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有些犹豫的将田蜜的手掌窝在手中,田蜜只觉得两人接触的地方如过电一般酥麻,怔楞了一会,才猛的收回手,“刚才是我孟浪了。”
封景将田蜜收回被窝的手轻拽住,固执又期待的问道:“你刚才是在叫谁,是我吗?”
“你心上有我对吗?”封景言语很轻,可落在田蜜心头恍若雷霆。
“我…我…”田蜜本就昏昏沉沉,此时更是被有如鼓锤的心脏跳动声乱了方寸,眼前的人离他那么近,呼吸交缠的温度让他整个人仿佛浸泡在热水中,找不到安全的水岸,满心满眼只有眼前的这个人,田蜜只好闭上眼睛。
封景笑意更甚,嘴角微勾,他设想过许多他与田蜜打破这坚冰的办法,可从未想过竟然是如此开始的,居然是田蜜先开口,道破了他的心意。
待田蜜心绪稍定,再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眼前含笑俯身下来的封景,“世子,约定……。”尾音被含在了唇间,他又被封景轻薄了。
可温温润润的触感,这种被珍惜对待的感觉,让田蜜也没有下意识的犹豫躲闪,而是主动迎合起了封景。
上次在广州城,封景被灌酒灌的忘乎所以,一直缠着他闹,将他烦个不行,他才将封景丢在屋脊上醒酒,可上了屋脊,他重心未稳,才与封景摔做一团,就是那时,封景也是这样含着他的唇,轻拢慢捻。
吻罢了,两人都有些气息不匀,封景松开了捧着田蜜腰肢的手,轻喘着道:“当我发现你的心意时,这份约定就不作数了,你逃不掉的。”
云轻抱着小九日进入书房时,隔着帘子虽隐隐约约的看不清楚,可都是大户人家的下人,见此情景哪有不懂得,连忙抱着小九日殿下,将门轻轻掩上,去了达观园。
可到了达观园,绕过院中影壁,入眼还是王爷也正揽着王妃在一旁看书呢,恩恩爱爱,蜜里调油。
云轻遮住小九日殿下的眼睛,连忙退了出来,看来还是在院门口待着的喜嬷嬷还算正常。
喜嬷嬷接过小九日殿下,摸了摸小九日殿下身上,温度合宜,这才对云轻露出笑容。殿下
小九日殿下是个挑人的,云轻能带着小殿下一路过来,身上还如此爽利,是废了一番功夫的。
云轻蹲在达观园门口,将刚才无意间看到的情形对喜嬷嬷说个详尽,话里画外都透着喜色,小九日殿下快有弟弟咯。
“那是云轻吧,和喜嬷嬷在门口说什么?” 喜嬷嬷刚不是还在门口亲点去往封地的家财物资,怎么这会儿又和云轻聊得这样投契。那脸上都是要笑开花了吧。
乔菁往封沐口中送去一小半苹果,才端端的坐起来,“叫进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前两日,王爷去宫中找了皇上,皇上也批准了他们离开京城去往封地的请求,待会试成绩出来,他们便可以启程了。
殿试一般不会将会试考中考生刷下榜,只要乔誉会试中了,王爷也该放心了。
“菁菁,要不我们还是留在京城吧,一家人在一起不好吗?再说,要是景儿和蜜儿有了孩子,却不能看到你我这样仁慈的爷爷奶奶,肯定很遗憾的。”封沐听了喜嬷嬷讲的消息,忙转身对着乔菁说。
“王爷,爹也说这段时间留在京城不好,你平日里顶信我爹的。”乔菁将小九日抱在怀中,不与王爷对视,嘴上逗弄着小九日,“再说,我们只去待三五年,等过了这阵,我们立马就回京,好吗?”
“我只是觉得有些仓促。”封沐将书合上,在乔菁耳边低语,“从皇上有意册封德贵妃为皇后那日起,宫里宫外的皇子都得了怪病,全身瘙痒,日日都困在水中。我们现在走真的好吗?”
“皇上不也是这个意思吗?”乔菁转过头来看着封沐,认真的看着封沐,“皇上也想让王爷先躲躲,不然怎么会同意让您去封地呢?还让您悄悄的走。”
“王爷,妾身陪你去,你不要忧心。”乔菁明白,封沐不想离开京城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不想离开熟悉的环境,可如今,他们不走真的不行。
前些日子,送到她书房的那封信,竟是要让她将王爷在殿试当日带进宫,进宫?为什么要进宫?为什么还要殿试当日进宫,玉琪安到底想要做什么,近来宫中大小皇子全都患病,唯独德贵妃所出小九小十无忧。
他们是要做什么?乔菁只觉得满心都是惊恐,这件事必定与皇后有关,可乔菁不敢开口,不愿开口,只有躲的远远的。
去年,派来救王爷的玉琪安是不是玉荣姐姐的人?
是玉荣姐姐想要王爷进宫吗?
可不管他们做什么?都不能牵扯到王爷,不能牵扯到沐王府。
“那宫里那位怎么办。”
“只要大皇子离开京城,玉荣姐姐就会没事的。”乔菁抿了抿唇,低声道。
这是玉家给她的消息,玉家既然成竹在胸,不希望她帮忙,可不论是她的身份,还是她的所作所为,她都已经牵连王爷被捆在这根藤上。说她优柔也好,无论如何,她也狠不下心来站在玉荣姐姐的对立面。
所以,只能逃开。
“一直放着在冷宫吗?”
“不知道。”乔菁摇了摇头,玉家递给她的消息十分隐晦,具体的情况她也不知道。
如今已是春节,京中落了几场雨,茫茫一片雨色,清淡的雾气将整个皇城笼在其中,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清楚。
封御受着春意裹得比以往都厚实许多,这已经入春的时分,还是捂着手炉披着貂裘坐回了书桌前,慢条斯理的翻看着递上来的消息。
皇子们的怪病还未得到病因。
--太医院的脉案他都已调出看过,皇子们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弱,太医院也是想尽了法子,可还是没有进展,只现在还未危机生命,玉琪安也去看了,说是蛊虫,可配置解蛊的药石还需些时日,还得再等等。只小九小十无事,这样浅淡菲薄的心机竟然在他面前使的明晃晃毫不掩盖,他本是怀疑玉琪安的,可玉琪安承认的太坦白,他现在反而将玉琪安放了一放。
他记得沐王府之前好像也有一个青莲教的长老,逃脱了。那是谁的人?
封御将喜乐招来,李福喜年岁渐长,喜乐通过了考验顶替了李福喜的位置,“沐王府逃走的那个女人,查一下。”
玉琪安去了环翠宫见了皇后。
——他从不相信玉琪安的忠心,可这玉琪安暂时还有用,玉家被他弹压进了土里,封御还是挺期待玉家的反扑的。
封沐闭了眼,抬手按着眉心,直揉得眉心通红一片。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清脆可爱的男孩儿的声音:“父皇?”
他蓦地抬头,看着站在御书房门外往里探头的孩子,小九直着身子,即使是探头,也能看出几分端正感,眨巴着眼睛正看着他。
不知为何,他格外喜欢这孩子一些,总是宠着,但这孩子也聪明懂事,刻苦努力。
封御招呼了小九过来,将小九抱上皇座,伸手摸了摸小九的发顶,指着手中的折子温声问道:“尧儿,认识这些字吗?”
小九眨了眨眼睛,认真看了看:“这个、这个不认识的。”
封御指着字告诉小九这些字该如何读后,轻声笑了:“这些以后再学也是可以的。”
话未说尽,站起身来牵起小九的手:“饿了吗,与父皇寻你母妃吃饭好吗?”
第九十章
90 第九十章
周明川爱往王府跑,按道理来说,以周明川的品级,在往王府递的那么些帖子中,只能算下下流,可备不住周明川还有一层身份,那就是乔洋最后的一任小徒弟。
乔洋收徒看质量,徒弟数量与子嗣数量一样的少,都是勤奋要脸面的,所以如今都在各个地方上辗转做知县,其中品阶最高也不过一个济州知府,眼下知府从四品,自然是没有在京城发育的周明川有前途,更可况,周明川还占了一个年轻的优势。
他相信,再有十年,大家相互间的差别肯定更大。
封沐快走了,今日周明川是来与他道别的,其实他要走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只是这周明川还是要知会一声的,待他走了,算学研究院的事情就由封景与他对接。
周明川给他倒酒后,自己则端起酒杯看着里面清澈的酒水出神,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王爷,明川是真舍不得您。不过想着三五载,王爷也就回来了,明川又觉得是这时间不是很久。”周明川仰头喝下一杯清酒后,将酒杯放在餐桌上,掩袖抚掉眼中的热泪。
封沐一愣,以前周明川就爱扮演他的小迷弟,如今,这竟是入戏了不成。
“多去陪陪你师傅,平日里书信多联络。”从乔誉踏出会试考场那一刻,乔洋已下定了决定,再等不到两年就会致仕,乔洋年纪还不足七十,年纪愈大,愈觉得心力不足,经验主义要不得,到底这官场还是年轻人的天下。
“还有,少去逛些青楼楚馆胡混。”封沐忍了又忍,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不利于家庭关系和谐是其次,他还是怕周明川染了病,中了套。
“恩。”周明川又喝下一杯酒,低声回答,语气中带着无可奈何,犹豫半晌还是将嘴中的话咽了下去。
他与娘子青梅竹马,自小相识,岳父与岳母不说举案齐眉,倒也相敬如宾,育有嫡出的一儿一女后便很少再同房,虽惯好捏花惹草走马章台,但也很少将外头的莺莺燕燕纳入家中,岳母也从不说什么,只是管着家里。可自从那日,娘子并非岳母亲生,而是岳父在外与青楼女子所生,只是生产时那女子不幸殒命,才将娘子抱回家,岳母的精神便不太对了。他娘当年是岳母情同手足的陪嫁丫鬟,早年得病与父亲去世,他有这个读书的机会,能有如今的官职地位,不为自己的身份自卑,其实也全依赖岳母大人。岳母平日百日里哪里都好,可入夜时总将娘子当做假想敌,也强迫让他去青楼带回一女子,好让娘子也日夜痛苦。
他的岳父,说来懦弱,最勇敢的时候估计也只在当年抱娘子回来时那么一会,而后也便是二十多年的精神折磨,不敢反抗,默默承受。
说来实在荒谬,可岳母每每清醒时,又对着他与娘子垂泪。这些年,他与娘子只能在人前装着淡漠,陪着演这一场戏十年不落幕,实在是太累太累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看到周明川落寞的眼神,封沐很快就转移话题,“明川,算学一道,定还有许多我们未曾探索到的区域,你老师虽有兴趣,但精神到底不足,你得多费些心。”
周明川重重点头,以前他有意与王爷结交,不过就是在官场上的那些个心思,不去钻营,不去结交,不去攀附,仕途如何就能一路顺畅,可沐王爷总是不一样,他明感受到沐王爷不喜欢自己,可沐王爷从未在外界表现出对自己的一点点不满,或者说,沐王爷除了与二王爷因为封轩有些面对面的针锋相对以外,对谁都是仁慈的,没有因为谁是蝼蚁就看不起谁。
愿意给他机会,也愿意指导他们。
这份为师为友的心态实在让他为之折服。
他是贵人,真正的贵人。
“这是王府专门请的酿酒师酿的花酒,你走的时候带两坛子。”每个来王府的人,封沐都留了纪念品,周明川爱喝花酒,那就给他花酒。
和周明川在前院告别后,封沐回到达观园。
封沐从里面迎出来,帮他换上常服,结果一靠近就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皱眉道:“又喝酒了?”
封沐闻了闻,恍然大悟:“没有,给周明川喝了去年酿的那个菊花酒,端杯子的时候洒身上了。”
“你看,嘴里没有酒味儿吧。” 封沐蹭了蹭乔菁得的脸,“你不许我喝,我就真没喝了。”
“那就好,你可不能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乔菁满意地点点头,帮封沐将常服换上。“明日会试成绩就该出来了,我们后日就出发,妾身看了黄历,宜出行的,是个好日子。”
封沐低头看着乔菁的发旋,貌似乔菁最近总是爱唠唠叨叨,这穿衣服,本来以前他自己做的事情,现在乔菁也全面接手了,竟是一根指头都不让他动。
想来,乔菁也是紧张的吧,他与岳父聊过,乔菁也没怎么出过门,除了去外祖家祭祖之外,其余的地方也没怎么去过。
想到这里,封沐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柔声道:“菁菁,反正你我也快离开京城了,我还没与你好好逛逛这北京城呢,要不,今日,就你我两人,我们出去过过二人世界,租个画舫,明日再回来怎么样?”
这话一出,乔菁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脸庞微微发红,低头道:“有人在看着呢?没个正行。”眼里的笑意却不可遏制地流露出来。
这屋内,除了还在咿咿呀呀的小九日以外,还有谁。乔菁那一点小心思,他还不知道,换衣服的时候,那是坚决不准别的女人看的,丫鬟婆子都不行,只能她自己在场。
封沐挑眉,在乔菁嘴角印上自己的唇印,微微笑道:”那就这么说定啦,明日可不许带那些碍眼的,就你我两人知道吗?这叫约会,我们老夫老妻的约会。”
封沐将乔菁拥在怀中,“我要是离开了你可怎么办啊,以后你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儿好不好。”
“就会说话哄妾身开心。”乔菁抬头紧盯着他,眼中是化不开的情意,整个人的气息一下子温柔起来,可接下来的声音低如蚊喃,“咱们府上就有画舫,不用出去租的。”
景儿与田蜜最近别别扭扭的,但两人之间那粉红色的气泡泡实在浓密的碍了他的眼,他和乔菁也正好避出去,给封景和田蜜滕开地方。
“前几日,小胖来信了,妾身也收到雪梅的信,听说雪梅最近在学倭国的语言。”乔菁唤人送来热水,将帕子拧干热热的放在封沐的脸上,“雪梅能放下心学其他的东西,不为小九日成天忧心,本之前还担心她呢,看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这倒是个好事情,活到老学到老,说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呢。”封沐倒是挺支持女子多学些东西,将目光一生局限于后宅中,实在是太可惜了,“她是个爱钻研的性子,到时候让乔誉找几本有关于倭国方面的书给他送过去。”
说到教学这一块,封沐突然想起了小九日,虽说迷信不好,可小九日满月时抓的竟然是算盘珠子。
之前小胖离开京城的时候,是希望小九日最好走科举的路子,启蒙必定十分重要,可如今封沐也要去封地了,这启蒙托付给封景和田蜜,他还是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