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栗沉声“嗯”了一声:“知道了,一会儿攒个局儿,我有事儿找你们商量。”
“老爸,妈妈是有危险吗?”祝子瑄小脸蛋胖乎乎,眉毛之间的肉鼓出来,“我们要去救妈妈吗?”
祝星栗将书包扔给他,严肃且认真地嘱咐:“好好学习,别整天胡思乱想。听话,晚上等我和妈妈回家。”
祝子瑄小朋友重重地点了头,背起小书包给他爹打气:“老爸要加油哦,守卫妈妈从你做起!”
*
晚上九点,段伏仪于觥筹交错之间给祝星栗共享了一个餐厅位置。
抬头便看见高景然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手里帮她挡着客户递过来的酒:“段段酒量不好,我替她喝。”
一场酒局上,当家老板三番五次帮女职员挡酒,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见惯了这种职场不成文的套路,客户个个都跟人精一样,眼色一碰杯中酒全干,便找了理由各自散去。
清酒后劲儿大,段伏仪喝了几杯之后,眼前的虚影重叠又散开,头昏昏沉沉地只想找个依靠的地方。高景然坐在她身边,将她脑袋放在自己肩上,任由她呼吸平缓地安稳睡着。
段伏仪能力强,再加上性格好人又漂亮,高景然很难不关注到她。他今年三十八岁,所谓的单身贵族并不是他不想找伴侣,而是一直没碰到合适的。直到遇到她,高景然才觉得这是遇到了。
那天段伏仪来公司面试,正装套在身上,好身材一览无遗。他那会儿刚打完一场官司,对方是混迹法庭数十年的老油条,一场官司输得心浮气躁。前后见了几个年轻小伙儿都不满意,最后气得直接取消了面试。段伏仪就是被取消的那个,她不服气,站在他面前和他讲了很长一段道理。
从企业诚信到公司前程,从市场需求到个人优势,小姑娘临危不惧,说得他心服口服,最后一时冲动敲定将人留下,再回想时也不是没后悔。成本计算,培养一个新人不容易,他这场生意貌似要赔本。
可后来和这姑娘处事几回,从开始的不被看好到后来心醉魂迷,渐渐地萌生了除了工作关系以外的幻想。高景然觉得这姑娘的气场和气质都与自己契合,足矣契合到他可以不顾伦理道德。喜欢她爱慕她的心思铸成高山断壁,就滋生了想不顾一切将人抢过来的念头。
美人软卧在旁,香气直达心底。高景然矜持不在,手掌覆在她的脸庞上,逾越出了那条警戒线。
祝星栗打开包厢门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妻子被人觊觎,祝星栗火气爆发,久违的流氓霸气重启封印。两个男人很快扭打一团。
男人之间的较量粗暴得很,点到即止已经不足以泄愤,打到服软打到求饶才能分出胜负。高景然并不是懦夫,一决高下,成熟稳重早已抛掷脑后,江山与美人坐拥,他想赢。
段伏仪早就惊醒,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俩男人厮打,劝架都不知道从何处劝。
最后惊动了警察,俩人深夜进了局子,警察同志费口舌试图让俩人和解,结果倔驴对上烈马,谁都不肯先道歉。
段伏仪扯了扯祝星栗的袖子,皱着眉头劝:“你先认个错儿,你先动手确实不对。”
祝星栗脸色铁青,甩开她的手,梗着脖子不服:“老子没错,是他缺德。”
毕竟都是公众人物,业界中数一数二的地位。给人家老公戴绿帽与被别人戴绿帽的故事难以开口,段伏仪又是一脸懵。最后无奈,只能深夜叫来陈述公关。
陈述憋着一肚子气赶来,却看见祝星栗鼻青脸肿,气得直骂娘:“赔钱玩意,你当你还是几年前的无赖青年么,你这张脸值多少钱心里没个逼数吗?”
祝星栗跟被点了火的爆竹一样,口无遮拦地回:“老子今儿就决定退出娱乐圈,不用你管。”
段伏仪被他气得直哭,泪珠子掉下来,串成一条线:“你这人是中邪了吗?你想闹到什么时候?有什么事儿你不能和我明说,你到底还当不当我是你的妻子?”
自家媳妇一哭,祝星栗心就软了。最后一句质问跟一把匕|首一样插在心脏上,两个男人眼神交汇,高景然先开了口:“今儿是我冲动了。”
老板先松了口,段伏仪眼神里都是感激之情:“老板对不起,都是我老公的错儿。”
高景然道高一尺,勾着唇角看着祝星栗,是胜利者的姿态:“年轻气盛,脾气燥点也可以理解。”
祝星栗紧握住拳头,陈述压着他的肩膀,客客气气地跟对方道歉,语气挺官方:“我们家栗爷冲动,但您这身份做得也过了。您回头看个医,医药费我们出,留痕跟有案底一样,总归是不好看的。这事儿出了这门就当没发生过,不好的心思咱收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别给自己前程给耽误了。”
高景然听出弦外之音,在和解协议上签了字,回首对段伏仪说:“明儿准你假,后天来上班。”
段伏仪又是连谢几声。
等人消失在门口,段伏仪才看向祝星栗,脸色难看极了:“回家,跟我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述拍了拍祝星栗的肩膀,低声劝着:“好好说,她会理解的。”
回到家已是深夜三点。
祝子瑄早已被阿姨哄睡了,段伏仪轻手轻脚地洗了澡,坐在床上兀自等着。
洗了热水澡,又简单地处理了伤口,祝星栗才从卫生间出来。
相顾无言,谁也没先开口。
等了一分钟,祝星栗走到床前,低着声音问:“今晚我能睡床吗?”
陈述怕俩人说不清道不明,在路上给段伏仪发了一条短信。内容挺含蓄的,但里里外外的含义无非是告诉她,她老公吃醋了。这个认知落到心底,段伏仪也萌生一丝愧疚,想着怎么安抚哄劝这个死心眼的男人,没想到他忍辱负重到这份上,也没想到他爱她能爱到如此卑微。
段伏仪心里发酸,猛地扑到祝星栗怀里,声音变了味:“老公,委屈你了。”
祝星栗被撞得肋骨疼,强撑着将她抱住,闷哼了一声:“现在知道委屈我了?刚才骂我骂得不是挺顺口吗?”
段伏仪撅着嘴巴,寻到他的嘴唇就亲。祝星栗任由她舌头不安分,最后实在忍不了才叹息:“媳妇,你轻点,老公浑身上下都疼。”
*
两天后,段伏仪敲开高景然的门。
高景然含着笑和她打了一个招呼:“段段,你回来了。”
一如每次结案后的欢迎词,段伏仪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将一封辞职信放在桌上:“老板,您签字吧。”
“这个字我不签,如果你觉得我对你的好有压力,那我可以收敛。”高景然将辞职信推过去,“成熟一点看问题,不要因小失大。”
段伏仪又将辞职信推回去,语气坚决:“这是最明智的决定。”
高景然瞥了一眼辞职信没动,眼神朝她看过去没带一丝暖意:“我不觉得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留下来,我会把你培养成一位更出色的律师,你的前程似锦,你不应该拘泥于家庭之中,埋没你的才华。”
“这是我最后一声称您老板。”段伏仪敛色,“首先,感谢您这几年对我的照顾,感恩有您这样的恩师提携。其次,您可能把我想得太世故了。我出来工作,不为钱财不为声望,只为了不围囿于家庭,成为他的负累。”
“如今这份工作很可能会影响到我们的婚姻,我不会再继续。初心不在,何必强求。高先生,签了字所有都归零,衷心希望您能找到比我更合适的员工,比我更优秀的伴侣。”
*
段伏仪的离职手续办得快,半天时间,连人带物都凭空消失。
祝星栗一边开车一边问她:“会不会后悔?”
段伏仪摇头:“不会,三百六十行,我还混不上个状元郎?”
祝星栗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唇角的笑太肆意,眉飞色舞地拿起手机招呼兄弟们给自家媳妇办宴席,还要选最高档的花园酒店,理由就一个——恭喜辞职。
没见过谁家媳妇辞职还大操大办的,兄弟几个笑而不语,这理由太牵强,如果不是暗地里有任务,他们几个才不会赴这个无聊的约。
段伏仪也笑他:“辞职在你眼里还是喜事呀?”
祝星栗眼皮微颤,笑着说:“大喜事儿!”
进了花园酒店,祝星栗拉着她往里走,走到一半,祝星栗说:“媳妇,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段伏仪歪头看了他一眼:“什么惊喜?难不成给我安排了面试?”
想法依旧天马行空,祝星栗没忍住笑,凑到她耳边说:“确实是面试,面试我的妻子,你答应吗?”
“我本来就是呀——”
话音未落,段伏仪看见祝子瑄小朋友穿着小礼服站在花桥下朝她招手:“妈妈,恭喜你嫁给我爸。”
亲朋好友围坐,粉色玫瑰花妆点馨香,段伏仪呆愣愣地看向祝星栗:“这是怎么回事?”
祝星栗拉着她走向礼台,双手相执,彩炮礼花飞扬,恭喜声欢呼声在耳畔久久不绝。
“虽然你总说不要婚礼,但是我总觉得少点什么。”祝星栗顿了顿,喉间哽住,再张口已是动容,“以前我没懂到底少了什么,现在我知道了,少了向世人炫耀的时间。结婚七年,请允许我告诉所有人,你是吾妻,是我祝星栗爱一辈子的人。爱的誓词,我想亲口和你说。”
“不论我在南方冒着赤日炎炎,
或在阳光无力融化冰雪之处,
或在阳光和煦的温暖国土,
不论与狂人为伍或在哲人之间,
不论我身份是高贵或是低贱,
不论是长夜漫漫或白昼短促,
不论是晴空如洗或乌云密布,
不论是年华正茂或双鬓斑斑,
不论我在人间、地狱或天堂,
在滔滔洪水中,或在高山深谷,
不论患病或健康,快乐或忧伤,
不论住在何处,自由或为奴,
我永属于你,我的妻子。”
声声入耳,段伏仪红了眼眶。
她隐藏不住眼里的爱意,也控制不住砰砰跳动的心脏。
声音哽咽,她说:
“我也永属于你,我的丈夫。”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很喜欢的一段诗,来自文艺复兴之父——弗兰齐斯科·彼特拉克《爱的忠诚》。
栗爷和阿仪的这段故事,由它作为终结,作者君觉得还挺合适。
这本小甜饼到这要和大家说再见了,感谢读者大大们陪伴支持,你们的鼓励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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