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好是没扮过,可她对穿衣打扮这事琢磨的透,又因为与小孙女的关系好,也亲眼见过她往脸上涂抹脂粉。
既然女子能打扮的英气似男人,为何男人就不能反过来,戴金钗,穿罗裙,也扮成个姑娘家?反正化妆一事,百变不离其宗,她如今一想,脑子里就有了一个成型的念头。
甄好看过两人,不禁道:“你们二人生的好看,若是以脂粉修饰,也不一定会让人看出破绽来。”
虽然两人身为男子,相较于女人,身材高大了一些,可外族人本就生的高大,这儿的女人个子也高,反而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奇怪。
裴慎:“……”
谢琅:“……”
两人对视一眼,竟是先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谁也不敢吭声。
甄好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
“你们若是能扮成女人,定也是个漂亮姑娘,你们也会一些武艺,出了事尚且能自保,也不怕丢了清白,而且寻常人,也不一定会把你们认出来,等拿到了腰牌,再去粮草库放一把火,等逃走了,那些人都不一定能知道是谁干的。”
裴慎与谢琅:“……”
甄好左右看了看,见两人一声不吭,脸色也不太好看,心中顿时忐忑了起来:“我的主意怎么样?”
裴慎当机立断,往她这边走了一步,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朝谢琅看了过去:“我看可以一试,那靖王就连试试吧。”
谢琅:“……”
谢琅:?!
他不敢置信地朝着裴慎看了过去,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可偏偏裴慎的目光再正直不过,甚至还不躲闪,理直气壮地与他对视:“靖王殿下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怎么不让你来试?!”谢琅气急败坏地道:“本王在京城时,就听说过状元郎模样俊俏,游街那日,也不知道得了多少姑娘的青眼,若是你来扮成姑娘,也定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裴慎目不斜视,面色坦然:“论武艺,在下是比不过靖王殿下的。”
若不是谢琅还有几分涵养,恐怕这会儿就已经当着他的面破口骂娘。
可偏偏裴慎的理由还充分的很:“在下也不过只是一个文官,可靖王殿下却是大将军,上阵杀敌出生入死多少回,此事若是一个不慎被发现了,以靖王殿下的武艺,也能够顺利脱身。在下只是个文官,倒是不擅长。”
谢琅:“……”
“再说,靖王殿下在这儿待得久了,对这儿再了解不过,此事还要由一个熟悉地形的人来才行,若是让在下来,要是找不到粮草库的位置,恐怕就要功亏一篑。”裴慎说:“如此看来,靖王殿下都是一个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谢琅:“……”
甄好抱紧了裴慎的胳膊,也跟着说:“既然决定好了,还得要靖王殿下替我找一些女子打扮的脂粉来。”
至于衣裳和首饰,甄好还能将自己身上的脱下来给谢琅。军营里突然多出一个人,若是男人也就罢了,若是个女人,定然会引来其他人的怀疑,甄好进来时,一直低着头,也没有人注意到她,没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因而也能让靖王顶了她的身份。
谢琅:“……”
哪怕是他有再多的不甘,再多的不满,这回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没办法,谁让被困的人是他,还是他主动想办法把裴慎找过来给他出主意,裴慎就给他出了这么一个破主意,他除了照做,还能怎么办?
好在这儿是外族的地盘,等逃出去了,他就换回原来的衣裳,也没有人会知道此事。谢琅沉着脸,心中咬牙切齿,又叮嘱自己,一定要警告裴慎夫妇二人,让他们必须把此事烂在心中,
谢琅与新王合作之后,在军营里也有几分地位,至少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新王对他也是有求不应。
他说要一些脂粉,裴夫人要用来打扮,大家都知道裴夫人跟着入了军营,也没有人觉得不对,很快便想办法给他寻了一套脂粉过来。
三人特地等了一日,到了第二日时,才开始准备做此事。
甄好化妆的技术出神入化,她拿着那些脂粉,慢慢涂抹在谢琅的脸上,柔和了他的五官,再加以修饰,谢琅原本就生的俊俏风流,梳妆之后,他的桃花眼一眨,竟然也像是个妩媚天成的貌美姑娘。
甄好又将他乌黑长发梳了一个发型,把自己头上的首饰都给他戴了上去,又特地在脸颊两侧留了头发,修饰他脸型上的硬朗,等在换上衣裙,若不是坐姿奇怪,当真是看上去与姑娘家没有什么分别了。
甄好也换上了谢琅的衣裳,这段日子里,若是谢琅换了身份,她还得假装装作是靖王。
“靖王殿下,女子的坐姿可不会这么豪放。”甄好提醒道:“换了打扮之后,殿下就不可再把自己当做是男人,殿下后院之中有那么多夫人,只要想想夫人们平日里是怎么做的,照着她们来就是。”
谢琅脸色漆黑,可换了打扮,他沉着脸的样子,都有几分娇俏。
“殿下?”
谢琅不情不愿地,只能按照她说的那样,换了一个姿势坐着。
甄好颔首,又说:“殿下再站起来,在屋中走两步,寻常女子与男人走路时,也是有些不同的。”
谢琅痛不欲生。
他站起来,照着甄好的指示,一点一点纠正了自己的姿势。
坐着的时候不能叉开脚,走路的时候也不能走太快,脚步要轻,身姿要柔,连说话时都要细声细气,吃饭时更是有许多不准,一点一点,哪怕是他再痛苦,也得必须学着,他学得快,后来竟是当真与寻常姑娘没有区别了。
裴慎一直站在一旁,看完了甄好调教人的全程。
等他看完,心中庆幸的同时,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幸好,这等倒霉事,轮不到他头上。
等谢琅学好了,就该出门去了。
他如今的身份是裴夫人,裴夫人不能在外面乱走,因而他便微微垂首,寻了一个借口,在帐篷附近走了一圈。
军营之中,来往的将士无数,所有人都是臭男人,忽然来了一个貌美的姑娘,一下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谢琅在外面走着,感受到无数人的注意力落到自己的身上,他脸色阴沉,在心中将这些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而后飞快地回了帐篷之中。等一进去,便立刻把头上的首饰摘了,妆容抹了。
裴慎还在添油加醋地问:“靖王殿下就只在外面待了一会儿的时间,若是那位金将军没有听说,怎么办?”
“你只管放心。”谢琅失礼地白了他一眼:“不出半日,那位金将军就会找过来了。”
裴慎点了点头,又说:“殿下对此事,果真是了解的很。”
谢琅:“……”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裴慎好像在骂自己。
他估算的还错了,甚至都不用半日,谢琅才坐下来喝了两杯水,金将军便听说此事,好奇地绕了过来。
他喜好美色,行事向来也放荡不羁,连在自己国家里都那般放肆,更别说这裴夫人还不是他们的人。在外族人眼中,这些中原人迟早都会成为他们的奴隶。
听闻这儿有美人,金将军就立刻坐不住了。
金将军一靠近,谢琅便又寻了个借口,紧绷着脸,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他回想着自己王府里那些美人的样子,学着那些人的模样,在金将军眼前走过,等金将军的注意力被他吸引之后,他又飞快地走回了帐篷里,背影含羞带怯,有几分落荒而逃,却又让人不禁心驰神往。
金将军的心神,便立刻被美人勾走了。
第179章
不得不说, 靖王扮起女人来,模样也的确是好看。
他本就生的风流,面容精致, 又被甄好用脂粉刻意柔和了五官上的硬朗,甄好开的如意阁, 名气可不是虚的, 面貌再普通的女人,只要学会了梳妆打扮, 便能多几分姿色, 更别说靖王底子好,甄好打扮的技巧更好,等靖王再学起王府里那些美人的窈窕身姿, 让人半点也挑不出错处来,至少那金将军看了一眼, 心神便被深深的吸引走了。
外族女人也大多身材高大, 靖王虽说比女人长得高些,可架不住身材比例好,金将军见了,也只会觉得这美人高了一些, 可这也没关系,他看的只是模样,美人只要长相好看,也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金将军上了心,往这边来的次数就多了不少。
他甚至还找了借口, 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衣裳首饰,给谢琅送了过来。
谢琅收到之后,更是脸色阴沉。
他作为一个风流王爷,从前把王府之中那些美人带回王府前,自然也是追求讨好过,从前也之后他给人送首饰送金银的份,哪知道风水轮流转,他竟然还有这么一天?
裴慎憋着笑,也不忘记提醒:“如今你的身份是我的夫人,那金将军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情,我定然是忍不了的。如今你还没有劝住我,在外族人眼中,我还没有归顺与你,若是你不做点什么,我可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谢琅:“……”
到头来,受了这么多委屈的人是他,还要他自己给自己出头?!
可谢琅没有办法,只能再摘掉首饰,脱掉罗裙,黑着脸去找新王告状。
“我还没有劝动裴慎,你的人又是怎么回事?!”谢琅愤愤地把金将军送来的那些东西丢在了新王的面前:“你知不知道,裴慎对他的夫人有多看重,你去怀州城打听,谁不知道他与他夫人的感情深厚,你手底下的人却这样莽撞,若是惹恼了他,以后谁来给我帮忙?”
“裴夫人?”新王也是知道金将军的为人,他沉默了半晌,也道:“我会与他好好说的,倒是你,还要花多少日子,你才能把人劝过来,你该不会是在拖延时间吧?”
谢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拖延时间?我巴不得现在就坐上那个位置,他这人就是块臭石头,又臭又硬,你以为是这么好劝的,我好不容易说的让他动摇了一些,可你手底下的人倒好,竟然还想着对裴夫人出手,是成心与我过不去吧?”
新王一噎,看着他愤愤离开的背影,只能找人去警告金将军。
金将军虽然收到了警告,却很是不以为意。
他们早就已经把怀州视作囊中之物,就算是以后谢琅会做皇帝,那也是他们的傀儡,金将军可不在乎他的威胁。那裴夫人生的那么貌美,合该让他好好享用,要不然,岂不就浪费了?
他非但没有停下,而是又像是挑衅一般,往谢琅那儿又送来了首饰金银。
谢琅脸色阴沉,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裴慎还宽慰他:“殿下应该高兴才是,这不就正好证明了,我们的计划成功了吗?只要再拖几日,等金将军等不了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从这儿逃出去了。”
甄好也在一旁附和:“这几日你进进出出,周遭有不少人都见到了,可都没有怀疑你,可不就是证明你的装扮是天衣无缝的?以后就算是到了金将军的面前,也不用担心会被他发觉。”
两人一齐上阵,齐齐安慰:“这是好事啊。”
谢琅可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好在他也不用等上太久。
金将军是个急性子,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送了几次礼,便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亲自来附近走动,想要能够与“裴夫人”见上一面。
听闻人来了,裴慎与甄好半推半请,把谢琅给送出了帐篷。
谢琅抱着一个木盆,木盆里装了一件衣裳,垂着头,心中把裴慎骂了个狗血淋头,一面又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去问那些将士,周遭有没有可以洗衣裳的地方。
路过的将士指了路,谢琅走了两步,就被金将军拦下。
“这不是裴夫人嘛?”金将军的中原话说的还不如新王好,说起来更是别扭,又被谢琅找着由头,在心里头痛骂了一番。
谢琅低着头,身高与金将军差不多,只是他刻意缩着肩颈,微微弓起脊背,反倒是整个人看着有些瘦弱,愣是多了几分弱柳扶风的意味。
他捏着嗓子,低声说:“本……我不认识你。”
“裴夫人先前不认得我,如今认得我,也是一样。”离得近了,就更能看清楚面前人的模样了。
金将军的视线赤裸裸的地在他脸上扫过,毫不掩饰,带着令人厌恶的垂涎,谢琅撇开头,心中几乎作呕,却也没有反抗。落在金将军眼中,便更是给他可趁之机。
他甚至一伸手,直接抓住了“裴夫人”的手腕。
金将军抓住的时候,心中还想:这裴夫人与普通中原人不同,手倒是大的很。
金将军说:“我有一些话,想要与裴夫人好好说说,裴夫人不如随我与我那儿坐坐。”
谢琅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腕,却没有抽动。
他轻声说:“不必了。”
“裴夫人,我这些话,是一定要与裴夫人说的。”
金将军是习武之人,力气大的很,哪里是一个普通的妇人能抵抗的,周遭路过的将士也只当做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他不由分说,直接拽着“裴夫人”就走。谢琅象征性地挣扎了一番,还想要呼救,却被金将军抢先捂住了嘴巴,强硬地被带走了。
谢琅在心中破口大骂,只等着以后在战场上找到了机会后,要亲自处决了这个金将军!
过了片刻,裴慎也从帐篷里出来了。
他向周围的将士打听:“你们有没有见到我夫人?她出去了很久都没回来。”
路过的将士已经换了一批,可守在帐篷门口的将士却没有变。新王派来看守靖王的人不会说中原话,可方才看着“裴夫人”被带走的时候,他们也没有任何动作。
裴慎在外面找了一圈,只找到了一个掉在地上的木盆,里面的衣服都还是干的。
他拿着这个木盆,慌张不已,四处寻找,可还等他把人找到,就先被金将军的手下给拦住。裴慎立刻明白了这些人的意思,顿时怒道:“你们这样做,也不怕靖王治你们的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