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亲们对方氏与穆元帝的关系猜测比较多,以后还会有具体的提及,不过看评价先澄清一点,莫如的血统是绝对没问题的,绝对不是穆元帝的私生女。大家真是想多了,方氏这种出身,肯定非常骄傲,她要不骄傲就进后宫了。既然骄傲,怎么会同穆元帝有私生女呢。大家真是想多了。
其实写这几章之前,石头考虑的很多,包括方氏的死活,是一种惨烈的死,还是一种比较静默的死,石头都有考虑。方氏死的无声无息,最大的原因还是出自对方氏身份——母亲的考虑,感觉做为一个母亲,哪怕自杀,也会选择一种刺激性最小的死法,不然方氏真就血溅三尺,对谢莫如的伤害会更大。
再有诸人对方氏死的反应。最爱的人伤害最深,所以,谢莫如痛到吐血,但到穆元帝,穆元帝当然也伤心,穆元帝可以理智的处理方氏的身后事,与谢莫如相比,可见情义深浅不同。在这里,石头其实不觉着亲情与爱情会有什么不同,其实都是情,倘情到深处,不会是穆元帝的反应。所以,穆元帝自觉深情,其实情未至深。所以,大家不用再猜测谢莫如可能是穆元帝私生女的身世了,方氏又不是崔莺莺,难道还会“妾千金之躯,此身皆托于足下”?
另外,方氏与穆元帝的事,后面还会有一些提及,但是,真没大家想的那样狗血。
☆、第99章 失落的
今日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好天气。于公公却颇有些惴惴不安,倒不是干了什么坏事儿被上头知道或者有什么把柄落在对头手里,实在是,他又领了件往谢府给谢莫如传旨颁赐的差使。
皇恩浩荡,今日是先魏国夫人七七祭礼,陛下这龙体刚刚大安,就记挂着给先魏国夫人的祭礼赐下奠仪。于公公在宫中多年,自然知道先魏国夫人在陛下心下不同于他人。
只是,跑腿颁旨,于公公是做熟了的。就是一想到这是要面对谢莫如,于公公就腿肚子抽筋,唉哟,他这次去了可千万别再叫谢莫如给个没脸才好啊。不然,上次侥幸未得上头怪罪,再来个第二遭,怕是没这般好的运道了。
于公公正发愁呢,就见四皇子自远处走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内侍捧着不少东西。于公公连忙换个笑脸,苏妃娘娘于后宫不显,但近些时日,陛下少近后宫,唯独在苏妃娘娘处小坐两次。再者,苏妃虽位份恩宠不显,却是有皇子的妃嫔,于公公不是短视的人,平日间也不敢怠慢这对母子,连忙上前请安。果然好人有好报,四皇子一句话解了于公公的难处,因为四皇子道,“公公准备好了吗?我已向父皇请旨,与公公同去。”
见四皇子身后的内侍也捧着玉帛,于公公便明白,这大概是苏妃娘娘准备的奠仪。于公公心下叹口气,远远看到自己徒弟小李子带着两个小太监跑来,忙道,“都齐全了。”
四皇子带着于公公一道出了宫去,在路上,于公公思量着,要不要提醒四皇子一声谢郡主脾气不大好的事,让四皇子有些心理准备啥的。可转念一想,苏妃娘娘与先魏国夫人是旧交,四皇子定也知晓,他倘是多嘴说谢莫如的不是,倒显着是有意挑拨枉做小人了。如此,于公公便未多言。
好在,这次颁旨颇为顺利,于公公很是松了一口气。
而且,谢莫如脾气表现的很是不错,于公公简直感天动地。
四皇子这是第二次见谢莫如,相较于三年前那一面,谢莫如长大许多,当然,四皇子说这话有些托大,他自己年岁也不大,不过与谢莫如同龄。但在四皇子心里,自己还是比较大的,他觉着谢莫如太过瘦,有些弱不胜衣的感觉,白衣白裙衬得她的脸如同上等的雪瓷,只是少了雪瓷那一种温润的光泽,仿佛被外力重击后随时都会蔓延出无数伤痕,已经脆弱的难再经一指之重。
四皇子心中也不由生出一丝沉重来,温声劝道,“姑娘还请节哀。”
谢莫如轻声,“多谢。”
谢家在西山寺做法事,今日来的人委实不少,谢家本是帝都名门,姻亲故旧的都亲自或者打发人过来送了祭品。李宣李樵兄弟也都来了,李宣还一人兼三职,他送了三份祭品,一份他娘文康长公主府的,一份是他媳妇长泰公主府的,另一份是他家永安侯府的。李樵代表他自己。另外,苏不语也来了。还有宁荣大长公主府也打发人送了东西,便是与谢莫如有些过节的永福公主也着人走了个过场。不得不说,在静心庵呆了两年,永福公主大有长进。连带靖江王府穆七也露了一面,江行云与谢家人站在一处。
稍晚些时间,胡太后宫中冯内侍赶来,颁下太后所赐奠仪,与之同来的还有谢贵妃宫中王内侍,谢贵妃自然也赐了一份儿。
方氏在帝都静默十几年,走的可谓风光。
一直待法事结束,四皇子方告辞回宫。
四皇子奉御命出宫,回宫自然是先去见他爹,与他爹禀过先魏国夫人七七法事上的事,穆元帝认真听了,什么也没说,挥手打发四皇子下去了。
四皇子又去同他娘说了一回,苏妃脸色有些苍白,歪坐在软榻上,斜倚着一个松香色的万字引枕,叹口气,问,“你看莫如还好?”
四皇子没敢如实说,道,“有些憔悴,倒还撑的住。”
苏妃道,“撑得住又如何,撑不住又如何。撑得住撑不住也没人替她撑一撑的。”静默片刻,苏妃方缓了精神,问儿子,“这会儿回来,定还没用午膳吧。”
四皇子道,“我想着母妃在宫里一定牵挂,法事一了就先回来了。母妃也还没用吧。”
母子俩一道用午膳,苏妃到底没多少胃口,只是略用了些,一意给儿子布菜添汤。待午膳后,四皇子方道,“皇祖母和谢娘娘也打发人赐了东西,我大约是去的早了,也不知道,不然一并带去就好了。”他去的早,太后内侍去的晚,搞得像两拨人似的。其实的确也是两拨人,四皇子就是觉着,这样显着不大好。
苏妃却是不以为意,淡淡的模样,“太后怕是听闻陛下有所赏赐,方令人补了一份奠仪,自然比你去的晚。”
四皇子道,“怎么赵娘娘没有顺道打发人送一份奠仪呢?”捎带脚的事儿。赵谢二位贵妃共同打理宫闱,这种事,既便赵贵妃同谢家没啥交情,但看着谢贵妃的面子,又能追随着陛下与太后的脚步,赵贵妃怎么说也不该落下。
苏妃道,“今天和柔公主进宫了。”
这就难怪了,和柔公主虽说被陛下收为义女,毕竟出身赵国公府,这次进宫,一则感受下皇家恩典,二则赵贵妃怕是私下有些话叮嘱她,所以未知胡太后赐下奠仪之事。略说几句话,四皇子下午还有功课,而且,苏妃中午也要小憩,苏妃便让儿子先回自己宫里歇着了。
时光匆匆,但对于谢家,好像进入了一个静默期。方氏的死,对谢家的影响并不大,但谢莫如对谢家到了一种漠不关心的境地,她时不时的会去别院住些日子。不是谢家的别院,宁平大长公主与方氏产业颇多,别院更是不缺,个个幽静漂亮,她愿意住哪个就住哪个,到了冬天,她还会去万梅宫住一段时间。
说到万梅宫还有件事,谢莫如第一次到万梅宫就发现万梅宫的梅树不大齐全,审问了看守的宫人内侍后才知道万梅宫外的梅林素有名气,竟被倒卖了不少,倒卖的还都是帝都有名的人家,除了万梅宫门外为前朝明月公主手植的两株梅树,余者多有缺失。
谢莫如审问之后列出清单,直接一状告到帝都府,状词颇是毒辣,大意是,今天有人敢偷盗大长公主别宫外的梅树,听闻太祖皇帝陵前松柏亦是郁郁青青,不知明日他们是不是连太祖陵前松柏都要偷盗回自家祖坟上去?谢莫如还说了,以后自己死了,坟前大概是不敢种树的。帝都府尹大人,您敢种吗?
帝都府尹心说,这事儿解决不起来,我怕是真得想想坟头种树不种树的事儿了。这案子不算什么大案,无非是偷买偷卖的事儿,但关键,涉案的都不是寻常人家,这小案子也就成了大案子。
谢莫如是失主,要命的是买主个个都称不知情,不是推个奴才出来顶缸,就是说受了卖树人的骗,很有一番拉扯。谢莫如是不管这些的,凡是偷买过万梅宫梅树的人家,都被谢莫如亲自上门将梅树一棵棵挖出来,又栽回了万梅宫。当然,除了梅树还回来,每家还要按棵,一棵树给她一千两的赔偿。其他是罚俸是降官或者是丢脸,就是他们自家事了。有刺头如承恩公府,硬是咬紧牙关说自家梅树与万梅宫无关的,谢莫如也不急,她就是隔天差五的白衣白裙的亲去承恩公府,看自家梅树。
承恩公府还不敢不让谢莫如进去,他家一关门,谢莫如立刻告他们对上不敬。是的,谢莫如现在是郡主了,官阶比承恩公只高不低的。
寿安老夫人哭哭啼啼告到宫里去,哭诉,“家里日子要过不下去了。”被谢莫如欺负的。
胡太后气得直拍桌子,“岂有此理!”
胡太后深知自己儿子心里那点事儿,不好越过儿子先处理谢莫如,安抚老娘一遭,当晚就将此事与儿子说了,怨气冲天,“她这是怎么了,白得了郡主衔儿,不识足不说,成天没事儿找事儿,她这是要做什么啊?”
穆元帝问,“承恩公府是不是偷了万梅宫的梅树?”
胡太后替娘家喊冤,“莫须有的事儿!这帝都公府侯门,谁家没有几株梅花冬天赏景儿用的,怎么她就黑上你外祖母家了!还不是她记恨先前的事!有意找你外祖母不痛快么!”
穆元帝仍是不松口,道,“那朕打发帝都府尹去问问。”
“皇帝还问什么,这样没大没小的丫头,还配做郡主!”
穆元帝道,“朕说她配,她自然是配的。”
无意戳中皇帝儿子的肺叶子,胡太后只得闭嘴。
胡太后又同闺女抱怨,“姓谢的丫头要上天,隔三差五的往你外祖母家寻晦气!”
这事儿吧,文康长公主早听说了,皱眉道,“何苦与她较真儿,倘那树真是宁平姑姑别宫的,赶紧叫外祖母家还回去。什么长脸的事儿,遮还遮不过来,难不成真要大张旗鼓打官司?”
“谁说那是宁平的树啊!树上还写了字儿不成?她说是就是啊!我还说那是你外祖母家的树呢。”
文康长公主道,“那就叫帝都府尹去问个清楚,赶紧把事儿了了,这么着还不够丢脸的。”
“真叫帝都府尹把你外祖母家当贼问才是丢脸。”
“靖烈也是郡主,她一个女孩子都不嫌丢脸,外祖母家有什么好丢脸的?”
胡太后头疼的要命,揉着额角,“不就是一棵破树么,非要这么不依不挠的!她是八辈子没见过梅树还是怎么着!”
文康长公主又劝她娘,“何苦生这么大的气,也不值当,是不是?”
“你哪里知道,卫国公府、禇国公府、赵国公府、永毅侯府、晋宁侯府,都叫这死丫头带着人上门儿把树挖走了!李相夫人不让进,她就带人把李相家大门给打个窟窿,把李相他娘都吓个好歹,以为强盗进宅了呢。人家告到我这儿来,我能不管?”胡太后火冒三丈,“可我一管,你皇兄又不乐意!自从方敏死了,这死丫头就成了活宝贝,不要说碰一下,我略提一个字儿,你皇兄就不痛快!”
文康长公主叹,“母后也忒实在,她们还有脸告到你这儿来,你没问她们当初那梅树怎么进的她们各家家门口?还有脸过来跟母后你说!我那园子也种了上千株梅树,也没鬼迷心窍的去偷万梅宫的树啊?我看靖烈的话在理,宁平姑姑这才去了十几年,她别宫的树就快叫人偷没了?这事儿要不管,将来是不是得偷到帝陵去?母后您别叫人给糊弄了,她们这是挑拨您出头儿替她们出气呢。”
胡太后道,“我本也看那丫头行事忒眼里没人。”
“母后你听我一句劝,舅舅家里,一位国公,一位世子,一位户部侍郎,一位侯爷,这样的富贵了,难道丁点儿小事儿还要叫母后去给他们出头儿?母后也想一想,您同皇兄才是亲母子呢。皇兄入夏病了那些时日,这一年我看他消瘦不少,入冬又小病过两场。母后您有了空闲,多关心关心皇兄,这才是您万年的倚仗呢。”文康长公主简直苦口婆心,“舅家那些事,我就不信舅家自己没法子。要是靖烈真冤枉了舅家,舅家正好借此机会好好打靖烈的脸。咱又不是怕事儿的!”
“这也是哦。”胡太后终于给闺女说服。
可怜帝都府尹,大冬天的跑到万梅宫找谢莫如,问谢莫如可有凭证证明承恩公府的老梅树就是万梅宫丢的那株,谢莫如道,“那株老梅树较宫门前的两株梅树年岁更为久远,原是万梅宫镇宫之宝,本是大凤王朝凤武皇帝亲种,距今七八百年光阴。有画像为证。前朝薛东篱的《清风明月图》上就有这株梅树,不过,《清风明月图》已不在我手上。”
帝都府尹松口气,道,“郡主,口说无凭,您还有没有其他证据?”倘无凭证,您老就撤了官司吧。
“北岭先生是薛东篱的入室弟子,他年少时做过薛东篱的杂役,曾在万梅宫照料花木,他认得这株梅树。”谢莫如补充了一句。
帝都府尹:……
帝都府尹有些为难,“郡主,臣官小职低,平日里见北岭先生一面都难。”
“我会请北岭先生出面。”
谢莫如道,“府尹大人去承恩公府时同承恩公说一声,倘是有人敢暗中对这树不利,或者偷偷铲了,或者半夜刨了,我是绝不会就此罢休的。”
帝都府尹松告辞而去,他能做帝都府尹,八面玲珑要有,但八面玲珑并不是说没立场,遇到这种两头皆是强人的案子,陛下那里又不置可否,他这个府尹也只得秉公办事一回了。
其实,在帝都府尹看来,虽然这案子是靖烈郡主挑起的,但靖烈郡主办事当真条理分明,人家不是无地放矢,人家绝对是有了充足证据方发难的,绝不会在案件本身令他这个府尹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