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笑眯眯的靠在软枕上,“琴儿喜欢吗?等你出阁的时候,老祖宗让人在江南也给你打一张。”
王斯琴眼前一亮,显然是喜欢的,却又摇了摇头,“谢谢老祖宗,不用那么麻烦了。”
“傻孩子。”太夫人有些心疼她的懂事,摸了摸王斯琴的头,又看向李苏,“其实外祖母当年也给你准备了一张,只可惜······”
说起往事,太夫人又开始伤心了,李苏怕老太太伤心坏了,忙一个眼神抛给王斯琴,快,上!
王斯琴赶紧滚到太夫人怀里,“老祖宗,你别伤心了。我们不是已经回来了吗?老祖宗,因为我是个女孩,爷奶都不喜欢我,从不对我笑。老祖宗,您是第一个对琴儿笑的长辈,琴儿喜欢你!老祖宗,您要长命百岁,您要永远陪着琴儿!”
太夫人听了,又是欢喜又是心疼,搂着王斯琴不住的安慰,“好好好,老祖宗疼你啊!”
李苏抛了个赞许的眼神给王斯琴,王斯琴回以得意的一笑。
第二日早上,因为昨晚上聊得太久了,等庆山公主他们过来的时候,老太太还睡着。李苏和王斯琴倒是起来了。
“苏苏,你还记得我吗?”庆山公主笑着说道。
李苏摇摇头,“都不记得了。我被捡到的时候,发了好几日高烧,醒来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据说身上有块玉佩,上面有个李字。只是那块玉佩我也没见着,被卖了。实际上,若不是表哥和我说,我也不知道这些的。”
刘氏笑了,伸出手去,身后的丫鬟递过来一块用帕子抱着的东西,刘氏接过来,打开帕子,里面是一块玉佩,她示意李苏过来。
然后将玉佩挂在了李苏脖间,“这玉佩是你出身的时候,你祖父亲自为你刻的,意义不凡,不能丢的。一定要好好收好。”其实也不能怪这孩子,那时候,她烧得人事不知,什么都任人摆布,别说玉佩了,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李苏有些惊讶。
“你表哥帮你将玉佩赎回来了。”刘氏笑道。
李苏低头摸着玉佩,正面是个李字,背面是朵开的娇艳的牡丹,牡丹寓意富贵,大概老人是希望他的孙女可以如牡丹一般,富贵尊荣一生!
想想也是,原主的命运也的确和这个玉佩息息相关。玉佩丢失的那几年,原主过得很苦。
只是不知道里,原主最后有没有被找到。估计没有?如果她没有穿过来,王斯琴已经被卖掉了,而原主一个没有记忆没有娘家没有主见的懦弱女子,能在王家那群人手里活多久,谁也不知道。
庆山公主和刘氏见李苏沉默不语,以为她在感怀身世,皆叹了口气,虽然她们家人不在乎李苏缺失的六年,可实际上,这六年,的确是李苏身上的污点。以李苏的条件,和萧家的支持,哪怕带着女儿,她若想再嫁并不难,可若是想嫁入世家高门,那是不大可能了。可若是嫁入一般人家,别的不说,萧家第一个反对,那也太委屈了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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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是考虑不到这些的,杨氏她们这些表嫂想到了也不能说。这些话只有庆山公主和刘氏能说。
只是眼下她们母女才来,还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再看。
“二位舅母,我想着,瑞紫堂毕竟是外祖母的居所,我和斯琴住在这里不大像话。外祖母固然不舍,但规矩礼法也是要守的。希望二位舅母到时候帮我说说话。”李苏斟酌着说道。
“你的意思是?”庆山公主和刘氏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庆山公主开口问道。
“听四表哥说过,府里把隔壁的宅子买了下来,我想带着斯琴搬过去住。”李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们要搬出去住?”庆山公主蹙眉,“老太太不会答应的。”
“舅母容秉,我已经嫁过一回人了,婆家虽然对我不好,可我那早亡的夫君对我还是很好的。若不是他,想必我已经不在人世了。我,我也不想再嫁了,我还有斯琴,还有舅家扶持,以后,我就打算守着斯琴过日子了,这样的话,还是早点搬出去的好。”萧家再好,李苏也不想总是寄人篱下,不光为了自己,也为了女儿。
庆山公主蹙眉,“你的意思我都懂。只是,老太太不会答应的。你两个舅舅也不会答应的。傻孩子,你若嫌瑞紫堂住着不痛快,府里早就给你们母女收拾好了院子,就在瑞紫堂右后方的落梨院。只是搬出府这些话,以后不要再提了。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李苏还想再争取一下,忽然内室门帘掀开了,“太夫人梦魇了,要见表小姐和小小姐呢。”
庆山公主和刘氏忙推着李苏和王斯琴去了内室。
太夫人见到她们母女,一颗心方才落了地,一手抓着一个,死活不肯松开。就连洗漱的时候,也不肯松开。
庆山公主见状,打趣着看向李苏,瞧着情形,你想搬出去住,是不大可能了。
李苏也有些无奈,但还是打起精神安慰着老太太。那边王斯琴也懂事的任太夫人抓着自己的手,时不时的帮着递个帕子什么的。
因着太夫人离不开李苏母女,到永安侯府这么久了,李苏一直没有机会和女儿好好谈谈。终于找到了个机会,太夫人歇午觉去了,其他人又都不在。
李苏松了口气,“斯琴,你说咱们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想个法子搬出去住?”
王斯琴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当然是留在这里啊,搬出去做什么?”
这个答案在李苏意料之中,“你可想好了,这里虽好,到底不如自己当家作主自由。”
“娘,我虽不明白您说的自由是什么意思?可是,在我心里,怎样才能活的好,更重要!”王斯琴认真的说道。
李苏叹了口气,“斯琴啊,你可能不清楚,咱们家现在有些什么家业。这么跟你说,足够咱们娘俩锦衣玉食一辈子,也足够将来给你备下一份丰厚的嫁妆了。所以啊,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也别活得那么累。”
王斯琴摇摇头,“娘,我不觉得累,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娘,我要努力,我不想再让任何人左右我的命运了。”
李苏哑然,一个小丫头有这样的志气,到底是好是坏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可爱们的打赏,再次感谢!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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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寡妇养女记 十
李苏倒不是觉得一个女孩子有这样的志气不是什么好事,实际上, 她还蛮欣赏王斯琴的, 她觉得王斯琴颇有点女权萌芽意识。只是,要紧的是, 千万不能努力错了方向。如果像里那样,只通过征服男人,借助男人的力量成就自己, 那样的努力, 又有什么意思呢。
李苏觉得, 要为王斯琴树立一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了。
至于怎么说, 李苏暂时还没想好,她觉得有必要把古今中外那些女强人的事例拿出来编个故事,讲给王斯琴听了。
先说谁比较好呢?是接地气的武则天、芈月、吕雉, 还是现代那些铁娘子女强人们?比如希拉里, 比如默克尔?这些全都和政治扯上关系,也不知道能不能说。毕竟在这里取名都要十分慎重, 还是小心点的好。
可是如果不说这些, 那么能说什么呢?花木兰代父从军?还是抗金女将梁红玉?又或者是杨门女将?
也不知道这里的历史和后世已知的历史一样不一样?如果不一样, 那么可以说的就多了。
李苏打定主意,先了解一下这里的史书再说。
等到李苏旁敲侧击的打听清楚这里的历史后,放心了,这是个架空的历史,从秦之后的历史就拐了个弯,没有陈胜吴广起义, 没有楚汉之争,始皇帝早早驾崩,扶苏继位,仁厚礼贤,政通人和,朝野臣服。
秦朝历经一百二十年而亡,之后依旧是汉朝,不过此“汉”非彼“汉”。汉历经一百六十年而亡,之后就是现在的大齐。
如此,李苏放心了。
这一日,日行请安过后,男人们上朝的上朝,上学的上学,瑞紫堂里只剩下女眷们了。
给王斯琴请的教养嬷嬷已经来了,一个姓徐,一个姓张,规矩什么的也在学,不过太夫人心疼她,怕嬷嬷们太严厉了,发话了,学规矩什么的,要循序渐进,不能急。徐嬷嬷和张嬷嬷是个温和的性子,也不着急,反而只说,小小姐身子亏损的有些厉害,得先调理好身子再说其他。
太夫人果然满意了。
而王斯琴如今,一边跟着几个表舅母识字,一边也跟着嬷嬷们学了不少东西,再加上嬷嬷们精心调理,气色也好了不少,言行举止间也变得落落大方起来。又备受众人疼爱,几个表兄也是温和敦厚的性子,王斯琴整个人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众人陪着太夫人说说笑笑,无非是京城时兴的布料啊,首饰啊什么的。看着太夫人似乎不怎么感兴趣。
李苏笑道,“我想起一个故事,外祖母想不想听?”
太夫人自然乐的捧场,“什么故事,说来听听!”
“这个故事叫杨门女将,它发生在一个虚构的朝代宋朝······”李苏便将杨家将的故事和杨门女将的电视剧融合在一起,编成故事。
太夫人和庆山公主为首的女眷侧耳倾听,当她们听到杨家将因奸人陷害,七子去一子回的时候,皆红了眼眶,如万氏王斯琴等心思细腻的,甚至掩面而泣。
太夫人也红了眼睛,“七子去一子回,何其壮烈!”
“娘,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皇上有没有为杨家查明冤情?杀了那个狗官?”王斯琴激动的问道。
李苏微微一笑,“你听我慢慢说啊。”
“那你快点说啊!”太夫人擦着眼泪催促道。
李苏只好接着往下说,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在李苏的故事里消磨了。当几个孩子下学回来,没有母亲、婶子们温柔的迎接,也没有饭菜的香味,都有些诧异,悄悄走进瑞紫堂一听,恰好听到天波府庆祝杨宗保五十大寿,结果却传来杨宗保战死沙场的消息,喜事变丧事,白发人送黑发人。
接下来就是佘老太君百岁挂帅,率领天波府十二寡妇征西了。可是李苏却有些撑不住了,说了一上午的故事,嘴巴都干了,灌了几壶茶,跑了几趟如厕,又累又饿。
恰好看到侄儿们回来了,李苏忙说道:“侄子们都下学回来了,该用膳了。歇会再说!”
太夫人她们意犹未尽,就连几个孩子也是如此,“姑姑,我们不饿,继续说!”
李苏苦笑着,“外祖母,您心疼心疼我,说了一上午了,嘴巴都干了。让我歇会,等吃了午饭,您再歇个中觉,然后再说,成吗?”
太夫人意犹未尽,“哎呀,你不说完,我饭都吃不香。你要真是累了,那先歇一会。吃完饭再说,我不歇中觉了。”
庆山公主也是如此,“是啊,整个天波府,只剩下杨宗保和杨怀玉两个男丁了,如今杨宗保已死,杨怀玉还小,可怎么办啊!”
李苏笑道,“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啊!”
“那你就接着说!”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李苏看着众人亮晶晶的眼神,忽然有种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不然,先吃了饭再说?”李苏最后争取道。
杨氏匆匆命人摆膳,大家很有默契的加快了用餐速度,吃完之后,擦了擦嘴角,漱了漱口,一个个的,眼睛都盯着李苏。
李苏只好接着说下去,“杨宗保战死沙场的消息传来,天波府正在为庆祝杨宗保五十大寿,喜事变丧事,吉服换丧服,更有天子降下圣旨,命杨家出征西夏。佘老太君临危受难,脱下吉服,换上战袍,以百岁之身挂帅出征,率领十二寡妇征西。”
李苏说的吐沫横飞,等到杨门女将的故事说完,天已经擦黑了。
众人还沉浸在悲壮的结局里,无法自拔。王斯琴眼睛里满是光芒,原来女子也可以做这么多事,这样的人生,太美好了。她也想成为这样的女子,轰轰烈烈!
“娘,还有别的吗?我还想听!”王斯琴激动的说道。娘说的故事,比嬷嬷们说的那些烈女节妇的故事有意思多了。
“有,明天我给你讲个花木兰代父出征,谁说女子不如男的故事!”李苏一口气喝了一杯茶,随口说道。
“娘,我现在就想听!晚上给我说,好不好?”王斯琴激动的说道。
“我也要听!苏苏,你今晚还和我睡!”太夫人举着手说道。
庆山公主刘氏还好一点,自矜身份,不肯多言,杨氏秦氏万氏等人则可怜巴巴的看着李氏,“好妹妹,明天再说不行吗?”
“让膳房给苏苏熬点润嗓子的汤药来。老祖宗心疼心疼外孙女,也心疼心疼媳妇们!明日再说!”庆山公主嗔道。
李苏也可怜巴巴的看着太夫人,如果再说一晚上,她的嗓子估计不能要了。
太夫人和王斯琴只好失望的点点头,“好,明天早上,吃完早饭就开始!好?”
庆山公主和刘氏等松了口气,然后看到孙子们齐齐坐在旁边,庆山公主惊道:“你们怎么在这?下午没去上学吗?”
杨氏等也反应过来,慌了,“你们怎么在这?”他们什么时候在这的?
萧延熙是长房长孙,兄弟中也最年长,这样的情况下,他当仁不让站了出来,“下午本是骑射课,只是师傅家中有事,告假了。我们没有耽误功课的。”
庆山公主等这才松了口气。
没等她们说话,萧延熙又走到李苏跟前,“姑姑,下次说故事的时候,可不可以等我们休息的时候再说,我们也很想听的。”然后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李苏。
李苏呵呵笑了,迟疑道,“要不下次我说的时候,找个会笔墨的小厮把它写下来,这样的话,你们闲下来可以看?”
萧延熙和弟弟们疯狂点头,这个可以有。萧延熙看向杨氏,“娘!”
杨氏嘴角含笑,“好,娘会安排的。”这样更好了,她作为世子夫人,平日里要处理府务,还有人际应酬什么的,也不能时时来听故事。又不好意思要求等自己在的时候再说。如此就好了。
晚上,李苏和王斯琴睡在了瑞紫堂的碧纱橱里,李苏见四下无人,小声问道:“斯琴,你喜欢今天娘说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