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男人登基了——未妆
时间:2019-08-02 08:13:11

  靖光帝正在喝茶,听了这话,险些笑出声来,他将茶盏放下,道:“你可别拍朕的马屁了,寿与天齐,古往今来,几个皇帝能真正做到寿与天齐的?开国的太高祖皇帝,文治武功,创下一个大齐盛世,也不见老天爷让他老人家多活上几年,朕一个平平无奇的皇帝,怎么就能与天地并肩了?”
  他失笑道:“朕如今年岁已到,自家事自己知道,用不着安慰朕了。”
  刘春满喉头一梗,心下叹了一口气,靖光帝这才继续喝起茶来,正在这时,他忽然皱了一下眉,目光落在杯盏上,疑惑道:“刘春满,这是什么?”
  闻言,刘春满探头去看,只见那白玉似的瓷杯壁,正赫然一点朱红,如血色一般,他顿时大惊失色,慌忙叫道:“皇上!”
  靖光帝眉头拧得死紧,面上浮现出几许痛苦之色,杯盏脱手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瓷片四溅开来,滚烫的茶水将龙袍下摆都染湿了。
  刘春满吓得面无人色,脸色惨白,连忙扶住靖光帝,高声叫喊道:“来人!快来人啊!”
  大殿的门立时被撞开了,几名守值太监奔了进来,刘春满低头一看,靖光帝已不知何时吐了几口乌黑的血,整个人也失了力道,往御案上倒去。
  血色将一大片折子都染上了,令人触目惊心,那几个守值太监都被这阵仗给吓到了,刘春满倒还镇定,见他们没动作,尖声叫骂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叫太医啊!都是死的吗?!”
  一个太监撒腿就往殿外跑,另几个腿软地都要迈不动步子了,刘春满瞪起眼骂他们:“腿要是动不了,回头咱家就叫人给你们打折了!还不快帮着我将皇上扶过去躺下。”
  那几个太监听了,哆哆嗦嗦地过来,帮着刘春满掺起皇帝,才一动靖光帝,他口中又溢出许多鲜血来,吓得刘春满连忙伸手过去接着,连连道:“皇上,皇上您怎么样了?”
  “皇上?”
  靖光帝仿佛陷入了昏迷之中,一直未曾醒来,他被安置在榻上,几个太监守着,腿抖得如筛子也似,一人带着哭腔道:“刘公公,这可怎么办啊?”
  刘春满亦是面如土色,呵斥他几句,又吩咐道:“快叫人去禀报皇后和太后娘娘!”
  “对了,”他猛地想起了什么,立即回到御案边,顾不得什么,趴在地上开始寻找起什么来,地毯上被泼了一大片茶水,还有细碎的茶盏瓷片,刘春满颤抖着手指,在那瓷片堆里拨来拨去,试图找到什么。
  “在哪呢在哪呢?”
  他嘴里小声念叨着,两只眼睛拼命地在地上逡巡,最后落定在龙椅旁边,那里趴着一只细小的虫子,色如朱砂,若是不注意看,恐怕都发现不了。
  刘春满一咬牙,取出一块丝帕来,将那虫子包入帕子里,塞进袖袋中,他站起身来,额上冷汗滚落如雨下一般,几乎迷了他的双眼。
  他又叫过一名太监,低声吩咐道:“快去将此事禀告晋王殿下,越快越好!”
  那太监听了,不敢耽搁,连忙撒腿去了。
  刘春满隔着袖子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然后在靖光帝的榻边跪下了,太后、皇后与太医几乎是同时到的,他们一踏入大殿,见到的便是躺在榻上人事不省的靖光帝,他的襟前满是新鲜的血渍,叫皇后看了差点昏厥过去。
  太后什么也没说,大步走到榻边,伸手把住了靖光帝的脉,晚她一步的太医只得讪讪收回手,小声道:“太后娘娘,请容臣为皇上把脉。”
  太后倒是没再坚持,她松开手,示意太医看诊,目光落在了榻边跪着的刘春满身上,皱眉冷声问道:“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刘春满重重叩首,咬牙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奴才不敢说。”
  闻言,太后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声音冰冷道:“不敢说?谁不许你说?”
  “皇上贵为天子,你身为近侍,竟让他陷入如此险境,你若不肯说,哀家有的是办法让你说!”
  太后说罢,扬声道:“来人!”
  刘春满立即磕头道:“太后娘娘饶命!娘娘容禀!”
  太后眸光锐利地盯着他,厉声道:“说!”
  刘春满咽了咽口水,抬起头来,他额角都被磕出了血,却顾不得许多,从袖袋里掏出那块丝帕,哆哆嗦嗦地一点点打开,递上前去,声音颤抖:“太后娘娘,您看。”
  在场三人都往那帕子上看去,只见素色的丝绢上,一点鲜红宛如朱砂,皇后与太医还是一头雾水,什么也没看出来,太后的面色却骤变了。
  太医迟疑指着那朱砂色,道:“这不是虫子么?皇上是被这虫子咬了?”
  皇后陡然色变,她张大眼睛,恐惧地退开一步,惊叫道:“是蛊虫!”
  太后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她伸手将那帕子抓了过来,冷声道:“来人,将皇宫封锁了,从此刻起,所有人都不许随意出入!违令者斩!”
  而与此同时,刑部班房,几个官员正低声讨论事情,一名太监从外面奔了进来,一个官员立即道:“哎哎?你做什么的?那里面是尚书大人的屋子,不得擅闯!”
  那太监一脑门子汗,哪儿还顾得上他,一头钻进去,正见着赵羡手里拿着卷宗站在门口,他连忙将人抓住,低声道:“王爷,皇上出事了!”
  卷宗啪嗒落在了地上,惊起几丝微尘来。
 
 
第166章 
  御书房前, 跪了一地的大臣, 赵羡赶到的时候, 不少人将目光纷纷投到他身上,他敏锐地觉出了那些人面上的惊异与忌惮。
  赵羡心里猛地一突, 随即大步踏入大殿,里面也跪满了人, 他一眼便看见了站在榻边的太后,旁边还有数名太医, 赵瑢扶着皇后守在榻边,见了他来,微微颔首, 神色倒还算平静,唤了一声:“四皇弟。”
  而皇后的反应却要激烈许多, 她面有惊色地退了一步,脱口道:“你怎么来了?”
  赵羡的脚步顿在原地,眼神疑惑地望向她,道:“皇后娘娘何出此言?父皇出事, 儿臣自当前来探视。”
  皇后张口还欲言,却听太后沉声开口:“皇后。”
  皇后这次却不作罢,只是警惕地盯着赵羡, 道:“太后莫怪臣妾多嘴,只是臣妾久居深宫,也听说过晋王妃擅长巫蛊之术,皇上此番骤然出事, 谁知与她有没有干系?”
  这话一出,空气瞬间寂静下来,赵羡停下动作,锋利地目光朝她望去,如同开刃的刀锋一般,太后不禁皱了一下眉,斥责道:“事情还未查明之前,不要妄下定论。”
  皇后还欲说什么,却被扶着她的赵瑢制止了,赵瑢转向太后道:“皇祖母,母后也是心忧父皇,一时情急,话中有不妥之处,还请皇祖母见谅。”
  他说着,又望向赵羡:“也请四皇弟见谅。”
  赵羡抿了抿唇,扯出一抹冷笑,什么也没有说,径自走到榻边,靖光帝正躺在那里,昏迷不醒,面如金纸,嘴唇泛着些许的淡紫。
  这是中蛊的迹象。
  赵羡眸色转为森冷,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赵玉然奔了进来,声音急切地道:“父皇怎么了?”
  她冲到榻边来,满面焦急,赵瑢及时拉住了她,解释道:“父皇方才突然昏厥了,太医正在看诊呢。”
  赵玉然惶惶道:“这是什么缘故?难道有人要害父皇?”
  赵瑢没答话,赵玉然又去看赵羡,问道:“四皇兄,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羡垂下眼,目光落在靖光帝身上,道:“我也是才来的,具体情况为何,不甚清楚。”
  他说着,转向正在榻边跪着的刘春满,道:“刘公公乃是父皇的近侍,想必知道得清楚些。”
  赵玉然是个急性子,听了这话,便冲过去抓住他要问个究竟,刘春满被她揪住衣领,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连连解释起来。
  待听说是因为中蛊的缘故,赵玉然登时睁大眼睛,道:“怎么又是蛊?究竟是谁做的?!”
  赵瑢安抚她道:“还得细查。”
  皇后冷不丁再次开口:“本宫觉得,要将晋王妃叫过来问一问。”
  话一落音,三道目光倏然落到她身上,分别是赵羡、赵玉然与太后,赵羡眉头皱着,道:“阿幽最近未曾入宫,此事与她有何关系?皇后娘娘有什么怀疑,不妨直说。”
  他的语气有些森然,皇后听了面色一变,道:“本宫是什么意思,想必不少人都能听出来,前有淑妃被害,也是因为有人下蛊,未能查明真相,如今皇上也……”
  说到这里,她眼眶微红,掏出丝绢来拭泪,赵羡冷森森地盯着她,道:“淑妃之事,父皇在之前便说过,与我等无关,皇后如何今日又翻起旧账来?”
  赵玉然在旁边听了一阵,也觉得不对,疑惑开口道:“皇后娘娘,父皇出事,与淑妃之事有何关系?”
  她才说完了,便有人大步迈进殿里,朗声道:“本王也觉得该召晋王妃入宫问问,毕竟会蛊虫的人可不多。”
  赵羡倏然转头,目光如冷箭一般,那说话之人正是赵振,他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挑起长眉,道:“是与不是,一问便知,晋王不会心虚吧?”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大殿内空气沉闷肃穆,叫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正在这时,一名大臣忽然开口道:“臣认为安王殿下言之有理,不如召晋王妃入宫询问。”
  另有几人跟着道:“臣附议。”
  太后眉头轻皱,望向那几名内阁大臣,徐徐问道:“几位怎么看?”
  徐翀犹豫了片刻,道:“当以陛下安危为紧要之事,召晋王妃入宫,是或不是,都该问一问。”
  闻言,赵振面上露出一丝得逞之色,他下意识看向赵羡,只见他紧紧抿起唇来,满目深沉,眸光微动之间,赵羡忽然看向赵瑢,冲太后拱了拱手,道:“皇祖母,孙儿的王妃确实会蛊,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人,亦擅长蛊术,何不将她也叫入宫中?”
  这话一出,太后心中顿时了然,众人正疑惑间,赵玉然恍然大悟,猛地一拍手,道:“我想起来了,从前替二皇兄治腿的那个神医,也会蛊术!”
  她说着,问赵瑢道:“那个叫姒眉的女人呢?”
  赵瑢眼神微变,但是面上仍旧不动声色,道:“姒眉早在半个月之前,便已离开王府了,至于去处,我亦不知。”
  “果真离开了吗?”赵羡目光锐利,紧紧盯着他看。
  赵瑢温和道:“晋王若是不信,但可以派人去搜查。”
  他才说完,太后终于发话了,沉声道:“都别吵了,既然如此,就将晋王妃与那个叫姒眉的女子都叫来宫中问话。”
  众人都不敢有异议,便即刻派侍卫去了,太后的目光自殿内逡巡而过,道:“除了太医之外,其余人都出去,别在这里碍事。”
  赵羡与众臣俯首应是,便一齐退出了御书房。
  ……
  晋王府。
  宫里来人的时候,姒幽正在书斋里,听见下人禀报之后,放下手中的书,正在这时,江七从外面进来了,朝姒幽拱了拱手,低声道:“王妃,是宫里出事了。”
  姒幽眉心微蹙:“什么事?”
  江七道:“具体是什么,暂时还未打听清楚,但是宫门已关了,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大约是很严重的事情,”姒幽站起身来,目光望向门外,道:“叫人备车马,我要入宫看看。”
  “是。”
  江七走后,姒幽想了想,回身入了书斋内间,再出来时,寒璧已拿着斗篷在外面等着了,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忧虑,道:“娘娘。”
  姒幽任她替自己披上斗篷,温声道:“我晚些会回来。”
  寒璧点点头:“嗯。”
  她抓住姒幽的衣角,忧心忡忡道:“您万事要小心。”
  这是姒幽第一次独自入宫,往日里有赵羡在,事事都会替她打点妥帖,不叫姒幽有半点为难,他若在,姒幽便什么都不需要做,但凡姒幽去哪儿,他必要将一应事务都安排好。
  姒幽孤身坐在车里,马车跑动起来,她不由想,赵羡如今怎么样了?
  不知宫里是出了什么事情,今日竟会有如此大的动静,姒幽的直觉向来十分灵敏,这一次也不例外。
  这件事情,或许已经牵扯到了她身上。
  她伸手拉了拉斗篷,继续慢慢地挼顺思绪,思来想去,能与她有关的,无非是养蛊的事情了。
  然淑妃当初被蛊害死,尚没有如此大的动作,这一次,又是谁?
  想到这里,她不免就想起了姒眉,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姒幽按了按眉心,心道,还是要将她送走,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好。
  她在寿王身边,便永远不会消停。
  不知马车晃了多久,外面传来了车夫的声音:“王妃娘娘,皇宫到了。”
  姒幽从车上下来,一眼便看见了巍峨的皇城,如山一般伫立在前方,凤阁龙楼,檐牙高啄,透着皇宫特有的威严恢弘。
  前面的两个侍卫也都翻身下马,对姒幽行了一礼,道:“王妃娘娘,请。”
  待入了皇宫之后,姒幽便发现今日的气氛与从前见过的不同,侍卫比平常时候多了许多,还有不少卫兵列队巡逻,把守森严。
  姒幽跟随着那两名侍卫往前走,很快便到了一处大殿前,她从前虽然时常入宫,但从未来过这里,远远的,便听见了前方传来喁喁人声,她听觉向来灵敏,立即便捕捉到了几个字眼:“皇上……”“……如何是好?”“太医……”
  她眉心微微蹙起,将这些字眼拼凑在一处,一个猜测渐渐从心底浮现出来,这么大的阵仗,除了出事的人是靖光帝之外,姒幽简直猜不到其他的。
  中蛊的人是皇上。
  姒幽忍不住吸了一口气,抿起唇来,幽黑的眸中盛满了复杂之色,她实在是不该放任姒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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