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结束。
第一个鼓掌的是村上礼奈，她的掌声带动了周边的人。
在场的很多人有时候为了寻找古朴的感觉，回去找了很多大河剧进行学习，虽然有时候经常弄得有些不伦不类的，但是比起以前，已经好很多了。这次，当他们看到望月八重跪坐在软垫上同扮演她父亲的少年交流时，仿佛一个真正的古式传统贵族少女一般。
但这并不代表她是完美的，望月八重在说台词的时候，有些地方还是能看出她并没有接触戏剧训练。但是，她能吸引到别人眼光并不依靠演戏的水平，她依靠的是那份天然。
她就是剧本中的斋藤归蝶，斋藤归蝶是她。少女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匠气的成分。
副部喃喃道：“礼奈这回，可真是找到宝贝了。”
第58章 彭格列
“辛苦了, 大家。”
“再见, 部长, 副部。”
“早点回去吧。”
周五, 结束完了下午的训练, 众人离开活动室, 一一告别。
现在回家再换衣服明显是已经来不及了，八重在中午的时候让长谷部送来了一条裙子, 在戏剧社的化妆间里, 八重换上了小礼服裙, 化了个淡妆。将校服披在身上，跟村上礼奈并排走在一起，两人今天已经有过几场对手戏了，但是八重似乎一直找不到恋爱的感觉。
“今天要去约会？”村上道。
“不，算是和合作伙伴的一次见面。”八重摇摇头, 解释道。
村上礼奈知道八重的家世，所以没有多问，将话题拉到了戏剧上。
“之前没有谈过恋爱吗？”村上礼奈的眼睛在八重身上打量了一番，照理说，这般容貌的少女应该不缺别人的追求，或者是因为其他原因？
“有过一个男朋友，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最后分手了。”因为村上礼奈饰演自己的丈夫, 为了快速同眼前的少女建立默契感，八重这几天会和村上交流很多双方的秘密, 当然，是在可以告知他人的范围内的。
“为什么不用那个时候的感觉来饰演斋藤归蝶呢？”村山道。
“不，不一样的。”八重回想起自己那个时候的自己，道，“那个时候的我，是为爱情奉献出全部，乃至于自己的尊严的。但是斋藤归蝶不一样，在她心中，爱情只有一小部分，织田信长与其说是她的爱人，她的丈夫，不如说是她是战友。”
“你这段时间做了不少功课吧？”村上感觉，身边的少女知道的东西甚至比一些历史书上记载的都多。
八重想想这段时间每天晚上的‘织田信长与斋藤归蝶小课堂’，轻笑不出声。在织田信长的刀剑们的科普下，如果还无法完美演绎斋藤归蝶，那么她也太愚笨了一些。
与村上在校门口分别，八重看到了自家的黑色轿车，今天开车的不是一期一振。坐在驾驶座上的男子摇下车窗，对着八重招了招手，道：“这里。”
坐上了车，八重看着前座穿着一身西装戴着墨镜的小狐丸，道：“看来小狐丸先生已经习惯了黑帮的生活了。”
耸耸肩，小狐丸笑道：“总比成天在本丸里躺着有趣多了。”
在八重发展自己的势力时，小狐丸也出了不少力气。这个以‘狐’为名的男子，天生带着几分动物的随性，这使得他在黑帮中混的如鱼得水，认识了不少中小型组织的头目。
“今天应该不只有你一个人吧。”八重看向窗外，轻声道。
小狐丸道：“一期一振他们已经先去进行踩点了，短刀们还在说他们总算能派上些用场了。”
八重脸上带着纵容的笑容，道：“我明白了。”
到了约定的地点，八重刚一下车，就能感受到周围有不少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脸上。
天色渐晚，这里本就是成年男女娱乐放松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披着校服的少女，还是从一辆价值不菲的汽车上下来。看着驾驶座上下来的穿着西装的白发男子，不少人眼中都带着几分明白的意思。
看来是有钱的男人泡了一个学生妹。
“走吧。”八重没有作声，直接向约定地点走去。
到了科西嘉餐厅门口，八重看到了穿着黑色西服安静站在那里的一个男人，他冲少女颔首，替八重推开了门。
八重看向屋里，方向餐厅中只有角落处坐着一个男人，少女转过头跟小狐丸说道：“你在这里等我。”说完，少女将身上披着的校服递给了小狐丸。
小狐丸点点头，安静地同那个男人一般站在了门口。
径直走进了餐厅，这是一间意大利风情的餐馆。暖黄色的灯光，纯意大利式的设计，以及吧台处擦着酒杯的酒保，伴随着留声机里传来的音乐，让人仿佛置身于意大利。
“沢田君。”八重走到了角落处，看见了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男子。
年龄看起来不大，似乎只有十七八岁的男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八重本以为会见到一个凶神恶煞或是面无表情的黑手党BOSS，但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却是一个满脸温柔笑意的男子。
“望月桑。”男子轻声道，站起身，完全没有因为八重的年龄就小看少女。
八重伸出手同男子握了握，然后男子转过身拉开了椅子。少女坐了上去，男子才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两人就坐之后，服务生将菜单摆放在两人面前，并未两人倒上了不含酒精的香槟。
八重随意点了一道沙拉以及一份炙烤小牛肉，将菜单递给了服务生。
两人点完菜之后，一言一语聊天的时候，慢慢将对话扯向了正题。
“在东京，你们做的不错。”沢田道，眉眼间一点也看不出几年前他还是个普通的日本中学生。
“彭格列的帮助我们会记住的。”八重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势力在自己之上就表现出谄媚的模样。
“你所做的这些，你父亲知道吗？”一旁，服务生将菜端了上来，沢田纲吉用叉子将一片淋着油醋汁的生菜送入口中。
“有时候，秘密也是一种好事，不是吗？”八重没有正面回答，她像一个交际场上的老手一般，同沢田纲吉暗地里过招。
“是这样没错。”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沢田点点头，接着道，“望月桑，你的属下很不错。”
顺着沢田纲吉的目光，八重知道他指的是站在门口的小狐丸。
“他们，是我的家人。”少女轻声道。
沢田纲吉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两人都是在校的学生，话题从一开始的试探变得真切了几分。站在门口的小狐丸透过窗户，看到了少女脸上的笑容。
看来，大概是没有什么问题。
一场晚餐结束，因为彼此的对于黑手党、黑帮组织的看法大体相同，两人又同为里包恩的徒弟，八重与沢田纲吉有了很多共同语言，这也让这双方对对方有了不错的印象。
“今天的晚餐，谢谢你。”站在餐厅门口，八重道。
沢田纲吉笑着替八重拉开了门，道：“再见，望月。”
“再见，沢田先生。”
坐上了回家的汽车，小狐丸问道：“他是个不错的BOSS，不是吗？”
回想着同沢田纲吉的对话，八重心中叹了口气，道：“他确实是个温柔的人，但是，他切开了可是黑的。”
“哦？”小狐丸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宗三将那边的事务处理得很好，八重则将重心完全放在了戏剧社。离学园祭只有一周时间了，这段日子里，作为主演的八重与村上，经常在九十点钟才从学校离开。
“这里的感觉不对，八重。”村上双臂环绕在胸前，点出了八重的不足，“我感受不到你对信长的爱。”
八重揉了揉太阳穴，道：“抱歉。”
这段时间每个人都像绷紧的弦，尤其是八重，村上总觉得如果她再使力的话，少女就会完全断掉。
“你先去外面走走。”村上让八重去休息一下，然后她拍拍手，对一旁进行自行练习的人说，“我们从第五幕开始。”
八重推开戏剧社的门，走了出去。走在校园中，绕来绕去，就走到了篮球馆后方那一大块花园中。
“这可真是……”八重坐在长椅上，满脑子想的都是村上对她说的话，“归蝶对信长的爱，到底是怎么样的？”
“望月桑？”突然听到前面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八重抬起头，就看见穿着球衣的赤司。
“赤司君。”八重轻声唤了一声少年的名字。
“戏剧社的训练已经结束了吗？”赤司问道。
八重不知道为什么，也许现在满脑子思考的都是信长与归蝶的爱情，这让她很想找人聊聊。
“赤司君。”少女再次叫了一声赤司。
“恩？”
“能陪我聊聊吗？”八重轻声道。
这样的要求让赤司微微一怔，在少女看不见的地方，赤司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
“是剧目上出了什么问题吗？”赤司坐在八重身边，没有太远，也不会太紧，保持了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
“不，我只是，无法把握一种感情。”
赤司侧耳倾听。
“赤司君应该知道，织田信长的夫人斋藤归蝶吧。”八重道，“虽然知道归蝶同信长更多的是作为战友的情谊，但是，我却无法把握这种感情。”
失败所带来的挫败感，让八重有些丧气。
赤司道：“望月桑有可以交付后背的朋友们吗？”
八重微微一怔，想起了本丸中的大家。少女点点头，道：“有。”
“那么，将扮演织田信长的村上学姐，看成他们就可以了。”赤司知道这个剧目，这几天为了给演出预热，戏剧社的人已经发了好几轮传单了。
本来对这部剧只有几分热度的众人因为宣传单上的定妆照而将目光全部对准了《信长与归蝶》，还有些人将宣传单拍下来放到了Twitter上，引起很多人的点赞转发。
宣传单上的两人太过美丽了。
穿着十二单的少女手持折扇，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质。她身边站着的扮演织田信长的少女，完全让人能忽略掉她的性别。
一左一右，十分简单的构图，却拍出了浮世绘的质感。
赤司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这是八重最初的时候就知道的。坐在这里，两人仿佛只是一对朋友，八重诉说着烦恼，赤司为其解忧。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八重觉得自己刚刚乱作一团的脑子现在好了许多。
“抱歉，耽误了你这么长的时间。”八重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赤司道：“不用对我说抱歉，八重。”
“又是一样的句子，有时候你还真是无趣啊，赤司，真不知道你这句话要说多久。”八重将目光移到了一旁，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在看到少年的眼睛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了几分。
赤司没有反驳八重，只是道：“大概，到你完全习惯了这句话。”
八重微微一怔，她抬起头，刚好跟赤司的眼睛撞在了一起。
少年眼神中带着温柔，完全能将少女包裹在其中的温柔让八重有些慌张，她直接跟赤司说了声再见，就快步离开了。
目送着八重离去的背影，赤司脸上的笑意还持续着，但是，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在做无用功，不是吗？”
赤司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从我的大脑中滚出去。”
挺大了赤司这句话，脑海中的那个声音笑了笑，道：“你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你说了算，不过等到……”
话未说完，那个声音便消失了。
等八重再次回到戏剧社的时候，村上道：“休息的怎么样，要不要再练一遍刚刚的地方。”
八重点点头，走到了舞台区域。
“开始。”副部拍了一下板子。
“信长公送来的信，我给您放在这边了。”侍女将信封放在一边，靠坐在软榻之上的归蝶抬手拿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怒气。
织田信长前些天做了错事，惹怒了归蝶，这些日子，归蝶一直不愿见信长。无奈之下，信长只能通过写信的方式，向妻子道歉。
已经过了好多天，归蝶的怒气早就消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同自己的丈夫开口。
旁白这个时候念出了信纸上的内容。
信长将要到尾长的几个地方去巡视，这几天就要离开，这封信的结尾没有道歉的语句，只是在通知归蝶自己的行程。
年龄还小的归蝶一把将信扔在了地上。
第二日，信长启程，听到前院传来的声音，大概是已经出发了，归蝶安静地跪坐在房中，面无表情。
这个时候，门却从外面被一把拉开。
抬起头，归蝶看见了本该离去的织田信长就站在自己面前。
女子偏过头，道：“还不启程吗？”
信长脸色一黑，转过身道：“我走了。”
说罢，直接走出了房间。归蝶看着信长离去的背影，双手撑在地上准备起身追上去的时候，却只见信长又走了回来。
撑地的手收了回来，归蝶又恢复了贵妇人的模样，瞥了一眼信长，道：“又回来做什么？”
信长沉着的面容配着他低沉的声音，让归蝶身边的侍女吓得不敢抬头。
“我将魂儿落在你这里了。”
归蝶愣了一下，她完全没有想到这幅表情的丈夫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语。身旁的侍女在信长的眼神下悄悄地起身离开，信长大步走到归蝶身边，抓住仿佛炸毛的猫咪一般的妻子的手腕。
“你在说些什么……”归蝶的眼睛看向四周，就是不看织田信长。
这个时候，他们结婚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但是大多时候都是相敬如宾的状态。而真正让两人相爱就是因为这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