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火光中走来——耳东兔子
时间:2019-07-24 08:31:53

    林陆骁终于骂了声,今晚第一次有了些怒气,“屁!那是老子女人!”
    大华震惊地看着他。
    好久才说,“那她怎么跟林启在一起,你们这关系可真够乱的。”
    林陆骁彻底怒了,舔着嘴角道:“别他妈瞎说,人要没抽,给老子一根毛都不少地送回来!”
    话是这么说,但林陆骁的事儿,大华本就上心,宽慰地拍拍他的肩,“放心吧,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大华最后看他一眼,转身要走,结果听到后方林陆骁很低很低的一声。
    “谢了。”
    这声戳到大华的泪点儿了,何曾见他低声下气过。
    他走了两步,又折回去,提着林陆骁的领子猛一下摁到墙上,“你跟谁道谢呢!咱俩之间还说这个?!你要跟那女的来真的,那她就是我弟妹,只要她没抽,顶多一晚,明天我给你完好送回来!”
    “占谁便宜呢,叫嫂子。”林陆骁纠正。
    大华提提他领子,“行了,人我带走了,你回去给林启收拾收拾衣物。”
    南初坐上车都没再看他一眼。
    警车长鸣,呼啸而过,给世人警醒——
    亮红的车尾灯。
    一闪而过,林陆骁忽觉疲惫,这么多年。
    ……
    夜半,一道深夜八卦把所有人都炸醒。
    标题——某天才音乐家因在酒吧吸毒被抓。
    舆论八卦,如滔滔猛兽洪流扑来,没隔一会儿,又放出一条——同被抓还有一n姓女演员。
    娱乐圈N姓本就不多。
    随便一排除,南初的微博又被沦陷了。
    “听说你吸毒?”
    “小婊子,一定是你。”
    “滚出娱乐圈。”
    “不,不是南初大大,一定是个姓尼的十八线小演员,对的,最后公关公司肯定会这么出来洗白,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我已经得到了内部公关公司的洗白稿。”
    ……
    林陆骁没有林启公寓的钥匙,回自己家拿了几件自己的衣服装进去,收拾完后,靠在沙发上抽烟,接到了林清远的电话。
    那边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弟弟被抓你他妈在哪儿?!”
    林陆骁举着电话,眼神疲倦,没说话。
    他真的很累,懒得开口。
    “你不是跟他关系不错?他吸毒,你不知道?!”
    林陆骁冷嘲:“他撒尿我也要管他吗?”
    林清远怒斥:“混账!”
    “对,我混账。你就没错,都是我的错。妈要离婚也是我错,弟弟吸毒也是我错,您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么多年,您扪着良心问问自己,这么多年了,您睡得安稳吗?!”
    当年看到林清远跟南月如从酒店儿出来的时候,他几番想冲进去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最终都忍住,不愿撕破父子俩之间最后这一层窗户纸。
    显然,林清远也火冒三丈,气急咳了几声,吼他:“你知道个屁!”
    说完就被挂断了,只剩嘟嘟忙音。
    林陆骁直接摔了电话,狠搓了一把脸,又往茶几上狠踹了一脚!
    茶几往后一挪,底座跟地砖摩擦发生一声尖锐的咯吱声音,划破长夜。
    房间没有开灯,除了客厅的窗户敞着,呼呼涌进风,落进月光,照亮他半张轮廓。
    林陆骁坐在沙发上,双手撑着膝盖,头埋进去,吸了吸鼻子。
    他此刻情绪很低落,又很急躁,他控制不了,他最恨吸毒,可现在,他脑子里居然想的是,如果南初吸了——
    如果南初吸了——
    他也还要她。
    甚至,他愿意陪她戒毒,他愿意把自己赔进去。
    期间,大刘给他打了三个电话。
    沈牧打了三个,他都没接,直接给摁断,然后继续陷入自己构思的壁画里,南初如果吸毒,他陪她戒,他要把自己赔进去。
    也许他会被开除军籍,背弃了所有人的希望,从此与他的征程和梦想无关。
    然后成了他这辈子最讨厌的那种人。
    不不不——
    不该是这样。
    如果是南初吸毒,他要跟她分手,然后继续当他的消防队长,继续他的征程和梦想,或许按着孟处的意愿,随便找个女孩儿结婚生子,也许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刚分到消防那年,一溜儿齐头兵,头发茬不到寸长,个个脑门儿顶着天,吼着要保家卫国,守护人民。不怕苦不怕牺牲。
    教官说:“当兵会上瘾,你们以后会越来越骄傲你们的身份,即使退伍了,路上碰着人,也吼一句,老子以前当过兵,别他妈给你的军衔丢脸。”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最不能弃是军衔,最不能收是感情。
    ……
    林陆骁开车把林启的东西送过去,大华还在局里,“她人呢?”
    大华瞧他一眼,“在里头,你要见吗?”
    林陆骁想了会儿,点头。
    大华明白,拍拍他的肩,“哥们儿给你安排。”
    南初拘留的地方是一个小房间,只有她一个人。
    林陆骁进去的时候,大华叮嘱他:“条件艰苦,就十五分钟。”
    进去之后,林陆骁终于明白大华说的条件艰苦,偌大的房间,空旷,墙角摆着一张小凳子,南初就安安静静坐在上面。
    林陆骁关上门,靠墙站了会儿,才朝她走过去。
    南初愣了一下,然后蹭站起来,朝他过来,扑进他怀里第一句就是乌央央一嗓子:“我没碰,林陆骁,我没碰。”
    林陆骁先是一愣,抱她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
    听见这声委屈,猛一下收紧,给人牢牢按在怀里,在她耳边一下一下蹭着,心里是长舒一口气。
    “好。”
    ……
    
    第46章
    
    事发至今,唯有这个怀抱让她宁静。
    南初觉得这男人身上总有股神奇的力量,心慌、难过,找他抱一抱,顺顺毛,一切又都好了。
    说她不慌,她也慌,她有个毛病,慌乱情况下就故作镇静,在包房看见林陆骁的那瞬,她整个背脊都是僵的,冷汗一层层往外冒,皮衣下的白T汗涔涔地粘着,她怕林陆骁误解她。
    他那么正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接受她有这种历史。
    当然更怕他因为她被人误解。
    林陆骁抱着她,一只手安抚性地按在她后脑勺上,下巴刚好抵在她的发顶,他又往下压了压,把她抱得更紧,南初明白,他其实也紧张,于是也将他搂地更紧。
    得到回应,林陆骁顺势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下:“血检结果得明天早上出来,晚上我就在车里,等你一起回家。”男人胸腔在震,安全感十足。
    南初闷声:“嗯。”
    无声寂静,两人互相蹭了蹭,都贪婪此刻对方怀里的温度。
    良久,南初问:“林启呢?”
    他默了一阵,没作声,好半晌才开口:“得拘留几天。”
    “几天?”
    “不知道,我朋友说看剂量。”
    房间的小窗户里有风灌进来,南初觉得凉飕飕的,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把林启的事情告诉他。
    她跟林启在米兰认识的时候,那时他就已经抽上大麻了。
    但当时两人交情不深,算是酒友,偶尔在酒吧碰见一起喝酒,又恰都是失意人,林启就把她当成了一个无名树洞,啥事儿都逮着她说,他其实不喜欢小提琴,他没天赋,可偏偏要被经纪公司草天才音乐家的人设,他背不起,也撑不起,觉得这世界虚伪得不行。
    每个人笑脸相迎,可冷不丁转身就背后扎他一刀,或者嘲讽他人设崩,根本不是天才。
    他有时候走在路边,看着那些捡垃圾的,他都会忍不住停下来,想——真好,至少他们活着不虚伪。
    他恨透了逼他走这条路的母亲,恨透了不要他的父亲,唯一不恨的是他哥。
    他说他有个当兵的哥哥,那时南初没想到林启的哥哥就是林陆骁,她就安安静静听着,他说他特崇拜他哥,从小就崇拜,是他哥的小跟屁虫,后来父母离婚,判抚养权,母亲说,你爸爸不要你,你就跟我吧。
    他其实知道父亲大概是喜欢哥哥多一点。
    南初把这些话都告诉林陆骁,末了说:“据他说,是在英国染上的,是他的女房东,在你们母亲去世后,他跟女房东好上了,女房东带他抽的,后来我在米兰的酒吧认识他,那时他就准备戒了。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或者我应该多劝劝他。”
    她跟他道歉。
    林启曾经跟她保证过,回国之后就一定不再去碰,起初两人关系不算太亲密大多是林启喜欢把她当树洞,南初就听着,她这性子也不太主动去关心谁,这都跟她无关,她管不好自己也不会自作主张去管别人,所以当时更没多管。
    再就是今天晚上,蒋格让人给她打电话,说看见那小子一个人在酒吧,状态不好,怕惹事。
    自那日派对之后,俩人已许久没见,这话就是一个说辞,蒋格其实就是想见她,一面也好呀,冲动一下涌进大脑,就让助理给南初打了个电话。
    等助理挂了电话。
    蒋格猛然反应过来,他好久没洗头了——
    这套蓝色西装好像是上回穿过的?
    结果,在南初去之前,蒋格又匆匆从酒吧离开逃回了家。
    而这些,南初不知,此刻的蒋格在酒精作用下,正呼呼大睡,熟不知,第二天等着他的,天已经翻了个个儿。
    林启的性格养成确实有问题,但这不足以成为他吸食大麻的理由。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别人过的也困苦,也没见别人去吸毒释放压力,毒品的快感是性爱的数十倍,有的人连做爱都戒不了,更遑论毒瘾。自制力再好,沾上这东西,这辈子就毁了。
    林陆骁当时大致是说了这些。
    南初后来一个人坐在墙角的椅子上想了很多,她当时如果再劝着点儿,也许林启就不会有今天,她一向来都活的太自我,对社会,对家庭都没有责任感。
    空旷房间,吊着一盏白炽灯,垂到半空。
    光影把地面环城一个圈,斑驳光线,把这里筑成一座空城。
    她总觉得世上没那么多正直的人,利益关系才铸就了社会关系,人活在这层社会关系里,但凡有点利益牵扯,关乎社会关系的那根链条立马就断了。
    这是近二十年来,母亲和周遭环境给她的价值观。
    除非她喜欢的,她在乎的,她想要表现的,其他的,她一概不理。
    她忽觉难过,身体贴墙缩成一团,像颗刚破茧的蚕茧。
    她跟林陆骁太不一样——
    他正直、大义、嘴上坏,可心正。
    忽然也明白,他吸引自己的,都是自己身上没有的。
    ……
    第二天一早,南初血检结果一出来,大华就给他电话可以领人了。
    林陆骁衣服也没换,还是昨晚的黑色冲锋衣,敞着拉链,昨晚在车里熬了一宿,眼皮都熬成了三层,下巴冒了些胡渣,折腾一晚,面庞看着竟然清瘦了些。
    其实几乎一整晚都没睡。
    大华给他拿血检报告,“这回真成了,你媳妇儿没问题。”
    林陆骁接过低头看,“谢了,人呢,我带走。”
    大华又往边上拿了一份:“林启那份也出来了,剂量不多,得罚款,拘留一星期。”
    林陆骁低嗯了声。
    话间,南初正巧从拘留房里出来,小姑娘看着憔悴了点,慢慢走到他身边。
    林陆骁低着头还在看报告。
    垂在一旁的手里忽然被人扯了扯,然后被软软地捏住,掌心被人抠着。
    林陆骁顺势将她握住,头也没偏,眼睛仍旧盯在报告单上,“怎么?”
    大华有点想自戳双目。
    院里的霸王谈起恋爱来原来这么辣眼睛。
    南初捏了下,就把手抽回来,林陆骁停了下,终于转头看她。
    南初说:“我经纪公司派车来接我了,我得走了。”
    林陆骁眉微拧了拧,下意识往外看了眼,“车来了?”
    南初点头,看着他道:“嗯,快到门口了,我得回去处理点儿事,等过了这阵,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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