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看到赫连蕊那目不转睛的模样，燕阳心里十分难受，以后恐怕再也看不到那对着自己的笑容了。如果可以……为什么自己要把百里雅风救回来呢？为了人类？是啊，一开始是这么想的，要为了人族，为了大义！可他现在……心底里只有无休无止的恶意和残念，到底凭什么……
殷西更是万般不屑，一个耽于美色的公主，呵呵。
“啊？咋啦？”赫连蕊迅速把眼神从百里雅风身上收回，“怎么瞧着你表情不好，生病了？”她摸摸自己脑袋又摸摸对方，一片冰凉。
“是不是住在小单间不舒服，要不我再给你开辟个房间，你以后……”
“殿下还没有完成布置吗？我已经为燕阳做了确定的规划。倒不如说，您为了看我这张容颜，弃所有而不顾的？”百里雅风的语气总感觉凉飕飕。
燕阳背在身后的拳头狠狠攥紧。
“你脸恢复就恢复怎么话还多了？”赫连蕊埋汰他一句，观赏品评大会结束，专家也要溜号了。
“呵，那殿下倒是说一句，我和燕阳谁更美？”百里小幅度侧头，倒是摆拍了个好pose。
“雅风？”殷西忽然问出一句，显然没料到这话是出自百里之口，而说出此话的男人也显露出些微的诧异，似是并不明白。
赫连蕊想了会儿，抬头看燕阳红彤彤的眼眶和绞在一起的手指，这……宇宙里的男人有相互比美的习俗吗？她这是又回到古代了？是不是还得吃个五石散才能跟上你们的节奏？
“你们这是干什么？”她实在搞不懂，“我们不是一家人吗？至于挤兑来挤兑去的？”赫连蕊摊开双手，“百里，我和燕阳是有错，但你就算变回曾经千人崇拜万人敬仰的大军师也别想把我们踩在脚下，你要是不想跟我们一起吃饭做活直说撂挑子，我这个基地不是缺了你过不下去的！别欺负我的燕阳知道吗！”差点说成别欺负我们母子，这个气岔的……
“你干什么！”殷西不满意赫连蕊的态度，张口先是怒喝，结果反被赫连蕊用美声盖过去！“还有你！横着对我使眼色竖着对我皱眉头，哦，我活该啊，我欠你的啊，我欠别人也不欠你，把你那副嘴脸收起来，瞅着跟个地主老大爷一样烦不烦，要瞪眼睛去跟曾经欺辱你们的那些兵瞪去啊，没主意就会欺负老实人！老实人吃你家饭了？是你们在吃我家饭搞搞清楚噻！”赫连蕊也知道自己的话不在理，且有很多都是气话，但她连日来懒得理懒得回嘴还被蹬鼻子上脸不骂骂对不起自己这颗小心脏！
“走！留他们俩难兄难弟琢磨去。咱们不是一路人。”她拽着目瞪口呆的燕阳夺门而去，就怕下一刻脑门上多了把斧子。地球上什么见到的最多，怒意上头拔刀便砍啊。
“砰”，门关上了。
等了一会儿，“呵。”倒是百里雅风轻轻笑了一声，殷西本来盛怒的脸渐渐恢复正常颜色，隆起的肌肉也不再紧绷，“笑什么，看我被那个五公主一顿吵很有意思！”
“你不该那样跟她说话。”没想到被女人教训一顿又要被好兄弟教训，殷西瞬间哑了嗓子，“怎么。”
“她没有偷看我们，也无意干涉我们的活动。”
“她说没有就没有，你就这么听她的！”
“再者说，服从契约是我提出，强迫你答应也是我要求的，你为何却要找殿下麻烦而不是我？只因为你认定我不会害你，但那殿下会？”
“我！我……”殷西哑口无言，
“燕阳若拥有异能定为一代枭雄，安心跟着她自然是因为她值得，且我们此生都见不到的灵族愿意相助于她，为什么？她把灵族也骗了？自然是因为灵族更能看透她的本质。”他忽的叹口气：“我们两个都错了。”
陷在仇恨里，陷在那些年的噩梦中，让自己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深渊下，只偶然一日看到由天上向下望的人，却不是希冀得救，而是满腹怀疑并怨恨至今。
他的眼光算不得数，但灵族呢？送了星际联盟至今也无法研究出的机器人，一旦全力开发人族基地究竟会发展成如何恐怕殿下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但他知道。
人族继续走在一条危险的滑索上，前后两处都是巍峨山巅，脚下踩着的绳索晃来荡去，虽然看到数之不尽的美景，却亦离身死不远。
赫连蕊可知道她带领着人族走上了这样一条两难全的道路？
“……那我去跟她道歉。”沉默了许久，殷西撇撇嘴巴，“你又不早说，我哪里知道。”还双手叉腰理直气壮起来，衬得身上肌肉更鼓。“你也知道我就是个急脾气。”
“我知道，所以她已经忍了我们很长时间。”
“那又如何，你的伤就是那两人害的，还忍不得么？忍不得我还成，忍不得你不怕叫天下人耻笑！”
“呵，不是她做得，为何要忍我！”百里雅风看着那盆冒出小苗的花盆，“星际联盟绝不会放过被灵族欣赏的人族游离在星系之外，定会想尽办法拉拢。事到如今，留在中央星的六皇子更无用了。”
“那种垃圾本来就无用，十几日前不是还把他姐姐给活生生咬死了。”
“是，那才是我们熟悉的罪恶，但她不是。我们异能者所来自于人皇的痛苦与她无关。”
“你这么说话，是不是喜欢上那五公主了？”
“……”百里雅风轻飘飘瞥他一眼：“何出此言。”
殷西忽然怔愣许久，然后大笑出声：“哈哈哈，雅风，我真是好久没跟你这张脸说话了，倒像回到对抗丧尸那时候，我和你吵架……”
百里雅风也双眼放空了会儿，许久不见的笑容慢慢积蓄嘴角，他伸手指摸着脸上笑出的酒窝，仰头看窗外天空。是啊，他好久，没有意气风发地笑着……将敌人踩在脚下了。
第53章 接见来客
和燕阳一起将百里雅风留给她的工作——也就是对基地全面整修后, 赫连蕊与小心翼翼显得有些可怜的燕阳说了会儿话, “怎么没精打采的？”
燕阳嗫嚅着：“殿下……不会觉得师傅更好看？所以舍弃我么？”
“你跟他像了吗？”赫连蕊想了许久也没觉得两人在外貌上有任何交集, 那为何像是金山和360般不能共存？难道这俩人在一个基地她作为基地长就得黑屏完蛋？没道理啊。
燕阳紧抿嘴唇，百里雅风已经从废物一跃恢复到上千年前的初展风头之时, 假以时日定能将实力恢复个十成十, 那他……
“哎呀, 我说你婆婆妈妈的，你是不是嫉妒百里雅风？嫉妒就嫉妒, 我也嫉妒啊, 也没要死要活的！”
“才不是, 我是怕殿下你喜欢师傅就不再关注我了！他可以没有殿下, 但阳儿不能没有殿下啊！”燕阳气呼呼地，像只受伤的小猫, 一边舔爪子一边冲你喵喵叫。
“咦？”我是电我是光我是唯一的神话？唱出来了！“太谢谢你了阳儿, 你给了我无穷的动力！”没有什么比铁杆粉丝更能激励自己向前了！“么！”甚至激情在燕阳脸蛋上一亲。
“……”
燕阳呆滞地摸摸自己滚烫的脸颊，一抹狂喜渗透四肢百骸, 喜不自胜，“殿下，阳儿……”话说到一半，猛听到巨响传来, 不过半秒, 从天边飞来一片巨大阴影，这偏远的塔亚星自迎来天使号和撒旦号后，终于又迎来了排名第一的不羁号。
这就是命格。
王者之星。
“敌袭？”望着那远远飞来宛如在地球看航空母舰般的庞然大物, 赫连蕊脑袋里只有这一想法，甚至仔细在斟酌如何抵挡这种巨型军舰的进攻。
“不是敌袭。”燕阳似乎想通什么，忽然握住赫连蕊的手，“我终于明白了，我终于明白师傅那句话的意思了……原来是这样吗？撒旦号回程的原因竟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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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认了百里雅风做师傅，燕阳也有往神棍发展的趋势。
“殿下。”说曹操曹操到，百里和殷西两人从大门而出，一个披星戴月，一个勇猛威武，站在一处好像没赫连蕊什么事了。“时机到了。”
什么时机？
燕阳傲然一笑：“没想到师傅竟然早早料到星际联盟会有这样的决策，徒弟还真是甘拜下风。”
“……”百里悠悠转动眼珠看他一眼，视线倒始终不离夹在两人间还有点呆的赫连蕊。
“殿下，请吧。”殷西面上带了抹薄红，倒让他显得较于以前平易近人一些，但赫连蕊是那样大度的人吗？不，圣人干的事她老百姓干不来，当先轻哼一声率先走开。殷西挠挠头发，求救地望了眼压根视他为空气的好友，抽抽嘴角，也只能无奈得像个保镖跟在赫连蕊身后。
“燕阳，若每个人都确认好自己的定位，这世间便再无纷争不对么。”
“但这世间如您聪明一般的人不多，更何况，定位定的只是物体，人有情有欲，如何定位？”
“……”百里雅风有些讶异于对方的莫名自信和傲气，望望他还没散尽红潮的脸，悠然转身。“如果你有异能，必能和我称霸一方。”
“称霸有何用，我已有值得守护的人，与师傅不同。”
百里雅风忽然震了一下，轻转身回头看，燕阳笑意盎然，“我的钟声已经敲响了。”
“呵，如你所愿。”
塔亚星荒凉的冰原上这个季节多只有雪兔和狼群出外觅食，此刻听到轰隆隆的巨响全都逃之夭夭，留下一片空白的雪地。
不羁号降落在被海包裹的大型冰盖上，寂静和悄无声息覆盖了五感。格林下船时正经形象便悄然无存，大大地伸个懒腰后展示着自己插满武器的腰带。“那个色胚公主看到我肯定又要动手动脚，我得保护自己的安危。”
图尔斯眼神不变从他身后而出，甚至只轻轻瞥过一眼，像看到了一团并不和谐的空气，复略过。黑色短发精神抖擞又柔顺地贴在脑壳上，不像其他精灵都是一头长发，他模仿着也学了人族的母亲，弄了个时尚的V字发型。emmmm，如果颜值低，看起来就会像……红孩儿？但颜值高的话，谁还会在乎你什么发型。他黑如漆的眼睛看向海天交界一处，似有所悟地略微露出些欣喜，又很快抑制，抬脚便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赫连蕊监测范围内的平面地图。彼时，她和殷西两人正在雪地中等待，其实她应该穿得更隆重，至少要表达出自己的诚意。谁让她在天使号面前是难民，撒旦号面前是偷渡犯，在不羁号眼里，更是个在逃死囚，这次的会见，必将成为人族历史性的里程碑。
虽然她还记得这些精灵族要抓她的事胸中聚集了星能，可看百里和殷西两人老神在在的模样，让赫连蕊也不知不觉底气足了。
地图里，图尔斯走的一条直线，而跟在他身后的那名美貌精灵却拐来拐去，像喝醉了的。
VR基地已经在赫连蕊的小助手帮忙下重新规划换了层新皮，甚至还用殷西不知从哪合成的金属捣鼓升级把鸟枪变作了大炮，真可谓是彻彻底底让基地来了个大变身。
图尔斯第一眼看到那立在冰层上徐徐冒着炊烟的防御基地时，眼里露出些惊讶来，毕竟在所有上交的报告中根本不曾提到这颗塔亚星有足以媲美中下等军事基地能力的建筑物，是知情不报？还是这个基地的建造者又进行了扩大和加深？
不断移动掩映在雪下的炮塔口对准来者，又自在转开，格林神情一顿，那是现在各个星球常备的自动电能炮弹发射器？看这围绕基地一圈的数量少说也有二十来台，差不多也要几万克拉，如果不是跟灵族结盟，这只有穷困潦倒人族的基地会有余力保养这种复杂设备？
格林轻蔑一笑。
赫连蕊觉得自己的迎接仪式够寒酸了，但当看到对方真的只有两人踏雪前来，没有仪仗队也没有喇叭唢呐相送时，她又觉得自己不算什么，甚至有了点心理上的优越感。
看哪，不羁号的传令官带着他脑袋有包的小兵前来拜会，我要露几颗牙齿才显得十分礼貌呢？
露两颗大板牙吧。
不对，我没有。
“那就是不羁号的舰长图尔斯，以及副舰长格林……殿下，你要仔细记好了。”百里雅风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又很快退回自己的位置，他总是来无影去无声。
等等。
舰长？那个传令官？副舰长？那个脑袋有包的小弟？……不，我需要时光鸡……机！
于是，赫连蕊露出八颗牙齿，笑对款款而来的两位在地球看来只有电影魔戒中才能看到的生物。
但果然小说都是骗人的，精灵界根本没有密林父子这般的人物。
“人皇五公主……久别重逢，您老还活着呢。”后到一步的副舰长抢先走到图尔斯面前，轻浮的动作下不着痕迹地把图尔斯挡在了色女视线之外。
赫连蕊看了看他，又是有仇的？是啊，认识她的怎么会有没仇的？没仇一定是因为没见过。“是啊是啊，你看着倒是比之前年老色衰了不少，没有好好保养吧。”赫连蕊回敬过去，顺便给他一记眼刀。
有百里雅风和殷西做保镖，她是不是比以前放肆不少？
“……”
年老色衰？他摸摸自己光滑亮丽的脸，至今为止还从未有任何种族敢这样和他说话，格林冰冷的眸子里逐渐带上杀气。
而赫连蕊也撸袖子，冲他竖中指：“先撩者贱！”她可以忍受曾经百里雅风和殷西的奚落，只是因为他们为同族，还是可敬的同族，至于残杀自己同伴，还在这里为着她没做过的事冷嘲热讽的精灵？边玩去吧！本姑娘不欠你！
殷西假装没看到地望着天空飞过的巨鹰。
百里雅风呵呵笑了几声，“格林，想不到你还是如此容不得人诋毁容貌啊。”
两人像是有过节，却又有些复杂的情谊，总之，听在赫连蕊耳朵里奇怪得很，让她只能用余光瞄来瞄去。
像是才注意到，格林眼神中的杀意瞬间变为不可置信，透着那么一丝丝欣喜：“百里雅风！你这家伙终于从地上爬起来了！”他又开动脑筋，指向赫连蕊：“我知道了，是她串通灵族用你当实验体想聚集人类异能者的力量推翻宇宙统治！”
赫连蕊迅速翻个白眼，这男人完全可以去起点当个写手嘛！就需要你这样的脑洞大开型！
“起开！”图尔斯发飙，狠狠将一直挡着他视线的格林推开，后者踉跄两步，还没舍得从百里身上挪开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