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老师,你还在做农业方面的研究吗?哎呀这也太过时了吧,末世的土地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全部污染,到时候你的这些成果就又都打水漂了,你怎么不长记性呢?人啊,要学会变通,不然你就只能留在这种地方。乐土当初肯定没有给你发邀请吧?哈哈我开玩笑的,我当然知道如果发了你就不会在这里了。”
“汪老师……”
“闭嘴!”高德忍无可忍地呵斥道,“齐帆教授,你是来交接资料的,请你别忘了自己在谁的地盘上。”
对于方舟的人来说,汪国春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堪称方舟的“智脑”,岂容他一个外人说三道四。
汪国春对于齐帆的到来一开始还有些意外,不过听说他来送资料之后,也就没有其他反应了。他直接问了有关交接的问题,对于齐帆其他碎碎念充耳不闻,反而用一种审视观察的目光打量他。
齐帆喋喋不休了半天,发现这个老学长根本没有反应,反而用一种毛骨悚然的眼神看他,不禁背脊发寒。他是那种越心虚就越爱吹嘘的人,于是嘴巴就发地碎了,听得高德直皱眉。
“无妨。”汪国春一直在认真看笔记本电脑里的资料,对于齐帆的冒犯丝毫不为所动,单是这份气度就甩了这个齐帆不知道几条街,他甚至叫侯明磊给齐帆倒了杯水,以免他口干。
小猴子心不甘情不愿地端了一杯水过去,齐帆大概是觉得汪国春怂了,也不客气,端起来喝了一口,却在茶水入口后,突然喷了出来。
“噗——”
小猴子眼疾手快,手里用了一个风向转移的异能,把某人的口水如数拍回了他自己脸上,一滴都没有溅出来。
齐帆:“……”
这是什么妖法?!
他有些惊恐地看着周围,侯明磊吹了声口哨,回过头去整理资料,汪国春则从头到尾没有抬头,只有高德凶神恶煞地盯着他。
一定就是他了,这个恶人!齐帆认定。
然而面对高德,齐帆敢怒不敢言。
“这是什么茶水?汪老师,不是我说你,你这里也太苦了,连像样的茶叶都没有。在我们乐土呀,我通常都喝春天的第一场雨后发芽的……”
“齐教授,你回去吧。”
嗯?齐帆一怔,以为汪国春老羞成怒了,一抬头却见汪国春眼神通透,内里有着洞悉练达,独独没有火气,自己无论怎么蹦跶,都被衬得小丑一般。
“齐教授,如果这就是你们乐土的诚意,那恕我直言,您和曲先生还是回去吧,我们方舟不接受这次合作,第二污染源你们自己去解决吧,反正以方舟的能力,过两个冬天不是问题,办法以后再想也来得及。”
齐帆一听,脸上露出仓惶来。
“汪老师,您这是干什么,咱们不都谈好了?就算周老大器重你,你这样擅自撕毁合约也不好吧。”
汪国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们的合约上怎么写的,我非常清楚,倒是你好像不太清楚。用这种虚头巴脑的资料的就想糊弄我的团队,您未免太小瞧人了。”
齐帆撇了撇嘴,大板牙儿呲了出来:“汪老师,您已经离开我们学术尖端有些年头了,有些数据你看不懂也是正常,可别瞎说。这是挑拨我们两家的关系呢。”
“噢?”汪国春笑笑,叫侯明磊过来,“明磊,你来看看这份资料,不懂的地方问齐教授。”
“好哒。”
侯明磊:乖巧.JPG.
接下来就见看着也就初中生大小的侯明磊在资料上飞快地用马克笔标注了几处,然后一一对齐帆进行“请教”,其实与其说请教,倒不如说是质问。齐帆的脸色在少年脆生生的“请教”中一点一点变白,最后成了猪肝色。
这……这可不是初中生数学,这个看着最多十六七岁的少年,居然把这份资料里故意模糊掉的段落全部都找了出来,甚至还揪出了几个连他都不知道的,无关痛痒的错误。
“你……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大脑变异的异能者?”
“您在说什么?”侯明磊用一种极其“单纯”“天真”的目光看着齐帆,“齐教授就别和我开玩笑了,这么简单的错误,我弟弟姜羽然没上过学都能看出来。”
没、没上过学?齐帆震惊了。
“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呀,”侯明磊道:“羽然,你来看看这里,给齐教授讲解一下!”
啊?姜羽然一怔,随即接收到了侯明磊的眼神,了然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看这个瞧着比侯明磊还要小,却俊美的惊人的少年,从他嫣红的唇中缓慢的,不甚自信的,却一句不错地把内容的矛盾之处指出来,甚至还多算了一道公式。
“怎么样?没骗你吧?”侯明磊得意。
“不可能!他不可能没上过学!”齐帆表示不信。
姜羽然瞪着纯洁澄澈的眼睛,委屈地摇摇头:“真的没有上过学,我、我母亲是个舞女,我从小在歌厅长大的……”
至于学习嘛,虽然他现在有跟着汪国春和侯明磊学习,但是这资料里的东西他完全看不懂。刚才是侯明磊在脑子里诉说,他用“心音倾听”异能一个字一个字照着念的……
“怎么样,齐教授,满意了吗?”汪国春对两个小伙子的把戏心知肚明,不由大笑。
他对齐帆道:“齐教授,试探也差不多了,为了我们两家的合作,把真资料拿出来吧。”
合作是乐土提的,准备一份兑水的资料来对一个专业人士瞒天过海,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这么蠢的主意不像是乐土那些老狐狸想出来的,倒像是齐帆擅作主张。
齐帆从前在研究所风评就也不好,是那种写在脸上的小人,大伙儿都挺烦他的。
这个人还好色,女朋友一个接一个的,专门骗研究所的实习女助理,后来有一次遇到了硬茬子,被告上了高层,最后调离到了天高皇帝远的国际小组。后来他就没听过这个人的消息,原来是去了乐土。
当初他犯的错误其实是要开除的,仗着上面有人被保了下来,如今又进了乐土,看来后台是真的硬。
齐帆被看透,打着哈哈说:“就是开个小玩笑,别介意,别介意。”
他果然又拿出了一份资料,这一份就要清晰准确的多,对于陨石的来历做了头头是道的分析,汪国春如获至宝,侯明磊也双目放光,立刻就研究起来。
看着把问题说得头头是道的初中生少年,齐教授再一次觉得认知受到了冲击。
作者有话要说: 奇烦博士:外面的世界真可怕……
林仙女:等等让你见识跟更可怕的(磨刀,不,磨指甲)
憋个大招搞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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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
侯明磊和姜羽然的小把戏把齐帆骗得团团转, 齐帆走的时候一脸菜色,他前脚一走, 后脚两个少年就在屋子里笑开了花。
汪国春猜的一点都没错,乐土的资料没有问题, 是齐帆自作聪明弄了一份兑水的资料炼狱充数, 想要糊弄方舟。
这个行为挺蠢的, 基本上齐帆一进门,汪国春这个智商二百的人精就把他看得透透的。
“他刚才还问我怎么才能觉醒异能,我告诉他这个因人而异,多晒太阳就好了, 然后他就真的去晒太阳了哈哈哈。”想到刚才齐帆离开后,居然真的在外头散起步来, 侯明磊笑得肚子都疼了。
汪国春敲他的头:“至此一次, 下不为例, 以后别招惹他,他的背景我们还不清楚。”
“他能有什么背景?不就一个在科学院混吃混喝的庸才吗?”
“可不能这么说,”汪国春语重心长地对少年人道,“科学院里没有真正的庸才, 只有天才和努力的普通人,你们所谓的庸才, 通常都是努力过, 却求而不得,最终只得放弃的那部分人。齐帆虽然人品不行,但是他的学术并不是垫底的, 他能在科学院立足也并不全是靠背景。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别小瞧大人。”
“啧,我可看不出来。”侯明磊抿嘴唇。
侯明磊和姜羽然两个少年这阵子个子都长起来了,看背影几乎就是两个成年男人,只是一个脸蛋稚嫩,一个过于俊俏,都是显小的类型,一露脸就又是两个英俊少年。
高德护送齐帆走了,屋内再无他人。汪国春将视线落在姜羽然身上,姜羽然平时跟着裴刚的三队,虽然常来五队找侯明磊,但并不常驻这里,他今天来这里是带着任务的。
“羽然,怎么样?”
叫姜羽然来,自然是为了“透视”这个乐土来的齐帆教授。
姜羽然想了想,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
侯明磊一怔:“怎么,有问题吗?”
齐帆并没有异能,按理说姜羽然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他“听透”。
姜羽然皱了眉头,似乎拿不准:“问题就在这里,他的内心和言行高度统一。这个齐教授嘴里说什么,心里就在想什么,感觉是个非常单纯的人。”
单纯的另一种解释也叫“傻”,侯明磊是这么想的,但汪国春却陷入了沉思。
“羽然,不用担心,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姜羽然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略微思忖,道:“我听过很多人的‘心声’,我不是没见过言想三者高度统一的人,比如小孩子,小孩子五岁以前,往往真的就是想什么说什么,说什么想什么。可即便是小孩子,由于表达能力的差异,说的和想的也不是完全一样的。可是这个齐教授却能做到,一字不漏,一字不差。”
比如齐帆问侯明磊怎么觉醒异能。
姜羽然觉得他并不是真的想要问这件事,他的情绪里没有求知的色彩,可是心声却在机械性地重复“怎么觉醒异能”,就像是……故意在说给人听。
“不可能吧?”侯明磊虽然对姜羽然深信不疑,但他还是觉得齐帆就是个天然的傻瓜,“他看着实在不像很聪明,还拿那么明显的假资料糊弄我们呢。”
“如果这是他的表演呢?”汪国春道,“我从前和他的接触不多,如果他要刻意掩饰的话我也很难发现。”
齐帆毕竟是乐土派来的人,乐土真的会派一个“傻瓜”来吗?
如果姜羽然的怀疑成立,那么齐帆可能是受过情报行业的专业训练。
比如周云憧他们,即便没有异能的防御,像姜羽然这样单纯的孩子也很难辨别他们的真实内心,他们都练习过微表情管理,和测谎仪器进行过对抗训练。想练到骗人的程度,就得先骗自己。自己都信了,“心音倾听”的异能就很难对他们进行探索。
“可是为什么?”侯明磊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聪明的人为什么要演个笨蛋呢?”
汪国春捋了捋胡子:“你见过的人还太少,所以不明白。一个笨蛋想演聪明人没什么难的,而一个聪明人能演好一个笨蛋,那才是真的厉害。”
“汪老师,要不然我再去跟着他看看吧?”姜羽然还想再多观察一会儿。
“不必,和方舟的资料交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段时间你一直跟在我身边。他如果真的有其他目的,总会露出马脚的。”
第二天天没亮,方舟的车队就在夜月潭门口整装待发。
尽管周云憧叫林陌露继续睡,但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周云憧全副武装,军大衣也掩盖不了他结实的身材,他身后背着枪,腰间腿上都有不少小设备,有些藏在内里,有些就在外面。这会儿他立在风雪中,渊渟岳峙,气势凌厉,叫人移不开视线。
林陌露来送行,看着周云憧对队伍做最后的叮嘱,一会儿觉得她家BOSS真帅,一会儿又觉得BOSS不在自己眼皮底下,着实叫她不放心。
尤其是——这一次曲孟泽也会同行。
她当初极力忽悠曲孟泽去,本意是希望这家伙有点用,或者靠着男主气运当个锦鲤什么的。她要是知道自己这一趟跟不了队,一句也不会说。
感受到林陌露冷飕飕的目光,曲孟泽在寒风中打了个冷颤。
这个女人老是时不时地盯着他,和林阡雨那种爱慕的视线不同,这是纯粹的监视和警告。林陌露前几天和她谈判的时候,气势很足,言谈间的观察力也叫他心惊。曲孟泽一度以为这是一个不凡的女人,直到他看到她和周云憧的腻歪劲儿……
果然和林阡雨是姐妹,腻歪起来如出一辙。区别只在于,周云憧堂堂一方首领,居然也不嫌丢人,就由着自己的女人在自己下属面前这么撒野,丝毫没有管教的意思。
不过他倒是也看出来,林陌露是真的把周云憧放在心上。
和林阡雨不同的是,林阡雨沉浸于被爱,可是她自己却并不是心甘情愿付出的,她的付出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她好像特别自信,觉得她只要做一两件小事,自己就会爱她爱得死心塌地。而林陌露相反,她似乎把周云憧当做自己的“责任”,她和周云憧之间,有一种自然而然的老夫老妻的“世界壁”,有一种心照不宣的东西,叫别人没办法融入进去。
林家姐妹果然都不正常!
车队马上就要出发了,林陌露收回视线。
她拉着周云憧叮嘱:“憧哥,记得你答应我的,凡事不要一马当先的冲在前面,先让那个姓曲的去送,他肯定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