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这般女子——月下蝶影
时间:2019-07-27 09:09:24

    “郡主剑术超群,下官佩服。”
    “佩服倒是不必了,”班婳揉了揉额头,她头有些晕,说话的嗓音也十分懒散,“陈统领是陛下跟前的护卫统领,我这点剑术在你面前,不过是场笑话罢了。”
    陈统领心想,能拦下这么多杀手的剑术,又怎么可能是笑话?
    “郡主,你怎么了?”容瑕注意到班婳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一探她额头,顿时脸色大变,“你发热了。”
    “来人,去宫里请太医!”
    肯定是昨夜淋太多的缘故。
    他不耐地看向在座几人:“诸位,有什么事稍后再问。”
    班婳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她发热了?
    容瑕忙按住她的脑袋:“别晃。”
    作者有话要说:脑袋别晃,万一听见了大海的声音怎么办?
    
    第101章
    
    被人捧着脑袋,班婳本来又头晕,干脆把脑袋往对方身上一搁,懒得像是没有骨头的美人蛇。
    在场有些人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几眼。
    容瑕转身把班婳挡在身后,“小心胃里难受。”
    班婳长得虽然娇娇嫩嫩,但是从小很少生病,这会儿天旋地转眼昏花,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容瑕说什么她都懒得动弹。
    作为大理寺少卿的刘半山干咳一声,转头看向陈统领:“陈统领,郡主身体不适,我们再打扰怕有些不合适了。”
    “这……”陈统领知道这位福乐郡主在陛下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所以他也不敢真的让郡主带病回答他的问题。昨晚雨大风大,这位郡主手上又沾了血,受惊吓过度患病,倒是……对成安侯痴心一片了,“刘少卿说得有理。”
    他站起身,对班婳道:“请郡主好好休息,下官定会早日抓住杀手。”
    容瑕轻轻拍着班婳的背,对陈统领道:“有劳陈统领了。”
    “侯爷言重,这是下官应尽之责。”陈统领见容瑕护着班婳的模样,对容瑕倒是有了新的感官。他虽然是武将,但因为职责问题,与很多文官打过交道,这些文官大多喜欢善解人意,温柔如水的贤良女子,像福乐郡主上马能射箭,下马能打拳,看到刺客还能提剑的彪悍女子,文官们向来避之不及。
    就像昨夜发生的这件事,若是传出去,说不定会有不少人说嘴,而且不见得全是好话。一个女人再美,但是不一定所有人都能接受她杀人,尽管她也是无可奈何,事情从权。
    至于可怜的京兆尹,从头到尾都不敢开口说话,别人说什么他都跟着点头,反正这里随便哪个都比他权力大,他哪个都得罪不起。
    听到陈统领说不问福乐郡主的话了,他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恨不得立时从椅子上站起身,向成安侯与福乐郡主请辞告退。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起身,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纱绸衣的年轻少年郎快步走了进来。
    哎哟,这不是京城有名的纨绔郎君静亭公府世子吗?
    “姐!”班恒听到成安侯府被杀手闯入后,当下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甚至连通报都等不及,直接闯进了容家大门。容家的下人也不敢真的去拦他,怎么也是侯爷未来的小舅子,未来侯夫人的兄弟,谁敢得罪?
    见自家姐姐有气无力地靠在容瑕身上,班恒急得差点原地蹦起三尺高:“姐,你怎么了,受伤了?伤到哪儿了?有没有请太医?”
    班婳就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转头见班恒急得团团转的模样,忍不住想笑,可是头一晃,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班弟,郡主昨日受了寒,没有受伤,我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容瑕知道班家姐弟两人感情好,也没有因为班恒急躁的行为感到冒犯,“你先请坐。”
    “我姐这个样子,我哪儿坐得下去,”班恒围着班婳走来走去,“她从小壮得跟牛似的,很少生病。可只要一生病,就要遭老大的罪。”
    “你才是牛……”
    虽然已经病得昏天暗地,但是对自己美丽的形象,还是要坚持维护的。班婳额头在容瑕的腰腹部蹭了蹭,哼哼道,“你别晃,我头晕。”
    班恒立刻站住,伸手摸了摸班婳的额头,确实烫得厉害。他瞪了容瑕一眼,想怪他没有照顾好班婳,可是想到还有外人在场,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自家事,自家解决,绝不让外人看热闹,这也是班家人的原则之一。
    见班世子这副担忧的模样,几位大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走吧,万一被人误会他们不关心郡主身体就不美了。可若是留下,郡主乃是女子,他们留在这里也不合适。
    好在容侯爷是个善解人意的,见他们为难,便开口道:“我差点忘了,诸位大人若是想要多了解一些关于杀手的问题,可以去问我的几名护卫。他们受了伤,正在屋子里养伤,几位大人若是不介意,可以去问问他们。”
    “那就有劳贵府的下人带路了。”陈统领当即便答应下来。
    出了主院,京兆伊忍不住感慨道:“福乐郡主,真是女中豪杰。”
    刘半山笑道:“很是。”
    陈统领与这两个文官没有多少交道,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刘半山看了眼沉默寡言的陈统领,脸上表情不变,眼神一转,落到了院墙上。墙砖上沾着一串血迹,几个时辰过去,又经由雨水的冲刷,这串血迹颜色不太鲜艳,看着就像是一串脏污的泥水印在了上面。
    没多久,太医就赶到了,他给班婳请了脉,“请侯爷与世子放心,郡主只是受了风寒,按时吃药,多休养几日,便能痊愈了。不过……”他小心看了眼班恒的脸色,“郡主受了寒,还遭受了一些惊吓,在痊愈前,不宜挪动也不宜吹风。”
    班恒虽然不太愿意让班婳住在容家,但他分得清事情轻重缓急,绷着脸点了点头,没有说反对的话。
    “吃食上可有忌讳?”容瑕知道班婳挑食的毛病,看了眼躺在床上睡得昏昏沉沉的她,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仍旧烫得吓人。
    “大油大腻的东西暂时不能用,”太医摸了摸花白的胡须,“还有辛辣寒凉之物,也是不可入口的。”
    “多谢太医,我记下了。”容瑕接过婢女拧好的帕子,轻轻地放在班婳额头上。睡得迷迷糊糊地班婳似乎觉得头上多了什么东西,便想要把它给摇下去。
    容瑕忙一手轻按住帕子,一手拍着被子,像哄小孩似的,把班婳哄得睡沉过去。
    班恒注意到他这个动作,扭开头道:“我回去把家姐身边常用的下人带过来,这几日我要在侯爷府上叨扰几日,侯爷不介意吧?”
    “欢迎之至。”
    他看着沉睡中的班婳,也不敢不欢迎啊。
    班恒离开以后,很快药熬好了,容瑕叫醒班婳,接过婢女端来的药碗,用勺子舀起来递到班婳唇边。
    还没有回过神的班婳看着黑乎乎地药汁,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就吐了出来。容瑕见她神情不对,忙拿开药碗,拍着她的背道:“是不是胃里不舒服?”
    “嗯,”班婳恹恹地看着容瑕,有些可怜巴巴地委屈味道,“难闻。”
    容瑕尝了尝药,又苦又涩,味道也不好问,他皱了皱眉,这药确实又难闻又难喝。他看向站在身后的管家,“这药怎么如此苦?”
    管家:……
    “侯爷,良药苦口。”
    “没有丸药?”容瑕见班婳面色苍白如纸,柔声劝道,“婳婳,要不你先用一些?”
    被美人用一种哀求又关切的眼神看着,班婳忍不住点头。
    于是一勺子药又喂到了她面前。
    “碗拿来。”班婳拒绝了用勺子喂这种方法。这半碗药,一勺一勺的喂下去,简直就是折磨,还不如一口闷。美人主动喂药虽是好事,但是奈何这种方式实在太过沉重,她承受不起。
    容瑕愣了一下,把药碗递给了班婳。
    班婳端着碗,咕咚咕咚几大口喝下,连吃了好几颗蜜饯才压下喉咙里作呕的冲动。
    婢女端着茶盏给她漱口,她喝了一口吐出来后便道:“不能再漱了,再漱我就要把药也吐出来了。”
    “吃了药好好睡一觉,发一身汗就好了。”容扶着班婳躺下,替她盖好被子,掏出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忍不住在她滚烫的额角轻轻一吻,“安心睡。”
    班婳睁开眼,水润的双眼弯了弯,便闭上睡了过去。
    旁边的婢女觉得这一幕让她有些脸红,忙偏过头去。
    “好好伺候郡主,”容瑕从凳子上站起身,“我一会儿就过来。”
    “是。”
    容瑕走出正院,问跟在身后的管家:“陈统领走了吗?”
    “侯爷,几位大人都已经出府了。”
    容瑕点了点头,他神情很冷,冷得就像是冬日里刚出鞘的利刃,让人不敢触其锋芒。
    “让王曲到书房见我。”
    王曲见到侯爷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弓下了腰。
    “内奸揪出来了?”
    “是两个门房,有人拿他们的家人……”
    “我不想听他们的苦衷,”容瑕头也不抬地打断王曲的话,“按规矩处置了。”
    王曲腰埋得更低:“属下明白。”
    “昨夜若不是福乐郡主,今日侯府就要挂上白幡请人哭丧了,”容瑕抬头看向王曲,“我高估了蒋洛的脑子。”
    “侯爷,属下以为,宁王是坐不住了。”
    宁王性格急躁,又与侯爷不对付。现如今侯爷再度受陛下看重,宁王就用了最蠢的一种解决方法,损敌八百自伤一千。
    “他什么时候坐住过?”容瑕冷笑,“谢重锦似乎是好不了了?”
    王曲愣了一下,不明白侯爷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谢重锦:“谢家大郎确实已经好不了了,只是这与宁王又有什么关系?”
    “以前没有,现在可以有。”
    他不会相信云庆帝会因为他处置二皇子,云庆帝这个人他了解。自私多疑,只有天下人对不起他,没有他做错的时候。宁王再不是东西,那也是他的儿子,这次的事情查清后,云庆帝或许会给他补偿,还会砍掉宁王几只爪牙帮他出气,但是二皇子却绝对不会动的。
    谢家现在不管如何,都等于绑上了宁王这条大船,他要让谢重锦变成谢家一根心头刺。
    “侯爷,班世子来了。”管家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
    容瑕赶出去一看,就看到一行人抬着好几口大箱子过来,还有二三十个男男女女,有做婢女打扮的,有做护卫打扮的,班恒被这些人围在中间,活像街头带着小弟们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
    “班兄弟,”容瑕看了眼放在地上的那几口大箱子,“不知这些是……”
    “都是我姐常用的衣物首饰与一些物件儿,”班恒叹口气,“她暂时在借住在贵府,我也不好拿太多东西,暂且就这么着吧。”
    “班兄弟不必客气,若是有其他需要的,尽管取过来就是,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容瑕带着班恒往内院走,“你与婳婳的院子相邻,我带你去看看院子,但凡有不喜欢的地方,就让下人去改了。”
    “你放心,我对住处不太挑。”班恒的东西,总共就只有一箱,身边除了几个小厮与护卫外,丫鬟一个都没有留。所以他带来的这些人里面,大部分都是伺候班婳的。
    容家的下人发现,这位班家的世子确实格外的好伺候,除了对吃食讲究一些外,其他的竟是没有半点意见。见到容府的美婢,不会多看一眼,也不会欺压下人,更不会没事找事。
    就这样一位公子,竟然被人称为纨绔?
    那京城的纨绔标准也实在是太低了。
    班婳喝了药,昏昏沉沉睡了一觉,用了半碗粥以后,又昏睡了过去。半夜的时候,她醒了一次,屋子里没有点烛火,但是一盏烛台上竟散发着幽幽地光芒。
    这是夜明珠制成的灯盏?
    “婳婳,你醒了?”容瑕见她醒来,忙道,“先别睡,我让人把温着的药端来。”
    “你怎么还没睡?”班婳浑身软绵绵地,刚坐起身又躺了回去。
    “我下午睡过了,”容瑕声音有些干涩,他起身走到门口,对守在外面的人说了什么,又匆匆走回床边,“现在有好一点么?”
    “我现在全身都是汗,难受,”班婳把手伸出被子,结果转头就被容瑕给塞了回去,“太医说了,你现在不能再受寒。乖,别闹。”
    “谁闹了,”班婳干咳一声:“我要去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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