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有雨——深井冰的冰
时间:2019-08-03 08:33:47

  疯狂地想秦川,想家。
  想见许央。
  逃课来到A大,按照许央的课表走进教室,看见许央正笑得灿烂,却不是笑给他。
  秦则初趴在桌上,甚至想,如果他没有介入许央的生活,她会不会过得更好,没有烦恼,不会和许母吵架,许父母也不会闹着要离婚……
  渐渐睡着。
  醒来时,抬起脸,坐在旁边的人不是许央。
  抬头看黑板。
  马哲课。
  迷糊中,许央好像叫过他,好像又没有,不管怎样,他睡到了第二节 课。
  秦则初重新趴回桌上,继续睡。
 
 
第三节 上课时,舍友传给许央一张照片:【这是你男朋友?他还在原来的教室睡觉。】
  照片里,一个男生脸枕着胳膊,趴在桌上睡觉。
  只一个侧影,许央就认出来是秦则初。
  许央回:【哪来的照片?什么时候拍的?】
  舍友:【一个学姐刚偷拍的,传到了社团群里。我看着像你男朋友。】
  许央点开秦则初的聊天框,页面依旧停留在她一个小时前问他有没有迟到的消息,一直没回复。
  一直在睡?明明下课时把他摇醒了啊。
  盯着他的照片看了一节课。
  下课后,赶去原来的教室。这间教室没课,空的,秦则初孤单单坐在窗边,盯着窗外某一点看。
  许央走过去,坐下。
  秦则初听到动静,扭头看见是她,笑:“我睡过头了。”
  “我没喜欢过张斌。”许央注视着他,道,“我也不喜欢课前跟我讨论逻辑题的那个男生。”
  秦则初眨了眨眼,没说话。
  许央突然站起来,胳膊越过他头顶撑在墙壁上,来个了墙咚。
  “我说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你,是真的。第一次见你,不是你在便利店敷面膜那次,比那次更早。那天你斜靠在便利店门前,穿着白衬衫,戴着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看起来懒洋洋的。我背着书包路过的时候,你好像抬头看了我一眼。嘭地一下,我觉得弄堂里的光跟着亮了一层。”
  “想再看见你,我盼着爸妈出差,争取自己上下学的机会,就为了能路过便利店。后来终于鼓起勇气走进去,想买关东煮,却买了一个红豆面包。”
  “你找零的那枚硬币,我回去后扔进许愿池里,第一次投中许愿池里的猫爪,我非常开心。后来让妈妈把那枚硬币捞起来,我一直放着。”
  “那天晚上你翻窗进我房间,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不是我胆小怕事。如果换成别人,我当晚就会反抗叫出来。”
  “秦则初,我喜欢你,是认真的。”许央看进他眼睛里,“你一直没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我猜是这个时候。”
  许央突然俯身低头,鼻尖剐蹭过他喉结:“那天我们一起在学校门口的打印店的屋檐躲雨,你壁咚我,我不小心蹭到你的喉结。”
  秦则初的喉结上下慢慢滑动了一遭。
  许央伸出舌尖,舔了下。
 
 
第66雨后见彩虹
  跟着许央蹭了一个学期的课, A大法学院无人不知秦则初, 甚至连老师都会打趣他。
  秦则初上课有个习惯,必须要牵许央的手,睡着时也不例外。
  这天上课, 秦则初趴在课桌上睡,许央左手被他握着, 右手写笔记。
  “许央,你来回答这个问题。”老师突然点名道。
  挣脱不开秦则初的手, 许央急得想要低头咬他的手背。秦则初好像正在做梦,身体动了动,脸枕在课本上朝向许央, 眉心皱着, 右手更加用力攥紧她。
  突然之间,许央舍不得下嘴, 红着耳朵站起来回答完老师的问题。
  全程,两只牵着的手放在课桌上。
  老师玩笑道:“这次不咬家属的手了?”
  许央烧红着脸在满堂哄笑中坐下来。
  秦则初掀开眼皮看她一眼,松开手捏捏她血红的耳尖, 又极为困倦地闭上眼,再次寻到她的手握住。
  下午许央没课, 跟着秦则初去警校看他打篮球赛。
  他像团火, 恣意奔跑,燃烧了整个球场。
  已经成了习惯,秦则初每次打篮球都会带上秦川。
  许央抱着骨灰盒坐在看台上,眯起眼看着跳跃灌篮的秦则初, 想起高三运动会的那个下午。
  一如既往,闪闪发光。
  比赛结束,秦则初拎着骨灰盒喝着水走在前面,许央抱着篮球跟在他后头,像个小尾巴。
  一瓶水灌进肚子里,投空瓶到垃圾桶里,面朝前站着,屁股突然向后一撅。
  许央怀里的篮球被他坐掉。
  “秦!则!初!”许央涨红着脸跳起来咬他。
  秦则初笑嘻嘻地先发制人在她脖颈上咬一口。
  “臭狗。”许央揉着脖子跑开,去追地上滚动的篮球。
  篮球滚出去挺远,一直滚到路旁的灌木丛前,她跑过去捡起来,抬头,看见灌木丛前站了一个女人。
  一直盯着她看。
  许央瞥她一眼。
  是个极其漂亮的女人。
  穿了件质地很好的呢子外套,长到脚踝,里面是墨绿的刺绣旗袍。皮肤白如凝脂,五官精致,眼尾微微上挑,透着两分冰冷,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许央一直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样的女人。
  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话——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好像这句话在哪听过,一时想不起来出自谁的口。
  许央抱着篮球回头又瞥她一眼,女人脸上没有表情,冷冷清清坦然迎着她的目光。
  许央纳闷地慢慢走到秦则初跟前,想跟他说灌木丛前站着的那个女人。
  秦则初突然牵起她的手往前走。
  手指被他攥得生疼,她再次回头,女人依旧站在原地,目光笔直地看着他们。
  一起到食堂,坐在餐桌前开始吃饭的时候,许央才注意到骨灰盒上的红布不知何时解开了。
  红布垫在餐桌上,瓷白的骨灰盒安安静静地躺在上面。
  “你怎么把布拆开了?”许央握着筷子担心道,“我怕别人不小心会把汤汁溅上来。”
  “不会。”秦则初给她开了瓶汽水,抓抓她的脑袋。
  “我刚捡篮球的时候,看见一个女人,好漂亮啊。”许央给他碗里夹了块肉,“你有没有看到?”
  “没有。”秦则初低头吃饭。
  “她好像一直在看我,有点怪怪的。”许央鼓嘴巴,“她特别特别漂亮,像神仙姐姐,就是有点冷。真的就跟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秦则初一直低头吃着饭,没有搭腔。
  看他不在状态,许央以为他打球累了,并没有在意。
  一周后。
  她突然收到秦则初的一条信息:【周末跟我回滨城。】
  许央:【??】
  秦则初:【姑姑挑好了墓地,我想把秦川葬了。】
  许央打了一大段字又删掉,回:【好。】
  回滨城的飞机上,秦则初说:“你看见的那个女人,是我妈妈。”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许央却瞬间想起那天灌木丛前的神仙姐姐,随之也想起‘从画里走出来的’这句话是谁说的。
  滨城夜市街的那个饮料店老板这样形容过秦则初的妈妈。
  他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老大的魂都被她勾走了。”
  “她又找你了么?”许央小心翼翼地问。
  秦则初:“没有。”
  许央握他的手。
  秦则初捏着她的手指玩了会儿,抬眼笑道:“我觉得这样就好,秦川终于可以入土为安了。”
  那天,许央去捡球的时候,秦则初远远看见了她。跟十多年前一模一样,还是如此美丽。岁月似乎特别眷顾她,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凭什么?
  当时有种冲动,想要去骂她,想要质问她,想要把一切真相告诉她,想跟她说,她走后,秦川一直都在想她。
  手心灼烫,似乎是秦川在跟他急,棺材板快要压不住。
  秦则初最终忍住。
  他默默把红布拆开,露出瓷白的骨灰盒,弹了弹盖子:“秦川,她来看你了。”
  “你看,她跟原来一样没有变化。厉害还是你厉害。”
  秦则初托着骨灰盒,和远处站着的宫岁雅目光交触。她静静站着看了他一会儿,目光下移,落在他手里的骨灰盒上,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崩裂出一道缝隙。
  秦川,这就是你心爱的姑娘。
  护她一生周全,护她不沾尘世烟火。
  她长成了你想要的样子。
  你可以安心了。
  *
  飞机上,秦则初零零碎碎说了些秦川和宫岁雅之间的小事,许央脑子里的画面不断变幻,每一幅都是甜美的爱情故事。
  毋庸置疑,他们曾有过美好的爱情,后来分开。
  只是秦川到死都爱着她,她却不知道。
  滨城的春天一如既往地五彩缤纷,空气里都是花香的甜味。
  武子期乘下班飞机赶来了滨城,他越来越心细,居然带了两套崭新的学员警服过来:“咱们穿上,让川哥最后瞧一眼。”
  埋葬秦川的这天,万里无云,风似乎也是静止的,墓园里五颜六色的花朵次第绽放。
  秦则初执意在墓碑上刻了一行字。
  【秦川,生命始于青春,终于青春。】
  滨城,是秦川爱情开始的地方。
  *
  从墓园出来,秦荷请他们回新家吃了一顿饭。
  和邢建军离婚后,她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好,人也跟着年轻许多,最近新认识了一个男人,对她很好。
  饭后,武子期飞回学校。
  许央带秦则初回宣坊街的花园洋房。
  父母悄无声息离了婚,母亲留在江市,父亲一直待在滨城宣坊街,拾起旧公司的烂摊子,早出晚归,每天都很忙碌。
  许央过来时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父亲正在隔壁市出差,暂时回不来,留她到明天再回学校。
  “第一次走正门,有点儿不习惯。”秦则初笑着径直走到许愿池前,伸手在裤兜里摩挲了一阵,掏出一枚硬币,挑眉,“猜我能不能投中猫爪。”
  许央:“不猜。”
  眼底却满满都是期待。
  秦则初捏着硬币,笑:“媳妇儿,亲一个,给我加个buff。”
  嘴唇等着被临幸,指尖却蓦地一热。
  许央在他指尖上轻轻吮了下。
  !!!
  秦则初身体瞬间发热发烫。
  硬币抛出。
  他没有看,眼睛全在许央身上。
  许央跑到许愿池前,指着猫爪回头看他,惊喜道:“投中了!快来看。”
  秦则初走过去,抓住她的手往屋里疾步走。
  “怎么了?”许央被他拽得莫名,步伐踉跄。
  “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小名叫兽兽。”秦则初拥吻着她上楼,一路到她卧室床上,“我今天要当一回真正的禽兽。”
  衣衫半褪,情到最浓。像上一次一样,毫无预兆,许央突然剧烈反抗。
  秦则初抱住她哄,许央却哭得更凶。
  秦则初翻身坐起来。
  许央伸小手扯他的裤腰,眼泪汪汪地:“再试一次。”
  秦则初骑身上去,再次半途而废。
  “许央,我可能会废了。”秦则初额头青筋暴起。
  “对不起。”许央蜷到他怀里哭。
  “是不是有什么事?”秦则初抚她的背,“你告诉我。没关系。我和你一起面对。”
  许央抽噎着说了那件深埋心底的屈辱。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这么大委屈。”秦则初抱着她,一个劲儿说对不起,“傻央央,以后再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抗。相信我,我都会想办法处理好。”
  “可是我只想让你好好的。”许央呜咽。
  “没有你,我好不了。”秦则初捧着她的脸吻干净上面的泪,“傻子。”
  许央哭累睡了一会儿,醒来时秦则初正坐在窗台抽烟。
  窗户开着,兜起他身上的衬衫,唰唰地响。
  “被烟味熏醒了?”
  “不是。我出了一身汗。”许央坐起来穿拖鞋,“我去冲澡。”
  “嗯。”
  许央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有点儿肿,懵着进浴室调好热水。刚脱掉衣服站在花洒下,浴室门突然被推开。
  没有反锁门……吗?
  问号生生卡在喉咙眼。
  秦则初赤条.条地走进来,全身亮点太太太多,一时不知道该看哪里。
  魂魄升天。
  洗澡洗了一个小时,许央洗掉好几层皮,怀疑自己是泥巴成精,没有秦则初依靠,她软到站都站不住。终于洗好,抱着她回到床上,从上到下细细密密地吻。
  “央央。看着我。”
  许央羞耻地抬头看他,目光纠缠,秦则初突然低头,覆上去。
  脚趾蜷起,拼命咬着唇不要发出声音。腿间乌黑的头发,把她推到云端。
  外面突然刮起了狂风,宽大的窗帘被风直直吹起,盖在他们身上,扫过去,猛地凹到窗棱上,再次直直铺过来。
  哗啦啦。
  暴雨突降,拍打着窗户,冲刷着这座城市。
  忽明忽暗的房间内,两个人在狂风暴雨里抵死缠绵。
  一直做到暴雨停歇。
  秦则初拥着她到窗前,院子里的榕树沾满了雨水,亮晶晶的。城市寂静,像是还没从暴雨里苏醒。
  “今天是大晴天,怎么突然下起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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