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劭早于小乔来过这里,提过一句她今日会晚起。见她跟平常差不多时间就来了,徐夫人的态度也如常,并没问什么令人尴尬的话,不过和小乔闲谈几句,最后提及小乔的弟弟。说,自己已经亲自吩咐下人将要住的屋子收拾好了,就等着她的阿弟早日过来。
徐夫人的这个表态,让小乔彻底地放下了心。
毕竟魏家乔家之前有世仇。自己嫁到魏家到现在,虽然祖母一直很好,和魏劭的关系,最近也渐渐开始破冰,有了缓和的迹象。但她毕竟是嫁出了门的乔家女儿,按照现在的看法,她整个儿就是魏家的人。魏家接纳自己这个儿媳妇,和接纳自己的娘家人,完全是两回事。
算着使者一行人出发的时间,应该也快到幽州了。小乔就这两天还想,万一要是魏家这边不主动开口留弟弟在家里住的话,自己是否要考虑怎么委婉地探听一下口风。
和弟弟同行的使者是无妨的,自然安排住驿舍。弟弟远道而来,也安排住在驿舍,若从前自己刚来时这样,也就罢了,现在还这样的话,先不说难看不难看,她自己心理上的这一关就有点过不去。
现在徐夫人主动提到这话茬,原来早把事情办了。小乔十分的感激。急忙向她道谢。
“你的阿弟,便是二郎的小舅子,都是一家人,有何可言谢?”
徐夫人微笑道。
……
小乔从北屋出来,心情颇愉快,连身上的不适感仿佛也消除了大半。转到东屋。
平常她来东屋,朱氏就是一张阴阳怪气脸。
今天更甚。
那种冲天的厌恶她的气味,她还没进去就能闻到了。
不过现在,应该是知道徐夫人也护着的缘故,朱氏除了给她脸色看,别的倒也没什么。小乔也习以为常了。
今天唯一有点意外的,就是又看到了姜媪。
姜媪自从断了腿,已经很久没露面了。今天还是头一回。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姜媪,小乔总是想起容嬷嬷。一个朱夫人加上一个容嬷嬷,可想而知,小乔是有多不想来东屋。
偏偏朱夫人像是得了受虐症,明明那么讨厌看到自己,偏不学她的婆婆徐夫人,主动开口免去了儿媳妇的晨参礼,非是天天要让自己到她跟前给她添堵。
小乔参完了婆婆,很快也就把刚才出来时那位容嬷嬷盯着自己的两道目光给丢开了。她回到自己房里,这剩下的大半个白天,就都归自己支配了。
前次徐夫人大寿,她送的那卷经文,小乔留意到徐夫人平日时常有翻阅诵念。因为经文毕竟是她在娘家时抄的,对于徐夫人的视力来说,字体未免小了些。前些时候,她打算重头开始另抄一卷字体大些的经书送给她。也已经起了个头。这会儿回来也无心再休息,怀着对徐夫人的感激之心,卷起衣袖坐下来,磨了墨接着抄了下去。
中午魏劭也没回,小乔自己用完饭,稍稍合了一眼,起来后又接着抄。抄完了一段,需要换支大些的毛笔框写引文时,感觉手头的那支笔有些秃了,用起来不趁手。
魏劭的书房离卧房不远,就隔了一道走廊。
他的书房里肯定有适用的毛笔。
要是像从前,他还拿剑指着自己鼻子那会儿,小乔自然不会进他的书房。
但是现在稍微有点不同了。男女之间,只要经历过了真正的肌肤之亲,还是像昨晚那种疯狂劲儿,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心理上应该多少都对会对方多出一种亲密感。
何况只是去拿一支毛笔而已。
小乔起身,穿过走廊,经过两个正在扫院子的粗使仆妇的身旁,到了魏劭的书房门口,推门进去拿了支合适的笔,随后就出来了。
……
入夜戌时末,魏劭回了房。
刚进来时,他似乎还披着在外头的那层“君侯”的皮,看起来居然一本正经的。
要不是小乔的下面到了现在走路摩擦起来还是带了那么一点的不舒服,仅仅看他这张一本正经的脸,她还差点会以为昨晚是自己在对他施虐。
不过很快,他那张君侯皮就扯下来了。
进去浴房后没多久,小乔就听见他叫自己也进去。有点不情愿地进去后,他让她帮他搓背。
搓背就搓背吧。搓着搓着,就变成了他替她揉捏全身,揉了几下,他又露出兴致勃勃的样子,最后抱着她上了床,又要干昨晚的体力活儿。
昨晚惨痛教训历历在目,下面的痛到现在还没消完,他手刚伸过来,小乔立刻死死怀抱着枕头不放,哭丧着脸讨饶,说疼,还很疼,晚上洗澡时,碰到水都疼,才刚上过药的。
魏劭的勃勃兴致被她给打断了,有些扫兴,没脸没皮地说要看一眼才信。小乔脸都红了起来,起先不肯。被他再三威胁,半是强迫,半是顺从地还是让他看了。
她那里的肌肤颜色是淡淡的粉红,柔嫩的唇边果然被摩擦的破了层皮。才一个白天,确实还没好。涂着层薄薄的药膏,烛光下像是朵莹润润的花,极是漂亮。
魏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喉结又动了一下。
小乔原本拿枕头捂住了自己的脸。过了一会儿,感觉他没动静,便微微搬开枕头看了出去,见他还盯着看,仿佛有点出神,急忙放下腿,拉回了裙摆遮住,人也坐了起来。
“我没骗你吧?”
她的脸颊还是红红的。
魏劭吐出一口气:“且放过你吧。”
小乔一口气还没舒完,吃惊地看到魏劭又抓了自己的一只脚,捧起来抵在他的腹部,揉捏了几下,再将她另只脚也一并抓了过来。
小乔有点怕痒,脚底心更是敏感。被他才捏了三两下,忍不住就笑,一边吃吃地笑,一边要抽回来脚。
他抓的很紧,抽也抽不动。
魏劭一手捉着一只玉足,反复地捏了好一会儿。
乔女两只脚丫子,果然如陈瑞那厮所言,极好。白嫩宛若玉笋,捏着肉绵绵的,搓着搓着,他竟又被撩拨的有些起来了。
陈瑞那日口中的污言秽语,说曾御她御的如痴如醉,他自然是不信的。
他出征前的那个晚上,才刚刚夺了她的处子身,之前在石邑又何来这样的事?
只是,陈瑞那厮既然说的有板有眼特意点出了她脚,倒可以推断,至少她的脚,那厮是落过眼的。
魏劭心里忽然涌出一种犹如私属之物被人觊觎走了的不快。忽然屈抬起她的一条腿,低头张嘴,狠狠一口就咬了下。
小乔被他玩脚玩的头皮发麻呆呆愣愣,突然见他又咬自己,疼的低呼了一声:“你做什么!”
魏劭松开了她的足,望着小乔慢吞吞道:“陈瑞那厮当日在石邑时,可也这样咬过你?”
小乔很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提那个她都快忘记了的陈瑞,还问这种没头没脑的问题。摇头道:“没。你提他做什么?”
魏劭心里忽然又舒服了起来。盯了她的双足片刻,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他按住了,压着她的足心沿着自己的腹部往下而去。
小乔被他的动作给惊呆了,眼睛越睁越大……
小乔并没费多大的力气,继双手之后,以玉足再失清白的代价,总算逃过了今晚的难关。
两人洗了洗,他抱她躺在了床上,让她枕他的臂膀上,自己单臂搂住她。
很亲昵的睡姿。两人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姿势一起睡觉。
灯还没灭。
小乔闭着眼睛睡了一会儿,悄悄睁开眼睛,看了边上的他一眼。
他闭目,神情平静,仿佛睡了过去似的。
但小乔知道他应该没睡着。
她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再过几天,我伯父派的使者会到渔阳,我的阿弟也同来。你应该知道的吧?”
魏劭淡淡地“唔”了一声。
“早上祖母说,让我阿弟住在家中。我很是感激祖母的安排。”
小乔说完,留意着他的神色。
魏劭依旧闭着眼睛。也没什么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道:“祖母既安排了,照做便是。”
他的眼睛依然闭着,也依然看不出有别的什么表情。
小乔沉默了片刻,说道:“白天我进过你的书房,拿了一支毛笔。想起来跟你说一声。”
魏劭这次很快地道:“无妨。你若有用,进去便是。”
小乔轻声道:“多谢夫君。”
魏劭慢慢地睁开眼睛,转过脸,看了她一眼。
小乔朝他微微一笑。
第48章
魏劭接连几个白天都很忙碌。基本早出晚归。昨晚回来的早些,起先也独自在书房里处置公务。后来有些晚了,见他还没回房,小乔给他送了碗点心过去。回房后告诉小乔,说因为临时有事,今天要去数百里外的涿郡一趟,三两天就回来。小乔一早送走了魏劭,如常在房里抄着经书,随后魏劭派了个亲兵回魏府取东西。说昨晚忘了一卷放在书房柜格里的牍文,请女君取来,让来人带走。
当时小乔去书房送点心的时候,他点心没吃几口,自己倒成了他的入腹点心。后来回房也匆忙,他大概便忘记了。
小乔知他应正等着取了牍文走,急忙到他书房,在指定的柜格屉里找到了魏劭要的文书。
她转身待去,却又微微迟疑,脚步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她看到其中的一个柜格里,放置了一个匣子。
之前,她刚到魏家,住进如今这间屋子的第一天,因为无意地动过这个匣,魏劭当时还质问过她,随后次日,他就拿走了。
当时她就猜想,这个匣子里装的东西对于他来说,一定具有特殊的意义,所以他连碰也不让之碰一下。
小乔的视线落到匣子上,看了片刻。
她知道不应该动。但修养终究不够,最后还是忍不住将匣子从屉里取了出来。
匣子上锁,不是普通的锁,而是九宫格,类似于密码锁。
匣子不重。木头本身应该就已经占了重量的大比。小乔抱靠到耳边,轻轻晃了晃,感觉里面装的,应该是类似于书信或纸张的东西。
出于直觉,小乔眼前就浮现出了在中山国里曾遇到过的苏女的样子。
前世魏劭宠她多年,大乔死了没多久,就封她为后。
这个曾陪伴魏劭成长的大了他两岁的女人,对于魏劭来说,应该是一个极特殊的存在。
确实,那样一个丰艳双绝,又媚到了骨子里的女人,连她见的第一眼都有些入神。
小乔原本对自己容貌也算满意,但和这个女人一比,容貌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身条更不能比。至于风情,大约她这辈子都修炼不出来了。
何况是男人?
小乔将匣子照原样轻轻地放了回去,匆匆转身出来,将取出的牍文交给亲兵带走。
……
第二天,得到信报,乔越派来的使者杨奉和乔慈一行人快抵达渔阳。随从有二三十人,打着兖州刺史的旗号。
徐夫人十分重视。指派魏俨出城去迎。随后又让小乔也一道去。
马上就要见到弟弟的面了,小乔心情既期待又高兴。换好正装出来到大门外,看到魏俨已经带人在等着了,侧旁停了一辆夏日乘坐的双辕辎车,顶上带蓬盖,左右后三面环着轻纱帷幕,既防风遮阳,也为避开路人的无礼注目。马车通体装饰极其华丽,连前头拉车的那匹枣红马也是神骏,精神昂扬,毛色油亮整齐,不带半分的杂质,马额佩以黄金打造的卢当,颈项挂了缀有九只小金铛的项圈,随马匹晃动脑袋,小金铛发出一串悦耳的轻微撞击之声。
这样的宝马香车,也就只有像小乔这样身份地位的列侯之妇才有资格乘坐了。
魏俨似乎已经等了有片刻的功夫了,却不见半分的不耐,坐马背上气定神闲。见到小乔身影渐渐从大门里现身,翻身下马迎了上来,笑着请她登上马车,道:“方才报讯,还有不到二十里的路。弟妹随我迎到城门之外,料想令弟也就到了。”
“大伯费心了。”
小乔朝他微微笑了笑,转身提起裙裾登上马车。魏俨命随从前后持护上路,自己上马跟于小乔马车侧旁稍后,出发去往南城门。
小乔嫁给魏劭,来到渔阳虽然时日也不算短了,但大多数时候深居简出,上回去王母殿题字,来回坐厢式马车,渔阳民众少有机会能见到君侯之妻。今日这辆发自魏府大门的宝马香车刚一上路,就吸引了路人的目光。车上虽有三面帷幕,但前头中空,马车行动起来,也会被风卷扬而起。
飘飘卷卷的轻纱帷幕间,远远看到马车上坐了一位华服盛容的绝代佳人,吸引了无数目光,传开知她便是魏府女君,路人更是激动,不少人开始追随去往南门。从前在信都出城时的一幕,似又要上演一遍。
魏俨见道路两旁民众越来越多,唯恐冲撞了小乔,命随从严加守护,自己也驱马靠近了些,一路望着她在轻纱幔间时隐时现的一段背影,最后出城,将行驾停在了数里之外的石亭之侧。石亭三面也早用帷幕拉起,内设坐墩,魏俨请小乔下马车入石亭暂歇,等着兖州一行人的到来。
魏俨考虑倒是细致。石亭里还摆有两盘洗过的新鲜果子,两样精致糕点,还有茶水。小乔只想快些见到阿弟,无心吃东西,只感到有点口渴,见正好有茶水,慢慢地喝了一盏。续到第二杯,喝到一半的时候,看到远处驰道的尽头,出现了一列人马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