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孩子们，快过来吃糖，吃糖，这可是你们堂姑特意从市里带来的，都是好东西，快过来。”
秦珊刚准备过去，秦父就端了水果糖出来，满面笑容的说道。
看那模样，是真的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孙辈来疼。
秦大伯和自己的小弟互相看了一眼，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早在来的时间他们就说自己的二弟（二哥）没有孙子，心里肯定不得劲，只要让他们孙子前去讨好他，他肯定高兴得不得了，毕竟都是一个祖宗，不是吗？
现在看来，这方法确实没错，这的拿出来的水果糖，不就是很好的证明吗？
现在能拿出糖来，以后那些饼干，罐头，水果啥的不都是有可能吗？
两人笑得不知多开心，搞得好像整个秦家都已经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一群人吃完了水果糖，准备再跑到袁枫面前卖蠢，而此刻的秦父却又拿出来了地瓜干来，那些人自然又顾不得袁枫了，如此反复几次，每当他们要来到袁枫面前的时候就秦父都会用吃的吸引住他们。
饼干，瓜子这些农村过年都不一定会买回来的东西。
让他们只顾得上吃，袁枫自然就得了清净。
不比秦母气得气喘吁吁，秦珊却看出了不对劲，一次还可以说是意外，几次下来还看不出秦父是故意的，那她就白长了双眼睛。
所以秦珊拉住了眼看就要发火的秦母，想好好看看秦父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
因为秦父的行为，直到上桌吃饭，那些人都没有再能站到袁枫前面。
大概是因为秦珊和袁枫的缘故，今天秦家的饭桌确实是比记忆中的要丰富了许多。
有肉，有猪大肠，还有猪下水，甚至还有骨头汤，这是把猪全身给吃了个遍啊。
不过秦珊在自己的家里也是顿顿都少不了猪肉，除了猪肉，牛肉，羊肉，羊排也是经常光顾她家的餐桌。
所以她并不觉得多稀奇，就连江恒和范林也没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但这是对他们而言。相比之下，一年到头都见不到荤腥的农村人，看到秦家端上来的肉，不亚于一顿豪华大餐。
所有的人都眼冒绿光，顾不得打招呼，抄起筷子就冲着桌上的肉去了，他们把筷子舞得虎虎生风，饭桌上说是刀光剑影都不为过。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几个装肉的盘子就一干二净，连菜水都她们倒到自己碗里，只留下光可鉴人的盘子。
秦珊不觉夸张，实在是现在全国大多数家庭都是这样的生活状况，一家子老老少少就没能吃饱的人，几乎常年都是饥饿状态。
碰上吃的恨不得撑死自己才好，用他们的话说，按他们的话说，就算要饿死，做个饱死鬼也比饿死鬼强。
前两年搞得轰轰烈烈的公社早就阵亡了，现在大家只能回家吃饭了。
可是这两年的干旱歉收，还有外部国际环境的不友好，前苏联向国内的讨债使得人民生活更加的困难了。
而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保证城市人口的口粮和他们的生产力，权衡之下，农村就要过得更加的辛苦了。
秦珊如果不是运气较好，能当上城市职工，随后又总能通过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得到不少大团结和各种票据，她估计也会过得很艰难。
没办法，大环境在那，不过现在她已经不用操心钱够不够花的问题了，而是要怎么花的问题。
不说秦珊和袁枫的工资，就够够的了，更别提还有江恒的福利和工资。
是的，他自首都回来以后就成为了正式的研究员，算是干部级别，领的是六级工的工资，差不多有八十多块，比秦珊还多。
其它的福利更是数不胜数，仔细算起来，竟和袁枫的持平，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更加的出色些。
不过幸好秦珊也不怎么饿，吃个大概就差不多了，估计袁枫也是和她差不多的想法，两个人略沾了沾筷子就放下了。
酒足饭饱之后，这些人就凯起了大山。
“老二，不是我说你，你家老二都嫁了个城里人了，你怎么这么扣扣索索的，不多搞点肉啊。”这是坐在大伯身边的大伯娘。
“大嫂说的是，二哥，这大大小小的可都是你的孙子，不是那些没用的女人生的赔钱货，你忍心看他们忍饥挨饿吗？”这是三婶。
“是啊，老二，你别怪大哥多嘴，你那家里两个儿媳妇不中用了，生不了儿子，你放心，我这一大串的孙子都是你的，你看上哪个，和大哥说一声，大哥绝无二话，全过继给你，怎么样？”这个传说中的大伯在那里指点江山道。
他这话一出，整个秦家的人脸全都黑了，当谁不知道他打着什么主意似的，不就是自己养不活孩子，想占秦家的便宜，让别人帮他们养孩子吗？
秦父没说话，脸色冷淡，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老大，老二，抄家伙，把这群无赖给我赶出去。”
说着他首当其冲对着那大伯三叔动起手来了，“我打死你们，打死你们这些没良心的货，多过了这么多年，还想跑过来吃我的，喝我的。”
“老二，你这是干啥，干啥，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救命啊，救命，杀人了，杀人了。”
他们越求饶，秦父下手越狠，不止秦父，秦家除了秦珊之外所有的人都加入了这场战斗。
直把他们打得鬼哭狼嚎，从屋子内打到屋子外，也没停下。
最后见整个村子的人都围了，秦父才气喘吁吁的放下了烧火棍。
“从今以后，你们休要再等我家的门，我遇到什么事也不会再去找你们，我们之间的关系犹如此棍，”秦父一把将烧火棍从中间用力折断，“如有违背，就让我不得好死。”
秦父一脸悲愤狠绝的说道，说完“啪”的一声关掉大门，留下一脸懵逼的秦大伯和秦三叔，还有准备看热闹的一群人。
“这秦大和秦三又怎么惹到秦老二了，看来这次很严重啊。”
“这俩厚脸皮的，还有脸登秦老二的门，我要是他们早臊死了。”
“要不人家怎么叫老无赖呢，你是无赖啊”
“哈哈，哈哈，说得没错，估计是看秦珊出息了又想来吸血了，看看他们吃得油光满面，秦老二估计没少买好吃的。”
当年秦家的旧事，他们这些人谁不知道啊，这秦大和秦三分家的时候趁着老娘疼爱，几乎是把秦珊净身出户，连个被褥都没给，害的他们住了大半年的牛棚，明明秦家的家产大半都是他挣下的，最后自己却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是个人都得气上一气。
秦老二只是不和他们走动，已经很厚道了。
现在要和他们断亲，估计是这群老无赖做得太过分了，才逼得他狠下心来的。
也是秦父平时老实憨厚的形象经营得太深入人心，这才让村里人一边倒。
秦大伯他们就是脸皮再厚，被这样一群人给掀了老底，也不禁面红耳赤，只能吭哧吭哧的喘气，低声道“走。”
外面秦大伯一家灰溜溜的走了，里面秦家人却你望我，我望你，看着各自的狼狈，突然就笑了出来。
秦珊也觉得好笑，直到现在，她哪里还能不知道秦父的手段，就是用糖衣炮弹让他们放弃警惕，然后借此彻底和他们断绝关系，也算是机智了。
毕竟这是六十年代的农村，几乎所有的农村人都信奉兄弟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如果没有很大的原因，想要彻底断绝关系更加的不可能。
像秦父这种让他们吃得油光满面的出去，然后又说了那样一番似是而非的话，简直是留给人无限的遐想空间。
再加上秦父平时的形象，别人只会觉得他们过分，能逼得秦父这样的老实人发火，足以可见他们多不要脸，这样秦父就完全站在了大义的一方，毕竟他以后还是要在小秦村生活，总不能成为别人唾弃的存在吧。
第102章
秦家的一群人在院子里笑了半天，最后还是秦父开口，“好了，孩子他妈，刚刚大家都没吃好，再去弄点吃的吧。”说到一半，秦父走到秦母面前，低声说道，“好了，这下该出气了吧。”
温和宽容的语气，让秦母顿时想到了当年他们身无分文被赶出来的时候，这个男人也是这样安慰她的。
一样的话，只不过现在却有了过境千帆的从容，再也看不到那个时候的无奈和痛苦了，秦母擦了擦自己快要掉下来的眼泪，笑着说道，“好，好，我马上就去。”
当年那么难他们都过来了，现在眼看就要过上好日子，没必要再去计较那些过往的痛苦。
而与此同时，一个农家小院里，“娘，那秦大被秦二给赶出来了，我们被他骗了，还白送了那么多东西。”
老－人一脸淡定，“慌什么，他人又没跑，你爹不在，你叔叔伯伯，堂兄弟不都在，去，把他们叫上，去秦大家讨债。”
“哎。”男人兴高采烈的出去了，差点忘了他们家堂兄弟加起来十几个，就冲这个，平时村子里敢惹他们家的就没几个，秦大敢涮他们，不想活了！
“救命啊，救命啊，老二，救命啊，大哥要死了，要死了啊。”秦珊正在院子里帮忙大扫除呢，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按习俗得把屋里整得干干净净的才能过个好年。
她正高兴在呢，结果就听到外面的一声吼，吓得她那扫帚的手一抖，扫帚差点掉了，听这声音，貌似还是那个秦大伯。
还敢上门，看来是上次的教训没吃够啊！正在房子里干活的秦父和秦母也脸色沉沉的出来了。
看着前面那个鞋都跑掉了的大伯（大哥），三人都不知说啥好，秦大伯见到秦父比看到大团结还激动，“老二，救我，救我，有人要杀我，杀我。”说着躲到秦父身后，瑟瑟发抖的看着不远处。
秦父皱眉，推开了他，“你忘了，我们之间已经没关系了，你走吧。”秦大伯瞬间救像被掐住了脖子，脸红脖子粗，“你。”
“秦大，你胆子不小啊，敢骗到我侄子头上，你是打量我们家没人是吧。”秦大伯话还没说完，就被后面冲上来的十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给吓破了胆子，脸色瞬间卡白卡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黑社会给围攻了呢。
这十几个人前脚追上来，后脚，小秦村的社员就围了上来，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哪能没听见。
“咦，这不是大秦村的秦卫兵那一大家子吗？怎么跑到小秦村来了。”
“诺，没看到秦大那脸色吗？是追着他来的。”
“哟呵，这下可有好戏看了，秦大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连他们家都敢惹啊。”
“谁说不是呢，你瞧瞧，瞧瞧他们家那十几个兄弟，看着就让人心里慌。”
这个时候的农村没以后那么多讲究，谁的拳头大，那谁就有话语权。虽然都是一个祖宗，但就算是亲兄弟都要分出了第一第二来，更何况他们这早就远了不知几代的血缘呢。
农村嘛，都讲究人多力量大，要是谁家兄弟多，那就没人敢轻易欺负，毕竟随随便便站出去就是十几个，那一溜的年轻人，是个能看不能用的花架子，也够让人有压力的了。
没看秦大伯吓成啥样了吗？这就是在农村兄弟多的好处了，因此他们才挣死挣活的要生儿子，没儿子，连自己住的房子都有可能保不住。
秦父之前轻易不会和人起争执，也是秦家就只他一个成年的男丁，真有了矛盾，那他也是白白被人欺负那方的，只能忍气吞声了。
不过幸好秦父不是个爱计较的性子，再加上小秦村的人基本都是同姓，欺负人，也不会做得太过分。
“救我啊，二弟，救我。”秦大伯见到眼前的这群人更是抖个不停，楞是像患了小儿多动症似的。
“救你啥，做错事就要承认错误，再说了，我不是早就和你把话说清楚了，你跑来找我做什么？”秦父冷冷的说道。
“什么清楚，屁的清楚，秦二，我告诉你，你。”
“秦大，你他娘的还不给我过来，敢骗我，你当老子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赶紧的，今天你要不给我吐出来，老子不打得你满地找牙，老子就不姓秦。我呸，什么玩意。”
领头的人四十多岁，满脸嘲讽，浑身腱子肉，只看长得就知道不好惹，秦大伯果然害怕得连眼睛都都不敢直视。
“钱，什么钱，我没拿？你，你休想污蔑我。”秦大伯即使怕得浑身发抖，也还在想方设法的狡辩。
开玩笑，那可是一百块，他累死累活一年都不一定能搞到这些钱，现在就胡吹海骗，就弄来了，他才不会放手，就不信他们还敢把自己给打死了。
“你少给老子装糊涂，老子不吃这套，当初不是你说，可以找秦二的女儿，帮我侄子进厂的，现在好处收了，你他娘的转脸就不承认了，个狗东西，老子今天把话放这，你要么还钱，要么给我侄子找份工作，否则，你今天别想好生出这个门。”
秦卫兵指着秦大不屑的说道，顺道还看了看秦二，这倒是个老实的，仗义得和秦大这个老狗就不像是个一个爹生出来的。
现在他也看出来了，秦二估计是被他这个大哥给坑了，不过和自己有啥关系，他长这么大就没吃过亏，那就只好秦老二来接盘了，谁让他们是亲兄弟呢？
就像秦卫兵，虽然他老看不上自己家那懦弱的侄子，骂他没出息，可那还是他侄子，哪轮得到外人来教训。
秦大这个老不死的，仗着他三哥出门去了，就把他嫂子和侄子骗得团团转，真当他们秦家的人都死绝了啊，今天要不出个结果，看他不弄死这个老流氓，就不信秦二真能看着他哥被打死。
“大哥，你，你真的。”
“我，我怎么了，我是收钱了，哪不对啊，那秦珊是我侄女，她出息了，提携提携自己家里人怎么了，大家都是一个娘生的，凭啥只能你全占好处，我却连根毛都摸不到。不就是找份工作吗？能有多难，你赶紧的给办了，别在这磨磨蹭蹭的。”
秦大伯被说破，索性也不遮掩，破罐子破摔，直接梗着脖子义正言辞的说道。
他这话一出，别说秦家人了，就算是路人也忍不住了。
“秦大，你可真够没良心的，这话也是你说的，不知道你二弟他这些年过的啥日子啊。”
“就是，就是，秦大，人在做天在看，你这样没良心，小心天打雷劈。”
