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塘外有轻雷——白小侃
时间:2019-08-01 08:05:16

  兰夏不好再说什么,拿上礼物下楼了。
  郑雷顶着太阳在路上走,冬阳不暖和,刮着风还有些冷。
  酒店离公司不远,他走得并不快,马路尽头向左拐是一家披萨店。窗明几净的店内坐了几桌顾客,还有系着围裙拿着点单器的服务员。
  他推门进去,有人迎上来,问他几位。
  “一位。”
  服务员领他去窗前坐下,他拿了菜单,看了两遍,不知道想吃点儿什么。
  服务员看了他一会儿,看不下去。
  “先生。”
  指指他的肩。
  他低头,肩上浮着一片彩纸,是宴席上的手喷礼花。
  摘下来,光滑的亮片被阳光照耀,反着五颜六色的光,像极了少时书房的糖纸。
  站起来。
  “先生你不点了?”
  “不饿。”
  走了。
  服务员骂:“不饿还进来,神经病!”
 
 
第73章 
  余山回去时店里还有几桌客人。
  郑雪看见他:“这么快?”
  “该说的都说了,他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办。”
  “聪明个屁,要是聪明早就把宋唐娶回家了。”
  余山笑:“感情是强求不来的。”
  “别说这些没用的,郑雷我了解宋唐我也了解,分不了。”
  边说边合上抽屉,带着脾气,也不知在和谁生气。
  余山还笑着,朝门口努努下巴:“来客人了。”
  “这都几点了还来!”
  一抬头,来者头戴一顶棒球帽,脚穿一双短靴,似被冬风冻了手,正双手合十来回的搓。
  不经意和吧台里的郑雪对上眼。
  顿了顿,转身往外走。
  朋友一把将他拽回去:“干嘛呢?说好的请客呢?”
  “换一家。”
  另一朋友:“不换,就吃火锅!”
  “换个地儿吃,我知道一家更好的。”
  “不走了,这都几点了,就在这儿吃!”
  他还想往外走。
  “沈涛。”余山叫他,“不是要吃饭吗,进来吧。”
  先前那朋友惊:“认识啊!”拽着他往里走,“朋友的生意不照顾你也太不讲义气了!”
  半拽半走去了桌前。
  余山亲自给他们点菜,还推荐几个特色菜,送了几瓶啤酒。同桌几人很高兴,夸沈涛交了个好兄
  弟。
  他往后厨走时撞见郑雪拎了只笤帚。
  “干嘛?”
  “我还没来得及赶呢,你倒好,全领进来,正好一下全撵走!”
  往外冲,没冲出去,被余山拦下。
  郑雪抬眼:“他可是你情敌!”
  “你跟他早分了算哪门子情敌?”顿了顿,“还是说你现在还喜欢他?”
  “喜欢个屁,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让我接待他!”
  边说边往外冲。
  余山不让。
  “给我让开!”
  余山很冷静,朝笤帚努努下巴:“给我放下。”
  平常都是顺着她,忽然不顺了她还不习惯,迟疑的档口余山抢了笤帚扔回去。
  “你干嘛!”
  “治治你冲动的毛病。”拉去角落,“进门是客,做生意就要有做生意的样子,你因为沉不住气
  半途而废多少事儿?他是顾客你是老板,这单生意重要还是发脾气重要?”
  郑雪懵了一会儿。
  余山拽她去了吧台:“老板娘不管钱拿着笤帚赶客人算怎么回事儿。”
  她嘟囔:“之前你也没管过我。”
  “之前你也不是我女朋友。”
  “怪我吗?”
  “不怪你吗?换衣服似的一个又一个,这个最次,跟一大爷似的让你伺候,你就是一小白菜,有苦不敢言,眼泪往肚里咽,还磨磨唧唧那么久才断了,不怪你怪谁。”
  他上撸的毛衣露出麦色胳膊,腿上一条工装裤,脚上一双登山靴,训她的同时还伸出沾了火锅油的手去扶一把鼻上的眼镜。
  “站这儿干嘛,进去啊!”
  郑雪咽了咽口水,进去了。
  沈涛那桌离吧台不远,正和朋友推杯换盏,刚干了一杯,朋友又让他干一杯。
  “不行了,再喝就多了。”
  一说:“这才多少,你的酒量我们可都知道。”
  二说:“是啊,往常这才刚进入状态,大伙儿好不容易聚一块儿别扫兴啊。”
  “我晚上还有事儿。”
  “你能有什么事儿,就你们公司那些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有你爸在,谁敢给你颜色看?”
  他顿了顿,放下杯子:“那更不能多喝了,因酒误事儿那帮家伙更瞧不起我。”
  几人讪讪的,不便硬劝,只好浅尝辄止,一边聊天一边吃着菜。
  后来结账时余山递给他小票:“头一回来,又是熟人,算你八折。”
  他因为喝酒脸颊通红,看看余山又看看郑雪。
  看了半天:“挺好。”
  掏钱结账。
  郑雪收钱时还算平静。
  沈涛忽然笑起来:“你以前最爱吃火锅,没想到真开了家火锅店。”
  口气平淡,带着点儿感慨,又从兜里摸出支烟点燃。
  “我爸通过关系给找了一工作,我一直在那儿干着,他还托朋友介绍了一姑娘,上个月刚办了婚
  礼,你结婚了吗?”
  “结了。”余山牵郑雪的手,“两个月前就结了。”
  他顿了一会儿,点点头:“挺好。”
  余山找零递给他:“能麻烦你出去抽烟吗?”
  “这里不能抽吗?”
  “能,但是郑雪怀孕了,吸二手烟对胎儿不好。”
  沈涛惊。
  郑雪更惊,瞪大眼睛张圆了嘴。
  沈涛掐了烟:“恭喜你们。”
  还想说什么,但说什么都多余,便不说了,掀门帘走了。
  郑雪:“真的吗?”
  “什么?”
  “怀孕。”
  声音很低。
  余山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问我吗?”
  郑雪瞪他:“不问你问谁!”
  “……要不咱查一查?”
  郑雪顿了顿,点头。
  余山抬脚往外冲,还没冲出去。
  “回来!不用了……”
  “为什么?”
  “没有。”
  “不查怎么知道没有?”
  “……例假还没完呢。”
  余山这才想起来,头天晚上还喝红糖姜水呢,又拍拍脑门走回去。
  捏一捏暖手袋,凉的,插上充电,倒一杯开水递给她。
  她没接,拦腰抱上了。
  余山伸展了胳膊躲:“小心点儿,再烫着你!”
  已经抱上了,不松手。
  “我衣服上有油啊。”
  还不松。
  余山放下水,摸了摸她的头,展颜一笑,露出不整齐的牙。
  下班的点儿。
  宋唐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听见办公室有动静,悄悄往里一探,徐洋坐她桌上正玩手机。
  再悄悄的走,做贼似的退回去,刚退到电梯口,碰上抱了一摞文件的琳琳。
  “唐唐姐……”
  宋唐比了个嘘。
  “要是有人找我就说我不在。”
  琳琳点头:“可这都下班了谁会找你?是上回那个郑总吗?”
  “不是。”拍拍她的肩,“晚上请你吃好吃的。”
  “好嘞!包在我身上!”
  不八卦了,抱着文件回办公室。
  徐洋听见动静一抬头:“宋唐呢?”
  果然有人找,还真不是上回那郑总。
  “她在会场忙呢。”
  “这都几点了还不下班?”
  “这几天事儿多。”
  徐洋不问了,继续玩手机。
  宋唐走出大楼,准备去路口买琳琳爱吃的东西,走到转角的烟酒铺,不由转眼一看。
  几天前的傍晚,郑雷就是在这儿说的明天再来找她,这都过去好几个明天,他一次也没出现过。
  短暂一瞥,再转了眼睛看路,目不斜视买东西去了。
  隔天上午。
  八卦消息满天飞。
  一说:“她这是脚踏两只船吗?”
  二说:“应该是,昨天下午上班那会儿,我在楼下碰见有个男人送她来的,我可看清楚了,不是上次开会的郑总。”
  琳琳:“不是脚踏两只船,她躲昨天那个呢。”
  三拍板:“三角恋啊!”
  门口忽然传来高跟鞋的声音,几人回头,霎时收了表情闭了嘴。
  一见她手里拿着笔记本:“你都写完了?”
  二:“真快!”
  三:“效率真高,我还没来得及写。”
  琳琳怯怯道:“……我马上去写。”
  宋唐往桌上撂了笔记本:“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快吗?”
  “为什么?”
  “因为我不八卦,不瞎猜,不胡说。”
  一脸冷静。
  几人讪讪的,呵呵一笑,散了。
  琳琳走去她的办公桌:“唐唐姐……”
  宋唐不理她。
  “对不起……”
  宋唐头也不抬:“明年的新计划看完了吗?”
  “看完了,前天就看完了。”
  “光看记不住,抄五遍吧。”
  小姑娘咽了咽口水:“知道了。”
  宋唐顿了好一会儿,埋头写字。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前人惩罚的损招全让她给学会了。
  就这么受他影响吗,才不是,要换成他,多半会罚人抄十遍,相比之下她善良多了。
  不留神写错一字儿,划掉,再写,还错,再划掉。忽然没了耐性,连划几笔,纸都快戳破。
  另一幢楼里的实验室,郑雷正干收尾工作。
  项目主体部分已完成,老周抽身回总部忙去了,就剩他和兰夏。
  兰夏泡了两杯咖啡,往他手边放一杯,一刻钟后不见他动一口。
  “给你泡咖啡,你从来不喝,不喜欢这味儿?”
  “嗯。”
  头也不抬,盯着屏幕。
  兰夏顿了顿:“那你喜欢什么?”
  “牛奶。”
  也不是喜欢,习惯了睡前来一杯,宋唐爱喝,还总和他碰杯。
  兰夏又顿了顿:“我去给你拿牛奶。”
  “不用,昨晚喝过了。”
  自己热的,但不知哪道程序不对,不是那个味儿,都没喝完。
  兰夏笑:“这离昨晚已经过去很久了好吧。”
  “我只在晚上喝。”
  她不说话了。
  过一会儿:“聚生那企划书你都看完了?”
  早看完了,花好几个晚上研究,哪儿都没去成。
  又嗯了一声回应她。
  “你怎么想?”
  “计划挺好,实际效益得开展了才知道。”
  “不能让他开展,咱这项目马上发布了,公司一成立就有办法和他对着干。”
  从抽屉拿出一份合同:“这股权书昨晚就拟好了,你看看。”
  他看了看。
  “……百分之三十四?”
  “要对付聚生就得有话语权,谁股份多谁就有话语权。”
  他没说话,还看着合同。
  “周叔叔跟了我舅一辈子,让他参与新公司,其实是变相给他发福利,以后他的主要工作还在总公司,他不会说什么的。”
  看了他一会儿:“钱的事儿你能解决我不管,你要是需要帮助我也有办法,不白给,慢慢还。”
  他慢吞吞关上合同,问她:“什么条件?”
  话到这份上无需隐藏,也藏不了。
  回他一句:“……你不是知道么。”
 
 
第74章 
  他没说话。
  兰夏看了他一会儿:“还有时间,你好好考虑。”
  便出去了。
  临近中午再回实验室,却空无一人,只剩那份合同孤零零躺在桌上。
  她掏出手机想打电话,顿了顿,又收了手机。
  那会儿的郑雷出去了,漫无目的走一阵,碰见一超市,进去了。买了菜回家做饭,先往锅里盛水,端起来时锅把一歪,半盆水倒出去,洒了他半条裤子。看了看锅把,螺丝孔歪斜不齐,似被工具狠狠虐待过,显然被人处理过但失败了。不成功也不汇报,不把问题根源解决掉,除了宋唐还有谁。
  把锅撂回去,先回房间换了裤子,再拿了拖把擦地。那橱柜底端空出个缺口,看上去美观但不实用,擦起来费劲,便多擦了一会儿。擦着擦着却从顶头冒出颗钥匙,拿起来一看,是家门钥匙,但不知是她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弄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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