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不说话,只有那祯禧一个人低着头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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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锅怎么也哄不住,那祯禧是真伤心了,要走本来就不高兴,大姐还这么的不争气。
大姐夫再不是以前了,以前游手好闲,现如今不仅仅是游手好闲了,还到处跟混子一样的混,丢尽了脸面的人。
冯二爷板着脸,不高兴看着她哭。
第53章 没想到的死亡
车里面的气氛凝固的像是寒冰一样的,只有刘小锅一个人,心里面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想着二爷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脾气,对着禧姐儿还是个孩子,不至于这么大的脾气。
又想着禧姐儿,实在是不该哭了,再哭下去,二爷脸都是黑的了。
“您瞧瞧,这可不能留下来疤痕了,那老太太手忒黑,要是正对着脸下去了,一个满脸花,还要留下来印子呢。”
“先拿着纱布包一下,别招上土了。”
说着自己就开始撕开纱布了,一边慢吞吞的,一边拿着眼睛瞄二爷。
那祯禧瞧着刘小锅,也不好再去哭,自己把脑袋凑上去,“包的好看一点的要。”
要好看一点的,额头上的不能丑了,冯二爷听了这么孩子气的话,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还是个孩子呢,跟她生气不至于。
动了动身子,看着她脑袋凑上去到底是不方便,自己接过来,闷不吭声的包起来。
到底是没吃过苦头的小姑娘,一直在屋子里面读书的人,皮肤已经渗血了,看得人,只觉得心疼的份儿。
冯二爷眉头皱了皱,恨不得给老太婆再来一脚,“忒没规矩,竟然还有上手打亲家姨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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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祯禧吸了吸鼻子,本来抑制住了,被他一说,委屈又上来了,扑到怀里就开始了,“不仅是打我,还敢打我大姐,这是什么样的人家啊?竟然还打儿媳妇的,何止是没有体面,简直就是不能说了。”
哭的稀里哗啦的,眼泪鼻涕一劲儿的擦在冯二爷的身上,然后脑袋死活就不抬起来了。
才不会起来,那祯禧想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甩脸色看,我不高兴了,你还要给我甩脸色,不知道哄着我,拉着你一起生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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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正儿八经的知道要嫁给表哥的人,未婚夫对着自己好,那是合该的。再一个表哥对着自己好,也是应该的。
没道理自己大老远的跟着去上海,还没出北平城,就要看着他的脸色做事情,那岂不是没了人权,这事儿她觉得不划算。
那就智斗吧,你看我哭不高兴,为着我大姐的事情不高兴,给我脸色看,那我还要不高兴呢,为着你不哄我。
最后还是会哭的厉害,冯二爷对着这样的人,是真的没办法,看着她趴在自己肚子那里,感觉湿润润的一片,心里面叹口气。
没法子,这么一个小丫头,跟她生气干什么?
生不起来气的,哭的这么可怜,又是大老远跟着自己去上海的,自己忍一点算了。
摸着她头上的小揪揪,“眼睛坏了,红了是不是?姨妈看到了,又要说我了。”
“禧姐儿,一会上火车,站台哪里有好吃的。”
那祯禧顺着台阶下,自己心里面不是不得意的,我还是你最疼爱的禧姐儿不是,自己微微笑。
“我要吃荷花鸡。”
“买去。”
这么大的姑娘也是稀奇,人家都是不吃肉的,不爱吃,油腻或者是为着怕胖,可是那祯禧就是喜欢吃肉,她虽然不事生产,可是胃口却很好。
大概是从小就胖的愿意,胃口好,而且爱吃肉,一天总喜欢吃一点,不然觉得身上没精神一般的,缺了一点什么的。
就此一路向南,只看的刘小锅心里面犯嘀咕,人原来真的是可以变的,得看你遇到的是什么人。
冯二爷多大的威风,外面人在他面前从不敢多说一句话,就是老太太跟他说话,有时候都不好太直接,绕着一个弯子的。
冯老爷做不了他的住,这是个硬茬子,软硬不吃的,手腕很是了不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是刘小锅冷眼看着,只觉得这冯二爷竟然也是个男子,大事儿上不糊涂,可是小事儿上,还真的是干不过禧姐儿的。
不由得心里面咋舌,觉得这家里面的事儿,能有多少大事儿,不都是小事儿嘛。
他冷不丁这么想着,觉得男人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了。
刘小锅就是个爱琢磨的人,闲不住的,又冷不丁的想起来大姐夫这样的人,又是什么样子的性格呢,定然是跟二爷不一样的,突然就对婚姻关系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而且,久而久之,颇有几分见解了,很是独特,大家也都觉得他说的有理儿。
冯二爷一脚踩碎了大姐婆婆的烟杆子,那烟嘴儿是多少年的腌臜物了,大姐婆婆又是生气又是害怕,到底是年纪大了,竟然病了。
大姐夫也不是窗前的孝子,他是最没有用的,只管着每日里出去,说是找营生干,可是就是去看热闹的,家里的热闹,总比家里吵闹强得多。
大姐婆婆要钱吸鸦片,大姐这个钱,是怎么也要给的,这就是命根子,不给她,那真的是要命的。
大姐婆婆不敢再明面上磋磨儿媳妇了,那祯禧走了以后,那老爷子听说了两个孙女都挨了打。
第二天一早上就来家里,也不进去,只对着大姐婆婆说了会子话,老爷子多大的威风,就此大姐婆婆不敢再去打骂人了。
只是人有的天生坏,儿媳妇孝顺婆婆,她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是应理应分的事儿,如今儿媳妇金贵,打骂倒是成了自己的错。
那就多吸鸦片去,这个儿媳妇是不得不给的钱,让她买去,好好的伺候自己。
所以大姐婆婆就开始作死了,日日夜夜的开始吸鸦片了,买烟的钱,都是儿媳妇的。
这样子的阴损,不拿着儿媳妇当一家人,果真报应来的快极了。
老太太日日夜夜的抽鸦片,变本加厉的去损耗儿媳妇的钱,终于在一个早上,一个夏天炎热的早上,溘然长逝了。
大姐喊她起来的时候,端着早饭,等了好一会,连咳嗽声都没有。
只推开门进去,人一动不动,大烟杆子还冒着烟。
大着胆子去摸鼻息,生怕老太婆突然睁开眼,好一会儿,自己笑扑在椅子上,这个老太婆,自己伺候了二十多年啊,自从自己嫁进来,一磋磨就是许多年。
大姐的婆婆吸鸦片四十多年,享龄六十八岁,高寿。
都说是吸鸦片的人死得快,那怕是没钱吸了死的快,大姐的婆婆烟龄长的很,要不是后来为了折腾人,一下子加大了剂量,怕是还有好些年的日子呢。
她怕是也没想到,吸大烟是真的不好,是真的要命的,最后自己在一片云雾里面享受的死去了。
第54章 老天爷时常闭着眼的
婆婆的丧事,大姐没有一分钱来操办了。
可是她还是要广告亲属,有空的来家里,吃一碗面罢了,外面打起来凉棚子,客人来了,总要喝完凉茶不是。
再有去街上买冰来,放在灵堂里面,让尸体腐烂的不要那么快。
给那祯禧打电话的时候,那祯禧刚放学回来,刚放下来书包,她对四太太极为孝顺,自从到了这边以后,每日里晚饭后,都要往北平打电话去。
跟四太太,老爷子说说话儿,四爷只是在一边听着,有点心疼电话费,但是这笔钱,他是不好意思开口的。
女婿给找了新的部门,四爷去了财政所,因为走得是一把手的关系,能进来的都是关系户,可是他的关系最硬,所以说日子极为好过。
现在是夏天,政府部门都是极为人性化的,晌午热的人不行,因此办公时间是早上起来六点,一直到下午一点钟下衙门。
为了减轻科员的负担,晌午十点钟的时候,还供应一份儿点心呢,有时候是面条子,有时候书煮饽饽,再有就是羊肉饼子。
早上起来没吃饭,熬到那时候,也就能混个肚饱了,到了下班的时候,天儿热的不行。
一群科员们,就去找了各自消遣纳凉的地方去了,去北海的茶棚子里面,要一点莲花白,鲜藕片一碟子,莲蓬子一个,慢慢地消遣就是一个徐徐凉风的下午。
大姐握着电话筒,她脸色带着笑,就连说话都带着一股子痛快,“三妹,老太婆没了,吸大烟没了。”
那祯禧那边一愣,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只听着那边似乎是带着一些喜极而泣,“我早先就说了,这是多早晚的事儿,我心里头,说出来不怕天打雷劈的,高兴的厉害。”
“大姐,您熬出头来了。”
那祯禧挂了电话,给包了礼金去,只让刘小锅帮自己打钱去,她现在吃的用的,全是表哥的,来的时候,只有许多书跟衣服罢了。
刘小锅瞧着她到了脸色,“正正好了,跟你说心里话,我也盼着有这么一天呢。”
照理说是不该给大姐礼金的,只是那祯禧一直贴补大姐,大姐婆婆没了,更应该帮衬了,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大姐跟外甥的日子好过一点。
大姐跪在灵堂前谢礼,没人的时候就忍不住的笑,当初她坐月子,生了孩子不久的时候,老太太连鸡汤都没有给一碗。
四太太来看女儿,家里养的捉了一只来,老太太使坏,给炖的里面加了盐,咸的人不敢多吃一口。
端下去了,老太太足足的吃了三天。
亲孙子的尿布都不碰,好似是什么恶心的东西,大姐喊着大姐夫烧水,自己寒冬腊月里面起来洗的。
孩子满月的时候,她营养不良,没有奶水还一只拉肚子,婆婆问都不问一声,满月礼之后她去送客,回来就晕倒了,婆婆插着腰站在她跟前,对着邻居说是她装可怜呢。
老太婆没有抱过一天的孙子,孩子小的时候,大姐都是自己带着的,有事儿实在是走不开了,给老太婆看半天,孩子回来差点都丢了,她找到晚上,才在两条街外头的空院子里看到了孩子。
婆媳是愁人,大姐跟她婆婆是血海深仇,月子里面的苦,大姐记着一辈子。
大姐夫在那里哀哀戚戚的哭,她瞧着有意思,晚上守灵的时候,忍不住问,“你哭什么呢?”
大姐夫很是诧异的看着她,亲妈没了,不应该是哭吗?
大姐夜深人静,胆子也变得大了,她太需要跟丈夫说一说自己这些年的苦了。
因为觉得丈夫会心疼自己,觉得自己对着丈夫一直尽心尽力,所以期望着丈夫对自己有一些关爱跟包容,所以大姐才说,说婆婆的不好,给自己的委屈。
谁想得到大姐夫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是个孝子,一脚踢翻了火盆,火盆里面的纸星子打在大姐的手上,一直烧到她的心口。
大姐夫猩红的眼,恶狠狠的指着她,“恶妇,我就知道你背着我虐待我母亲,不然,何至于,早早的就去了。”
“还有你那个三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背地里一直撺掇你离婚,娼妇。”
“我往日里竟然看错了你,家门不幸,要你这样的毒妇进了门。”
一声声的指责,大姐只觉得站立不住,她万万没有想到,丈夫是这样的反应。
这许多年了,她在家里面做牛做马,家里一日一日的败落,她一个人支撑着,不管大姐夫多晚回来,她总是热汤热水的给他吃着。
哪怕就是一分钱拿不回来,在外面瞎转,可是她一句嫌弃的话都没说过,这是自己丈夫,新婚的时候,也是充满了所有山盟海誓的丈夫。
不知道今日,怎么就变得面目可憎了呢?
她的手上都是口子,粗糙的不敢去穿丝衣,可是这许多年了,丈夫依然是风流倜傥的,手依然是那么细长白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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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成了个洗衣妇,丈夫还是当年的公子哥,她总是不忍心让他吃苦,可是谁知道,到头来的话,让她心里面一阵阵的发寒。
浑身都是带着颤抖的,冻成了一个冷疙瘩一样的,“你扪心自问,我何曾去虐待过她。”
大姐夫袖子一甩,眼睛里面也全是失望,他是个极为单纯的人,“非要逼着我说出来,一点的体面也不给你留着不是?”
大姐夫早就想说了,只是灵堂还没有撤下来,他不好多说什么,总要等着母亲安安稳稳的走了,才会算账的。
可是没想到大姐先沉不住气了,竟然倒打一耙,在那里说起来母亲的不好来。
倒豆子一样的说了,说大姐的不好,包括那一日下午对着婆婆动手。
大姐嘴唇惨白着,原以为婆婆没了,自己熬出来头,下午还高高兴兴的回娘家去给禧姐儿打电话报喜。
结果没想到,丈夫对自己意见这么大,在丈夫看来,这是杀母之仇啊,把婆婆的死,归结在那日下午跟自己动手上了。
大姐只看着丈夫问,“我若是虐待她,就不该给她吸鸦片,让她烟瘾犯了撞墙死了去。就不该给她做饭吃,让她抽了这么多年大烟还有个好身子。也不该给她做暖暖的棉衣穿,我自己穿着破棉袄洗衣服冻得年年骨头疼。”
她咬碎了一口牙啊,扑上去厮打丈夫,“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了,说我虐待你母亲,若不是我,你们家里,早就从公爹死的那一年就饿死了。”
最后一句话,大姐夫极为伤自尊,且极为没面子,一把推开了她,不管儿子是不是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拦着,一脚踢在大姐的心口窝上。
倒豆子一样的说出来,大姐夫整日里不在家,他能知道什么呢?
他知道的,都是院子里的隔壁寡妇跟他说的,寡妇是个坏寡妇,天生的风流,天生的见不得人好。
看不惯大姐儿大家闺秀一样的做派,大姐做事情跟那家的人一样,极为方正的,知道院子里的是一个风流寡妇,所以说是从不来往,家里的孩子绝不要她的一点吃的。
寡妇怀恨在心,她本来就是个破烂货,先是勾了大姐夫去床上,又去平日里说着大姐的坏话,现在大姐婆婆死了,她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了,只管着去说那下午大姐跟婆婆的冲突。
明明是大姐婆婆动手打的,她睁着眼说瞎话,只说是大姐跟婆婆厮扯,大姐夫想着那次之后,母亲确实是生了一场大病,就信以为真了,一直等着质问大姐呢。
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寡妇不是个好东西,寡妇只从窗户里面瞧,听着大姐在那里哭,自己对着镜子抿着嘴笑,大姐闺秀,多威风的旗人家里的少奶奶啊,沦落到这一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