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说秦则初以为这是场篮球赛?本来就是篮球赛啊。”
霍向东晃着腿:“你的XXX太天真太正经了。完全不了解我们滨城三中的篮球赛传统文化。”
“……”许央,“说人话。”
“女朋友真麻烦,幸亏不是我和你谈恋爱。”霍向东放下二郎腿,用许央能听得懂的语言解释道, “赛前秦则初肯定跟体委他们讲了战术打法,但是真打起来,他们全乱了套,压根没人管他的那套战术,觉得他牛逼,全指望着他进球得分,不管合不合适,都把球传给他不说,还不接他的传球。秦则初内心一定很崩溃,所以后来索性不管这帮沙雕,像头孤狼,包揽全活,抢球带球跑投篮一气呵成。”
“刚开始文三没反应过来,还是按照以前的战术在打。第一小节结束,眼看着比分被拉平,文三豁出去了,不管什么站位战术,全队就盯秦则初一个人。”
“你看,你的XXX被围在中间,你自己说,这球还怎么打?”
许央一知半解地看着被人墙围住的秦则初,说:“这是犯规吧?”
霍向东:“所以说这就是三中的传统,友谊赛友谊赛,大家图个开心,千万不要较真。”
“……”许央皱眉看着越来越乱的球场,担忧道,“他们不会真打起来吧。”
得分大将被困住出不来,理七的人当然不愿意,体委带头过去茬架。
秦则初抱着球站在人墙里,非常无辜。
裁判拿喇叭吆喝:“同学们,这是场友谊赛,不是来让你们打架的,各回各位。”
许央:“……”
霍向东笑得肚子疼:“秦则初居然也会有今天。”
马尚飞和体委的嚷嚷声最大:“还让不让人打球了?!你告诉我这球怎么打!”
文三的人回应:“我们又没碰着球,谁不让你们打了?”
“……”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秦则初麻木着一张脸,伸胳膊,没弹跳没用力,轻松一抛。
篮球冲出去,砸在人群外的大牛手里。
大牛一脸懵逼,抱着球一步三回头地走到篮下,投篮。
球进。
挠着脑袋回头,两帮人还在吵架。
大牛捡起球,再投。
“咚——”砸着篮板弹出去,没进。
“操!谁在投球?!”
“我怎么看到比分变了?”
“球呢?”
人群一哄而散。
大牛看着黑压压一群人朝他冲过来,吓得赶紧把球丢给跑在最前面的马尚飞。
马尚飞抱着球,问大牛:“你怎么在这儿?”
大牛还没从懵逼中缓过来:“我和文三对骂,骂口渴了,回来喝水,喝过水准备过去再骂,然后球就突然在我手里了。”
马尚飞:“可以啊这个新思路,让文三那帮孙子盯秦则初去吧,我们自己投着玩。”
然后,马尚飞把球传给了秦则初。
文三的人喊:“球又到他手里了,继续盯。”
黑压压的人再次围过来。
秦则初面无表情地把球又丢给人群外等待着马尚飞,马尚飞拿到球飞快跑到篮下,投篮,太激动,没进,捡起来再投,进了!
文三的人哄散,马尚飞再把球传给秦则初……
如此反复几次,文三被彻底玩坏。
“不管人了,我们跟球!”
球场这才回复正规。
但是秦则初却玩上了瘾,不去正经打球,变着法地调戏文三。文三的队长气到犯规犯到被罚下场。
“哦呼!”霍向东吹口哨,“头回见三中的友谊赛有人被罚下场。”
“秦则初加油继续贱!”霍向东嗷嗷叫着拍了会儿大腿,转而对许央道,“我又改变主意了,我还是得继续追你。”
许央:“??”
霍向东:“你不觉得两男争一女很刺激么?”
许央:“不觉得。”
霍向东:“那你感觉感觉。”
“…………”
已是最后一节,比分被拉太大,文三追回来有点难。
“裁判,他骂我!”文三的一个男生指着秦则初,气急败坏道。
裁判:“友谊赛,再坚持一下,比赛马上就结束了。”
“你的意思是骂人不管是吧。”男生转头就骂秦则初,“我草你大爷!”
“我大爷太老,草起来不好玩。”秦则初笑嘻嘻地扭胯,“来草我吧,保证好玩。”
“啊啊啊啊啊啊。”男生气得蹦起来去撞他。
秦则初闪身,男生一头撞翻了裁判。
裁判被压在地上,示意男生技术犯规,直接被罚出篮球场。
男生离场的时候,秦则初还凑过去贱兮兮地说:“原来你口味这么重,喜欢老的。”
“秦则初是吧。你给我等着!”
秦则初笑嘻嘻:“等我变老么?”
“啊啊啊啊啊啊。”如果不是被人强拦下场,男生能跟秦则初拼命。
“爸爸!接球!最后十五秒!”马尚飞杀出重围,把求传给秦则初。
秦则初刚接到球,就被一个寸头挡住去路。
秦则初抓着球瞥了眼篮筐,再看向男生,问:“头铁么?”
眼神冷厉,声音阴狠。
寸头莫名觉得头皮一凉。
秦则初突然起跳,双脚腾空向前狠踹。
寸头被这个气势吓到,连忙下蹲。
鞋底蹭着他的头发丝飞过。
秦则初抓着篮球框,目光扫过计时器,落在看台上的许央身上。
许央抱着骨灰盒站起来。
最后一秒。
秦则初把篮球塞进框里。
“今天这场比赛是少林足球吗?”
“大佬会轻功?!”
“你没看他跳高么,原地腾空直线能跳一米!”
“大佬带我装逼带我飞!”
“……”
欢呼声经久不息。
喧嚣之上,许央远远看着秦则初,心脏贴着骨灰盒,鼓鼓跳动。
秦则初抓着篮球框,对着她笑。
马尚飞冲过来抱他的腿庆祝,秦则初放手,跳下来的时候,抬手给了许央一个飞吻。
许央感受到从来没有过的眩晕。
一时间,她想:就应该在年少时遇到一个能惊艳你时光的人。
终于把文三踩在脚下,理七的人扬眉吐气。体委非要请客,就在学校附近的一个烧烤摊,几乎全班人都去,也算是一场全班聚餐。
许央借杨音音的手机给父亲打了个电话,说今天运动会班里聚餐,要晚点回家。父亲没多问,只是叮嘱了她几句安全问题。
同学们很兴奋,聚餐到最后,男生喝酒组队打游戏,女生聚在一起八卦。
秦则初已经离席十五分钟,还没有回来。
许央借口去厕所,在附近找了一圈,最后在一家麻辣烫摊位后面的花坛边看到他。
花坛很黑,他坐在黑暗里,长久没动。
一辆私家车路过,车灯一晃而过。
许央看见他满脸泪,亮晶晶的,骨灰盒静静躺在脚边。
第一次看见他哭。
感同身受向来是句屁话,许央躲在暗处看着他,心脏钝痛不已,但她也清楚无比,这点痛,比不上秦则初万分之一。
原路返回,没有过去打扰。
几分钟后,秦则初拎着骨灰盒过来。有男生喊他一起排位,他说笑着拿出手机,加入他们。
许央喝着橙汁,装作不经意地看他,发梢水湿,水珠沿着脸部轮廓滴进球衣里,刚洗了脸,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如果不是亲眼看过,许央绝对不会相信他刚刚哭过。不知他以前是不是也是这样,一个人躲在黑暗里伤心难过,在阳光下却又笑得神采飞扬。
想想就难过。
橙汁毫无滋味,旁边有女生倒了杯啤酒,许央拿着杯子,犹豫着要不要也去尝尝。
秦则初突然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许央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被家长抓到,立马丢掉杯子。
旁边的女生问:“许央,怎么了?还喝不喝?”
秦则初家长脸:“小孩不能喝酒。”
大家开始起哄。
半个小时后,大家陆续离开。
秦则初和许央打车回宣坊街。
“我回家了。”许央低头踢着青石砖的转角。
“嗯。”
许央转身往弄堂里走,秦则初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许央回头。
秦则初看着她:“你再陪我会儿。”
许央没动。
秦则初拉着她走到旁边一个黑咕隆咚的小巷里,靠着墙停下。
许央跟着他,小声问:“你怎么了?”
秦则初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我今天很开心。”
许央仰脸看他:“你爸爸也会开心的。”
秦则初突然凑过去,在她唇上浅浅亲了下。
唇瓣离开,看她一眼,再次覆上去。蛮力地撬开她的唇齿,舌头顶进去,咬住她的软舌吸吮。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生吞活剥吃进去。
不能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许央觉得快要窒息时,他松开,也只不过停了三秒,再次缠进来。
天昏地暗,食髓知味。
第55三场雨10
夜色浓稠, 充斥着青春荷尔蒙的气息, 没有任何技巧,却让人如此上瘾。
接吻原来是这种感觉,想给予全部, 想索取更多。
许央沉沦在这夜色里。
此前她一直思考父亲对她说的那段“爱情论”,想她和秦则初之间的感情会不会也会被岁月蹉跎被生活消磨, 最后千疮百孔没了原来样子。
但是现在,此时此刻, 见鬼去吧。
她只想要他,现在的他。
以后的留给以后。
秦则初一手拎着骨灰盒,一手掐腰抱着把她抵在墙上, 最后吸.吮了下唇瓣, 这才放过她。
许央浑身软绵绵的,趴在他肩头喘气。
“我想做条狗, 在你身上留下印记。”秦则初嗓音暗哑,“我闻着味找你。”
许央的喘气声就在耳边,对他而言, 简直是种酷刑。
“央央。”他说,“要不你给我身上留个印记吧。”
许央没说话。
“公园树洞那回。”秦则初道, “其实我看见你的内衣带了, 白色的。剐着了我的牙齿。”
!!!
许央羞愤地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秦则初闷哼了声:“下次你穿黑色的给我看,好不好?”
许央牙齿发狠,咬着不松口。
秦则初抽口气,笑:“小狗。”
许央这才意识到被他套路了:“流氓。”
从他身上跳下来跑出巷口。
进院门之前, 她整理好衣服和头发。
客厅亮着小灯,母亲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妈妈。”许央在门口换鞋,心虚道,“爸爸呢?”
“出去应酬还没回来。”母亲抬眼看她,“许央,你很怕我?”
许央手扶着鞋柜,琢磨着母亲话里的意思,没回答。
“你爸爸说你害怕我,所以不敢给我打电话。”母亲冷笑了声,“你来说说,怕我什么?怕我不准你去和同学鬼混?这么说,你自己知道你这是在鬼混!”
“不同意你去鬼混是在害你吗?许闻路不管不问,就是对你好?真是可笑。”
许闻路是许央的父亲。
“许央,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从小到大我缺过你什么短过你什么,什么都给你最好的,围着你团团转。接送你上下学,帮你甄别各种培训班,每天给你变着花样做饭,甚至连你每天穿哪双袜子我都提前给你挑选好……自从生了你,我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所有人,亲戚邻居朋友,都说你是掉进了福窝里,多少人想进咱们家门都进不来……”
“我不敢说我是天下最伟大的母亲,但在你所有的同学当中,我敢说,我是最合格的一位家长。”母亲情绪逐渐激动起来,“许闻路为你做过什么?天天站着说话不腰疼,小时候没插手管过你的事,现在你长大了,他替你说几句好话,你就跟他站在一起,什么功劳都成他的了?!”
长大后,这是母亲第一次在她面前抱怨父亲。
许央有点懵:“妈妈,不要生气了。我……”
她想说,我以后不会回来这么晚,但是她又觉得,她保证不了以后。
“许央,我觉得你现在有点飘,是不是想和许闻路联合起来对付我?”
“没有。”
“无论如何,你高考前我是不会放手的。”母亲语气缓和几分,“你知道的,为了你的高考,公司迟迟没有彻底搬到江市。许央,实话告诉你吧,公司现在滨城,每天都在亏损,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麻烦。”
“但是我觉得值,哪怕是一百万买你高考一分。”
“许闻路不让告诉你这些,怕你有压力,但是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心思出去鬼混。”
母亲一席话,许央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仿若压在水底,透不过气。
“妈妈,你们不用等我高考,我一定会考上大学。”她想了想,说,“我可以住校。住宿生有早晚自习,学习时间不会少,你去过我们宿舍,住宿条件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