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与你可亲——砚丞书
时间:2019-07-25 09:03:40

  “什么不用?这是一定要的,”朱木兰硬塞给她,“拿着,可能没有那边给的多。”
  “要那么多干什么?就是个意思。”溪言捏着感觉还挺厚。
  “这是第一次给,是要多点意思。”朱木兰笑着说:“你也不要替我心疼钱,这些是从你以前上交给我的那些工资里拿的,你的钱。”
  “……给你你就花了,存起来干什么?”
  “我哪花得完?”
  “又没给多少。”
  “行了行了,进去吧。”
  溪言进屋的时候,顾文澜已经躺到床上去了,她把两个都给他,“我爸妈给的压岁钱。”
  顾文澜拿过来,“都是我的?”
  她嗯一声,前天在顾家的别墅,奶奶和顾院长也给了,他都塞给她。
  他拆开一看,“哟。”
  溪言:“……能把你吓晕过去么?”
  他笑,“差不多。”
  “你刚刚想说什么?”她扯了扯棉被,躺了进去。
  “没什么,”他手一伸,把她搂过来,“以后再说。”
  次日一早,顾文澜临出门前,溪言给他系领带。
  顾文澜把外套穿上,见她还拽着他的领带不放,低柔的调子提醒她说:“李老师,我该走了。”
  溪言的手心顺着他的领带慢慢滑至末端,再放开,抬眼看着他。
  顾文澜垂眸淡笑,“你这表情可犯规了啊。”
  她说:“走吧,我再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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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诶嘛,真的好鸡毛蒜皮,我得加快一下进度。
 
 
第37章 可亲
  顾文澜也就休息了两天, 年初二又开始忙得脚不沾地。
  下学期的教材溪言已经拿到了, 这几天就在家备新教材的课程。
  而周禹那边还没给她消息, 她不想把这孩子逼得太紧给他压力, 但这件事不定下来她的心始终挂念着, 顾文澜常说她爱操心,她自己也承认, 好像闲不下来似的。
  是不是当老师当出后遗症来了?
  溪言在书房里,拿着教材发了会儿愣,忽然又想起许攸的事来。
  过年期间许攸回老家了, 年初三的时候溪言给她打了电话,两人聊了一阵, 她感觉许攸的心态有些消极,但许攸觉得自己这是看破红尘, 只想隐居山林。
  年初六, 许攸从老家回来上班, 溪言去接她,两人在一家火锅店里吃东西。
  许攸刷着羊肉说:“我真有辞职的打算, 然后回我老家开一家花店, 偶尔也接一些婚礼策划的业务, 也算没有荒废老本行。”
  溪言说:“你这是逃避么?”
  “溪言,我真没劲折腾了,那两个人我都不要。”
  “你这样会开心么?放得下了?”
  许攸有些烦躁,又有些无奈,“不然能怎么样?那小屁孩烦死了, 天天打电话过来,我过年在家我妈以为我被人追债了都!”
  溪言笑了笑,“不是挺好的么?他对你这么执迷不悟。”
  许攸这么一听,也笑了一下。
  溪言忍不住问:“那路鸣呢?”
  许攸的笑容淡下来,“溪言,我和他不可能了,我不恨他,但我心里有根刺,你知道的,那件事对我伤害有多深。”
  溪言那时候是极度佩服许攸的勇气,许攸嘴里说要和路鸣断得干净,但她自己根本做不到,所以每天想方设法偷偷地去见路鸣,那段时间她跟魔怔了一样,看他和他女朋友说说笑笑,恩恩爱爱。
  溪言觉得许攸那时候像是在绝自己的后路,也绝了今天她和路鸣的后路。
  而她自己看似果断,和顾文澜说断就断,但她就没有胆魄再去面对顾文澜,甚至有点刻意避着他,当然他根本也没想起她来。
  她是怕伤心,所以宁愿难受。
  溪言说:“你没有放下他。”
  许攸说:“太深刻了,忘不了的,如果没有小朋友,我可能会带着刺和他凑合得了,互相伤害嘛,谁不会?但是我碰到了小朋友,如果我和路鸣在一起,我会觉得对不起小朋友,可是和小朋友在一起,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所以她谁也不要。
  所以溪言觉得她根本不是看破红尘,她是找不到出路了。
  许攸心情不好,吃完火锅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拉着溪言去了酒吧街进了一间酒吧。
  包厢里,许攸点了一扎啤酒。
  送啤酒的男孩进来的时候,溪言和他一对视,两人皆是一愣。
  周禹一慌,放下东西就跑。
  溪言追了出去,喊道:“周禹!站住!”
  周禹不敢再跑,猛地刹住,靠着墙垂着脑袋。
  溪言走到他跟前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打工。”周禹垂着脸看她的双脚,牛仔裤,小白鞋,裤脚折起来一些,两边露出小小的一截细细的脚踝。
  “那你跑什么?”溪言的语气温和了些。
  “……”
  “你吃饭了没有?”溪言问。
  “现在是下午5点。”周禹说着斜着眼睇着她,“你问的是午饭还是晚饭?”
  溪言微微一愣,有些不好意思。
  大概是周禹总给她一种不会自理的感觉,所以她总操心他的温饱问题。
  溪言赶紧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下班?”
  周禹对上她清莹的目光,捏着手心抿了下嘴唇,他两只黑玻璃似的瞳孔深沉似海,低声说:“你想要我什么时候下班?”
  溪言心里跳了一下,感觉说不出的怪异,她干笑着道:“什么?”
  周禹说:“你不是要请我去你家吃饭么?你说个时间吧,我这里什么时候下班都可以。”
  原来是这个意思……
  溪言暗松了口气,问:“那今天可以么?”
  她说完就有些后悔,应该先跟顾文澜确定时间的,也不知道他几点回来。
  同时她也意识到,她不能再一味地把周禹当成小孩了,他不是小孩子了,他18岁了……但她再看过去时,周禹仍是一副无害的高中生模样。
  “可以,”周禹心情不错的样子,“我现在就可以下班。”
  “好,”溪言指指前面,“你弄完了过去找我,对了你饿不饿?我给叫点东西吃?”
  “不用,你等我,我很快。”周禹说。
  “不用着急。”溪言笑了一下。
  溪言没有立刻回包厢,而是在走廊里给顾文澜打了个电话,她有些紧张,怕他在忙,无法接电话。
  所幸手机响了两声那边就接起来了,“溪言?”
  溪言怕他是百忙之中偷闲,所以直奔主题:“你几点回来?”
  顾文澜默了片刻,问:“怎么了?”
  “周禹今晚要到家里吃饭……”溪言说完这么一句,停下来等着他回应。
  “知道了。”顾文澜也没多余的话,“我早点回来。”
  “几点啊?”
  “……”
  溪言终于深刻意识到,顾文澜说的,女老师和一个成年的男学生独处一室的不合适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周禹的眼神……太具体了,具体到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她不是认为周禹会做什么,她就是觉得顾文澜在场会比较好。
  顾文澜沉默了半晌,说:“8点之前。”
  溪言:“好。”
  周禹的动作很快,许攸的啤酒才喝到第二瓶,被两人带出来了。
  许攸有些丧气,打了个车回自己公寓了。
  溪言带周禹去商场买菜,一买菜就跟进入自己的主场似的,简直有些忘俗,兴致勃勃的带着周禹挑菜挑肉,目光精准。
  她还考虑到周禹在长身体,所以多买了几份肉。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6点半。
  溪言给周禹泡了杯薄荷水,然后进厨房把菜拿出来洗。
  周禹拿着杯子进来,“我帮你。”
  “不用了,你去看电视。”溪言说完发现身后的人没动静,扭头就看见他还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个玻璃杯,有一口没一口喝着。
  “我不喜欢看电视。”周禹解释说。
  听他这么说,溪言抽了张厨用纸把手上的水擦干净,两只手背在身后,靠着流理台,说:“周禹,老师问你一个问题。”
  周禹暗暗吃了一惊,手捏紧了杯壁,“问什么?”
  “如果……”溪言作思索状,“如果有机会,你可以不去考虑任何对你有阻碍的因素,你会好好学习么?”
  “什么意思?”周禹看着她。
  “就是你不需要操心生活上的问题,比如那8万块……”
  “为什么会这么问?”
  溪言也看着他,认真道:“你告诉我,如果这样,你愿意努力学习么?”
  周禹的瞳孔很黑,注视着某样东西时,蓄着一股子力量,他说:“我愿意。”
  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努力学习,由于他自身的特殊情况,他从来没有,也不会去考虑读书的意义,所以他对读书没什么想法。
  但他知道她希望得到他肯定的答案,于是他愿意这么回答,让她开心。
  溪言笑开了,“那你相信老师么?愿意接受老师的帮助么?”
  周禹还注视着她,点了下脑袋,“嗯。”
  溪言有些激动,她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她更没想到今天周禹会这么乖。
  他要是一直都这么乖,她到能省心不少。
  “……读书,有那么好么?”周禹看她很高兴的样子,以为话题就要这么结束了,于是迳自问了个问题。
  “有,当然有了!”溪言激动过后,冷静下来说:“周禹,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对这世上很多东西的概念比较模糊,不知道这个的意义,不知道那个的意义。”
  其实她早在几天之前就想过要和周禹谈谈这个话题,为了这个,她还专门在书房里认真写了一篇发言稿,准备到时候给周禹讲讲道理。
  她不太会劝导人,当时她当班主任之前在学校参加过心理辅导的培训,理论她是懂了,但实际操作还是个问题。
  那天她写了满满一页,修修改改过后拿给顾文澜看。
  她觉得顾文澜歪理多,应该对她有帮助。
  当时顾文澜拿着她的稿子一目十行扫了一遍,直击重点:“观点重复,废话太多。”然后拿着笔给删去了一半,再还给她。
  溪言重新读了一遍,嘀咕道:“这些我想了很久的,觉得很动之以情。”
  顾文澜说:“他要是有心,你不需要那么多废话,语言精简有力,方能抓取人心。”
  “可是人家如果对我说得太少,我很难抓到重点。”
  “那你为什么会这么笨?”
  “……”
  周禹发现她有点愣神,而且还轻轻笑了,他道:“然后呢?”
  溪言一下回神,慢慢说道:“如果你很迷茫,那请你一定要抓住眼前唯一能让你前进的东西,不要去思考这样东西的意义,不要纠结为什么读书,你要专注的是如何让自己优秀起来,你只有优秀了,你才能拨开迷雾,你才有选择权,人生一旦有了选项,就有了目标。”
  人生当然不止读书一条出路。
  但她是老师,她只能尽力劝自己的学生攀登学崖。
  溪言高二的时候,语文老师曾问过一个问题:你们觉得让一位老师最欣慰的事情是什么?
  当时教室里什么答案都有,但没有一个说对了。
  最后老师说:“桃李满天下。”
  周禹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但他给溪言的目光十分坚定,最后他说:“我知道了。”
  溪言觉得她已经看见了桃李芳菲的场景。
  顾文澜是7点半回来的,正好菜上桌。
  他进屋脱了鞋,看见李老师在阳台收衣服,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个小朋友,他挑眉道:“周禹?”
  周禹站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的人,所以保持着沉默。
  溪言听见里面的声音,抱着衣服进来,见两人面面相觑,她说:“周禹,叫叔叔。”
  顾文澜听得眉心一跳,不敢置信:“叔叔?”
  溪言经过他时,说:“你自己想想你和他相差几岁。”说完拐去了卧室。
  顾文澜看向小朋友,见他要开口,赶紧道:“你不用客气。”
  他不想听。
  顾文澜跟进屋,顺手把门关了一下,然后站到她身后,“相差几岁?十二?”
  溪言站在床尾,把衣服收到一边,“十三。”
  “相差十三岁你就让人喊我叔叔?”
  “那怎么办?我是他老师。”
  “那你让他喊你阿姨试试。”
  “……”
  溪言转过来,似乎有些理亏,于是硬生硬气道:“你别幼稚!”
  顾文澜嗤笑,“你看,你自己也不愿意。”
  溪言无话可说,于是懒得和他计较,弄完衣服就要出去,却被他抓过来搂着亲了好些会儿才放人。
  溪言出来的时候,见到周禹坐在沙发上垂着脑袋掰手指头,她招呼人过来,“周禹,过来吃饭了。”
  周禹这才过去,拉着椅子坐下,接过溪言递过来的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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