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内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给王爷用的驱虫药水。
乔菁念着名册,从中走出一个满面不知所措的下人,付一站在桌旁,直接拉过那名下人,右手挟制住,左手将瓶子打开,将药水一瓶一瓶的灌入下人嘴中。暗一的动作十分粗暴,只见那名下人惊恐无比因导致来不及吞咽,已经翻起来白眼。本还在观望的下人们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情况?
连着灌了数十瓶,付一松手时,那名下人已口吐白沫,浑身僵硬的倒在了地上,时不时的抽搐和嘴中的
黑压压的人群此时呆若木鸡,付一如活阎王一样站在那名下人身旁,吓得人肝胆俱裂。他们完全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即是是跪下也面面相觑。
平安与琐秋将药水按人数分装到碗中,一一放在院中下人身前。
乔菁终于起身,一脸冷峻站在众人面前。
“王爷病了,与这药水有关,你们都是药馆登记在册做过药水的人,若你们自己坦白,还有活路可言。”乔菁看了一眼在脚边抽搐的人,又看了一眼院中跪着的下人,“你自己死了不打紧,这一院子的人可会被你连累,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暗一点上了香,院子持着□□短款的侍卫将其围拢的严严实实,院中的下人跪在地上,看着面前的水碗,不住的冷汗涔涔。有那哭嚎着的直接被打晕连碗带了出去,院子外面悄无声息,不知是死是活。
随着眼前的那柱香燃烧的时间越来越短,院中留下的人也越来越少。
乔菁抚摸着手腕的镯子,嘴角挂起冷笑,现在院中七人中,有一人她可是很眼熟的很,白巧的婢女寸柳。
知道信息的人,与不知道信息的人的表现肯定是不一样的,无论是激动还是平淡,总是有那么异于常人的地方,寸柳虽也表现的惊恐,那那种惊恐却被当事人控制在一个范围内,那种带着了然的惊恐,实在是与旁人相差太远。
在寸柳毫无心理挣扎的喝下药水时,乔菁更是直接确认了。那毒粉根本不是什么会令人直接死亡的□□,这种剂量的服用并不会让人一直失去神智。
寸柳是知情者!
寸柳被带到屋内的时候,封沐正坐在屏风后,皱着眉头瘪嘴,“确认是她?”
虽说乔菁十分笃定,但他还是想要证据。
“平安,将白巧请过来。”封沐认为自己还是应该谨慎一些。
本还是竭力辩解的寸柳看到白巧也来到屋中后,乔菁略微按压了下肚子,看看屏风后的王爷,她与白巧,已再无相比的必要。
白巧本以为是王爷要见她,她欣喜若狂,以为王爷终是想起了她,没想到,进了屋内,才知道,竟是这样一番场面。脸色顿时青一片红一片,十分不自然,但还是不甘不愿的行了礼。
乔菁让喜嬷嬷将药瓶送到白巧面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白巧拿起托盘上的药瓶,整个人心跳的厉害,她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看着跪在地上的寸柳她有些恍惚。
封沐见白巧到了,起身从屏风后绕出,走到乔菁身旁坐下,他观察这白巧的神情,想从她的表情窥视一二。
封沐按住想要说话的乔菁,问的是寸柳,但眼神却看向白巧,“毒粉是谁给你的?”
寸柳此时还心存侥幸,虽她不知道为什么王妃会指定自己,但王爷如此问,定是没有证据,只一直摇头喊冤。
“平安,将王大夫叫过来。”封沐扫视了一眼旁边跟着的平安
寸柳跪在地上,本就紧张,此时听到王爷一脸肯定的请王大夫过来,她与王大夫并不认识,一直在回想自己到底是哪里泄了痕迹。
“王爷,饶命啊,就是这女人给了吾药粉,要吾谋害王爷性命啊。”王大夫鼻青脸肿被压进来便跪下求饶,指着寸柳七七八八全交代了。
被封沐盯着的白巧脸色惨白,知道手中拿着的瓶子是□□后,手一松便将瓶子砸到了地上,瓶子牢实,滚了几圈后滚到了寸柳的身边。
“王爷,婢子没有,婢子根本不认识王大夫,婢子冤枉啊。”这句话,寸柳说的倒是声泪俱下,底气十足。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白巧,你好恶毒的心。”封沐本就冷峻的神色此时更是晦暗难测,白巧眼含热泪,看着封沐,只是摇头,“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封沐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砸到地上,飞溅起的茶水甩了寸柳一脸,“来人啊,将这两个恶毒的女人关起来,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消本王心头之恨。”
寸柳还是一直叫着冤枉,她与王大夫并不相识,一定是府中有人借机扩大事态想要冤枉自己与夫人。
白巧脸色惨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寸柳,寸柳怎能如此,她就算是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王爷,她只要耐心的等待,王爷就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回来的啊。
白巧看着愤怒的王爷,只觉眼前再无光亮,身体软软的顺着椅子坐到了地上,王爷,再也不会相信她了,她再也等不到王爷了。
寸柳见白巧心如死灰,连忙跪行过去,声嘶力竭,“夫人,婢子没有,婢子没有,那不是□□啊,不是□□啊。婢子以为,婢子以为只要王爷晕死过去,醒来后便会如以前一样,疼爱夫人,宠爱夫人。”
王大夫默默的站起身,走到陈大夫身后,他与那个下人今日只是听从王爷王妃吩咐来演了这一唱戏,但没想到最后是这样一番收场。
眼前的如戏剧一样的神奇展开让封沐目瞪口呆,他想到了白巧不知道,但没想到白巧会一副心死的样子。
既然寸柳已经自己承认,乔菁挥手,侍卫便上前将寸柳从白巧身边拉开,押送出去,那药也不是一般婢女可以买到的,是谁给寸柳的药?还得再审问。
王府,夜深人静,经过白天的一场风波,王府内许多人都睡不着。
封沐坐在白巧屋内,白巧从下午开始便一直呆呆傻傻的,嘴中一直王爷王爷的念叨着。
封沐知道,白巧不是在叫自己,他是在叫“封沐”。对于今日,封沐很是抱歉,他没想到白巧内心会如此脆弱,也没想到,王府内原来有一个对“封沐”如此真心的人在。
第六十一章
61 第六十一章
乔菁站在封沐身边,默了半晌,片刻后道:“她背井离乡,不过是因为王爷给予她的情爱二字。金钗是王爷所送,她在府中炫耀多次,她确实很爱王爷。”
封沐点了点头,看着依旧坐在床上的白巧,只觉得有些鼻酸。
“菁菁,你先出去,我与她单独待一会,一会儿就好。” 封沐看向乔菁,面上表情温和,但眼中的伤感却让乔菁觉得艰难。
“好。”
封沐往床外坐了一些,看着缩在床内侧的白巧,“你想他么?”
白巧拿着金钗,未抬眼瞧封沐一眼,但封沐却看见白巧眼泪却一滴接着一滴落在被子上。
“很抱歉。”纵使心中有千言万语,能说出口的也只有这一句。
封沐关好门,沉默走到等在门口的乔菁面前。乔菁知道封沐现在心中不好受,挽住王爷的双手,两人抱在一起,听着耳后那声长长的舒气,乔菁心中却渐渐平静下来。
“要是有一天我不见了,菁菁,你会怎样。”
“妾身不会让王爷不见的,就算不见,妾身也会找到王爷的。王爷在那里,妾身就在那里。”
“嗯,有菁菁,我不会不见的,要是我真不见了,菁菁一定要找到我。”
“嗯,好。”
令封沐感到惊讶的是,大皇子妃后续极快的坦陈了自己的罪行,而小九也渐渐苏醒,只是身子虚弱了一些,并无什么大碍。
他想见见玉琪安,不仅是因为玉琪安可能与下手谋害自己的人有关系,也是因为乔菁担心玉荣的关系。
到了如今这个地位,封沐没想到自己仅仅是想见见大皇子妃都会受到阻拦,禁卫军统领就站在那里,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让他进。
封沐远远将花盆的放下,走到封御面前,封御依旧躺在床上,但脸色却比那日好了许多。
封御放下手中奏折,朝着那盆花抬起下巴,“那是什么?”
封沐微笑道:“兰花,您上次送我的金边兰花,长的很好,这是分株中长得最好的一支。希望皇兄早日康复。”
李福喜检查后,将兰花抱的离皇上近了些。
封御轻柔抚着兰花的叶片,叶片翠绿挺拔,“用心了,长的是挺好。”
看着面前温和笑着的封御,封沐垂眸共拱手:“皇兄,臣弟想见见玉琪安。”
封御扬眉,“为什么?因为是沐王妃带她进宫的么?”
封沐再朝封御走进两步,沉默片刻,默默的道:“臣弟也近日才知晓,她是青莲教人,但臣弟以性命担保小九一事与王妃无关。臣弟有些话想要问问玉琪安。”
提起青莲教,封御眼神有些低沉,玉琪安除了罪行,什么都不肯再交代,倒是玉荣,将玉琪安是青莲教人的情况说了出来,但对于大皇子为什么会娶这样一个女子,全推脱在一个叫玉汝的女子上。
封沐既然想问,去问问也好,说不一定也会有别的意想不到的收获。
封御温和一笑,李福喜递上令牌,“王爷。”
接过令牌,封沐心里腹诽,他好像又上了鬼子的当。
两人谈话也就不过半刻钟时间,封沐便离开。
封御看着退出的封沐,眼神闪了闪,李福喜上前欲将兰花搬走。
但皇上手却一直停在兰花叶片上,让李福喜心有些颤抖。
若是这花没有那个名堂,这金边兰花摆在这里就摆在这里了,但这兰花可不是个好东西,只沐王爷却恍若未觉,还送来皇上面前。
“玉琪安的事情,你关注着,看看沐王问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封御用手指戳了戳花盆里的土,旧土栽新花,接过李福喜递过来的帕子,将手搽个干干净净,“这花丢了吧。”
拿着令牌的封沐走到禁卫军统领那里,从袖中掏出令牌,点了点头,“现在本王可以进去了吧。”
禁卫军统领接住令牌,施礼后将沐王爷带进了天牢。
看来玉琪安并没受到什么严刑拷打,只穿的衣服还是那日的衣服,红色的衣袍上已满是污垢。
看到封沐进来的玉琪安抬头笑了笑,并无慌张,反而镇定自若。
待封沐将禁卫军统领叫出去后,看到屋内只有两人,玉琪安站起身来浅浅笑道:“来自未来的人,封沐,你好。”
封沐侧头,沉默。玉琪安也是穿越而来的人么?
玉琪安不介意封沐的不说话,她大概能猜到封沐未出口的话,“我不是,我娘玉汝是,所以我们只算半个老乡。”随即玉琪安又低沉的笑了,“或许,可以说,我们算半个仇人。”
封沐仿佛被人脱光了衣服,□□裸的站在玉琪安面前,镇定道,“什么意思?”
玉琪安安然点头,浑然不顾椅子上厚厚的一层灰,轻轻慢慢的坐了下去,“我来自青莲教,你该知道了。”
玉琪安抚摸着自己的脸,“都说我长的像娘,可我并不如娘。”
“娘告诉我,当年若不是她愿意,谁也别想将她从王府带走。阿吉能将我娘从京城带走,因为阿吉告诉娘,他有办法让娘回去原来的世界,可是阿吉骗了娘。”
“骗了什么?”封沐看着玉琪安,从她嘴中说出的那个可以回去的方法,让他心脏有如雷动。
“王爷可知,如你与我娘,还有许多其他人,从不同的时空穿越而来,为什么从未留下痕迹吗?”玉琪安转头看向封沐,眼神中带着讥笑。
“什么都会骗人,唯有星星不会。本该黯淡下去的星光重新披上了光彩,那便是异动。我娘最是聪明低调,若不是星辰之力骗不了人,或许阿吉在京城根本寻不到娘。娘为阿吉生了孩子,想尽办法拖了十年,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玉琪安指向封沐,“可你,就不聪明了,你让许多人看出破绽。知道你非本人。”
“青莲教要的就是你们这些人。我本是来带你回青莲教的。可我憎恶青莲教,他们害死我娘,还想让我为他们做事,真是痴心妄想,我得为我娘报仇!”
玉琪安从看见他,脸上一直都挂着不同味道的笑容,但这时候,玉琪安脸上的笑容却收敛了起来,“从你一进来,我就闻到了你身上那股恶心的虫子味道。”
“害死我娘的何芳红贱人如今就躲在你身边,你帮我杀了她,我就告诉你,青莲教的秘密。”
玉琪安说话东一截,西一段。封沐默默将从玉琪安嘴中获得的信息整合,“你就快死了,你说的那人既然躲在我身边,说明她现在与青莲教并无关系,从她嘴中,我照样可以知道。我只想知道,马车和怀孕是不是你做的?”
玉琪安一笑,“真天真,我的目标是青莲教与那个贱人。而青莲教与那个贱人要从你这里获得的,可不止是你的命。”
“其花如碧,清自中生;不枝不蔓,无挂无碍。带着记忆得的灵魂安全的重生在另一具躯壳里,他们想要的一直都是永生。”
“你以为何芳红为什么会躲来京城,为了永生,未经青莲教允许,在我娘身上施展秘术,最后我娘死了,她什么都没得到,青莲教不会放过她,但你是她新的筹码。”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离奇,什么永生都来了。封沐跌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神色越来越阴冷的玉琪安,只觉得浑身发冷。
然而下一瞬,又听到玉琪安说道:“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的生死,我不会死的。而害我那人,我就将她揪出来,让他生不如死。”
“既然你问道,是谁对沐王妃下手,我也不知道,但我只能告诉你,在你到来的那一夜,不止有一颗星辰黯淡又亮起,可我追查许久,也未能得知那一颗的下落。封沐,你应该比我懂,或许那人是重生了。”玉琪安带着看好戏的眼神盯着封沐,“可能那人是“封沐”哦。”
“封沐”也重生了?
封沐一脸不可置信,脑子在这一瞬间高速运转,若真是“封沐”真的重生,那许多事情便能解释清楚。可“封沐”如今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