王之女,身份尊贵,自幼时常随荣亲王妃进宫,对宫里的几个公主的性格也有些了解。虽说当年安妃容貌美丽,在后宫中极为得宠,使得她所出的四公主也在皇帝心中比其他公主更得宠一些,可要是没有点手段,四公主也维持不了那么久的荣宠。
四公主其人,可谓是个聪明人,极有城府,与她相交,还真担心哪天被她利用了不自知。
安阳郡主为人虽惫懒,不理外面之事,可也看得清楚。四公主之所以对霍姝如此亲近,甚至仿佛一点也不在意霍姝和聂屹定亲之事,不过是看中聂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与霍姝交好,也算是变相地向聂屹表达自己的善意。
作为一个公主,四公主极懂得钻营,比那些皇子还要厉害一些。
安阳郡主点到为止,不过霍姝大抵已经明白了,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至少我身上还有可图之事,四公主暂时不会想要得罪我。而且四公主今儿特地过来,总归是给我做面子。”
安阳郡主想了想,也觉得是这样,看霍姝已经明白,便不再多说。
两人说着,往花厅行去,路上遇到准备离开的卫国公府的二太太。
今日霍姝的及笄礼,卫国公府自然也派了人来观礼,便是二房的二太太钟氏。听说卫国公府的老夫人年纪大了,这几年大病小病不断,时常卧病在床,不离汤药,极少出门交际,都是交给二房的媳妇,今儿自然也是没办法出席的。
今日来观礼的人太多,二太太钟氏虽说代表的是卫国公府,可她的身份在懿宁长公主和荣亲王妃、英国公府老夫人面前就不够看了,她坐在一群女眷中实在不起眼。
霍姝去给那些夫人们见礼时,只是泛泛地看了一眼,就忙其他的去了,没有仔细看她。
这会儿见到她,霍姝仔细打量一眼,发现这二太太钟氏年纪不大,脸盘微圆,眉宇有几分秀丽,看着十分和气的样子。
霍姝客客气气地上前见礼,笑问道:“您怎么不多坐会儿?”
二太太钟氏看了一眼和霍姝同来的安阳郡主,同样客气地道:“婆婆身子不好,我不在跟前侍奉着,总不能放心,只好先行离去。”说罢,一脸抱歉地看着霍姝。
霍姝忙询问卫国公府老夫人的身体,二太太勉强道:“自从世子定亲后,老夫人开心许多,这段日子身子也好一些,今儿老夫人原是想亲自来观礼的,太医劝说不宜出门,便无法过来。”
霍姝关心了一回卫国公府老夫人的身体,方和二太太道别。
送走卫国公府的二太太后,安阳郡主忍不住嘘唏道:“卫国公府的老夫人是个体弱多病的,听说当年聂表哥的父亲救驾身亡时,老夫人就大病一场,后来身体一直不好,缠绵病榻,我也有好些时间没有见过她了。幸好卫国公的身体还算硬朗,待日后表哥成婚,指不定很快就承爵,担起卫国公府的担子,能让老国公轻松一些……”
霍姝认真地听着,听完后,心里忍不住有些可怜聂屹,越是了解他所处的环境,越觉得他不容易。
正被未婚妻心疼想念的聂屹此时在靖安侯府的外院一处男宾歇息的花厅里,面对霍姝的几个哥哥和表哥表弟们。
霍家和虞家的儿郎加起来,数目颇为可观,倒显得聂屹势单力薄。
大抵作为女婿的都是如此,总是让人家姑娘那边的男性们看不顺眼,想要刁难一番的。
虞从信暗暗打量这个未来的表妹夫,坐在窗边的黑漆太师椅上淡然喝茶,笑看着小弟虞从烈拉着聂屹喝酒,想用各种名目灌他酒,可惜虞从烈脑子是个直的,玩心眼压根儿就玩不过聂世子,最后反而被灌了个薰然欲醉。
霍承珏作为霍家的长孙,自然也得陪着。
他看了看,发现聂屹一个人就将那些要起哄的弟弟和表弟们都喝晕了,不得不承认这位妹夫的厉害,有如此手腕心计,也莫怪成为皇帝心中第一人,没一个皇子越得过去。
喝得差不多后,聂屹就找借口出去醒酒,不知不觉来到上次和某个小姑娘见面的花园的一处院墙下。
虽然他巧妙地挡了好几次酒,但那么多人一起灌,他还是喝得有些高了,胃部一阵难受。
好些年没有这般难受了,也没有人敢这样灌他,不过那些是虞家的人,为着某个小姑娘,聂屹多少要给些面子。
就在他扶着墙歇会儿时,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
“聂世子,你怎么了?”
聂屹抬头,和攀在墙头的小姑娘的脸对个正着,忍不住缓缓地笑了,玉面无瑕,漂亮的嘴唇因为酒意艳红如血,整个人显露出和平时那谪仙似的模样的另一种风情。
攀在墙头的小姑娘差点看直了眼睛,见他凤眸潋滟,被勾得心头痒痒的,只是看到他醉酒难受的模样,又忍不住气愤地道:“是不是有人灌你酒了?你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至于怎么收拾,小姑娘表示,她有好多表哥表弟呢,让兄弟们去揍。
“没事,喝了一点。”聂屹笑盈盈地看着墙头上小姑娘,他眯起眼睛,只觉得整个世界的色彩都退去,只剩下那攀在墙头上,一脸关心地看着他的姑娘,是这个世界中最鲜活明亮的色彩。
很快,他就要将这抹色彩收拢在怀里,谁也拿不走!
他十分愉快地笑了,凤眸凌厉而深沉。
墙头上的小姑娘因为角度的原因,看不到他的神色,很是心疼他被人灌酒,一番追问下,得知灌他最凶的是虞九郎、十郎、十三郎这三个兄弟,有些尴尬。
“他们、他们只是关心我,你别在意啊……”她期期艾艾地说,生怕聂屹对她兄弟失望。
聂屹靠着墙,柔声道:“我没生气,他们是关心你,我知道的。”
听到这话,霍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然后对他道:“你等等,我让人去给你弄碗醒酒汤过来。”说着,不待他反应,就直接跳下墙头。
聂屹靠在墙上,唇角勾起,凤眸荡漾着教人看不懂的光泽。
元武找过来,看到主子这模样,心跳微微漏了几拍,也不知道是谁要倒霉了。
霍姝让艾草准备好醒酒汤后,虽然很想亲自送过去,但却没机会了。
艾草见状,心里非常感激此时派人过来叫走她的虞老夫人,就怕她一个不注意,这姑娘又去爬墙会未婚夫,虽说已经定亲了,但要避嫌啊,哪有姑娘像她这样为了看未婚夫,在这种日子里偷溜去爬墙的?
当下艾草非常积极地对她道:“小姐您去忙吧,交给奴婢,奴婢一定会送过去的。”
霍姝只得将它交给艾草,去寻外祖母。
天色稍晚,靖安侯府终于将今日前来观礼的宾客们一一送走,热闹了一天的靖安侯府终于归于平静。
翌日,霍姝开始清点及笄礼这日来观礼祝贺的宾客们送的礼单,五夫人作为霍姝名义上的母亲,少不得带着小女儿霍妙过来帮忙。
看到那一连串礼单,五夫人眼睛都移不开。
她这副样子,让霍妙颇感羞耻,忍不住小声地唤了一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