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叫我战神——绝歌
时间:2019-07-28 08:27:57

  主干道是双向的八车道,车道上停满了车,这些车的车门都打开着。
  从车到屋檐下这一路的地上都趴着不少尸体,这些尸体都是头向着路边,有些甚至还保持着爬行的姿势,估计是没爬到路边就死了。
  更多的尸体堆积在路边,且已经开始腐烂溶解,有嫩芽从它们的身上长出来。
  有些人还活着,正在屋檐下尸体堆旁艰难地蠕动,发出痛呼的呻(吟)声和呼喊声。
  莫卿卿握着匕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手和身子都在哆嗦,不受控制地哆嗦。
  如果她有家,如果她有落脚的地方,她一定不会在这时候出门往体育馆走,她一定会躲在家里关好门窗清理干净还处在萌芽状态的植物,守在家里等部队将大马路上的这些植物清理掉再出来。
  她知道蘑菇是通过孢子传播的,这些孢子可以通风过和经行的动物传到很远的地方。她还知道自然界中有一些寄生真茵会寄生在蚂蚁和蜜蜂体内。冬虫夏草就是一种叫做虫草茵的真茵孢子感染了蝠蛾幼虫长成的。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路走来,是不是已经感染了那些飘在空气中的真茵孢子,她不敢去深想。她只知道她待在那家小旅馆是不会有活路的,这时候只能往体育馆和市政府的方向去求生。
  有一个皮肤变成绿色、身上裹覆着层白膜的人朝着莫卿卿爬过来,口里嘶哑地喊道:“救我,送我去医院……”
  莫卿卿往后退了退,她见那人还朝她爬来,转身快步往回跑。
  她的双腿发软,差点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莫卿卿怕极了。她想到万一自己被感染了,最后也成那模样就太可怕了。事实上,这可能性太大。那么多人都没能幸免,她全无防备的在露天地里走了这么久,想要例外,几乎是不可能的。
  莫卿卿边走边哭边抹泪。她没敢走主干道,而是绕到靠近主干道的一条只有双车道的高楼之间的路走。
  路上依然是塞车塞得严严实实的,好在这条街的屋檐边没什么死人。
  她拐到这条街道上走了没多远,突然看见一家便利超市的卷帘门半开,货架倒了下去,只有一个门面大的超市里全是死人。有一个人就死在门口,脑袋都被砸扁了,旁边还掉了个带血的换轮胎用的千斤顶。超市里的这些人身上几乎都有伤,像是进行过激烈的争斗。他们死后,身上也长出了蘑菇,只是没有她之前见到的那些死在外面的人身上多。她抬眼朝被拉起来的卷帘门看去,见到卷帘门有撬过的痕迹。
  她怀疑是昨天下雨后,有人发现情况不对,弃车逃到路边,撬开了超市的卷帘门进来躲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相残杀,都死在了这里。
  小超市里的情况太可怕,莫卿卿不敢久留,又继续朝前走。
  不少沿街店铺的卷帘门被撬了,有些没拉严实的卷帘门后面还有呻(吟)声和痛呼声。
  莫卿卿走着走着,忽然“哗”地一声,一团绿汁伴随着蠕动的鬼手藤残枝烂叶从楼上掉落在距离她不到三米远的右前方。
  莫卿卿被吓了一大跳,愣在原地。
  楼上,又有鬼手藤掉下来,一团一团地往下掉。
  莫卿卿往后退了三四米,又再探头朝楼上看去,只见有一把铲子正铲着鬼手藤探出阳台往楼下抛。那把铲子上满是绿汁,被腐蚀出不少洞。
  莫卿卿吓出一身冷汗。她要是再走快几步,让这鬼手藤砸个正着,自己的脑袋估计就被融没了一半。楼上的人清理自己家的鬼手藤,光顾着他们自家清爽干净,就不管楼下行人的死活了。她气得直跳脚,大叫一声:“没公德心的人死户口本!”
  楼上抛下来的鬼手藤断枝残叶一团团地洒得到处都是,就连墙上和别人的门上都溅了不少。她要是想要再过去,就得踩着这些能把门都腐蚀融了的鬼手藤过去。
  莫卿卿气得直咬牙。
  楼上传来一声粗犷的大骂声,还叫嚷着:“你本事你出来,老子弄死你!”
  紧跟着楼上又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大骂声,骂莫卿卿没公德没口德,以及各种难听的骂话不绝于耳。
  那不绝于耳的滔滔大骂声中,楼上传出很多推窗户的声音,就连对面的窗户前都出现了不少人影。
  楼上另一户人家又发出一声尖叫:“老公,楼上的人把这鬼东西倒我们家阳台了——你快来看——”
  再然后,又有一户人家爆出破口大骂声,楼上楼下就骂开了。
  骂了几句之后,莫卿卿一探头就见到三楼有人探出头朝四楼骂去。
  四楼往楼下抛鬼手藤的那户人家大声回骂着,且铲起鬼手藤抛向三楼的人。
  一铲子断枝残叶混着绿汁的鬼手藤浇了三楼那人满头满脸,那人捂住脸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声。
  莫卿卿见到四楼一个粗壮的男人手上拿着铲子,探头朝楼下看来。他目光凶狠地瞪她一眼,又飞快地缩了回去。她打个激灵,扭头就跑!
  她跑出去没多远就听到身后有东西砸落在地上的声音,回头一看,就见到一大堆鬼手藤落在自己刚才站的地方,还有绿汁已经溅到自己的裤脚。
  她的牛仔裤立刻被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洞,破洞处的皮肤火烧火燎地痛。
  她跑远了些,才卷起裤脚查看。她的腿上沾了几滴绿汁,绿汁附近的皮肤都变成了绿色,还有脉络状的绿色朝着周围扩散。
  有毒啊!
  莫卿卿想起路上看到的那些浑身绿色死状极惨的人,牙齿都在打颤。她恨不得冲到楼上找那人拼命。
  三楼被鬼手藤泼到脸上的人叫得凄厉至极。有女人急切慌乱地大喊着“老公”,有小女孩惊恐地大喊着“爸爸”,还有周围邻居在喊“这是杀人啊”,惨叫声与叫喊声混作一团。
  莫卿卿含着泪,拧开矿泉水冲了冲伤口。她的腿上大大小小的沾了有四处,其中三处只有绿豆大小,大的那一种有硬币大小,皮已经没有了,露出里面的肉,肉往外渗出绿汁,看起来格外恐怖。她用力地挤了挤伤口,那火辣辣的刺痛感痛得她直哆嗦,伤口处挤出来的血都是绿的。
  她拼命地冲洗着伤口、挤着血,很快,一瓶矿泉水就没有了,好在伤口周围那像蜘蛛网似的脉络已有消退的趋势,伤口处挤出来的血也有了些血色,不再呈绿色。
  楼上,男人的惨叫声没有了。
  女人发出“啊啊——老公啊——”的哭嚎声。
  莫卿卿握紧匕首,很想把这腿上被绿汁沾到的肉削下来,可当匕首落到伤口上传来的钻心痛意,让她再下不去手。
  可……万一会死呢?
  莫卿卿不再犹豫,咬着牙用匕首,一直割到见到新鲜的血肉。
  她痛得哗啦啦地流泪。
  用刀子割肉的地方,也向外流着血。
  莫卿卿没有纱布,她只能用匕首把T恤割下来一截缠在伤口上,将伤口包扎起来。
  她处理好伤口,站起来,看了看楼上,很是气愤难平,但她心里明白,现在更重要的是逃命,自己现在的情况,不能陷进更多的危险中。
  莫卿卿又朝地上那些从楼上抛下来的鬼手藤看去。断成一截截的鬼手藤还在动,有些触须正往水泥地中钻去。
  她莫名地想到了绿萝。绿萝掐下一截插(进)土里或放在水里,很容易再长出新的根茎活下去。绿萝的藤上还长有根须,如果截下的那截有根须,只要保持水份充足,基本上都能活下来。
  这鬼手藤在水泥地和瓷砖上都能生根发芽,断成一截截还会往地里扎根,生命力极强。害了人的四楼那户人家的阳台上很可能还有鬼手藤种子和残茎留下,他们仍旧处在危险中。
  莫卿卿看看自己受伤的脚,并不想提醒他们,抿紧嘴,扭头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了好久。
 
 
第6章 
  莫卿卿的腿上有伤,每次抬脚、迈腿、落地对她都是痛苦的折磨。腿很疼,她不想死在路边就只能忍痛继续往前走。
  公路上的植物、蘑菇长得很快。她早上起床的时候,植物只到车轮一半多的高度,到现在已经把轿车的轮胎、一半车门(前面出门写过淹没车轮)全淹没了,甚至一些藤蔓植物已经把小轿车给完全包裹了起来。那种巨型的大蘑菇从早上的遮阳伞大小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到了能把一辆越野车顶遮盖大半。
  植物已经逐渐蔓延到墙角下,可供她落脚的地方越来越少,很多时候她只能迈开大步从草丛中跃过去,她的裤子、腿部被那种看似柔软,实则有刃的锯齿草割得不成样子。锯齿草看起来柔软,但只要碰到它,草叶便立即绷得笔直,变成一把锋利的锯子,把她的牛仔裤划出一条条口子,连同她的腿都被划得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如果她没有在这些植物把路彻底封死前找到救援,她很快就会变成这些植物的养分。死亡的威胁让她心急如焚、充满恐惧,连腿上的伤觉得不那么疼了,也不在乎锯齿草会不会再在她的腿上添几道新伤口。
  她唯一庆幸的是沿途的路上长着很多那种呈铁锈色的荆棘植物,它们的铁锈球诱惑着消灭着大部分鬼手藤,有效地扼制了鬼手藤的生长和蔓延速度。她发现有鬼手藤的地方,几乎都会伴生有铁锈球。
  她认为如果不早点把这些植物清理干净,估计到明天,它们就能把沿街两侧的这些建筑、商铺的大门给封得严严实实的,到时候屋里的人想要逃生,连门都出不了。
  不过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连她自己都觉得屋里比外面安全,且很少有人出来清理外面的植物,只偶尔能看见一两间临街的小商铺开着门,有人穿着防水服、戴着厚厚的塑料手套和口罩、拿着铲子在清理门口的植物。
  不时的,有楼上的住户从阳台、窗台往楼下倾倒清理出来的植物残枝。
  莫卿卿即使是紧贴着建筑物的外墙走,仍难免被一些汁液溅到。好在这些植物并不全是鬼手藤这种带有腐蚀性的,暂时对她造不成什么实质伤害。至于有没有毒或别的危险,她不得而知。
  陆陆续续的,沿街两侧的人多了起来。偶尔还能看到街对面有三两成群的人在墙根下行走。这些人几乎个个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头上戴着头盔、帽子,脸上戴着口罩或蒙着围巾,手上拿着棍子、菜刀之类的东西。走在外面的全是成年人,没有老人,也没有小孩。
  莫卿卿见到的行人都彼此距离很远,中间有着无数危险的植物阻隔,歇了结伴同行的心思,全神贯注地赶路。
  她走饿了,便把兜里压扁的那盒泡面取出来,边走边往嘴里塞。
  她走到一家酒店前,远远看进大堂,依稀有工作人员还在上班,并且还有电,不由得停下了步子。这酒店看起来似乎很安全,她犹豫自己要不要住进去,可是酒店里面装修的豪华,又摸了摸自己兜里的钱,她连一晚的房费都付不起。
  莫卿卿默默地看了眼酒店,又继续赶路。
  她走出了大概有半条街的距离,天色忽然暗了下来,乌云翻滚,刮起了大风。
  风太大,飞沙走石,公路上的植物东摇西晃,发出哗啦啦的摇颤声,那些打开的车门更是被吹得在风里不断地晃动,咔嚓咔嚓的陆陆续续被风折裂吹远。
  莫卿卿想起昨晚的那一夜风雨和室外随处可见的尸体。她不敢再走下去,调头就朝刚才见到的酒店跑去。那是离她最近的还开着门能求生的地方。
  这段路是她刚走过的,路况熟,她瘸着腿忍住痛,飞快地往回跑。
  她没用几分钟时间便跑到了酒店外。
  酒店门口是停车场上,长满了蘑菇和杂草,就连通往大堂的车道上都长满了色彩斑斓的蘑菇,还有锯齿草、鬼手藤、一株约有半人高长得有点像喇叭、散发着糖果甜味的大株植物,以及一些不太起眼的不知名灌木类植物。她看到鬼手藤旁边有一株铁锈球,鬼手藤都围绕在铁锈球旁边,便踩着蘑菇、锯齿草等快步往酒店大堂跑去。
  她推开酒店大堂门口的旋转门冲进去,有服务员朝她看来。她站在门口,按住胸口用力地呼吸,腿上的伤口传来疼痛难忍。
  她转身,隔着玻璃朝外望去,见到外面一片昏暗,酒店外种的树、地上长的草被大风不断旋转着撕扯,长在车顶上的巨型蘑菇都被掀翻了。
  突然,有女人的尖叫声传来:“快让她出去!”那声音尖锐中带着凄厉。
  莫卿卿回头,一个看起来有二三十岁、穿着时尚的女人正满脸惊恐地看着她。那模样好像她身上有什么传染病似的。她这才注意到酒店的大堂里聚集了不少人,还有好多人提着行李。
  尖叫的女人的旁边还站着一对老夫妻,像是她的父母,他们还带着一个孩子。
  那女人见到莫卿卿回头看来,又朝她指,说:“出去!”又面向酒店的保安叫:“快叫她出去,我们还带着孩子!你们怎么办事的,怎么能放她进来,你看她身上多脏,万一被传染了怎么办!外面可都是尸体,说不定带着传染病。”
  那声音又尖又利透着无比的恐惧和惊惶。
  莫卿卿回头看向屋外,这时候让她出去,那跟让她去死有什么分别?她看向大堂中的其他人,发现他们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恐惧,那面色很不好看。
  站在离她约有四五米远的保安对她说:“你出去。”随即脸一绷,吼她:“出去!”
  旁边有四五十岁,剃着小平头,个子至少有一米八,显得特别高壮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他对那保安说了句:“别这样!”在距离莫卿卿大概一米多远的地方停下,问:“小妹妹,你从哪里过来的?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莫卿卿狐疑地看了眼这中年男人。
  那女人又尖声叫:“你让她出去!外面那些东西有毒,会传染会死人的!”
  莫卿卿没理那女人,对中年男人说:“我从一中附近过来的,天亮就出门了,走到现在才到这里。路上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是很可怕的植物和蘑菇。有种我把它叫做鬼手藤的植物,见到了一定要离得远远的,但凡碰到它的东西都会被它的触手抓住,然后它就会喷出有腐蚀性的汁把抓到的东西融了。”她说完,看了眼那还在尖叫着让保安把她赶出去的女人一眼,不再说话。
  中年男人对莫卿卿和言悦色地问:“见到有部队吗?”
  莫卿卿摇头,说:“没见到,路上塞车,把路塞得严严实实的。”
  中年男人又问了些别的情况。
  莫卿卿把她见到的都说了,说:“我知道的就这些,没别的了。”
  中年男人见问不出别的什么,客气地说了句:“谢谢啊。”对保安说:“把她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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