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这般女子——月下蝶影
时间:2019-07-27 09:09:24

    “王爷,”他唯一的妾室惊惶地扶住他,“您怎么样了?”
    和亲王摇头,擦去嘴角的血迹:“我没事。”
    夕阳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班婳从椅子上站起身,她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腰肢,走出了殿门。如意见到她出来,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喜意,“娘娘。”
    她担心娘娘单独待在里面出什么事,现在见人终于现身,才敢放下心来。
    金色的夕阳洒在班婳身上,如意怔怔道:“娘娘,您现在瞧着真好看。”
    “哪里好看?”班婳笑了笑,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血色,“难道我以前就不好看了?”
    “娘娘日日都是好看的,”如意忙解释道,“奴婢最笨,娘娘您别嫌弃奴婢。”
    “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意,”班婳敲了敲她的头顶,“走吧,回宫。”
    “王德,”容瑕靠坐在床头,看着窗外的夕阳,“现在快酉时了?”
    “回陛下,现在是酉时上刻。”
    “皇后娘娘出去多久了?”容瑕转头瞧他,“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
    “陛下……娘娘出去两个时辰了。”王德觉得陛下眼神有些奇怪,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朕知道了。”
    正说着,外面就传来脚步声,班婳脸上略带着笑意走进来,见容瑕坐在床上,便道:“你怎么又坐起来了?御医不是说过,你现在伤势严重,不可久坐。”
    “没事,我就是躺太久,”容瑕乖乖躺了回去,“你方才去哪儿了?”
    “出去见了个人,并不太重要。”班婳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热,很好。
    “你中午只用了些粥,这会儿应该饿了,”她朝一个女官招了招手,“把陛下的药膳呈上来。”
    “是。”
    容瑕从锦被下伸出手,把班婳的手轻轻握住,“我还不饿。”
    “我知道药膳味道不太好,不过多少吃一点,”班婳弯腰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乖。”
    容瑕失笑,这是把他当初哄她的那一套,用到他身上了?
    很快热腾腾的药膳便端了上来,班婳笑眯眯地看着容瑕:“要不要我喂你?”
    “好。”容瑕微笑着看她,“朕等着朕的皇后贴心照顾。”
    班婳:……
    她的男人脸皮越来越厚了。
    舀粥,吹凉,然后喂到容瑕口中。药膳的味道并不好闻,但是容瑕吃得很认真,每一口都没有浪费。
    很快一碗粥垫底,班婳放下碗道:“好了,过两个时辰再用。你现在不宜挪动,我怕用得太多会积食。”
    “好。”容瑕见班婳神情有些不自在,知道她有话想对自己说,便压下席卷而来的困意,靠着床头问,“婳婳,你怎么了?”
    班婳用温热的帕子擦了擦容瑕的脸与手,把帕子递给伸手的王德:“刚才福平太后来过了。”
    容瑕垂下头看着自己被班婳握住的手指:“嗯。”
    “她来给安乐求情。”班婳低头把玩着容瑕的左手食指,仿佛这是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安乐公主与你情如姐妹,又是福平太后的嫡亲女,若是她来求情,便给她几分脸面吧,”容瑕垂下眼睑,反手握住班婳的手,把她的手紧紧拽住,不留丝毫缝隙,“左右我也没什么大碍,养上几日就好。只是这个旨意不能你来颁发,我来更为妥当。王德,去宣……”
    “我没有答应她,”班婳摇头道,“什么没有大碍,肩膀上那么大个洞,都不疼吗?”
    容瑕抬头,好看的桃花眼中满是柔情,“有婳婳在身边,没觉得疼。”
    “又胡说,”班婳掐了他手心一下,“你不疼我疼,也不瞧瞧自个儿的脸白成了什么样子。”
    容瑕笑着没有说话。
    “我今天做了一件事,不知道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班婳见容瑕仍旧只是笑,才道,“我派了三百护卫,把蒋涵与福平太后圈禁在一起了。”
    屋子安静下来。
    “为什么”容瑕声音有些沙哑。
    “因为我护短,”班婳伸手点着容瑕的唇,在他的唇角轻吻,“谁也不能伤害我看重的、我爱的人。”
    容瑕眼睑颤抖,好半晌才露出一个笑来。
    “婳婳。”
    “嗯?”
    “你是我的女王。”
    班婳轻笑出声,她把手轻轻放在男人胸膛上,眼神如丝如缕,细密缠绵。
    “你还记得当初一句戏言?”
    “自然是记得的。”
    今日最后一缕夕阳偷偷摸摸爬进了窗台,在屋子里照射出一道金色的灿烂。
    (正文完)
第143章 番外一
    西州, 赢朝的苦寒之地,风沙大,阳光烈, 早晚冷得骨子里都是寒气, 到了中午却又热得让人想要扒了身上的衣服。
    几年前, 西州的百姓还食不果腹, 衣不胜寒, 自从新朝建立,成安帝登基以后, 他们的日子渐渐好过起来, 至少能够吃得饱, 当地的官员们也老实很多, 不老实的据说都被抓进京城里砍头了。
    在老百姓心中,即使有人说皇帝陛下是三头六臂, 他们也会懵懂的相信。
    成安四年, 据说京城要选一些女子进宫为女官,名额十分有限,要求严格, 消息传到西州的时候,已经晚了好多日,但即便如此,也有不少人动了心思。
    那可是皇宫,若是能被选进去,便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身份普通的百姓,就连得知消息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只看到某些员外或是秀才家的姑娘,频频往县令家跑。
    西州的知州府,谢启临圈上几个知根知底,家世清白的女子,对身边的下人道:“照着这个名单张贴下去吧。”
    “大人,张家小姐知书达理,又是机敏的性子,为何不选她?”下人收了张员外家的好处,难免要帮着问上两句。
    “后宫中……不需要知书达理又机敏的宫女,”谢启临淡淡道,“你下去吧。”
    “是。”下人见他脸色不太好,不敢再问,捧着名单老老实实退出去。
    名单张贴出来以后,中选的几个姑娘既忐忑又高兴,高兴的是她们终于有机会进京,甚至能到宫中当差,忧的是京城山高路远,不知未来会如何。
    张贴榜四周围满了瞧热闹的百姓,有人说这家姑娘长相普通,为何能够入选?那个又说,那位姑娘性格木讷,怎么配去伺候陛下与娘娘?
    石飞仙站在角落里,听着百姓们对后宫的猜想与向往,脸上露出一个略带讽刺的笑意。这些人以为进宫做个宫女,便能飞黄腾达,全族荣耀了么?
    无声无息死在后宫中的宫女,难道还少么?
    “你在看什么呢?”一个与她穿着同样布裙的妇人走了出来,在她耳边小声道,“你可千万别起偷跑的心思,以前也有像你这样被发配而来的女子逃跑,最后被人在外面找到,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全部野狼吃掉了。”
    石飞仙苦笑:“你放心吧,我不会有这种心思的。”
    “看你也是个聪明人,万万不可犯傻,”妇人点了点头,“唉,只可惜新帝登基没有大赦天下,不然像你这样的,就可以免除罪责了。”
    听到这话,石飞仙脸上的笑容更加苦涩,她移开视线,转头去看到远处穿着官袍,骑马而来的男人。
    “走,我们该回去了。”妇人拉着她,准备把她拖到一辆又脏又破的驴车上,赶车的是两个穿着邋遢的老兵,手上长着厚厚的老茧,半眯着的眼睛,仿佛从来没有完全睁开过。
    石飞仙挣妇人的手,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方的男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谢启临……怎么会在这?
    “石小娘子,你可别去冲撞了贵人,快跟我走。”妇人见石飞仙盯着谢启临不放,以为她仗着有几分姿色,想要勾引知州大人,忙劝道,“咱们都是有罪之人,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可不是我们攀扯得上的。”
    “大姐,你放开我,”石飞仙焦急的推开妇人,猛的往前奔跑了几步,“谢启临,谢启临。”
    五年,她在西州整整苦熬了五年,原本细嫩柔滑的肌肤,被风沙磨砺得粗糙起来,肤色也想当地人一样,黝黑干瘪,明明她才二十出头的年龄,却像是三十岁的妇人。
    容瑕登基的消息传来时,她曾高兴过,因为这样就能有特赦令下来的。
    然而她的期待很快成空,容瑕根本没有赦免任何人,他只是减免了灾民的赋税,西州作为苦寒之地,在封后大典以后,也被免了一年的税。
    消息传来以后,整个西州的百姓欢喜不已,每个人都念着皇后娘娘的好,恨不得为她立一块长生碑。
    石飞仙以为自己一天都会熬不下去,却没有想到自己求生的欲望这么强,被人欺负,被人嘲笑,被人排挤,也在这不毛之地熬了五年,她以为自己还要继续熬下去时,谢启临的出现,就像是她溺水后的一根稻草。
    他是赢朝的官员,一定能够消除她的罪籍,一定能够救她。
    众人惊诧的眼神,护卫们警惕的姿态,都阻拦不了石飞仙的激动,她觉得自己从未跑得这么快过,也从未像现在紧张过。
    然而就在她即将靠近时,两个带刀的衙役拦住了她……
    “这位婶子,请问你有什么冤屈,可以先告诉我们,我们替你转达。”
    “婶子?”石飞仙如遭雷击般看着说话的衙役,这个衙役长着圆脸,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她摸着自己的脸,她竟是到了被人叫婶儿的年龄吗?
    她抬头再看,发现谢启临竟然越行越远,只好匆匆道:“我是你们大人的旧识,请两位差爷让我与谢大人见上一面。”
    “旧识?”小衙役怀疑的看着石飞仙,这个女人穿着粗布衣服,像是服苦役的罪妇,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与他们家大人是旧识?
    见衙役不相信她的话,石飞仙焦急道:“我真的是你们家大人旧识,不信你们去问他,是不是认识石飞仙?”
    贵族女子的名字,一般不会告诉身份低贱的男人,但现如今她已经落得如此下场,哪还会在意名字不名字?
    见石飞仙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衙役勉强点头道:“你现在这里等着,待我去问问。”
    “谢谢,谢谢。”石飞仙连连道谢,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粗糙的手掌磨疼了她的眼眶。
    谢启临打算去郊外看一看今年农作物的长势,听衙差叫住自己,他让马儿停下,低头看着拱手站在自己面前的衙役,“怎么了?”
    “大人,有位妇人自称是您的旧识,希望见您一面。”
    “旧识?”谢启临皱起眉头,回头忘了眼身后,远远瞧见被衙役拦着的灰衣妇人,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一个人,便摇头道,“我在西州并没有认识的故人。”
    衙役闻言准备退下,可是想到那个妇人哀求的眼神,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她说自己叫石飞仙,您一定认识她。”
    石飞仙?!
    这个深埋在记忆中,很久不曾出现过的名字,在这个时候被一个十七八岁的衙役说出来,让谢启临有种荒诞之感。他回头看了眼那个妇人,沉默片刻:“带她过来。”
    灰衣妇人渐渐走近,谢启临看着她沧桑的模样,沉默良久:“石姑娘。”
    石飞仙看着端坐在马背上的谢启临,有些局促的捏了捏灰布裙摆,她身上的衣服是统一配发的,站在身着官袍的谢启临面前,忽然觉得尴尬万分。
    “见过谢大人。”她福了福身,虽然多年没有讲究这些礼仪,但是刻印进骨子里的这份优雅,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洗去的。
    传话的衙役惊讶地看着两人,原来真的是旧识,这个妇人不知是什么身份,行礼的样子与别家的女子就是不同。
    “石姑娘这些年可好?”谢启临没有想到,当年那个一步出八脚迈的贵族小姐,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他看了眼四周的百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石姑娘到茶楼一叙。”
    石飞仙沉默地点头。
    两人进了茶楼,谢启临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石飞仙突然想到,当年她也喜欢挑靠窗的位置坐,每次谢启临与她论诗,也会挑景色好,窗户宽敞的包间,等着她的到来。
    很快差点上桌,谢启临为石飞仙倒了一杯茶,“西州并没有好茶,希望石姑娘不要在意。”
    “我如今能喝上一口干净水便感激不已,又怎么会挑剔茶叶好坏。”石飞仙伸手去端茶,一双粗糙的手暴露在谢启临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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