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乐乐：……
荀熙然摸了摸发凉的后脖子：怎么回事？
“你干嘛这种眼神看我？”
他看到荀乐乐的眼神看向他的身后，荀熙然跳起来往后一看：“我的娘！”
荀大海阴恻恻地说道：“叫娘，你叫奶奶也没用！说我偏心霸道不讲理是吧？在你面前只有缺点是吧？小兔崽子，劳资现在就不讲理给你看！”
他不知道从哪儿弄出来一根柳条，身手矫健地一下就抽在了荀熙然的屁股上。
荀熙然“嗷”地一声跳起来。
“爸爸爸爸爸！你冷静点冷静点！我不是故意的啊！我说的不是那意思，这不是跟乐乐聊天我胡说八道逗她玩吗，不是真心的！你……嗷！爸别打了！”
“我看你就是那意思！在背后说老子坏话！你别跑！看我不揍的你屁股开花！”
荀熙然嗷嗷叫着跳着落荒而逃。
荀大海就在后面追，俩人一前一后下楼去了。
动静很大的样子。
荀乐乐走到窗前一看，父子俩已经冲到了院子里——
荀熙然捂着屁股，叫的一声比一声凄惨。
荀大海身手那叫一个利落，动作那叫一个迅速，根本不像是荀乐乐三兄妹的父亲。
大哥没挨上的那顿打，终于还是让二哥给挨上了。
她看了一会儿，眼看着二哥在院子里转了几圈以后发现躲不开，直接逃出了院子，爸爸也锲而不舍地追出去了继续抽他了。
她暗搓搓地拿出手机用暴发户少女的号发了一条微博。
【二哥屁股开花了嘻嘻嘻】
好一会儿后，荀熙然才捂着屁股愁眉苦脸地回来了。
荀大海跟在他旁边，拿着一根光滑溜溜的柳条，一边走一边训他：“老实点。”
“你都给我打成这样了，还让我怎么老实啊？”
“你要是别跑，我能把你打成这样吗？我一般打你都是有数的，你跑来跑去的我数不清了，不就只能追上就打么。”
“我不跑那还不让爸你给打的屁股开花啊？爸啊，你看我大男人了，也是粉丝一大片的大明星，挨打传出去多难听啊是不是？还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儿呢。爸爸你看，要不下回换换？我说错话了或者是做错事了，你换个方式惩罚啊我？我保证不跑，也不抵抗。”
荀大海冷笑一声：“行啊，刚好这又回老家了，咱家可是还养着鸡和猪呢。还有你奶奶家和你三叔家，这几天你要是再让我逮到，咱家和你爷爷家三叔家的猪圈都你包了。”
荀熙然：……
他想到多年前的悲惨往事，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
小妹怎么回事？看到爸爸来了也不知道提醒一下他，他要是知道老爸在身后，能那么说话吗？
荀乐乐：“我拼命给你使眼色，而且还给你递话让你夸一下爸爸了，你不听……”
他不仅不听，还吐槽得越来越起劲。
荀熙然：……
荀大海在一旁又扬起了柳条来：“你还敢怪你妹妹？”
荀乐乐赶紧劝住了：“爸爸，爸爸你等等啊，别动手啦，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凶神恶煞秃头老爸一秒钟变成了和颜悦色好爸爸，语气都温柔起来：“嗯？乐乐什么事？你说，爸爸听着呢。”
说着好像怕手里的柳条吓到女儿一样，顺手就给扔到一边去了。
荀熙然：……
忍不住再一次在心里为自己掬一把同情的泪水。
荀乐乐简单地把爷爷说起的庄家的事重复了一下，又说起他们三兄妹的怀疑。
荀大海皱着眉头：“诅咒？哪有这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咱们要相信科学。”
“那就是庄爷爷当年在外面走南闯北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了什么不知道的病毒，对人的头发有巨大伤害嘛，还是可以传染的那种。”
“这倒是有点可能……但是也不至于从庄家传染到我们家来啊？”
“咱们问一问，查一查看看嘛。既然不是遗传的秃头，爸爸大哥和二哥都还这么年轻就要没有头发了也太奇怪了，还有我……”
荀大海听荀乐乐这么说，立即表示赞同：“对对对，是要查一查是要查一查。”
“那我这就打个电话，跟你庄叔叔聊一聊，问问他爸的情况。刚好你爷爷在，晚一点把你三叔和超然叫过来，咱们坐在一起说一说这个事。”
荀乐乐下楼去转了一圈——
本来荀爷爷和荀奶奶都过来了，荀乐乐和荀熙然都以为中午会一起吃饭，跟着爷爷去了一趟小卖部，回来就发现荀奶奶已经走了。
据说是家里有剩饭，再不吃要放坏了，她就回去吃了。
荀大海和魏淑芬都很了解荀奶奶的脾气，她这么说了他们也不敢劝，虽然魏淑芬已经做了全家人的饭，也没敢多说，就让她回去了。
所以中午只有荀爷爷跟着荀乐乐她们一起吃饭。
吃完饭荀爷爷还乐呵呵地表示要在这边睡个午觉。
“你奶奶年纪越来越大了，那个嘴是越来越碎，话多得很，我回去睡她又要唠叨半天，我在这儿清净一会儿。”
荀乐乐和荀熙然上楼聊天的时候，他还在楼下睡得鼾声震天响。
到荀大海上楼来、追着荀熙然下楼去，父子俩冲出院子又回来了。
那鼾声还在一起一伏的，非常有节奏感。
荀乐乐下楼刚走了没两步，鼾声停了。
荀爷爷穿着上午那一身衣服，睡了一觉变得有点皱巴巴的，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她：“乐乐？”
荀乐乐答应了一声。
“爷爷你睡醒啦？”
“你们都没有午睡啊？刚刚你爸跟你哥吵什么呢，嗷嗷叫的。”
荀乐乐：“……那时候爷爷你不是还睡着么？”鼾声全程都在啊？
“我睡着了也能听见！”荀爷爷哼了一声。“多大人了，吱哇乱叫的像什么样子，他们俩人呢？”
“呃，在楼上。爷爷你要不要喝果汁？我去冰箱里给你拿？”
“不喝，我去楼上看看你爸跟你二哥在搞啥子。”
荀爷爷说着就要上楼——
外面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荀朝光！”
荀乐乐听着像是奶奶的声音，正要说话，就见荀爷爷脚步一顿，转头就对她使劲儿摇头，几步跳到荀乐乐面前，小小声地说：“爷爷到三楼去藏起来，一会儿你奶奶来了你就说我吃完饭就走了，不在你家，知道吗？”
荀乐乐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爷爷脚步飞快，三步并作两步，一步跨两个台阶，很快就消失在了楼梯间里。
“乐乐？你爷爷人呢？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回去？家里一堆活等着他干的，在你们这儿吃顿午饭还不够，都这时候了还不回去，非要我过来找？”
荀乐乐呆呆地重复：“爷爷吃完饭就走了。”
爷爷奶奶是这在玩捉迷藏吗？
荀奶奶狐疑地看了看她，那表情实在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她掉头就往外走：“看到你爷爷叫我一声，或者跟他说一声，叫他快点回家头干活去。”
“知道了。”
“年轻时候就偷懒不想干活儿，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天天就只想着偷懒，啥也不想干……什么人啊这是……”
荀奶奶咕咕叨叨地走出院子以后，荀爷爷嗖地一下就又出现在楼梯口来，他探出一颗光溜溜的大脑袋，悄声问道：“你奶奶走了？”
荀乐乐点头。
“唠叨婆子！年纪越大越爱唠叨，乐乐啊你以后可千万不能这样，没人喜欢的。”荀爷爷一边说一边走出来，活动着手脚。
荀乐乐：……
她还没有搞明白帮着爷爷撒谎是对还是错呢？
“好长时间没见我孙子孙女儿了，这好不容易看见一回，还不让我亲香亲香。”荀爷爷嘀咕着，“别人一大把年纪了都享清福了，随便找点事打发时间，就你奶奶，天天把自己当牛使还不够，还要当监工盯着我非要我也一起当牛做马，比城里的上班族还累。”
“有福都不会享……乐乐啊，你说爷爷说的对不对？”
荀乐乐：“爷爷说得对，你们年纪大了是应该多享享福，干活也是随便打发时间的，不能累着了。”
“多读书就是好，还是我孙女懂事！”
二楼的荀大海和荀熙然也一起下了楼，走到楼梯口就听见荀爷爷喜不自胜的声音：“哦对了，我好像听你爸说，你最近又喜欢吹唢呐了啊？还有个什么表演视频？你不是嫌吹这个丢脸吗？怎么现在又喜欢了？要不要爷爷再教你两手绝活儿？”
第63章
傍晚的时候,荀乐乐见到了三叔一家人，三叔荀大江和三婶刘丽丽,俩人不知道是不是结婚久了，有一点夫妻相，荀超然站在两人旁边，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他们俩的儿子。
这一家三口站在一起看着比较和谐,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的头发都……有点惨。
荀乐乐看见三叔一家三口的一瞬间就忍不住看了一眼还乐呵呵的爷爷，心里在怀疑,爷爷是不是眼神不太好，三叔都成这样了，他还说还好？
爸爸戴着假发没告诉他，他以为她们家的所有人头发都还行,可以理解。可是三叔和超然哥那个光秃秃的大脑门,阳光一照几乎在发光,这也能叫还好吗？就连三婶的发量都很堪忧啊……
荀大江一家显然也很关心头发的问题,所以听荀大海说了关于脑壳的事情要商量以后，他们立刻就放下手里的事情过来了。
一大家子人一起吃了个晚饭——当然三婶和三叔还有荀大海都是去厨房里帮忙一起做饭了的，很快就收拾出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
荀奶奶是缺席的。
据说是因为下午找荀爷爷没找到,她自己置气回去在菜地里顶着大太阳干了一下午活儿，回家才刚刚五点过一点她就直接把晚饭给吃了。
三叔和三婶过去叫她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不仅没有得到一个好脸色，还被阴沉着脸的荀奶奶臭骂了一顿。
她表示她对于荀爷爷躲起来一下午不回家让她一个人在地里干活的事情非常生气。
让他以后都别回去了。
三叔和三婶也很了解荀奶奶的脾气,不敢再劝就自己过来了。
一家人吃过晚饭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大家梳理了一番所有的事情以后,自然就将重点放在了荀爷爷那里。
“爸，你当年也庄家老爷子一起都去了什么地方？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荀爷爷思考了一下：“没有啊，都是我们常年来回的几条线路，往湘西和云贵那边去，偶尔往甘肃和宁夏跑一趟，去的都很少，一直也都平平安安的，没遇到什么大事。”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收手不再做行商的？在那之前有遇到什么问题吗？你们俩为什么收手不干了？我记得爸你的岁数还不算大，就不再出门了？你再想想，庄老爷子全家突然搬走之前，有没有露出什么迹象来？”
荀爷爷愣了愣，看了一圈：“什么意思啊？你们这一个个的突然就全变成秃子了，看这意思是怀疑跟我和庄老头早年一起四处行商有关？不可能啊，我的头发好好的。”他还使劲盯着荀大海和荀熙然父子俩的头顶看了一眼，“你们这头发不挺好的吗？老三和超然我也没看出多大问题啊……”
他越嘀咕越小声。
“这也不疼不痒的，就掉几根头发，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还全家一起开上大会了……”
这下，荀大海和荀大江、还有荀熙然荀超然两个孙子，都有点忍不住了。
“爸……”
“爷爷……”
荀乐乐直接站起来走到了荀爷爷面前：“爸爸你们先等等，我有个很重要的问题问爷爷。”
一屋子的人都看着她：“怎么了？”
“你们难道没有带着爷爷去看过眼科查过视力吗？我感觉爷爷可能是视力不太好，确实看我们大家都没什么问题，要不他不会这么说的。”
荀爷爷愣住了：“……眼科？视力？”
大家听到这个说法都是呆了一呆。
然后再一想——
“难怪那年双抢之后，爸非说看见我拿了一大叠钱！我说没有，回来就是一顿竹笋炒肉！屁股都给我打烂了，好几天都是趴着睡的。”
“还有一回爸当面都没认出我来，把我当村里人一样打了招呼就走了，现在想想是不是因为我当时正对着太阳，爸这是不是还有点散光啊？”
“你们是不是忘了？咱爸当年带还没有上学的超然的时候，可是指着红票子说是绿色的，我还以为爸是故意不好好教孩子，心里头还埋怨了他一阵……”
荀大海和荀大江两家人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通后发现，荀爷爷的视力可能真的早就出了问题了。
只是农村人，不疼不痒的，荀爷爷人看着也很精神的能吃能喝能睡，谁也没想到突然要带他去查视力看眼科什么的。
一家人拿钱的拿钱、手机调光的调光，试过以后发现荀爷爷的确是眼睛有不少毛病了。
他可能有老花近视散光色弱或者是色盲等等问题？
只是也许都不算严重，荀爷爷又一年到头都在村子里待着，所以目前为止都没有因为眼睛不行弄出大问题来。
“爸，你眼睛看不清怎么都不说呢？”
荀爷爷成为了整个二楼客厅的焦点，他揉了下眼：“不疼不痒的，眼睛看不清了，我还想着是上了岁数的人都会有的毛病。”
家庭会议差点开不下去了。
大家都有点坐不住，想直接带着爷爷去医院做检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