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家——林木儿
时间:2019-07-31 08:34:25

  辽王妃真的算不上一个坦诚的人。
  她不是一直挖坑等着人往里面跳呢吗?
  她这不光是不坦诚,还有些……厚颜无耻!
  五娘像是根本不知道被人腹诽一样,依旧是那么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和语调,“既然是坦诚的人,我也就不绕圈子了。战马留下。看在三姐姐的份上,粮草你们带走。当然了,负重的马车我们不会扣下的。明王以为如何?”
  不如何!
  果然是盯着战马呢。
  明王气急而笑,“不知道盛城受了什么损失,就要三千匹战马来赔偿。”
  你丫怎么不去抢呢?
  五娘的语气里带着气愤和无奈,“明王觉得贵了?你抬头看看这城墙,哈达不来骚扰,本王妃至于将盛城给封起来吗?封了城门,这就是一座毫无生机的死城了。哪里还有什么生意往来。哪里还有以前的繁华景象。就算解禁,哪里还有人敢来这里做生意吗?好好的一座安乐祥和的城池,生生被你们给毁了。没有三五年,都恢复不了生机。这还不算这城墙上的将士在寒冬了驻守花费的心力,满城的百姓跟着提心吊胆受到的心理创伤。明王是听不见这满城老幼的哭嚎之声。可我听得见!明王殿下,你珍惜你的子民,你的将士。将心比心,难道辽王和本妃就不是爱民如子的人。如今放你们走,本就是不应该的。但谁让明王你是我的姐夫呢。本王妃看在三姐的面子上,就不跟三姐夫为难了。但是这补偿我要是再要不回来,还怎么向满城的百姓交代。明王殿下,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个P!
  说不论私交的是你,这会子一句一声姐夫的也是你。虽然十分想听五娘叫自己姐夫,但一想到三千匹战马,他就牙疼。
  什么满城的哭嚎声,扯淡!
  盛城哪一年真的安稳过?小摩擦大摩擦从来都没停止过。
  百姓都已经习惯了。况且,哪一战不死人?
  就这一战看着别人死了。盛城根本就没见血。哭嚎个屁!
  还心理创伤呢?要不是她,自己早带着三娘远走了,会来趟这浑水?
  明王看着站在哨楼上,一派闲适的五娘,暗自咬牙。
  “成交。”他冲着五娘喊道,“希望辽王妃言而有信。”就怕自己刚撤离,云五娘再派人追杀过来。
  “城门要打开,还是要费些时间的。”五娘也不拿自己的人品和承诺说事,只摆事实,“你们有足够的时间撤离。”
  明王呵呵一笑,“辽王妃占了天时,冰封了盛城。希望天气暖和以后,王妃还有这样的运气。”
  废话可真多。
  这叫输人不输阵吗?
  五娘白眼一翻,“那你夏天再来,本王妃在这里恭候。看看这是本妃的运气好,还是某些人太蠢。”
  哈达恶狠狠的瞪着五娘,显然,她也觉得她就是五娘所说的蠢人。
  明王不免失笑,轻轻的稍后一摆手,队伍又重新整合,然后迅速的撤退了下去。
  “进退有度。”五娘脸上轻松的笑意慢慢的收了起来,“如此进退有度,人家没输。咱们也没赢。”
  “怎么没赢?”海石不解的道,“不是还有战马吗?”她指着散落在城外的马匹道。“胡大将军怕是已经派人下去了。这不是咱们赢回来的?”
  “这只是咱们封城所耗费的功夫的一点回报而已。”五娘轻声道。
  哪里算是赢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孩子病了,这段时间顾着孩子,断更了几天。一定抓紧补上。抱歉。
 
 
第177章 
  宋承明坐在平安州知府的大堂上,下面站着的是整个平安州大大小小的官吏。
  大正月的天,外面飘着雪花,大堂上的空气带着冰凉的气息。
  平安州知府李怀仁缩了缩肩膀,狐裘挡不住从心底里泛出来的一阵阵寒意。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
  乌蒙人抢劫了税银,他怎么会想到求助辽王呢?尽管他确实是不想跟西北的成家有牵扯,但是也从没想过就投靠辽王。可是事出紧急,他与平安州的总兵王广又一向不和,在这个问题上,借不上一点力,这才想起求助于辽王。
  可辽王就是吃素的?要真是吃素的,这些年,皇上就不会拿辽东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如今,西北西南叛乱,皇上更不可能拿辽王如何。
  就比如辽王如今控制了平安州,皇上要是知道,也只能顺势允许,不可能翻脸的。
  谁叫皇上损失不起辽东?谁叫辽王姓宋,也是大秦皇室的正宗呢?
  这算不算是引狼入室呢?
  而这只狼,看起来是一只温驯的,家养的狼。
  可狼就是狼,他始终是吃人的。
  驻守平安州的总兵,因为失职被砍了脑袋。这哪里是追究失职的罪责,分明就是一口要吃下这平安州的兵马而已。
  那位总兵的亲信,也被砍了十个。
  宋承明是狠辣,但是若不杀了这些人,那么面临的就是两方交战。死伤的更多。不光是大秦的将士,还有无辜的百姓。
  “你们一定觉得,是本王用十一个人头,震慑恐吓你们。”宋承明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淡淡的冷意,继而他冷冷的笑了一声,“把东西都拿上来。”
  李怀仁就看着大堂外进来一位一身铠甲的副将,他手里抱着一个匣子,放在了辽王的面前。
  辽王的手搭在匣子的上面,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点着:“知道这是什么吗?”
  李怀仁低下了头,心里狐疑,但是一句话都不敢回。这必然是能要了王广脑袋的罪证了。
  果然,就见辽王的手随意的一佛,匣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你们都看看吧。平安州总兵王广,跟成厚淳什么时候关系密切的快成了儿女亲家了?”
  李怀仁的手一抖,王广和成家有勾连?
  那自己算不算的上是歪打正着了。与其将平安州给成家,然后成为乱臣贼子。当然还是辽王更名正言顺一些。
  他俯下身,捡起书信,里面的内容虽说是说的隐晦,但这里面没人是傻子,哪里不知道里面的猫腻。
  成厚淳竟然想跟王广联姻?
  李怀仁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王广也是鬼迷了心窍。成家两个儿子,一个还在京城圈着呢,一个带在身边。这信上可没说给哪个儿子求娶他家的女儿。谁不知道成厚淳的长子出身有问题,这样的女婿他敢要吗?那次子据说跟成厚淳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肯定是亲儿子。成家就这一个嫡亲的继承人了,以成家的野心,王广的女儿哪里配得上。
  为这个搭上了性命,只能说,王广也是活该。
  李怀仁将信收好,重新归置在匣子里,恭恭敬敬的放在了辽王的面前。他感觉得到身后那些从属,眼睛都盯着他。作为知府,他的官位其实不低。此刻俯身在辽王面前,犹如随从一样收拾这些东西,不是他姿态摆的低,而是辽王……可不是一般好糊弄的莽汉,想从他手里顺利的脱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平安州,他暂时不想呆了。也不能呆了。怎么能毫发无损的退回去,哪怕回到老家,种田养花,也比这这里夹在辽王和皇上之间强吧。
  形势,他认得十分清楚。这平安州,既然辽王吃进去了,就再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而自己,却不是辽王任命的知府。
  名不正言不顺,再不退位让贤,只怕迟早得成为别人不得不搬开的石头。
  哪怕自己留下,这该听命于谁呢?
  听辽王的,自己成了趋炎附势的小人。
  听皇上的,自己成了脚踩两只船的伪君子。
  到时候骑在墙头上,那可真是上去容易下来难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远远的避开些好。
  他低下头,“多亏王爷出兵神速,要不然,老臣可真就成了千古罪人了。丢失税银是一宗罪,没有及时察觉王广的不臣之心是一宗罪。不管是哪一条都是死罪。老臣厚颜,请王爷看在老臣一辈子没有大功,也没有大错的份上,准老臣告老还乡。”
  四十岁不到,就自称老臣。还告老还乡?
  这李怀仁还真是心里转的快。
  宋承明转动这手里的惊堂木,“李大人这话,将本王置于何地。李大人是朝廷亲命的知府,本王又有什么资格褫夺了朝廷命官的官帽子呢?你究竟有没有罪,会是什么罪,这都需要皇上和朝廷的大人们来定夺。平安州还是大秦的平安州,本王还是大秦的辽王。这一点……不会变。”
  李怀仁眼前一黑。终于意识到了狼性的狡诈。
  辽王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半点把柄都不留。
  可皇上会怎么做?与其换了自己,倒不如留下自己在这里戴罪立功。
  自己想走,还真没有那般容易的。
  这是被辽王给驾到了墙上,紧接着会被皇上摁死在这个位置上的。
  不等他说话,外面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刚才送匣子的副将疾步走了进来。
  “王爷,盛城的消息。”说着,就将一个密封的竹筒递了过去。
  宋承明面色一紧,伸手拿过来赶紧拆开,颠来倒去的看了好几遍,像是要确认什么似得。然后就见他的嘴角慢慢的变得柔和了许多,眼里带了几分笑意。
  一直打量辽王神色的李怀仁,心就跟着掉到了谷底一般。
  这样的神态,不用说都知道是好消息。
  他多希望盛城告急,辽王赶紧撤兵回援啊。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可能性不大了。
  都说辽王最倚重的是一位叫胡田的将军,这次更是将他留下守城。看来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就见辽王将手里的东西给那个副将,“给王妃传信,盛城之事,全赖王妃定夺,不必再来问了。”
  那副将边看手里的消息,边听辽王说话。然后十分雀跃的退了出去。
  李怀仁心里一跳,怎么是全赖王妃定夺呢?
  要是他没记错,这位王妃还不到及笄之年吧。好像还是云家的女儿,这云家跟成家……
  李怀仁心思转的不停,越是琢磨云家,越是觉得事情拧巴的不行。
  怎么哪哪都都有云家?
  辽王站起身,“平安州的事情,本王会上折子,至于诸位的罪责,就看皇上怎么裁决了?”
  说着,就满身轻松的站起身,朝大堂外大踏步走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常江跟在辽王的身后,低声问道:“主子,现在去哪?”
  “换身衣服,去街上逛一逛。看有什么好东西没有,给王妃带回去。”宋承明脸上的笑意再也不用隐藏,大大方方的漏了出来。
  “王妃打胜仗了?”常江谄媚的道。
  宋承明回头一拍常江的头,“算你有点眼力见。”
  常江呵呵的笑,心想,一会子就找白昆细细的打听去,瞧主子这欢喜劲,多夸两句王妃,可比多少句马屁都管用。
  两天后,五娘收到一匣子乱七八糟的玩意,有泥人,有木簪,有不知道什么骨头做的梳子,还有几个木雕,竹雕。
  “王爷这是记挂主子呢?”香荽拿着东西往博古架上摆,回头对云五娘笑着道。
  五娘撇了撇嘴,“我还是更喜欢金银玉石的。”嘴上嫌弃,但到底眼里的笑意瞒不了人。
  京城,皇宫。
  天元帝歪在榻上,手里拿着奏折,不停地敲打着额头。
  元娘伸手,摁在天元帝的太阳穴上,慢慢的揉捻,“又头疼了?”
  “平安州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引狼驱虎,治标不治本。”天元帝难受的呻、吟了一声,才问道,“你怎么看?”
  “我?”元娘摇摇头,“我能有什么见识,不过是觉得,辽王守着平安州,好歹平安州还是大秦的。不若夸一夸明王的差事办得好。”
  天元帝一愣,“你说差事?”
  元娘点点头,“是啊。就是差事。这插手平安州的事,是皇上密旨安排的。也一定得是皇上提前就安排好的。”如此,人心才能安定。也好叫人知道,一切还在皇上的掌控之中。
  天元帝一笑,带着几分若有所思的无奈,将奏折递给元娘,“你瞧瞧就知道了。”
  元娘双手接过奏折,一目十行的看过去,才知道天元帝为什么这么难受了。这奏折上明晃晃的写着,‘臣奉皇上旨意’“幸未辜负皇恩”的话。
  可不是将一切都推给皇上那个莫须有的圣旨了吗?
  明面上这是为了皇上的脸面,可实际上,却也显示了辽王的有恃无恐。
  平安州物产丰富,如今纳入了他的怀中,这算是补上了辽东一块短板。
  “武器配给……得看紧了。不能有一把刀一杆枪再流入辽东了。”天元帝喃喃的道。
  这是最后一个拿捏辽东的手段了。
 
 
第178章 
  京城里,云家没有了小姑娘们的笑声,好像一下子就萧条了起来一般。府里没有丝毫的鲜活气。
  大房的白氏,还只一味的吃斋念佛。府里看在元娘的面上倒是对她格外的优待了起来,但是死了丈夫,闺女又不能相见相认的人,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如此吃斋念佛的祈求平安了吧。
  二房的颜氏,一心都扑在还不会说话不会走路,身体孱弱的幼子身上,根本就没功夫管任何人。连中馈也撒手,不再管了。
  三房更安静。袁氏被关着,那三老爷父子又大部分的时间不在家。
  老太太关了荣华堂的大门,除了必要出面的大日子,门都不开。谁叫成家是叛贼呢?云家没叫自己下堂,就该感恩戴德了。
  满府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连园子都显得萧条了。
  “丫头们在的时候,这家里多热闹啊。”云高华站在园子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远处传来脚步声,很急切,很慌乱。
  他扭过头,管家就跑了过来,“国公爷,宫里来人了。带了圣旨。”
  云高华愣了一下,赶紧小跑了起来,“快,快走。现在谁招待着呢?”
  按说,一个国公爷,对圣旨该看的淡然才对。可谁让皇上这半年就没怎么搭理云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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