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空调开得足,乍一进来的时候还有点冷,他仔细打量初墨的脸色,心念该不会是哪里不舒服了吧。
初墨眯了眯眼,又幽幽叹了声,正要开口——
“秦太太!”
护士唤他们进去了。
初墨把话咽了回去,跟着护士进去找医生。
怀孕三个月所做的产检项目都是比较常规的,初墨比较在意的血常规,她有α型轻度地中海贫血,具有遗传性,挺担心因此影响孩子的。
所幸,孩子并没有遗传上这个病。
初墨手指无意识蜷了蜷,算是放心下了。
医生看着报告接着着:“孩子发育得很好呢,接下来这段时间更要注意饮食了,少油少盐戒辛辣,也要注意休息……”
闻言,知晓嘴巴还要淡出鸟大半年的初墨很是惆怅,但为了小团子,这算什么……她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秦臻也道:“我会看好她的。”
初墨:“……”这话意思是她平时不节制了?
医生收好报告,语重心长提醒:“这段时间孕妇的情绪会波动很大,睡眠或许不会太好,做丈夫和爸爸的,要记得了,要时刻让孕妇保持愉快心情,适当的房事也是可以的。”
“……”
秦臻不轻不淡地应了声,黑眸沉了沉。
愉快心情是吧。
他记住了。
两人出了检查室,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初墨长长舒了口气,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秦臻看向她,“怎么了?”
刚刚就觉得初墨有点不对劲。
初墨勾起一个小小的笑容:“我不是有地贫么,团子没有,开心。”
“傻,婚检报告没看吗,上面写着不会生出地贫孩子的。”秦臻无奈,敲了敲初墨的额头,“所以你紧张兮兮的,就是因为这个?”
初墨错开视线,讪讪点头。
忽然之间,心头又腾起了若有似无的怅惘和低落。
冷不然额头又被轻轻敲了下,“傻。”
“怎么又敲我!”初墨捂着额头,退后一步表示抗议。
“能把智商敲回来,我不介意多敲几下。”秦臻低淡道,凑过去在初墨耳侧说,“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嗯?”初墨一愣。
“一孕傻三年。”
“秦!臻!”初墨顿时炸毛了,用力掐了秦臻手臂一下,一字一顿,“你敢再说一次么!”
“我说你比以前傻了。”
“???”
“你这人呐真是的!”初墨抿唇,把心里那些莫名低落丢到一边,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男人上,不依不饶道,“你才傻!”
“那我给你变个魔术让你忘记自己傻吧。”
“我才不傻!”初墨迅速应声。
“喏,你看你忘了吧。”
初墨愣在那儿,半晌脸颊鼓成两包子,却又没办法反驳。
秦臻眸底掠过两分笑,还是这般精力十足的样子适合初墨,方才有点怂的,不该是她该有的样子。
而且医生说什么来着,要让孕妇随时保持愉悦心情。
那这算是高兴了吗。
瞅着小女人的神情,怎么感觉有点炸?
秦氏未来的接班人忽然被这个问题难倒了-
小团子满三个月之后,秦母搬回了祖宅住,房子里又剩下了初墨和秦臻两个人。
但不知道是懒得搬还是怎么了,秦臻和初墨依旧分房睡。
也没有人主动提起要住到一间房的事情,于是日子就这样过了。
但很奇怪的,初墨睡得非常好。
从前初墨的睡眠都不好,半夜里很容易醒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产检时医生说要保持充足休息的那句话造成了某种心理暗示,晚上,初墨睡得都非常好。
有时候,睡着睡着感觉就要做噩梦醒来了,总有一只大手把她从深渊里捞出来,坚定而温柔地说着让她不要怕的话。
听得多的,似乎真的不怕了。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又过了一个月。
Y市开始转凉了,连绵漫长的雨季也跟着来了,据说会持续两个季度。
一天夜里,初墨被冻醒了。
不情不愿挣扎着起身,才发现自己的被子滑到一边去了,只盖着个肚子,怪不得被冻醒了。
正准备把被子捞上来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秦臻挨在床边,额头枕在胳膊上,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初墨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挪了挪。
只是轻微的动静,却像是把床侧那人吵醒了,借着窗外微弱的光,朦朦胧胧见到男人眉心蹙了蹙,随后极其习惯的探手在床上寻了寻。
准确无误握上初墨的手。
眯着眼,细声呢喃:“没事的,我在……”
初墨愣住了,心跳漏了一拍
秦臻的指尖划过她的掌心,一点一点按下去,似是安抚,“乖,睡觉……‘
这语调像是不止一次做这种事了。
初墨呆了会儿,忽然明白了什么,又有点想不通。
她回握男人的手,轻声唤:“阿臻?”
秦臻半掀开眼,意识并不清醒,抬手拍了拍初墨的发顶,又替她把被子盖严实了,含糊道:“乖,别踢被子了……”
怪不得最近醒来被子都盖得严严实实的,每每身子都是强迫症般靠左躺着。
她还以为自己晚上睡觉规矩了。
真相是每天晚上都有一勤劳的人儿进来帮她盖被子,翻过身,而她看着秦臻有些沉的黑眼圈,还以为是秦氏的事情比较多,比较累所致的……
初墨咬唇,心里情绪复杂,轻轻扯了扯秦臻的手:“醒醒。”
“……嗯?”
秦臻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初墨略复杂的神情,他凝眉,嗓音微哑,“醒了?”
初墨没直接回答,只拉了拉他的手,“你到床上睡,这会儿凉。”
说话间,初墨把被子分了一半过去,人往旁边让了让。
窗帘未掩,外面灯火渗进来,隐隐见到初墨的脚丫子露在被子外,没盖好。
他凑上前去,几乎是很习惯的,把那只脚丫子塞回被子里,捂好。
“你盖好被子。”
“你就天天这么帮我盖被子的么?”女声掩在被子,显得有点闷。
秦臻云淡风轻道:“也算不上每天吧。”还是有那么一两天,初墨睡得很安稳没有踢被子的。
自从医生那儿听说要多注意孕妇睡眠之后,秦臻会定个半夜的闹钟,去房间看看初墨,结果这小女人被子要不是掉在地上,就是丢到一边。
干脆陪了一天,才发现初墨的睡眠比他想象中还要糟糕点。
独自一人睡觉的初墨,很没有安全感。
踢被子还是轻的,睡着睡着还会哭,偶尔溢出一两声意味不明的话,攥着被子一角攥到了天亮,醒来又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全然她晚上会是这个样子的。
“……傻不拉几的,不困么。”初墨松开蹂/躏了一段时间的下唇,重复道,“睡觉。”
“嗯,晚安。”隐隐感觉,声音还离远了些,似乎又蹲在床边了。
初墨没好气,起身拉住那男人的衣角,指了指空了一大半的床,“我的意思是,让你在这儿睡。”
这趴床边睡不累么?
她又是好气又好笑。
“但是……”秦臻的声音藏着某种沉浓的情绪,好半晌,没说出来。
“你该不会想说,你克制不住?”初墨垂了垂睫,低淡道,“小团子才四个月呢。”
秦臻扶额,顿时结巴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喏,睡觉。”初墨拍了拍旁边的床,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睡意去的快,来的也快,不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初墨闭着眼,慢吞吞嘟哝,“团子现在是国宝级的……不过……其实是可以的,你轻点。”
第22章 相互信任 ...
寂寂沉夜里, 像是呼吸声也清晰可闻。
秦臻静默片刻, 黑眸乌沉沉的,嗓音低哑:“我、我真没那个意思。”
竟比刚刚更磕巴了。
“没有么?”初墨勉强睁开眼,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打了个哈欠, 语调低缓,噙着若有似无的调侃, “看来、是我误会了啊。”
“没误会。”秦臻下意识否认, 又顿住了, “唔。”
初墨低低笑了声,因为困意语调拉得愈发绵长:“到底是误会了还是没误会了?”
“误会了。”男声低低淡淡的,带着不易察觉的恼儿……顿了半晌,又道,“一半误会了一半没误会。”
“……”
初墨哑口无言, 这人倒是歪理多得很。
她眯了眯眼,看向秦臻所在的方向。
眼睛习惯了黑暗之后, 隐约见到有个巨大而朦胧的黑影, 伫在床边, 默默看她,表情看不太清。
“那你还睡不睡了?”初墨拍了拍旁边的床,索性直白道, “不许趴床边了,给我睡床上——趴着睡不会落枕么?”
真是的,这什么事儿啊。
都多大的人了, 还要别人哄他睡觉。
初墨眉间微微蹙起。
说完之后,男人久久未动。
等了会儿,初墨的眼困得快睁不开了,算了,该说的也已经说了。
差不多快睡着时,隐约感觉旁边床微微下压,一侧的被子被轻轻拉开。
秦臻在旁边躺下了,却她隔了老远的距离。
有那么膈应么?
许是夜晚给了人勇气,初墨索性转身蹭了过去,攥住秦臻的手,含含糊糊说了声晚安。
秦臻有没有应她也不知道,没多会儿初墨就陷入沉浓的梦境里。
只是在梦中隐隐约约听到重物落地,很沉闷的一声。
有什么东西掉床下了?
——大概吧,先睡再说。
一夜好梦。
再醒来,面前就是一张放大清隽的脸,枕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怀里,而她枕着的是一温热结实的胳膊。
惹,明明记得睡着的时候还是对着秦臻的背。
总不能是自个儿滚过去了。
初墨讪讪,夜晚的记忆开始回笼,似乎是她提出同床共枕的。
男人还没醒来,唇线紧紧抿着。
像是半夜没有睡好的样子,眼底的黑眼圈比前些天还要沉了些。
初墨小心翼翼把横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拿开,想在不吵醒男人的情况下起床,刚握上男人的手,低哑男声响起,“初墨。”
她动作一顿,对上秦臻的眼,黑眸清冽,丝毫不见困意,于是问,“……你醒了怎么不出声。”
秦臻扬眉,反身把初墨压在床上,声音愈发暗哑:“你知道你昨天做了什么了吗?”
主动权被夺走,初墨眨眨眼,有点懵,想了想才回答,“我让你到床上睡啊。”
“然后呢?”秦臻撑在初墨身体两侧的手臂微动,眼底情绪沉浓。
“然后……然后我就睡着了啊。”初墨回答得理所当然。
总不能睡着还能做什么吧。
秦臻没说话,只是静静地低晲着她。
初墨被瞧得莫名其妙,心里几分虚,她的眼神到处飘,磕巴着道:“我总不能踹你下床了吧?”
话刚落,秦臻下颚轻抬,翻身利落起来,拿起手机似乎翻了点什么,然后把手机丢到床上。
撇下一句:“比这个还严重点。”
人往浴室走去了。
初墨:“……”
她重新倒回床上,只留下一双眼露在外面,昨天睡得挺沉的,做贼心虚般地瞅了眼自己的枕头,也没有流口水啊。
算了,就当某人起床气吧。
很快的,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初墨躺尸片刻,把秦臻放在床上的手机拿过来,屏幕上是她的照片,隔着个枕头往秦臻身上凑,手脚都搭在了男人腰上,睡得很沉。???
她睡相有这么差么!
她不信!
高声往浴室方向喊去:“秦臻,你还带P图?”
给她回应的是刻意放大的水声-
有了第一次同床共枕,接下来的就很顺其自然了。
尽管每天醒来都发现自己窝在了秦臻怀里,被各种吐槽睡相差,这些日子来,除了抱抱她亲亲额头,没有更加逾越的行为,很是克制。
偶尔出于调侃,会提起那事。
秦臻面上云淡风轻得很,话语也很淡,说是为了团子要克制。
在这件事上,倒是意外的坚持。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
这段时间吃的多,初墨被养的胖了些,面上略显富态,穿的裙子也选了宽松款,不施粉黛,面容比以往清纯许多,看起来年纪很小。
路上惹来的目光更多了。
这让某人很是不爽,干脆每日接送媳妇上下班,暗暗宣誓主权。
初墨也懒得管男人的小动作,嗜睡得很,有人接送正好能多睡一会儿。
至于工作,在夏茗的协助下,并不算费神,拿着莫名还涨了许多数额的工资卡,初墨甚至还隐隐有点心虚,去财务那儿对工资数,每一笔却都对的上。
都有理直气壮而又莫名其妙的理由加工资。
初墨正想细究的时候,环科接下了一个大项目,顿时忙了起来,这个项目总部那儿也很重视,定稿策划要拿去给总部的人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