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子，算计我们来的不一定就是师父。”小猴子从树梢上笔直跳下，黑熊赶紧跟上，“哎，别管先，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先学会法术啊！”
然，山中无岁月，转眼七年过去了。
这七年里，陆岐他们还是没有正式接触过关于道法修炼的事。
从习字练武到占卜算术再到医药布阵……他们学的奇杂无比，不求样样专精，但一定要略通一二，经得起师父的考问才算过关。
陆岐是三小只里成绩最差的一个，小猴子和黑熊都已经把全部课程学完开始修法了，陆岐还在学布阵。
场景是这样子的：陆岐在屋内看书，黑熊和猴哥在院中对打；陆岐在屋内抄书，黑熊和猴哥在院中御剑飞行；陆岐在屋内背书，黑熊和猴哥在院中练习变幻之术。
眼看着小猴子变成她的模样，陆岐坐不住了，扔下书本就跑了出去。
“哥哥哥，哥教我这个，我也要变！”陆岐抓着跟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小猴子兴奋道。
黑熊念起口诀，也变成了陆岐的模样，但明显是失败的，只把身上的毛变没了，五官没有半分肖似。
小猴子变回原样问她道，“你布阵学完了吗？”
陆岐垂头丧气的放开他的手：“……没有，有点难。”
小猴子摸了摸她的头，“师父说我们必须学这个，一共才109个阵法，融会贯通后，就相当于是一个阵法。”
“我就是融会贯通不成一个阵法嘛……哎哥，你这个是不是背口诀就可以变了？口诀是什么啊？告诉我好不好？哥~”陆岐晃着他胳膊道。
黑熊凑到她耳边把口诀告诉她。
“真的吗？”陆岐眸光一亮。
黑熊点头，“那当然，你熊哥还会骗你不成？说起来除了师父叫俺陆持，你们怎么就是不改口！”
陆岐嘻嘻笑道：“喊了十几年熊哥喊习惯了嘛。”
她围着小猴子转了一圈，决定变成他的模样。
陆岐按照黑熊告诉她的口诀，唇瓣微动潜心念了起来。
念完了，她慢慢的睁开眼，低头看着自己白嫩的小手手，很失望道，什么嘛，果然不行。
黑熊和小猴子也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黑熊安慰她道：“岐岐没事~等你学完布阵，师父会教你的！”
陆岐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叹气，转过身道：“好吧，我回去继续钻研布阵了。”
在她转身之后，黑熊和小猴子顿时瞪大了眼睛。
“岐岐！岐岐！”黑熊指着她屁股道，“尾！尾巴！你长出尾巴了！”
小猴子赶紧过去查看。
陆岐扭头，看见自己尾椎骨上的猴子尾巴，一把抓住满脸惊喜道：“哇这是我变出来的吗？！”
像似感受到她的欣喜，尾椎骨处又长出了一根尾巴。
“哇！”她惊呼。
又长了一根。
“哇哇！”
陆岐看着不断冒出来的尾巴皱眉道：“可以了，不要了，长这么多不好看，又不是狐狸，光秃秃的真丑。”
可尾巴还在长，而且在快速变长，一米，两米，三米……
“岐岐！”小猴子觉得不对劲。
“嘶——疼！”陆岐仿佛被泰山压顶般跪倒在地，双手支撑着上半身道，“够了！别长了！哥这个口诀怎么解啊？”
小猴子蹲在她面前扶住她，把口诀传了过去。
陆岐满头大汗的念完了口诀，生长的尾巴开始逐渐停顿下来，黑熊抹了一把汗，“幸好停了。”
然而下一秒，尾巴继续生长！
“啊啊啊——好痛！”陆岐猛地蜷缩在地哭泣打滚，“不变了，我不变了，哥救我，救我哥！好痛！”
滚烫的血液流过五脏六腑，肚子在痛，骨头在痛，经脉也在痛，头在痛，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痛！！
“猴哥怎么会这样？！”黑熊急的上火，“师父呢？我去找师父！”
他拔腿就往菩提祖师的住处跑，忘记了道观禁止喧哗的规矩，大声喊道：“师父！师父岐岐出事啦！！！”
小猴子担心陆岐咬到自己舌头，把手塞到她口中紧紧的抱住她，颤着手帮她擦去五官上流出来的鲜血道，“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菩提祖师元神出窍刚归，就察觉到观内灵气的异常波动，他拧眉心算，下一秒就出现在陆岐面前。
“师父救岐岐！她念了变化术的口诀！”猴哥看见师父，心中立刻燃起了希望。
见到此情此景，菩提祖师脸上惯有的温和不复存在，他左手捏决，断了陆岐跟天地间的灵气纽带，再以法镇抚她体内暴动的灵气，渐渐的陆岐才安静了下来。
菩提祖师抱起陆岐回自己的住处安顿，出来对跪在门前的小猴子和黑熊视若无睹。
黑熊主动磕头认错道：“师父对不起，都是俺的错，俺不该把口诀告诉岐岐，你惩罚俺吧！”
小猴子低声问道：“师父，岐岐怎么样了？”
菩提坐在蒲团上背对着他们，淡声问道：“为师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不准将你们的修炼功法告诉陆岐。”
“说过。”小猴子和黑熊低头道。
“有没有再三叮嘱过。”
“有。”黑熊都快哭了。
那只是个简单的变化术口诀，所有师兄都会，说是入门的小法术，所以他才告诉岐岐的……
“你们当时是如何应承为师的。”菩提继续问道，平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喜怒。
黑熊和小猴子捏紧拳头道：“绝不将口诀法诀告诉陆岐知。”
“那你们又是怎么做的？为师不过离开片刻，若晚归片刻，你们可知会有什么后果？她将会再——”菩提顿了顿，叹气道：“罢了罢了，下去吧，此番她也有错，有因有果，因果自食。”
“不是的师父，是俺的错，都是俺的错！如果俺不在院子里弄变化术，岐岐不会好奇跑出来，俺不告诉她口诀的话，她就不会受伤，都是俺的错，师父求你一定要让岐岐平平安安的！”黑熊砰砰磕头道。
“下去吧，抄百遍黄庭经，明早交上来。”
从始至终，菩提都没有回头看他们。
“是，师父。”黑熊擦掉眼泪，和小猴子三步一回头的离开。
菩提祖师在他们离开后睁眼，瞬移到陆岐面前。
他在她床边坐下，看着熟睡的陆岐，敲了敲她额头道，“你啊你，一刻不看着就闯祸，谁的性子不学偏偏要学足了他的。”
第33章
翌日清晨，一夜没睡的小猴子和黑熊拿着抄好的黄庭经来讲堂上早课，看见师兄们背对着他们围成一个圈，时不时的发出‘噗嗤，噗嗤’的笑声，他们钻进去一看，发现被围在中间的是陆岐。
“岐岐！”小猴子和黑熊蹿到她跟前护住她，驱逐周围的师兄道：“去去去！笑什么笑！不准笑！”
“我一直算不出来小师妹是何物所化，没想到竟然是只猴子，还是只变异的猴子哈哈哈~”
“错了错了，猴子哪里来的九条尾巴？她应该是狐狸，九尾狐！这么小就可以化形，多半是青丘山上的，怪不得师父会收她为徒。”
“我不信，哪有狐狸这么笨的，瞧陆持这黑熊都在学法了，小师妹还在打基础知识。”
陆岐啊了声，扒开小猴子和黑熊朝他们吼道：“你们才笨！不笨的话怎么会还留在观内！有本事的师兄早就出师在外面名声大噪了！”
“……”
“小师妹你这话说的，师兄心里就难受了。”
“就是，师兄们就算出不了师，也不会七年了都还没学会基础知识啊，一个简单的布阵之法你学了半年之久还没学会。”
“哈哈别以为你长的可爱师兄就不敢打你啊。”
陆岐冲上去就要揍人，被小猴子和黑熊一人拉住一个胳膊。
“哥放开我，我要咬死十五十六十七师兄！”
小猴子和黑熊对视一眼，发现陆岐力气又变大了，他们同样加大力度拉住她道：“岐岐马上就要上早课了！”小猴子凑到她的耳边悄声安抚道：“等早课结束后，我帮你教训这几个师兄，别急。”
陆岐皱着脸气鼓鼓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自己的蒲团上坐下。
十六和十五还在她身后争论小师妹到底是猴子还是九尾狐，陆岐恨的牙痒痒回头道：“我不是猴子！也不是狐狸！你们不许胡说！师父说了，过段时间等我体内灵气散了尾巴就会没的！”
十五觉得陆岐生起气来很有趣，问她道：“那小师妹你说，你是什么啊？”
“我是陆岐！我——”陆岐说到一半突然卡壳，她改口道：“我上辈子是人！”
“哟，咱小师妹还知道上辈子的事啊？”十六乐的不行。
其他师兄听了她的话，也纷纷笑了起来。
陆岐磨牙。
十五觉得差不多了，妥协道：“好好好，你上辈子是人，别气了啊，师兄们跟你开玩笑的。”
“一点都不好笑！”陆岐拳头捏的嘎吱响，“十五师兄你个大小眼鹰钩鼻！”
十五：“……”
菩提祖师来了，全员噤声。
陆岐听完早课后，抱臂坐在蒲团上生闷气。
小猴子和黑熊将昨晚抄完的百遍黄庭经交给菩提祖师，低头知错道：“师父。”
菩提祖师收下，跟小猴子道：“陆岐体内灵气还未完全平复，这段时间让她先跟着为师。”
小猴子抬头，看着菩提祖师温和的眉眼，紧了紧背后的手指跟他商量道：“师父，那晚上能让岐岐回来吗？”
“晚上灵气更充裕，她不会控制，没人看着容易发生意外。”菩提祖师捋了捋胡须道。
在小猴子自责的神情里，菩提摸了摸他的头道：“不必担心，为师会尽量调理好她的体弱之症，你需好好做功课，不可胡闹生事。”
“知道了师父。”小猴子和黑熊回头看了眼拧眉沉思的陆岐，径直往讲堂门外走去。
陆岐回过神，放下手臂，扭身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自己爬起来跟上去道：“哥？”
“陆岐。”菩提祖师叫住她道，“这段时间你且跟着我，什么时候尾巴没了，什么时候回去悟空身边。”
陆岐看着小猴子和黑熊的背影皱鼻子，“师父，是我央着熊哥他们告诉我口诀的，你别惩罚他们，要罚罚我好了！”
“嗯甚好，那你去静室抄五百遍黄庭经吧，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用膳。”菩提笑容温润道。
陆岐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裂了，五……五百遍！按照她的手速，七天七夜夜不吃不喝她也抄不完啊！又不是猴哥熊哥那种速度！
“怎么？不想抄？”菩提起身走到她跟前，敲了敲她脑袋道：“不长记性，该罚。”
陆岐摸了摸没被敲疼的脑袋，回头看已经不见踪影的小猴子和黑熊，只能跟在师父身边道：“师父，不用膳我会饿死的，饿死了就抄不完啦。”
“无妨，有灵气护体，饿不死抄的完。”
陆岐低头思索，又想了个理由道：“可是师父，我还小，不吃饭会长不高的。”
“无碍，你吃多少饭也长不高。”
陆岐：“……”扎心！
沉默了会，她又问道：“师父，那我为什么会长不高？”
菩提脚步放缓，跟她说道：“因为你乃天地灵石所孕，但在孕育过程中出了点意外，是以，你现在的身体像一个漏斗，灵气源源不断的朝你涌来，你装不住，存不了，无法转为己用，如此便生不出修为，灵物没有修为谈何生长？”
陆岐点头表示明白了，片刻又摇头道：“不对啊师父，我刚从石头里出来的时候是婴儿状态，现在我已经有四五岁的个子了。”
“新生期不需要修为也会自然成长一段时间，已经过去十八九年了，你连新生期的瓶颈都没有冲破。”
陆岐：“……”所以我真的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宝宝？
菩提祖师低头看着她，“要想修炼得先把你体内的窟窿补上。”
“补？怎么补？”陆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和脚。
“以形补形。”
陆岐不解的看着他，但菩提祖师没有再多说的意思。
陆岐眼珠子一转，跟他告状道：“师父，今日早课前，十五十六十七师兄欺负我！一点都不团结友爱，师父你要不要让他们也抄个五百遍黄庭经呀？”
菩提祖师笑看了她一眼，“乖乖听话用心做功课，学有所成何惧人欺？”
陆岐内心叹气，有道理。
菩提将她带到自己住的院内，推开其中一间屋子道：“日后你便住这里，屋内东西随意取用，一刻钟后去静室抄黄庭经，不可偷懒叫人代写，若被我发现加罚十倍。”
“是，师父……”
陆岐目送师父离开后，好奇打量屋内的摆设，发现桌椅床铺都是按照她现在的身高打造的。
木床后方有个一米高三米长的木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小物件，琳琅满目，最可怕的是角落里还有个木马，小木桌上还放着纸叠的青蛙，草折的蚱蜢，这简直是真·五岁稚童的乐园啊！
陆岐拿起蚱蜢把玩了下放回原位，想来师父是真的把她当做四五岁的孩童看待了。
不过这间屋子是被哪个熊孩子住过？乱刻乱画的痕迹也太明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