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家——林木儿
时间:2019-07-31 08:34:25

  “如今再要交上去,娘你也不会甘心。金家为此牺牲的太多了。是吗。”五娘问道。
  “是啊!”金氏深吸一口气,“而且,当年对太、宗的许诺,还是要完成的。如果对方需要。”
  “那要是对方主动放弃呢。”五娘不由的问道。
  “放弃。”金氏像是能看透五娘的心一般道:“若是放弃,那他不论是什么身份,都不能从金家得到半丝的帮助。”
  五娘不解的看向金氏,道:“这个是必然的。”
  金氏不知可否的一笑,低头就道:“吃饭。”
  可饭菜已经凉了。
  二嬷嬷拿了食盒进来,重新换上刚出锅的。
  “真是贴心啊。”五娘啧啧称奇,“娘是怎么找到这么些贴心的人。”
  “都是□□出来的。”金氏挑眉道:“就你带来的那两个丫头,再□□也没用。”
  五娘撇撇嘴,就不说话了。心里多少还有点不服气。
  母女俩没有再说话,相互对坐着吃了饭。
  大嬷嬷进来,小声的说了什么,金氏就起身道:“我真要出去见人了。你在家里能看多少看多少。累了就睡觉。”
  五娘点点头,合着你说下午去见人是糊弄人的。
  金氏不理五娘不满的眼神,直接就走了。这孩子,就算不长在跟前,也不点不生疏。
  金氏要见的人,还真不是别人,正是从云家来的云顺恭。
  云顺恭在这里已经枯坐了半下午了。就因为比约定的时间迟到了一刻钟,就被晾了自己两个时辰。金氏这个女人,正是让人不可理喻。
  见金氏面无表情的进来,云顺恭心里就直冒火。
  “五丫儿呢,你什么时候让她回家。”云顺恭开门见山道。
  “回什么家,回哪个家。”金氏捧着茶杯慢悠悠的道。
  “你知道,你曾经答应过什么。”云顺恭问道。
  “当然记得。”金氏嘴角一撇,“但是你没有做到你的承诺,就休想叫我履行诺言。”
  “我哪里没有遵守诺言了。”云顺恭站起身来,怒道。
  “你怎么疼爱我的女儿的,你可还记得。”金氏看着云顺恭的眼神带着冷意。
  “自然记得。”云顺恭没觉得自己做的哪里不好,“在家里,哪一个不知道五丫儿是一家的宝贝。你见过谁给过她一个脸色瞧,给过她一句重话没有。”
  “是没有。”金氏嗤笑道:“你敢说,你对宝丫儿没有半点防备。你究竟在怕什么,怕我借着我闺女的手,报复你不成。”
  “胡说什么。”云顺恭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但心里却是害怕的。这个女人真的是无孔不入,休想在她面前耍半点花样。
  “行了。你回去吧。”金氏站起来,朝外走去,“知道自己理亏,你就不该来。”
  “我走可以。”云顺恭拦住金氏的去路,道:“但你得告诉我,你究竟对皇上说了些什么。”
  “露出尾巴了吧。”金氏嗤笑一声,“不扮演慈父,思念女儿了。”
  “金氏!”云顺恭有些恼羞成怒。
  “再敢跟我大呼小叫,我就将你扔出去。”金氏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云顺恭只得憋气的将要出口的话咽下去。
  “赶紧麻溜的回去,省得我改了注意,叫你好瞧。”金氏出去,头也不回。
  云顺恭嚷道:“不知道答案,我就在烟霞山不走了。”
  金氏冷哼一声,朝暗处的人招招手,然后低语了一阵。就笑着上了山。
  云顺恭等了半个时辰,见金氏果然没来,天色也已经晚了。知道今晚是回不去了。他就顺势往榻上一躺,打算明天上山跟这个女人继续掰扯。
  不想这一睡,就格外的香甜。梦里的金氏,还是十五六岁的稚嫩模样。身子散发着幽香。那是一个叫自己看一眼就忍不住要拥有的女人。
  梦里,她再不是冰冷的模样。巧笑嫣然,让人欲罢不能。
  他只觉得,能有这么一晚,这一辈子也足够了。
  可等到早上一睁开眼,这地方怎么不对呢。
  土炕,茅屋。再往身上一看,衣服早就不知去哪儿了。浑身赤、裸的裹在一床破棉被里。再扭头一看,身边躺着个五六十岁的老妪。满脸的褶皱,浑身的褶子包裹着骨头。张着缺了门牙的嘴巴,看着自己直乐呵。那嘴也不知道多久没清洁了,一股子叫人作呕的口臭味,剩下的牙齿,黑黄不堪,上面还沾着菜叶子。
  云顺恭不知道的是,他眼前的这个老妪,年轻的时候,也是受人追捧过的名,妓。只是老了,才过的如此凄凉。有人给了她一笔银子,叫她睡一个长相还不错的壮年男人。上哪里找这样的好事去啊。不应才是傻子。就是她自己年轻那会子,也不一定能遇上这般优质的男人。昨晚几度春风,彷佛又回到了那个受人追捧的过去。
  云顺恭见这婆子的样子,就有几分明悟。跟他恩爱了一晚,几度酣畅的女人就是这个老妪。
  他顿时一阵作呕。
  金氏,你这个狠心的婆娘!这是在报复自己,报复自己当年玷污了她。所以,这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吗。可是,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至于吗!
  果然,最毒还是妇人心!
 
 
第66章 
  云顺恭跳起来穿了衣服,在现在就杀了这个老女人和过后再杀这个老女人之间犹豫不定。
  那婆子也识趣,缺了牙的嘴巴一咧,道:“你不能杀我,外面有人。”她伸出干枯的手,手指甲黑黄,指甲缝里全是泥。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清洗了。只要一想到这双手在自己身上游移了一晚上,云顺恭就恨不能跳到池子里泡上三天三夜。
  忍着恶心,他看向外面,既然眼睛一眯。金氏,你真是好样的。咱们走着瞧。但理智还是知道此刻动手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他压下心里的怒意,再看向这个婆子的时候,就带了恨意和厌恶,“别再让我看见你。”
  说完,将自己ide东西一径收拾干净,逃也似的从里面跑了出来。及至跑到一里地外,才扶着一棵树吐了起来,实在太恶心了。
  他心里闪过一丝恨意,但更多的则是挫败。难道自己如今的感觉就是金氏曾经的感觉吗。
  简直混账!怎么能将自己跟那个老妪相提并论。他扶着树干,好半天才直起腰。
  再往前走,岔路口拴着一匹马,正是他自己的坐骑。云顺恭翻身上马,很甩了几下马鞭,一路往前策马飞奔而去。
  五娘长大了,金氏再无顾忌。这是要撕破脸了!
  五娘昨晚是几时睡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反正就是拿着账本睡着了。她揉揉眼睛,还是在娘的房里。身上的衣服肯定也是娘给脱了的。怎么会睡的那么沉呢。
  正想赖一会床,大嬷嬷就进来了,笑道:“姑娘醒了,现在要起身吗”
  五娘翻了个身:“再等会,我还想睡呢。”又问:“我娘又出门了。”
  “没有!”大嬷嬷摇摇头,“正在院子里活动身体呢。”
  五娘点点头,还是没有要起来的自觉。问道:“我娘昨天见了谁,能说吗。”
  晚上见人,很奇怪啊。要是自己人,肯定在山上见。要不是自己人,干嘛又要晚上见。所以,五娘觉得很奇怪。
  大嬷嬷一怔,就笑道:“是姑娘的父亲。”
  “他!”五娘大惊失色,“不会是来接我的吧。”
  大嬷嬷笑道:“怎么,不愿意回去啊。”
  五娘哼哼一声:“这里多自在啊。在云家,天天得请安,还得绕半个园子。就算刮风下雨,没有上面的恩典,还是得去的。我相对来说能自有一些啊,但是也不能太特立独行。”
  大嬷嬷就笑道:“姑娘想住就住,谁还能硬拉着你回去。”
  正说着话,金氏就在外面喊人:“别赖着了。起来吧。”
  五娘就问道:“娘,父亲来是为了什么。”
  金氏想起下面人的禀报,心情正好,就道:“无事,不过是问问我跟天元帝是怎么说的。对云家有哪些影响罢了。”
  对云家有没有影响,此刻的云高华,感觉最是明显。
  下了朝,就被皇上叫到了御书房。
  天元帝看着这个老臣。当真算得上是老臣了,历经了太、宗,先帝,和他三朝的皇帝。的的确确算的上是老臣,
  “金夫人的事,你有没有什么想要跟朕说的。”天元帝的语气还算得上温和。
  云高华心里直打鼓。这话该怎么说,要说多少,分寸怎么拿捏,都是个问题。
  他先跪下请罪,道:“臣有罪。”至于什么罪,一字也没说,他拿不住皇上的意思。
  “起来吧。”天元帝呵呵一笑,“别动不动就请罪的。”
  云高华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道:“金氏之事,老臣无从验证真假啊。毕竟金家当年,满门皆亡,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老臣怎敢轻易相信她就是金家的人。更何况这个女人在烟霞山住了这么多年,从没有离开过。老臣对那些往事,也就不在意了。时间久了,也就忘了。”
  这话只怕去糊弄鬼,鬼都未必肯信。
  天元帝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突然道:“我记得你们家老四在西北领着兵呢,是吧。”
  云高华愣愣的点点头,道:“是啊!为皇上尽忠,义不容辞。”
  “那也有好些年没回京了,朕看着还是叫你们家老四回来吧。一则,也该骨肉团聚了。二则,在哪里不是尽忠呢。”
  云高华心里一叹,到底是有影响了。再说,皇上都定下来的事情,他能说什么。高兴的谢了恩才罢了。
  “那就退下吧。”天元帝点点头,就淡淡的吩咐了一声。
  云高华赶紧往门口退,突听天元帝道:“初娘,去送送肃国公。”
  “不敢!”云高华连称不敢。天元帝叫的可是一个女子的闺名,又能够在御书房伺候,显然是极为得宠的。虽不知道是哪位娘娘,但也不敢劳动啊。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清亮婉转。听在云高华耳朵里只觉得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但他不敢抬头,一步一步往外走。低着头,余光只能看见那女子飞扬的裙角。
  等退出大殿,云高华才微微抬起头,只打算瞄一眼。皇上身边向来无小事。
  可只这一眼,他就僵住了。
  这不是自己的大孙女,还能是谁。怪不得皇上让她来送,原来是叫自己知道有这么一件事。
  如果宫里有了云家的女人,老四带兵确实已经不合适了。就如同二皇子成为太子,英国公府被卸了兵权是一个道理。
  但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元娘是怎么出现在宫里的。
  他张嘴就想问来着,可看着元娘一点都没有打算跟他这个祖父相认的时候,他就有些懵了。
  闹不明白,今儿这一出究竟是几个意思啊。
  “国公爷,您慢走。”元娘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轻声道。
  云高华看着这样的元娘,又瞥了一眼身后的御书房,还是先打算回去再说。
  初娘!不就是元娘吗。
  元者,初也。
  天元帝见元娘回来,就放下手里的笔,轻声道:“怎么,真的不打算认了。”
  “陛下何苦拿他来试探我。”元娘只将头往边上一扭,就不再说话。
  “你这小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天元帝拉了元娘坐在自己身边,道:“不过是因为突然调离你四叔的事……”
  “是云家的四老爷。可不是我的四叔。”元娘瞪着一双眼睛,认真的道。
  “好好好!不是你四叔。”天元帝带着几分无奈道:“还在为朕把你留下的事情生气啊。”
  “陛下又何苦呢。”元娘眼里的泪意一闪而逝,“我跟在金夫人身边挺好的。对男人我也死心了。”
  “说什么呢。”天元帝有些不自在的道:“究竟是为了什么让你这么不自在。”
  元娘垂下眼睑,再是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还是因为江氏的事情。”天元帝趴在元娘耳朵小声道。
  元娘看了看天元帝,一副极为忍耐,但实在又忍不下去的样子,压低声音道:“那您又知不知道她的长子叫什么。”
  “叫什么。”天元帝见元娘肯说话了,就露出了几分笑意。
  “成蒲!”元娘低声道。
  “傻瓜!要是连重臣的家里有几口人都闹不明白,朕也不用坐这江山了。”天元帝呵呵一笑。“她的儿子叫什么朕自然知道。”
  “那您又知不知道成蒲的小名叫什么。”元娘咬着嘴唇,又问了一声。
  “叫什么。”天元帝见元娘这般的郑重也不由的好奇了起来。
  “小名叫牢儿。”元娘低声道:“您听清楚了,是牢儿。”
  天元帝皱眉,这名字没什么啊。还有些孩子叫柱子,石墩,都是为了将人留住罢了。不过是为了将孩子的小命留住。有什么要拿出来特意说的吗。牢,也有留住,困住的意思啊。
  元娘四下了看看,才道:“您怎么想不明白呢。成蒲,牢儿。连起来就是蒲牢。”
  蒲牢!
  天元帝面色一变。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
  赑屃、狻猊、饕餮、蒲牢、囚牛、椒图、螭吻、狴犴、睚眦。皆是龙子。
  而蒲牢是排行为四的龙子。
  这代表的意思,简直太过明显了。
  也就是这个孩子可能是自己和江氏的孩子。可这谁又说的清楚他一定是龙子呢。真要是这样,成家岂不是早就发现了江氏的不忠了。成厚淳也不是蠢货,要是这孩子的月份不对,也不会一直没有察觉。
  承乾是太子,只比老三承宗大了一个月。而这成蒲的年纪,要说是,时间上也不无可能。毕竟,第一次跟江氏偷情的时候,就是元后怀着太子的时候。
  现在倒不是纠结这孩子是不是皇子问题,而是江氏这个蠢货,怎么能这么明晃晃的把把柄留在明处呢。
  今儿要不是元娘的提醒,真有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失误究竟在什么地方。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