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谋——今昔尚无忧
时间:2019-07-28 08:25:26

   《闺谋》作者:今昔尚无忧
  文案:
  那年,三月动水,湮远的山花,似曾相识。
  谁说,除了朝暮的思念,他已别无长物。
  绿意展开的瞬间,千里烟云,千里风。
  云山之外,十面桃花,弹出水之袖。
  朱门水祭,谁若那远年的回音,
  相信风来必会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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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玄历九年。初冬傍晚,天阴沉沉的。
  北风夹杂着湿气,很快便笼罩了夜幕。
  风一阵紧似一阵,刮得心寒。眼看就要下雪了。
  这时候,在离金家村十里外的偏道上,一行车队正停在那里。五辆马车前后排开。从外表看不出任何的标记。车夫的穿着亦是再普通不过。
  这糟糕的天气,怕是遇上了阻碍。
  随行者不时地看看天,神情有些焦急。
  “大哥,你去请示下吧。这么耽搁下去可不是办法。”
  “小声点。我这也是没辙。主人家都忙着。夫人怕是不好了。这也没个大夫的。老夫人担心的不得了。”
  “就是,咱们不敢添乱。”
  “有什么不敢的。这是没注意,若是注意了也是咱们的不是。”
  “可不是嘛,做下人的本分。还是问问吧。”
  “老山,你哪知道这其中事儿啊。说出来吓死你!”
  “什么事儿啊?”
  “小心,别乱说话!还是不知道的好!”
  几个车夫小声的说话。
  终于按耐不住,为首的站起身。来到中间的那辆马车前。
  略一忖,恭敬的说道:“老夫人,天要下雪了。”
  半响,那车中有人说话。
  “这附近可有落脚的地方?”声音有些嘶哑。
  “回老夫人,最近的村子也要十里开外。”
  天阴下来之前,他就已经打听出来了。原想事先告诉主人家。却因主人家有事耽搁,一时犹豫,不敢搭话,亦做不得主。
  “可有旁的躲避之处?”车内的人又道。
  “回老夫人,前方不远有处荒庙。”他生怕车中之人对此时的回禀生出怪罪。好在对这一代的地形并不陌生。
  “暂且一避吧。”车内人轻咳了声,说道。
  他忙应声,指挥着其他的车夫上路。
  车辘辘而行。甚是缓慢。待他们行至荒庙前,雪便下来了。
  风势未减,夹杂着大片的雪花往人的衣领子里贯。这是南北方交界地,现在的雪虽站不住,却冷意非常。更不是这些人能受得住的。
  荒庙破旧,断壁残垣,只能遮挡些风雪。几辆马车都集中赶至墙里。
  老夫人的车中下来个婆子吩咐生火。有人领命,一众人等简单的弄了吃食。
  管事的接着吩咐御寒的物什。忙碌了一阵子才见消停。
  “老夫人,您可下了决心?!”那婆子回到车上说道。小心的坐在一旁。把暖炉往老夫人近前靠了靠。
  “容我再想一想——”车中,一打扮普通的老妇闭着眼睛,歪在软垫上说道。原本安详的神情突地一变。随即叹了口气。
  “老奴这是为您着急呀!那头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了。那车上都没个动静的。不如趁着这风雪——”婆子压低了声音道。
  “咳——也罢!既然老天都助我,便手脚干净些吧。”说完,那老夫人紧咳了几声,睁开眼睛,隔着厚帘幕的缝隙看了看外面。拿过佛珠。复又闭上。嘴里不停的叨念着。
  那婆子看在眼里,嘴角几不可闻的翘起。又在老夫人跟前说了几句。
  夜里的风更大了。气温急速的下降。雪落在车顶积了厚厚的一层。荒凉无人的地方白茫茫的一片——
  “嬷嬷,我胆子小!”一个丫鬟颤声道。
  “胆子练练就大了!这可是个机会。但看你要不要!”
  “真的?嬷嬷没唬我?”丫鬟眼睛发亮。看着一脸笑意的嬷嬷。
  “我什么时候唬过你?现在咱们府上是老夫人掌家。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嬷嬷算计的看着丫鬟。心中暗笑。这丫头真会装。不了解她还真让她给骗过了。
  “可万一——”丫鬟迟疑。
  “没有万一!”嬷嬷斩钉截铁。
  丫鬟心下大定。她可不想做亏本的买卖。这件事一个弄不好,她就会被封口。到时候小命上哪里要去?
  府上谁不知道这婆子的手段。看着丫鬟暗暗欢喜的模样,嬷嬷翘起了嘴。事成之后就容不得她了。且先让她高兴高兴。
  “夫人!您醒醒啊!夫人!小姐被老夫人那边抱过去了!原本就那么柔弱,这折腾下来可怎么好!奴婢拦不住——夫人!您快醒醒吧!”一个丫鬟小声的对着一位面容美好的女子说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那女子却是没有一丝的反应。苍白的面上仿佛罩着一层黑气,那丫鬟吓了一跳。忙伸手摸了摸,有温度,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夫人这是什么命!人道是风光的位置。却是被人压得死死的。偏偏夫人又不说。哪有孩子那么小。这种天气跟着出门的?分明是没安好心!
  恰恰是半路上夫人犯了病。如今人事不省——
  外面的风刮的?人。
  雪也没有停的意思。那丫鬟又叫了一阵子。女子仍是没有回应。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想了想,掀起帘子向外张望了几眼,风呛进来,便急忙把帘子撂下。嘴角动了几下,想再喊那女子。又怕控住不住情绪,惊动了旁人。便忍住眼泪,咬住唇,默默的垂下了头。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得守着夫人。但愿老天保佑。她在心中不停的默念。
  雪更大了——
  接近午夜,舟车劳顿的人们挡不住困倦。纷纷睡去。
  有两个身影急慌慌出了破庙。
  裹着厚厚的衣衫。守夜的见了未敢言语。
  “嬷嬷,那老山不会坏事吧?”
  “不会。”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嬷嬷等等我——”两个人跑出了很远。不晓得是什么地方。
  嗷嗷嗷嗷——那是狼的叫声!
  “有狼!”
  “嬷嬷快跑!”
  尽管没看见狼的影子。可那声音可怕至极!
  有命在什么都好说。命没了她的心思全是泡影。她拉着嬷嬷拼命的跑——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两个身影急慌慌赶了回来。几乎是连滚带爬——浑身的雪白,于这荒野之中遁形了一般,身后的印子,很快被风雪盖住——
  这风雪足足刮下了一天一夜。这在初冬是罕见的。
  金家村的人都说是村西的金三媳妇惹了产祸而至。那金三悲痛成疾。见天儿的守在坟上。那风雪夜里也不例外。天亮的时候,还抱回个孩子。说是那媳妇生的棺材女。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一时间这方圆几十里都传遍了。
 
 
第001章 鬼腹
  “再哭就让村西的棺材女把你带走!”屋里传来妇人的呵斥声。
  哇——孩子的哭声更大了。
  啪——又传出男人猛摔盆碗的声音。
  紧接着大喝道:“你这娘婆乱嚼舌根!”又稍缓语气:“小郎莫哭了!别听你娘的!”
  天色还早,不让孩子出去耍。弄得滋哇乱叫。
  男人的脾气上来了。
  “我又没的瞎说!谁家不这么说的!”那妇人不服气的对着自家的爷们嘟囔。把手里剩下的半碗水,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坐到炕沿。
  “人家说人家的!唉,那孩子挺可怜的,说这些个咸的淡的做啥!”男人制止。
  门窗都开着,左邻右舍听见了不好。他忙敛了声音。磕了一下手中转动的两个石球。瞪了瞪眼,那妇人缩了一下。她害怕他发火。
  “克死多少人了?她可怜个啥!”跟了句。便不敢再出声。
  那小郎却说道:“娘,那棺材女给我糖吃了。”从兜里掏出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递给妇人看。
  “我的个祖宗!快扔了!晦气!”妇人一把抢过了孩子手中那黑乎乎的东西。顺着窗户撇了出去。
  “哎哟,这什么东西,张家的,可吓了我一跳!”后窗户底下正好过个人。
  “不干净的,快吐一口唾沫!他二婶子!”妇人忙开了自家的后门,迎二婶子进来。
  “咋了这是?”二婶子不明所以。
  “还不是那个棺材女给了小郎脏东西。那怎么能吃哟!”妇人厌恶的抖了抖手。
  二婶子一听,急忙吐了两口唾沫。这才进了屋。
  屋中的男人没应声。只点了个头。眉头却拧在了一处。
  二婶子却是不在意。看着小郎说道:“小郎俊的像画上的仙童呢。这一晃啊都该进学堂了。”
  妇人听得二婶子夸赞儿子乐得合不拢嘴巴。
  坐在炕上的男人却是合着眼。没有听见一样。
  “可不是嘛,赶年都七岁了。只是这先生选人的条件听说难了。不晓得能不能过呢。”妇人担心的说道。
  二婶子笑。上前摸了下小郎的头。
  小郎此时不哭了,听说上学堂的事,眼睛睁的大大的。对着前来的二婶子做了一个鬼脸。
  “小郎端的讨喜。你们两口子就放心吧。”二婶子嘴儿会说。
  男人却是用手戳了一下小郎,意思不可没规矩。
  “没事没事,戳怪孩子干啥!”二婶子在床边的竹椅子上坐下。
  “读书若是还这么昏头,不读也罢了!省得丢脸!”男人放下手中的石球。下了炕。向门外走去。把闲话的时间让给女人们。也实不想听这个二婶子东家长李家短。
  外面天还没黑,小郎一看爹走了。也活跃着下了地。跑出去耍了。
  妇人这才凑过去和二婶子说话“二婶子有什么事就说吧。”
  二婶子知道张家男人的脾气,也不介意。压低了声音:“前一阵子夜里发生了件怪事!”两只眼睛向上挑着。
  妇人忙哦了一声,等着二婶子说下文。
  二婶子清了清嗓子接着低声说:“听说村西的那棺材女被打的没了气,扔到了乱死坡上的。可第二天又好端端的回到了金四家。当时可是吓坏了金四两口子。好多人都听到了金四媳妇大喊鬼叫的声音。你说吓人不?”
  妇人觉得汗毛竖起来了。忙说道:“还有这事儿?!怎么一点风儿也没听到?那就是个邪性的,不然怎么会生在棺材里的。天生的不吉利!”
  二婶子点头应和道:“金四家的奴才说的。在金家受了气才敢偷着发泄,金四不让往外说。他们家的事儿没几件光彩的。听说她那哥哥雁栋梁这次也要去读书。和那种人扯上哪还能有好事?!我来就是想咱们几家联合找里正去说说。不能让大家跟着倒霉运!”
  “还真是这个理。等男人回来我和他商量商量。”这头等大事自然是要和自家的男人讲的。
  二婶子见自己此来的目的达到了。并不多留。说了一会儿别的。就去了别家说项。
  咳咳——一间简陋的屋子里传出了咳嗽声。
  夜静,越发的突出了咳声。
  昏暗的油灯忽忽闪闪,衬得秋夜有些冷清。
  “没事就睡了吧,点灯熬油的还得我添补。明天早点起来。和元宝把山货卖了去。”门外有人说道。
  屋中的咳嗽声又连续了一阵子,方传出应答:“是四婶娘。”有气无力的声音。
  雁无伤这死丫头倒是乖顺了?!门外的人不再说话。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脚步声才渐渐远了。
  而屋里子的雁无伤却是坐了起来。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因为四婶娘突然到来而躲在角落的哥哥雁栋梁。
  雁栋梁此时怯意稍减,呐呐的开口说道:“妹妹,别怕她。哥哥以后不躲了。”
  雁无伤点了点头。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孩子能说出这番话已经不易了。她靠在硬邦邦的床头上。感觉骨头支不起来。去山里一天累着了。
  这身子不济。天凉还有些咳。再加上之前的受过伤。精神明显不足。实在是弱的很。
  “听哥哥的。不过,哥哥还是少来一些。若是四婶娘发现就不会让你上学堂了。”
  雁栋梁感于妹妹为她着想。心里一阵的难过。他走到了床边。轻轻的理了理她的头发。妹妹瘦的小脸脱了相。一双眼睛更显得大了。他恼自己的没用。妹妹刚好没几日。他们就欺负她干活!他却只能眼看着,没有法子。
  雁栋梁穿着破旧,衣襟上的补丁都重了茬。为她理发的手有着粗粗的茧,把原本就糟糕混乱的发带了起来。清瘦的面上挂着怜爱。
  雁无伤心中微动。这个小哥哥受的苦比她多了不知多少。只比她大一岁。
  “哥哥,我还能受得住。”
  雁栋梁重重的叹息。他现在没有办法保护妹妹。唯一的指望就是读书,将来有出息,有作为。
  “哥哥知道。妹妹要时时顾着自己。莫同坏人置气。”
  雁无伤点头答应。雁栋梁见时间不早,怕那四婶娘再来个回马枪。便悄悄的溜出了门去。
  次日,天不亮,奴才元宝便来喊雁无伤。
  要卖的山货装在了篓子里。两个人各自背着一个。
  “走快些!老刁在大门等半天了!”元宝没好气的说。老刁只车夫,人倒还和气。
  背篓对于元宝来说不费劲儿。对雁无伤来说就成了负担。八岁的她,身量却只有五六岁的样子。背篓显得比她整个身子还大。
  明明可以直接放到骡车上,却故意折腾妹妹。这个奴才就是条恶狗!雁栋梁在不远处看着妹妹被欺负。暗暗的咬牙。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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