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文达虔诚的上香祝祷,开始了每日的例行公事。一开始, 他是诚心为苏娘和孩子们祝祷的, 希望他们在九泉之下, 不要怨恨他,希望他们能早登极乐。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厌烦了这样枯燥乏味的生活, 再加上常山公主软玉温香,路文达如今只盼望, 半年之期早点到来,他得以早日解脱。
路文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双目紧闭,没发现,他前面的几个牌位, 忽然流出来血水。
最先发现的是寺里的和尚,他看到牌位上流出了血水,当即双手合十,口诵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紧接着,其他香客也看到了这一幕,吓得连声惊呼,“快看啊,牌位上流血水了,这是有冤情啊!”
路文达被惊叫声惊醒,睁开眼睛,看到苏娘和两个孩子的牌位都流出了血泪,惊得往后一倒,然后连滚带爬往后退了几步。
不过半天时间,此事便在京城快速传扬开来。随着此事一起传开的,还有常山公主和路文达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毕竟常山公主经常去找路文达,就算再小心谨慎,还是会泄露点风声的。
再往后,又有人说了,常山公主看上了路文达,执意下嫁,太子为了公主,派人杀了路文达的妻儿。而路文达表面上为妻守孝,实际上背地里仍旧和常山公主往来,所以他妻儿的牌位才会流出血泪。
路文达面目阴沉,“此事究竟是谁要害我!”他冷静下来,前去查看,才看到牌位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抹了女人用的口脂,被烟火一熏,口脂化了,才会流出红色的水迹。
不想以讹传讹,竟穿的如此不堪。更让他气急败坏的是,外面的传言,竟和真相差不了多少。
“殿下心中有数,请公子稍安勿躁,殿下会查明真相,还公子清白的。只是这段时间,还请公子不要再见公主了,免得再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来人说道。
“那就麻烦殿下了。都是我的不是,污了殿下的清誉。”路文达深吸一口气,说道。这次的事,估计他是糟了池鱼之灾了。怕是齐王等人嫉恨太子殿下,只是太子殿下行事磊落,无可攻歼之处,所以才拿他来开刀了。
只是听太子殿下这话,似乎有退缩之意。好在,他和常山公主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就算太子殿下反悔,公主也未必肯。
故而路文达并不担心,相反很是坦荡淡然。
这样的姿态反倒让来人高看了他几眼,心想路文达此人终非池中之物,若此时放弃,未免有些可惜,不如再劝劝殿下,看可有什么别的法子挽回殿下和公主的声誉。
太子一系的反击很快开始了。
不多久,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话柄就从常山公主和新科状元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变成了礼部侍郎夫人殴打儿媳妇制其流产的事情所取代。
而礼部侍郎,则是齐王一脉的人。
姜知恩见京城的风向很快就换了反向,心中恼恨,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足为奇。他原本也没打算就凭这一件事就能将太子拖下水。
这时候,李以诚忽然给了他一个戏本,“不知义父可认识什么戏班,我娘新写了一出戏,想找个戏班排出来。”
“排戏?”姜知恩有些搞不懂女人的心思了,李苏氏还有心思写戏?她不是大字不认识几个吗?
姜知恩接过戏本,打开一看,这是李以诚的字迹嘛,这辞藻华丽,却又朗朗上口,不像是李苏氏能写出来的啊。
“我娘口述,由我润笔的。不过大致的情节都是我娘想出来的。”李以诚说道。
姜知恩点点头,他就说嘛,一个乡野妇人,除了有点力气,还会什么!姜知恩翻看了起来,越看越觉得有趣,不一会儿,就将戏本看完了。
这戏本!大有可操作之处啊!姜知恩惊喜的想着。这出铡美案,讲的是一个叫陈世美的男人高中状元之后,被公主看上,为了攀附公主,抛弃发妻秦素娥和一双子女,并派人回乡追杀妻女。秦素娥和子女侥幸逃生,进京告御状,却被太子得知。太子为了保护公主的名声,毒死了秦素娥及其女儿。其子侥幸逃生,为了替母报仇,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清官包大人。包大人主持公义,最终查明真相。经过一番争斗,最终,太子被废,公主和陈世美和离,陈世美被狗头铡铡了。
这出戏一看影射的就是常山公主和路文达之事,若是真的排成戏,口口相传,一时半会,太子一党可别想事情平息下去了。
“好!我马上找戏班子将这出戏排出来。你娘可以啊,若日后还有这样的戏本子,尽管拿出来!”姜知恩喜不自禁。
李以诚点点头,“我娘最近对写戏本子挺感兴趣的,说还会继续写下去的。”
姜知恩觉得这个法子十分可行,他举一反三,立刻找了不少落魄的文人,集思广益,以笔为刀,开始攻歼太子。
东宫,太子高坐于案前,听着下属回报近日京城发生的事情。当听到最近京中盛行一处名叫铡美案的戏,而戏的内容,似乎是在影射常山公主和路文达之事。
太子微微抬手,“戏本子有吗?拿来我看看。”
底下人立刻呈了上来。
太子粗略翻了翻,看完之后,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可紧握的双手,还是暴露出他内心的愤怒。
“下去。”
下属出去后。
太子忍不住砸了手里的茶碗,“可恶!”
“殿下息怒。”东宫太监总管杨多寿听到动静走了进来,见太子气的面红耳赤,心疼的说道。自太子三岁起,杨多寿就伺候太子了,一路走到今日,说句越矩的话,在杨多寿心里,太子不仅是主子,也是自己从小看顾大的孩子。
“常山呢?”太子问道。
“常山公主此刻应在坤宁宫陪伴皇后娘娘。”杨多寿重新倒了杯茶,“殿下,喝口茶。这可是今年新贡云雾茶,殿下最爱喝的。”
“孤现在哪有心情喝茶。”太子气的直摇头,“孤去坤宁宫一趟。”说完便往外走去。
“殿下,殿下,您忘了,您待会不是要召见楚祭酒吗?楚祭酒如今就在外面候着呢。”杨多寿急道。
“孤现在没空,让他午后再来。”太子丢下这句话,急匆匆的走了。
杨多寿忙命小太监出去和成祭酒说一声,自己急匆匆的追了上去。“殿下,您慢点,当心门槛。”
坤宁宫内,萧宝灵正和皇后翻看内库的册子,看到什么喜欢的,就缠着皇后,将它添到自己的嫁妆单子上去。
皇后笑呵呵的看着爱女,自然无不依从。
太子站在殿门外,听了一会,心中怒火更甚,在萧宝灵缠着皇后要一件嵌松石铃形金佛塔时,大步迈了进去,“嵌松石铃形金佛塔乃是父皇珍爱,你何德何能,要来何用?”
皇后和萧宝灵愣了愣,萧宝灵不满的嘟起了嘴,皇后笑着拍拍她的手,解释道:“是你父皇命人将这内库册子送来的,说灵儿喜欢什么就添上。”
“内库乃父皇的私库,历来公主下降,嫁妆都有定律,宝灵若想要什么,尽管从母后的私库,或孤的私库去取,内库的东西,按例拿几件就行了。省的落人口舌!”看在母后的份上,太子忍着怒气说道。
皇后微微蹙眉,看向萧宝灵,“你太子哥哥顾虑的也是,你也选了不少了。剩下的,你去母后的私库自己选,选中什么拿什么。可好?”皇后有一子一女,最倚重的是儿子,最疼爱的却是女儿。在皇家,儿子是给陛下养的,女儿才是给自己养的。
萧宝灵却不怎么高兴了,母后的私库如何能和积攒了数代的内库相比。
皇后还欲好言相劝,可太子却怒了,“你们先下去,孤有话和母后说。”
周围伺候的宫人们闻言看了皇后一眼,见皇后点头后,依次退了出去。
皇后温和的说道,“怎么了?本宫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太子忍着怒气,如此这般一说,末了怒气冲冲的说道:“孤好不容易,才将这件事平息了下去,如今,因为这出铡美案,此事又在京城传言开了,甚至愈演愈烈,连孤的名声都受到了连累!”闻言,太子怒气冲冲的瞪了萧宝灵一眼。
萧宝灵立刻委屈了,向皇后哭诉,“母后,你瞧瞧,太子哥哥这是怪起我来了,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都是二哥那起子贱人耍的阴谋,你有能耐去找他们啊,瞪我做什么!”
“你还说!若不是你执意要嫁给路文达,哪里来的这些祸事!”太子怒道。
“当初我看上路郞,你不也是同意的吗?你不也看中了路郞的才华!怕他被二哥招揽过去吗?如今又来怪我!”萧宝灵才不怕呢,当着母后的面,太子哥哥还敢打她不成!
“你!”太子火冒三丈,差点不顾身份,要动手了。
“都给我住口!”皇后冷冷的发话了。顿时两个人都安静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路人甲打赏的手榴弹,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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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导小学生的作业,真的肺都快气炸了。一个视频作业,背诵加法减法算式,从五点半背到七点半,就是背不出来,读了十几遍,手动抄了两遍,背了前面忘了后面。后来她爸进来了,辅导了大概十几分钟,也忍不住想发火了。折腾到快八点,总算磕磕绊绊的完成作业了。期间,她哭了四五次,她哭我也想哭,我在想,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成了一个小学生的妈,还要辅导作业。冤孽啊!在这样下去,我估计我会英年早逝的。如果有一天你们发现我没有更新,估计不是气的心脏病发作进了医院,就是已经被气死了。
第66章 我儿子是九千岁 六
太子从来不敢小觑自己的母后, 能在皇祖母和父皇十数年偏宠钱贵妃和二弟的情况下,牢牢坐稳了皇后的位子,连同自己的太子之位, 也十分稳固,母后的智慧, 非常人所能及。
因此,太子一直十分尊重皇后。
“那你说, 此事该如何计较?”皇后蹙眉, 看向太子。
“眼下, 只有为常山另觅夫婿, 方能不费吹灰之力, 解了眼下的困局。”太子说道, “横竖父皇未下明旨,其他人就算知道些什么, 也不敢说些什么。”
皇后如何不知道这个方法, 只是······
“什么?让我嫁给别人, 我不答应!我只喜欢路郞一个人,除了路郞, 我谁也不嫁!”萧宝灵立刻如暴炭一般跳了起来。
太子又怒了,指着萧宝灵的手都在颤抖。
皇后见状,忙将萧宝灵揽在怀里, “好了好了,你别着急,现在不是在商量吗?”
萧宝灵泪流满面, “母后,路郞是我这辈子唯一喜欢的人,若不能嫁给路郞,我宁可一辈子不嫁人!”
“那你就出家好了!”太子怒道。
“你!”萧宝灵对着太子怒目而视,转而趴在皇后怀里痛哭起来,“母后!母后!你给我做主啊!”
皇后心疼的搂着女儿,“除此之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太子叹了口气,“孤也爱惜路文达的才华,可是眼下这样的情况,只能趁父皇未发怒之前,快刀斩乱麻,破了这个僵局,为我们赢得应对的时间。若宝灵真的喜欢路文达,以后再缓缓图谋就是了。”
“你心里有主意了?”皇后问道。
太子冷笑几声,“他往孤身上泼脏水,难道他就清白的很吗?孤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皇后犹豫了片刻,低头,打算再劝劝女儿。萧宝灵一看就知道母后这是被太子哥哥说服了,她也赞同让自己嫁给别人。不行,绝对不行,萧宝灵猛地抬起头来,孤注一掷,“来不及了,我已经和路郞有了肌肤之亲,或许腹中已经有了路郞的骨肉了。”
皇后和太子都愣住了,太子最先反应过来,指着萧宝灵,“你说的是真的?”
萧宝灵不甘示弱的盯着太子。
太子气的一巴掌打了过去,萧宝灵不妨会挨打,捂着脸,一脸的不可置信,“母后,大哥打我!他打我!”
皇后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来人,去请韦嬷嬷来!”韦嬷嬷是皇后的乳母,此时已六十多了,久不当差,而是由几个小宫女伺候着,在宫里荣养。
不多时,韦嬷嬷就急匆匆的进来了。
皇后在韦嬷嬷耳边说了几句,韦嬷嬷又是震惊又是心疼,点点头,带着萧宝灵去了内室。
片刻后,韦嬷嬷出来了,脸色难看,附耳在皇后耳边说了几句。皇后身子晃了晃,摇摇欲坠,韦嬷嬷心疼的扶着皇后,“娘娘,您别着急,会有办法的。”
太子此时也看出来了,宝灵她果真和路文达珠胎暗结了,“宝灵她,胆子太大了。”
皇后短暂的灰心丧意之后,很快打起了精神,想出了应对方法,“既然已经这样了,不能再耽误下去了。我这就去求你父皇下旨赐婚。你去告诉路文达,不要再沽名钓誉了,准备迎娶公主。路文达这个人,日后也不要再用了。只当给宝灵养个面首就是了。”皇后十分不耻路文达的为人,亏他还是个文人,竟然引诱宝灵做出这样的事来!简直罪无可恕!
在皇后和太子的心里,自己女儿|妹妹天真单纯,虽性子跋扈了些,可她是堂堂中宫嫡出的公主,性子骄纵些又怎么了。宝灵端端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肯定是路文达蛊惑的。
太子对路文达也十分不耻,“只能这样了吗?难道不能······”难道不能打掉孩子?宝灵的婚事,也是他的助力啊,就这么白白浪费,实在太不甘心了。
“不行,那样对灵儿身子有损。”皇后想都没想的说道。
“若是钱贵妃和二弟那边?”太子担心道。
“他们很快就会自顾不暇了,还敢置喙灵儿!”皇后脸色阴沉,压低了嗓门说道。
太子明白了皇后的意思,缓缓点头,母子二人同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很快,陛下便下旨,为常山公主和新科状元路文达赐婚。
路文达接旨后,蹙眉,只有这一封赐婚圣旨吗?封官的旨意呢?历来驸马都是有官职的,或实或虚,按公主的受宠程度来定。可如今,只有这一旨赐婚旨意,旁的全无。他原本是状元,可未等封官,进宫赴宴的时候,他就被常山公主看上了。之后发生的事让他应接不暇,妻儿死后,他又提出为亡妻守孝,吏部安排差事的时候,自然而然的越过了他。在他想来,等他尚了公主,自然青云直上,还怕无官可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